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狼对话（1992年8月记梦） ★槐荫文学★ 孝感槐荫论坛

mubai 2006-10-22 00:44
1、一条野狗向我咆哮
仲夏的一个夜晚，月光如水。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一些心事，迷迷糊糊间，竞到了村后山坡的一片小树林。耳听得清风与林叶窃窃私语，小河低唱着古老的忧伤，田野经过烈日的炙烤也发出疲惫的喘息，有种说不出的悲宁。
正在这时，草丛忽的跳出一条野狗，向我咆哮而近。
2、原来是旧识
我正要逃出林子，这家伙已挡住了我的去路。
“喂，mubai先生，还认识我吗？”
这家伙瘦骨嶙峋，瘸着一条后腿，又尖又窄的脸孔带着丑陋得叫人作呕的笑容，慢慢向我靠近。我还注意到这畜生秃了顶，灰色皮毛上的血迹清晰可见。
“不用怕，mubai先生，我们是老朋友了！在你七岁的时候我们就打过交道，那时我才一岁半。可惜我的手指不够锋利，没有划破你小小的白肚皮，后腿倒吃了你一棒，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后来，我常在这林子里散步，看见你东游西逛像个幽灵，就没敢惹你。”
呵，原来是旧识！
3、上帝在创造人之后
“让我们交个朋友吧，If you don′t mind.”
它用那肮脏的爪子在我手背轻轻拍了下。我无奈点点头，它立刻高兴起来，绕了我一圈，竞将前肢搭在我肩头。
“哎，知道吗，上帝在创造你们人之后怎么样？”
我摇摇头，这家伙就蹲在地上。“据我们祖先讲，上帝正在伊甸园修正他那乐歪的鼻子，亚当的孙子却啪的将一口唾沫吐在上帝的嘴上。于是上帝大怒，便将一只装着饥饿、疾病、战争的魔盒送给夏娃的外甥女。夏娃的外甥女好奇地打开魔盒后，你们所谓的人类就坠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娘希匹，一派胡言！”
“No,No，你应该知道，我的祖先曾是你们人类忠实的仆人，从不撒谎的！”
4、凶残，是人类传授给我们的法宝
“你们狼类，凶残得叫人睡不着觉。”
“过奖，过奖！其实，凶残是人类传授给我们的法宝。比起你们人类，我们还不够炉火纯青，自惭形秽，自惭形秽！你们人类弑父逼母，算计他人，恃强凌弱，杀人如麻，惟利是图到不要脸、不要命，甚至把自己的亲生骨肉烹作点心给人吃，每一手都叫我们狼类叹幕不已。心狠手辣，当首推你们人类，你们却说是狼性！我们祖先讲起你们人类的故事，总是先扇自己两耳光，然后情不自禁的用锋利的牙齿刺穿同伙的喉咙。”
5、狼族的遗憾：学不会虚伪
“难道我们人类这么卑鄙？”我听得冷汗涔涔。
“远非如此呀，远非如此！你们人类的凶残，不过是一种赤裸裸的卑鄙；虚伪，才是你们聪明绝顶的卑鄙！你们喝血食肉，咂着舌头还在胸前划十字；陷害同类偏能挤出两滴眼泪，装做悲怜。为一己之私，你们发明了数不清的工具和手段，却堂而皇之饰以文明的美称。卑鄙啊卑鄙，卑鄙得连上帝都不敢见你们。我们祖先没能学到你们这一法宝，死不瞑目，不能不说是我们狼族最大的遗憾！mubai先生，我们既然是朋友了，能否将你们虚伪的秘诀告诉我？”
我无言以对。
6、当你们的祖先围上遮羞布以后
“我们人类能创造多姿多彩的文明。这就是我之所以为人，你之所以为兽的区别。”
“不错，这正是你们人类值得骄傲的东西。不过，当你们的祖先围上遮羞布以后，衣服不单纯是为了御寒，它像你们人本身一样，扭扭捏捏的。你们所谓的文明，譬如遮羞布，基于一种虚伪的羞耻感。mubai先生，你以为围上遮羞布意味着什么？如果你认为羞耻感体现一种高尚情操就大错特错了！它不是正好同时隐喻了你们潜意识中的某些卑劣的东西？当然，我并不否认你们文明中可怜的高尚，他源于那些可敬的先生对你们人类生存的忧患。”
7、人类的恐惧
“mubai先生，你的脸色那么苍白难看，是不是有点害怕？”秃狼用幸灾乐祸的眼光盯着看我。
“其实，你们人类的恐惧无所不在。很久很久以前，你们畏惧上帝、自然，当然还有我们狼族那么小小的一点点威胁。后来，你们拒绝了上帝的教诲，用上帝赋予你们的聪明头脑征服着自然，驱逐了我们狼族。你们试图消除恐惧，其结果呢，反而更加恐惧。‘他人即地狱’，哈哈，那位哲学家把你们的恐惧表述得淋漓尽致！我不知道，有谁比人类更恐惧，有谁比人类更不幸？”
8、理性的嘲笑
“秃狼先生，你是在以一种变态的眼光来审视我们人类。我们人类是有理性的，不会为你的胡言乱语所惑！”
“哈哈哈……”秃狼笑得捂住肚皮直翻了几个滚儿。“不错，有理性，是你们人类独有的优越感，也是你们狂妄自大的唯一资本。理性，使你们人类主宰着这个世界，主宰着芸芸众生。然而，mubai先生，你看到了理性的另一面吗？理性的另一面，助长了你们人类的狼性、猪性和兔性，使你们人类堕入了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狼相互缠斗的恶性循环。理性，在慰籍你们的同时，不也无情嘲笑着你们人类生存的困惑与艰难吗？”
9、我向野狼咆哮一声
“呸，你这畜生！” 我向野狼咆哮一声。
“当你们这些畜生还在山头对月嚎叫时，我们人类早已走出洞穴，用自己的双手建造了村庄和城市，并且登上了月球；当你们这些畜生还在为一根朽骨争夺撕咬时，我们人类早已钻燧取火，用自己的双手播种和收获，制作了多滋多味的食物。今天，我要打瘸你这畜生的另一条后腿！”说完我抄起一根木棒，朝秃狼猛劈过去……
一用力，突然惊醒，满身冷汗。而窗外，月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