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陈撄宁学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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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陈撄宁学派       刘延刚            

 


 

  关于陈撄宁学派这个问题,前人鲜有论及者,张广保先生在《明清内丹思潮与陈撄宁学派的仙学》一文中似乎肯定陈撄宁学派的存在,他说,陈撄宁高举“仙学”的大旗,以《扬善半月刊》和《仙道月报》为阵地,在社会上广泛传播“仙学”,在他周围渐渐聚集了一批志同道合之士,形成了一个很有特色的仙学学派。①那么究竟有没有这样一个学派呢?笔者认为,虽然在表面上似乎并没有这一学派的存在,但实质上以仙学为旗帜,陈撄宁确实拥有不少追随者,并在宣传弘扬仙学方面,在现代史上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从这个角度上说,我们称之为陈撄宁学派也是切中实际的。

    何谓“学派”?笔者认为,可以把学派理解为“致力于同一门学说而见解大致相同的学术团体”。这个团体可以是有组织的,也可以是没有组织的。比如先秦时代的墨家学派组织性就很强,他们的团队很团结,可以“赴汤蹈刃,战不旋踵”。而道家学派似乎就没有组织形式,因为他们大多都是看惯了世态的隐者。因此不管有没有形式上的组织,当年陈撄宁开创了仙学,而且以他为核心,一大批志同道合的同仁都热心于陈撄宁提倡的仙学事业,所以我们说事实上在20世纪三四十年代应该是存在这样一个学派的。   在这里,笔者以所掌握的材料为据,对陈撄宁的主要追随者作一简要清理。   常遵先(别号潇湘渔父,见《中华仙学》,第897页),据《扬善半月刊》称,他本是湖南宿儒,为人“谦和高雅,向与同学奔走国是,素崇道德。近以世风不古,凤侣彫零不问时事,专行医道,蓋先生研究歧黄之术已四十余年,凡蒲车辙及之区,无不有苏门桐君之誉。因其性情慈善,悬壶一日必开一时,施诊施药以济平民,尝将门诊出诊之费除开支外尽作施诊施药之赀,且先生素倡平民化,无论贫富随请随到,无时师气习铺张迟误之行。前岁避兵来申籍医高隐,膏肓痼疾医愈颇多,同人等欣其妙手重其慈祥特述其高行焉。”②   可见常氏是一代名医,素崇道德。他曾作《吕祖诗解》、《秘传钟吕传道集注解》等仙学著作。从仙学的路数来讲,他与陈撄宁有两点主要的区别,第一,他主要讲南派双修工夫,而陈撄宁主要讲北派的清修工夫;第二,他讲三教合一,陈撄宁力主仙学独立。但从常氏的一些表述中可以看出,他不但非常敬佩陈撄宁,而且后来似乎认同了陈撄宁的观点。他在《述怀寄圆顿子》的两首诗中就曾说“一别秋风秋复冬,人仙事业两悬空;(去春拜别,今复隆冬,一无所成。)饶挥笔阵千军北,输却丹炉一点红;(各承师训,宣扬大道,饶费笔墨,终输自修。)……” “大道都从飘渺探,君编北派我编南;(大道不出虚无飘渺中,故扬善刊分编两派,同归一路。)到头妙用物无一,入手工夫琴叠三;(敲爻歌云:朗朗圆成一物无。黄庭经云:琴心三叠舞胎仙。)