[原创]杨连宁:要说低俗,还数电视!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7 17:07:52
[原创]杨连宁:要说低俗,还数电视!杨连宁:(题)要说低俗,还数电视!
和朋友圆桌吃饭,你知道服务生怎么摆台?她把几个座位全对着电视,说客人都是如此——也要我们学别人嘴里嚼着美食、眼里还要瞜着馊节目的那副傻样——你猜我怎么回应?我说关掉它!我们的大脑还没到分分钟离不开电视的老年痴呆状,我们聚餐时另有精神会餐!

大概也能申请个吉尼斯世界记录了,中国式家居有着整齐划一地高度雷同。什么雷同?几亿家庭都有样学样,全都不走样地把三个沙发摆成个品字,干什么?好对着电视看!除了吃、喝、拉、撒、睡,看电视绝对荣膺中国家庭生活中心。什么中心?当然是信息、文化中心了。多数中国家庭告别了厨房中心后,衣食足而头脑空,电视成了首屈一指的精神填充中心。

电视更普及的西方家庭是这样吗?不是!不要说不会几亿人只看官办那几个台,人家家庭根本就不会围着电视过日子!什么意思?就是说,人家绝不会无条件地把自己大脑腾空,全由着电视编导们往里灌东东——那还是在人家民办台、商业台多过官办台的情况下呢,是在人家节目频道繁多、花样翻新、雅俗共赏的情况下呢。二战时罗斯福的“炉边谈话”收听率颇高,那壁炉至今仍是西方家庭的交流中心:围着壁炉交谈、读书。电视呢?电视龟缩在墙角,主要充当孩子的娱乐中心!不信,你可以走进欧美人家验证一下。

作为最受青睐的大众传媒,我们有理由期望电视拓宽而不是收窄受众的信息知情权,升华而不是拖低受众的道德评判水准,提携而不是降格受众的审美情趣。然而,一旦有了与西方电视的可比较,我们的节目立马相形见拙——就像京奥开幕式上短暂的伦敦奥运广告创意让人眼前一亮一样——中国电视的缺乏创作自由,陋习下的陈陈相因,对权力的阿谀奉迎与闭门自诩,观念巫魅、学理浅露、思维轻薄与功利企图的露骨,趣味低下、审美口味恶俗、手法粗制滥造等等,弊端杂陈。这么说吧,如果我们说它滑向了尼采所说传媒是大众“趣味的公共厕所”,那是恶心它,言过了。但与纸媒、电影、舞台、网络比起来,数电视低俗,应该不冤它。

要说低俗,电视首当其冲。敢这么说,是因为我敢负举证责任。证据目录如下:

——仆从般地围着权力转,是不是低俗?一任接一任地要把官员捧成电视明星,是咱编导的头等任务。扛“机子”的对4套班子众多官员的排序变化,硬是捻熟过拎包当秘书的,因为那关系到镜头剪辑的分秒掌控,不敢有半点差池。一把手讲话没有不重要的,兼不兼常委、管不管常务的副职给镜头也大不相同。还有,没有镜头,也要学会用解说词为该到未到的领导打圆场,喝茶、打盹的开会形象要掐掉。能把新闻节目办成首长日程和会议联播的,恐怕只有中国。能让领导天天与群众见面、烦到观众一见就换台的,恐怕只有中国。能在任何本来不关领导什么事的成绩或灾难报道中也能突出领导的,恐怕也只有中国。谄媚权力的电视,维护“官本位”价值特色的电视,算不算低俗?

——搂钱耙子似的电视,是不是低俗?与权大发言、权小露脸的游戏规则一样的,就是钱多发言、钱少露脸。别以为这只是募捐演出的规则,也别以为只是赞助商、广告商的规则。表扬谁还是不表扬谁,批评谁还是不批评谁,这是个问题。什么问题?常是钱的问题;要不,记者能被半夜抓走?别以为“心连心”就不连着钱了,别以为“同一首歌”是不花钱唱的,也别以为同情鳏寡孤独的感人节目只赚眼泪不赚钱,也别以为用来审查和筛选节目的都是政治、艺术标准;要不,王朔能破口大骂电视台长?维护大一统的电视,一头靠垄断地位当国库(纳税人)的耗金大户,另一头又靠垄断地位当广告赞助市场的吸金大鳄,两个耙子左右搂钱;要不,那么平庸的主持人能赚个盆满钵满?要不,电视人的收入讳莫如深,让大众猜谜?发散铜臭的电视,算不算低俗?

