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可平原来是打着民主反民主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10:36:44
转载:读俞可平《民主是个好东西》及与叔父辩论记阿啃1919    [傅国涌按:俞可平的书<民主是个好东西>出版后,很受媒体好评.我没看过此书,不好说什么.看了朋友阿啃的这篇文章,我的赞词只有一个字:牛!俞可平做梦也想不到,他的老乡几句简单的话就把他藏得如此之深\包装得如此高明的论调击穿了!中国人应该多读读这样的文章,才能真正理解俞可平这些幕僚们提出的观点.]

因为俞可平算是我诸暨老乡,现在又是中央编译局副局长,据我所知,恐怕是当前乡人中官阶最高的一个,可能也是当前最有学问的乡人之一,一向比较关注他,买过他几本书,还有一本从叔父那里拿来的。
实话实说,他研究的政治学,我不太读得懂,年前读他一篇《民主是个好东西》,因为像个演讲,平实得很,觉得读懂了。当时初看题目便有些狐疑,他是中共高官,还是传说中的智囊之一,怎么会有这么一个题目的文章。读了之后,觉得有话要讲,俞可平似乎有些以进为退,是“打着红旗反红旗”。

我与俞可平的分歧其实只有一点,就是民主究竟需不需要时间表。
俞可平文章前面三段,基本上没有问题,民主作为普世价值,作为缺陷最少的制度,不是灵丹妙药,这些说法我都能够接受,所以我读前三段,还是很欢迎他的。

问题在第四段开始出现。民主会造成一些动荡,“然而,从根本上说,这不是民主本身的过错,而是政治家或政客的过错”,这句话似乎也说得很好,但小心,俞可平设立的陷阱也在这里。因为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些政客错在哪里?俞可平归结的错误,与事实真相,完全背道而驰,他说“一些政治家不了解民主政治的客观规律,不顾社会历史条件,超越社会历史发展阶段,不切实际地推行民主,结果只会适得其反”,这是一种十分巧妙的障眼法,说政客有错,却错在他们在错误的时间推行民主,这就是指鹿为马了。现实是,掌握权力的政客,他们根本不想民主,因为民主会限制、削弱、甚至剥夺他们的集权。转引弗里德曼一句话,出自熊培云《从国家崛起到社会解放》:“已经集中起来的权力不会由于创造它的那些人的良好愿望而变为无害。”民主决不可能是政客的恩赐,而需要民众的每一个个体的自身争取,最终是这种民众的强烈呼声,才会迫使权力者让步。

由此来推断俞可平下面几段,我觉得其用意就颇为可疑,这些话孤立的看,也应该是成立的:“实现民主需要具备相应的经济、文化和政治条件,不顾条件而推行民主,会给国家和人民带来灾难性的结果”、“尽管民主是个好东西,但任何人和任何政治组织,都无权以民主的化身自居,在民主的名义下去强迫人民做什么和不做什么”、“ 民主既然是人民的统治,就应当尊重人民自己的自愿选择。”
第一句,我想请问俞可平,什么时候才会条件成熟?谁有权力判定条件究竟有否成熟?
第二、三句,我想请教,民主的权力属于全体民众,但如果民众喜欢皇帝,喜欢三跪九磕,是不是民众就永远要匍匐在权力者膝盖之下?清兵入关,要留鞭子,老百姓开头不答应;满清倒台,老百姓的鞭子却不肯剪了。

我总觉得,俞可平此文,其基本论调,跟去年温家宝接受国外媒体时说的“民主阶段论”同出一辙。或者这就是党内知识分子在为领袖寻找理论依据。你看,这么几点出来,温当时的回答,就变成有理有据。可是,饶是你俞可平,指鹿为马、旁敲侧击、颠倒因果,总也露出很多马脚。道理很简单,中国目前的真相是赤裸裸的,不需要高头讲章、高深理论,只需要常识。不是时机成熟不成熟的问题,而是究竟想不想民主的问题。俞可平打着民主的旗帜,但是他对民主还是怀有深刻的戒心。

当然我也不是对俞可平全盘否定,至少,他能说“民主是个好东西”,那是因为,他们亦不得不看到这个赤裸裸的真相,他们必须面对这个革命政权在祛魅之后露出的千疮百孔,奇理玛斯解体了,接下去,便是次级法西斯,再接下去,是更次。党也不得不谈民主了。这么看,这倒不失为一种社会进步的反向指标。

恰好正月里叔父回老家,我和我的兄长,在饭桌上跟他起了辩论。叔父的观点,跟俞可平毫无二致。
叔父是我父亲最小的弟弟,父母早亡,长兄为父,父亲想尽办法,不惜跟人家打架,让叔父参了军。没有后台,全靠个人奋斗,提干、读大学,叔父在军队升到大校,后来转业到厦门。叔父跟俞可平是好朋友,当年读厦门大学时,因为大家都是诸暨老乡,过往甚密。我为什么关注俞可平,叔父曾经提起,这也是一个原因。
作为共产党的官员,叔父并不是一个脸谱化的官僚,他也读书,他有《鲁迅全集》,还说要送给我。只是,我们的观念,大相径庭。
他认为我们是反对腐败,也承认共产党太腐败。而我不是反腐败,我反对的是这个必然产生腐败的机制本身。我承认人身上的幽暗意识,民主制度一个基础就建立在对人本能的一种警惕之上。另外,关于腐败这个词语,我也有意见,我不赞同用腐败来概括当前的官员,因为根据汉语的规则,腐败,必然有一个意义相对的词语,比如清廉。这就是典型的二元思维,把世界分成光明面和阴暗面,似乎能找到清官,就找到了民族的救星。事情不是这样的,事情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们每个人都被这个制度挟持。
叔父的另一个观点便是民主要慢慢来,首先要社会稳定。我就不相信,民主真是洪水猛兽?叔父举台湾立委打架为例,而我认为,这种乱,比起我们两会的全票通过的和谐,是莫大的进步。王力雄讲递进民主,被杨支柱嘲笑,我想的是社区自治,扩而大之,便是美国式的联邦制,首先不要担心民众吵吵闹闹,首先要限制中央政府的无限权力。共产党一直讲要相信群众,其实手握权柄的人最不相信,因为他们担心无限权力被民主限制。专制政府的一个特征便是,它觉得老百姓什么也不懂,需要一个威权、需要父母官代为作主。
这两个问题,我想了很久,现在也还在想,尤其是第二个问题,我碰到过的很多有点知识的人,都持这个观点。这跟他们的社会地位有关,也跟他们的认知状态有关。我现在的看法,只要是热爱自由,承认民主的普世价值,中国不再维持大一统又有何妨?当然,“中国”这个概念,不仅是一个地域概念,也是一个文化概念,但文化就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台湾孤悬海外久矣,但他们比大陆更有中国文化味,我这几天读朱天文给候孝贤写的剧本和小说,有很深的感叹,她的汉语是一流的,优雅高贵草根,一样不缺,意蕴绵长,叫人一再涵咏叹惋,怅然所失,她们才是汉语的原版正宗。
我很爱我的叔父,就像他很爱我一样。但我反对他现在的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