观窍有炉名偃月,采花无药笑瞿昙;(无根树云:偃月炉中摘下来。敲爻歌云:花花结就长生药。长生药,采花心,花蕊层层艳丽春。)当年柱下除尼父,世上何人识老聃。(老子为柱下史,除孔子问礼外,当时天下谁人知为道宗。)”③在这里,他不仅认同了自己与陈撄宁同属大道一家,而且将陈撄宁比作老子,将自己比作孔子,这样亦师亦友的关系,其评价不可谓不高。以老子许陈撄宁,这在常氏那里还不止一次。陈撄宁曾经在他那里过夜,并写下了《夜宿潇湘渔父丹房》一诗云:“黄海秋风拂鬓丝,壮心深悔误年时;天涯共有飘零感,拥被灯前话乱离。”④本意是抒发自己弘扬仙道壮志未酬人已老的情怀,而常遵先作《和圆顿子夜宿丹房诗原韵二首》曰:“休嫌斑鬓半银丝,老子函关未出时;何事尘心牵羽客,乱荒道路感流离?”“道心和气细如丝,真子炉当进火时;大隐谁知圆顿子,黍珠秋老满填离。”⑤将陈撄宁比作当年出函谷关的老子,认为陈撄宁必定大器晚成。   

     从陈撄宁与常氏的关系来看,他们起初是道友关系,但由于常氏偏重于医道,对仙学似乎不是很精,所以得到过陈撄宁的指点,而后也成为仙学大家。关于他们之间的道友关系,可以从常遵先的文章中体现出来,比如他在《忆天台旧游》一文中就称陈撄宁为道友,⑥而陈撄宁对他的指点,在陈撄宁的诗文中就有反映,陈撄宁《赠潇湘渔父》曾云:“两载交游识素风,豪情端不与人同;阴阳反掌刘诚意,理气传心蒋大鸿;起死灵方悬肘后,长生妙术隐壶中;劝君进步求金液,他日争看老还童。”⑦在诗中,陈撄宁极力赏识常氏的高妙医术,劝他进一步求金液大丹,修返老还童之术。而此后,常氏就有《答衡云生问金丹秘法诗十二首》。可见他是听从了陈撄宁的指点的。而且从仙道一家的角度看,为了弘扬道教文化的共同目标,他们走到了一起,利用《扬善半月刊》和《仙道月报》作阵地,团结在陈撄宁周围,大倡仙学,其目标也是相同的。因此,我们将常遵先看作是陈撄宁学派的一员,应该说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汪伯英(即志真,参见《中华仙学》上册,第233页)是陈撄宁的入室弟子,重要仙学著作有《〈心印妙经〉通俗注解》、《〈金丹四百字〉注》等,从有关资料分析,汪氏初是作为一个读者而求教于陈撄宁的,后来成为陈氏弟子,还调入《扬善半月刊》作编辑,最后还成为《仙道月报》的主编,他是作为陈氏弟子而大力弘扬陈氏仙学的最得力的干将。 陈撄宁《答复无锡汪伯英来函问道》附汪氏原函云:“夫子大人兹鉴:久失禀候,抱罪殊深。此次接奉,来谕辞旨恳切,硏意周到,虽慈君之训,无以逾此。敢不书绅勒铭。五中敬弟子前次想到上海暂居之意者,盖一方面而得亲近,一方面可入室行功……俟后倘稍有余款,定向翼化堂将《黄庭经讲义》、《孙不二女丹诗注》购买数十部,或数百部,公诸同好愿天下有心人都成了仙佛也……”撄宁按:“古人语:人之患,在好为人师……来函称呼,太客气了,下次请改口为妥。”⑧该文发表在1935年2月1日的《扬善半月刊》上,可见至少在1935年2月1日以前,汪氏还没有正式成为陈撄宁的弟子。 关于汪氏成为陈氏的入室弟子一事,汪伯英本人有记述,在《答复吕宗岳先生》一文中,他讲述了他自己的从道经历,他14岁时,在乡间小药铺中习业,十五六岁时患脾泄,时轻时剧。十七八岁时,脾泄小愈,乃增遗滑之疾,医生诊治,咸谓脾肾两伤,损象已成,不可救药。