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效民:民国的体育精神(南方都市报 2008-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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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的体育精神
日期:[2008年11月23日]  版次:[TM06]  版名:[评论周刊 历史评论]  稿源:[南方都市报]   网友评论: 0  条
昔时风物
 
◎智效民知名学者
 
最近,“央视封杀中超”(中国足球超级联赛)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央视表示,近期不再报道中超,“因为中超的品质实在太差”。中国足球的确是很差,大概就相当于民国初年中国的竞技体育的水平吧。
 
其实,早在20世纪上半叶,尽管我国的竞技体育相当落后,但是我们的体育教育和体育观念,却一点也不比别人差。例如民国初年周诒春在清华担任校长的时候,该校的体育活动就非常活跃。后来梅贻琦担任校长,不仅留下了“所谓大学者,非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的名言,还对体育有精彩的论述,良好的实践。他对学生说:“须知体育之目标,不单是造就几个跑多快,跳多高,臂腿多粗的选手,不单是要得若干银盾、锦标。除此之外,也许可以说在此之上,还有发展(健)全人格的一个目标”。
 
与清华大学相比,当年南开大学的体育也很有名。它不但有“执全国牛耳”且号称“五虎”上将的篮球高手,有“雄视华北”且“球输精神不输”的足球健儿,还有水平很高的垒球队、棒球队、网球队。此外,南开曾多次参加华北运动会、远东运动会等国内外比赛,并获得很好成绩。这一切,与他们的老校长张伯苓有关。张先生说:“我提倡运动目的,不仅在学校,而在社会;不仅在少数选手,而在全体学生。学生在校,固应有良好运动习惯;学生出校,亦应能促进社会运动风气。少数学生之运动技术,固应提高,全体学生之身体锻炼,尤应注意。最要者学校体育不仅在技术之专长,尤重在体德之兼进,体与育并重,庶不致发生流弊。”与此同时,张伯苓还强调在比赛中要有诚实公平的态度、光明磊落的行为、胜不骄败不馁的作风。他认为获胜固然重要,但千万不要使用不道德的手段。为此他反复告诫学生:“正当的失败比不正当的胜利更有价值”,这才是体育精神的真谛。
 
与梅贻琦、张伯苓相比,胡适担任校长的时间不如二位,但是他对体育精神的理解毫不逊色。1930年前后,胡适在他的母校———位于上海吴淞的中国公学担任校长。那一年春天,中国公学召开学校运动会,为了让同学们踊跃参加,正确对待竞赛中的胜败,胡适亲自撰写运动会会歌。这首歌的歌词如下:
 
健儿们大家向前,
 
只一人第一,
 
要个个争先。
 
胜固然可喜,
 
败亦欣然,
 
健儿们大家上前。
 
健儿们大家齐来。
 
全体的光荣,要我们担戴。
 
要光荣的胜,
 
光荣的败,
 
健儿们大家齐来。
 
在运动会开幕式上,他致词说:“运动会是一种教育,是一种训练,不是一种游戏。”紧接着他指出:大家都在跑,而得奖的只有一人。假如按照平时的成绩,已经知道某人一定会夺得锦标,难道我们就不参加了吗?不,大家还应该参加。有了我们的加入,他才会有第一;没有我们的陪衬,他一个人算不得第一。正确的态度是:他得他的第一,我们搞我们的训练;他的光荣,也是我们的光荣。这才是真正的体育精神。“他最后说:”祝诸君人人有光荣的胜,人人有光荣的败!“
 
梅贻琦、张伯苓、胡适等人倡导的体育精神,是人类文明的重要成果之一。它不仅适用于体育比赛,也适用于其他领域。1948年初,胡适得知李宗仁准备参加副总统竞选,十分高兴。尽管当时的中国大地已经是炮火连天,国无宁日了,但他仍然认为这是第一次大选,要多一些人参加,才能体现真正的民主精神。于是他给李宗仁写了一封信,信中抄录《中国公学运动会歌》的第一小节,并且说:“第一虽只有一个,还要大家加入赛跑,那个第一才是第一。”
 
由此可见,无论是体育还是其他,都应该提倡大众参与,不应该唱独角戏。这也是我们怀念那个时代、怀念那些人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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