——给钱就上的电视,是不是低俗?没有商业电视台的中国,商业广告的密度远超过西方不说,其创意与制作的蹩脚也不说,仅其理念所散发的有毒气息,都快能熏倒孩子了。不说江湖庸医们如何在电视上兜售假药,不说假魔术师们如何在镜头前抖出“丰胸”、“增高”、“壮骨”的把戏,就说那个“年轻态”的可疑头部白金公开宣扬的两面派,就在公然调侃“今年过节不收礼”的明规则后,教人玩“收礼还要收好礼”的潜规则。西方3大烟草品牌已有近百年广告史,早已服膺了吸烟有害健康的普世理念,绝不会弄出国内拿“我心飞翔”的吸毒感受做烟草广告词的丑闻!至于什么“他好,我也好”、“肾好、腰也好”一类隐语,发短信给异性都会涉嫌性骚扰,还能在电视上通行无阻。诱人堕落的电视广告,算不算低俗?

——武大郎开店:封杀比自己高的,是不是低俗?自诩“站的更高”的电视台,刻板、僵化、假正经的节目风格,硬是能把歌手大赛、钢琴小提琴大赛办成流水线上的标准件检测工序:“去掉一个最高分,去到一个最低分,4号的平均得分为••••••”,连“准备好了请示意”都成了标准语,堪与那个“下边是‘具体的’天气预报”的无厘头哲学词相比美:什么叫“具体的预报”?你前边说的是“抽象的预报”吗?用词不当嘛,“下边是各城市天气预报”嘛——呆板到把音乐审美弄成产品检测,硬是能把活生生的年轻人拘成程序符号——难怪西方乐手演奏时是享受音乐,而中国乐队奏乐时表情愁苦,生怕出错般紧张。健康、生动、活泼的地方台综艺节目异军突起,打破了大一统和假正经。本来应有见贤思齐地改进。可嫉贤妒能令人扳倒了醋坛子,大力封杀“超女、快男”到只闻歌声不见人的地步,还能到蔑视、剥夺亿万观众收视权利的地步!公然践行不正当竞争的电视,算不算低俗?

——抱着日历编节目,懒到靠节日、纪念日炒陈年旧货的地步,是不是低俗?王小波说别以为只有电脑闹病毒,电视也闹病毒。什么病毒?就是每年“赶上那些特别的日子,你就休想看上什么像样的电视节目”,甚至还有屏幕上打出标语口号的。王小波的原话是:“电脑病毒闹起来就是这样:屏幕上冒出一行字来,就焊死了不动了••••••”——比如说开大会的日子,发火箭的日子。年头到年尾的节日、纪念日本来就多,那些个节日、纪念日都有个部委各自管着——九九重阳节有老龄委和老干部局管,环境日由环保部管,三八由妇联管。除夕领导铁定听京戏,正月十五铁定给春晚颁奖,“七七”、“八一五”要放打鬼子的电影。各部门都得罪不起,都要配合宣传,主旋律压倒一切,节目好不好就不要紧了。于是,撒懒的编导把唱了半世纪的山歌一唱再唱地唱给你听,把扭老了几代人的秧歌换个模样地扭给你看。《平原游击队》、《铁道游击队》一拍再拍,六一拿《红孩子》哄孩子。拿隔夜馊茶待客是怠慢客人,年年翻唱60年前歌曲是敷衍大众。公然撒懒的电视,算不算低俗?

——公然抄袭、盗版的电视,是不是低俗?歌厅K歌还要缴版权费,可电视一贯掠人之美,从不讲节目出处,更不向原创者道歉。别说随便拿克莱德曼或雅尼的钢琴曲配乐,别说顺手扒世界名片的镜头充数,就是赵忠祥配音的《人与自然》、《动物世界》天天在播,谁知道那些美轮美奂的珍贵画面是谁的版权?谁在编导?哪些摄影师千辛万苦守候丛林数年的心血?《探索》、《美国国家地理》、BBC这些原创者全被屏蔽了,好像我们的编导在假装这些精彩大片都是自己拍的。至于批量复制东北方言农村剧,孙某学孙海英的部队干部腔,陈某学项堃的徐鹏飞口气,虽然不算盗版,但肯定属于抄袭。如此不思改进的电视,算不算低俗?

——宁播胡乱演绎的历史剧,不重播《走向共和》之类。宁播镜头造假的所谓纪实,不播重大深刻的社会记录。宁播三姑六婆的庸常话题,不播振聋发聩的专家声音。宁播歌舞升平,不播危机警示••••••。难道我们宁要低俗,不要高雅?不会吧?

举证如上,本文的诉求也在纸上了:电视有进步,但仍辜负于受众,起码对不起我们的钱包。我们花了钱想拓宽信息、汲取文化、陶冶情操。以衣食父母的身份,我们完全有资格要求这孩子学好,让我们掏钱看它觉得物有所值,不至于频频换台,不至于像文前我的气话:“关了它!”

我们完全可以学着王小波临终前“灌来灌去,可别都灌傻了呀”的担忧句式说:“你们编来导去的,到底是以人为本呢还是以权为本、以钱为本呢?”甚至,我们还可以学着赵丹临终前“管的太具体,文艺没希望”的忠告句式说:“管的太具体,电视没希望”——期望中国有民营电视当竞争的“鲶鱼”,搅和官办电视这一池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