19岁时得江神童《大千图说》,乃发修仙学道之信心,惟无由觅师。其后忽《扬善刊》应运而兴,方获陈撄宁之著作而读之,乃先则通函问道,继则面谒请益。及后正式收为弟子。⑨也许正是因为汪伯英成为陈氏入室弟子且调到了《扬善半月刊》编辑部的缘故,陈撄宁得以抽身经常入山修炼,所以《扬善半月刊》的编务他已不多过问了,而汪氏加盟《扬善半月刊》,特别是后来又成为《仙道月报》主编,他就成为了陈撄宁仙学思想最有力的代言人。如,其《读仙佛判决书的感想》一文,力辟佛教徒:“盖仙家注重实验,不喜空谈,唯生之妙,无以尚之。而佛教徒偏要加以毁谤或‘守尸’或骂‘外道’。虽置家国于不顾,而其实何尝舍身。惟望檀越之布施,而表面尚搭架子。(虽未尽人皆然,而大多数如此)徒知尊己卑人,强生分别,结果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而卑人者,人恒卑之,欺人者,人恒欺之。出乎尔者返乎尔,卑人欺人,自所谓自卑自欺,其相去只一间耳。”⑩其勇猛精进之口气与乃师如出一辙。《王权德与志真先生函》称:“先生志高德深,善能继圆公之精神而奋斗……不愧为吾道之中坚矣。”[11]可见汪氏在陈撄宁学派中是一位关键性的人物。

      张化声,从佛教大本营出来而加盟陈撄宁仙道阵营的一员弘扬仙道的大将。他曾在武昌佛学院与太虚法师一起进行佛教革新事业,算是佛化新运动的老同志,据张化声所说,现代史上宣传佛教改革的刊物《海潮音》产生之第二年,他就加入撰述。又三年,承乏编辑主任。以后接手者,如会觉、法航、大醒诸法师,皆曾受业于化声。即使是学贯古今,名满中外之太虚法师,别人求拜门墙而不得者,化声相处十年,风义尚在师友之间。[12]他背着违背师门的叛逆之骂名,加入仙学阵营,主张“若为国家文化起见尽可另树一帜。”[13]张化声对陈撄宁及其所倡仙学推崇备致,在《答复苏州张君道初问道函》中他说:“仙学为中华国宝……是以人世一切,唯英雄为能,至修道则非仅英雄所能矣;人世一切,唯读书人为能,至修道则非仅读书人所能矣。必不获己伍冲虚、柳华阳等之作品,《性命圭旨》、《唱道真言》等书,现在陈撄宁之著述,尚可研究。"[14]在仙佛论战中,他更是将陈撄宁的神功吹得神乎其神。以如此老资格的佛门干将加入仙道阵线,张化声的助战让陈撄宁备受鼓舞。在《致湖南宝庆张化声先生书》一文中陈就说“曩者曾奉尊函,劝我努力弘扬仙道,勿虑孤掌难鸣,并允助我应战。俟数年以后,付托有人,吾等即可把臂入山林,寻寒山拾得之遗踪。继修静渊明之三笑,此意早铭肺腑,用是不辞驽钝,甘效前驱。虽则目无全牛,然已势成骑虎。转瞬四载,尚未有了期。所有赠稿诸君,立在一条战线者甚少,亦可叹矣。”[15]还称张化声对他是“谬引仆为一知音,相与欣赏高山流水之独奏耳。”[16]张化声加盟仙学阵营,不仅将笔锋指向佛教徒,而且还挥鞭西化派。如张化声作《胡适之著作〈陶弘景真诰考〉之批评》就对胡适不信仙道予以痛击。[17]可见张化声是陈撄宁学派中个性十分鲜明且很有杀伤力的干将。      关于陈撄宁学派这个问题,前人鲜有论及者,张广保先生在《明清内丹思潮与陈撄宁学派的仙学》一文中似乎肯定陈撄宁学派的存在,他说,陈撄宁高举“仙学”的大旗,以《扬善半月刊》和《仙道月报》为阵地,在社会上广泛传播“仙学”,在他周围渐渐聚集了一批志同道合之士,形成了一个很有特色的仙学学派。①那么究竟有没有这样一个学派呢?笔者认为,虽然在表面上似乎并没有这一学派的存在,但实质上以仙学为旗帜,陈撄宁确实拥有不少追随者,并在宣传弘扬仙学方面,在现代史上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从这个角度上说,我们称之为陈撄宁学派也是切中实际的。 何谓“学派”?笔者认为,可以把学派理解为“致力于同一门学说而见解大致相同的学术团体”。这个团体可以是有组织的,也可以是没有组织的。比如先秦时代的墨家学派组织性就很强,他们的团队很团结,可以“赴汤蹈刃,战不旋踵”。而道家学派似乎就没有组织形式,因为他们大多都是看惯了世态的隐者。因此不管有没有形式上的组织,当年陈撄宁开创了仙学,而且以他为核心,一大批志同道合的同仁都热心于陈撄宁提倡的仙学事业,所以我们说事实上在20世纪三四十年代应该是存在这样一个学派的。   在这里,笔者以所掌握的材料为据,对陈撄宁的主要追随者作一简要清理。   常遵先(别号潇湘渔父,见《中华仙学》,第897页),据《扬善半月刊》称,他本是湖南宿儒,为人“谦和高雅,向与同学奔走国是,素崇道德。近以世风不古,凤侣彫零不问时事,专行医道,蓋先生研究歧黄之术已四十余年,凡蒲车辙及之区,无不有苏门桐君之誉。因其性情慈善,悬壶一日必开一时,施诊施药以济平民,尝将门诊出诊之费除开支外尽作施诊施药之赀,且先生素倡平民化,无论贫富随请随到,无时师气习铺张迟误之行。前岁避兵来申籍医高隐,膏肓痼疾医愈颇多,同人等欣其妙手重其慈祥特述其高行焉。”②   可见常氏是一代名医,素崇道德。他曾作《吕祖诗解》、《秘传钟吕传道集注解》等仙学著作。从仙学的路数来讲,他与陈撄宁有两点主要的区别,第一,他主要讲南派双修工夫,而陈撄宁主要讲北派的清修工夫;第二,他讲三教合一,陈撄宁力主仙学独立。但从常氏的一些表述中可以看出,他不但非常敬佩陈撄宁,而且后来似乎认同了陈撄宁的观点。他在《述怀寄圆顿子》的两首诗中就曾说“一别秋风秋复冬,人仙事业两悬空;(去春拜别,今复隆冬,一无所成。)饶挥笔阵千军北,输却丹炉一点红;(各承师训,宣扬大道,饶费笔墨,终输自修。)……” “大道都从飘渺探,君编北派我编南;(大道不出虚无飘渺中,故扬善刊分编两派,同归一路。)到头妙用物无一,入手工夫琴叠三;(敲爻歌云:朗朗圆成一物无。黄庭经云:琴心三叠舞胎仙。)观窍有炉名偃月,采花无药笑瞿昙;(无根树云:偃月炉中摘下来。敲爻歌云:花花结就长生药。长生药,采花心,花蕊层层艳丽春。)当年柱下除尼父,世上何人识老聃。(老子为柱下史,除孔子问礼外,当时天下谁人知为道宗。)”③在这里,他不仅认同了自己与陈撄宁同属大道一家,而且将陈撄宁比作老子,将自己比作孔子,这样亦师亦友的关系,其评价不可谓不高。以老子许陈撄宁,这在常氏那里还不止一次。陈撄宁曾经在他那里过夜,并写下了《夜宿潇湘渔父丹房》一诗云:“黄海秋风拂鬓丝,壮心深悔误年时;天涯共有飘零感,拥被灯前话乱离。”④本意是抒发自己弘扬仙道壮志未酬人已老的情怀,而常遵先作《和圆顿子夜宿丹房诗原韵二首》曰:“休嫌斑鬓半银丝,老子函关未出时;何事尘心牵羽客,乱荒道路感流离?”“道心和气细如丝,真子炉当进火时;大隐谁知圆顿子,黍珠秋老满填离。”⑤将陈撄宁比作当年出函谷关的老子,认为陈撄宁必定大器晚成。   从陈撄宁与常氏的关系来看,他们起初是道友关系,但由于常氏偏重于医道,对仙学似乎不是很精,所以得到过陈撄宁的指点,而后也成为仙学大家。关于他们之间的道友关系,可以从常遵先的文章中体现出来,比如他在《忆天台旧游》一文中就称陈撄宁为道友,⑥而陈撄宁对他的指点,在陈撄宁的诗文中就有反映,陈撄宁《赠潇湘渔父》曾云:“两载交游识素风,豪情端不与人同;阴阳反掌刘诚意,理气传心蒋大鸿;起死灵方悬肘后,长生妙术隐壶中;劝君进步求金液,他日争看老还童。”⑦在诗中,陈撄宁极力赏识常氏的高妙医术,劝他进一步求金液大丹,修返老还童之术。而此后,常氏就有《答衡云生问金丹秘法诗十二首》。可见他是听从了陈撄宁的指点的。而且从仙道一家的角度看,为了弘扬道教文化的共同目标,他们走到了一起,利用《扬善半月刊》和《仙道月报》作阵地,团结在陈撄宁周围,大倡仙学,其目标也是相同的。因此,我们将常遵先看作是陈撄宁学派的一员,应该说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汪伯英(即志真,参见《中华仙学》上册,第233页)是陈撄宁的入室弟子,重要仙学著作有《〈心印妙经〉通俗注解》、《〈金丹四百字〉注》等,从有关资料分析,汪氏初是作为一个读者而求教于陈撄宁的,后来成为陈氏弟子,还调入《扬善半月刊》作编辑,最后还成为《仙道月报》的主编,他是作为陈氏弟子而大力弘扬陈氏仙学的最得力的干将。 陈撄宁《答复无锡汪伯英来函问道》附汪氏原函云:“夫子大人兹鉴:久失禀候,抱罪殊深。此次接奉,来谕辞旨恳切,硏意周到,虽慈君之训,无以逾此。敢不书绅勒铭。五中敬弟子前次想到上海暂居之意者,盖一方面而得亲近,一方面可入室行功……俟后倘稍有余款,定向翼化堂将《黄庭经讲义》、《孙不二女丹诗注》购买数十部,或数百部,公诸同好愿天下有心人都成了仙佛也……”撄宁按:“古人语:人之患,在好为人师……来函称呼,太客气了,下次请改口为妥。”⑧该文发表在1935年2月1日的《扬善半月刊》上,可见至少在1935年2月1日以前,汪氏还没有正式成为陈撄宁的弟子。 关于汪氏成为陈氏的入室弟子一事,汪伯英本人有记述,在《答复吕宗岳先生》一文中,他讲述了他自己的从道经历,他14岁时,在乡间小药铺中习业,十五六岁时患脾泄,时轻时剧。十七八岁时,脾泄小愈,乃增遗滑之疾,医生诊治,咸谓脾肾两伤,损象已成,不可救药。19岁时得江神童《大千图说》,乃发修仙学道之信心,惟无由觅师。其后忽《扬善刊》应运而兴,方获陈撄宁之著作而读之,乃先则通函问道,继则面谒请益。及后正式收为弟子。⑨也许正是因为汪伯英成为陈氏入室弟子且调到了《扬善半月刊》编辑部的缘故,陈撄宁得以抽身经常入山修炼,所以《扬善半月刊》的编务他已不多过问了,而汪氏加盟《扬善半月刊》,特别是后来又成为《仙道月报》主编,他就成为了陈撄宁仙学思想最有力的代言人。如,其《读仙佛判决书的感想》一文,力辟佛教徒:“盖仙家注重实验,不喜空谈,唯生之妙,无以尚之。而佛教徒偏要加以毁谤或‘守尸’或骂‘外道’。虽置家国于不顾,而其实何尝舍身。惟望檀越之布施,而表面尚搭架子。(虽未尽人皆然,而大多数如此)徒知尊己卑人,强生分别,结果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而卑人者,人恒卑之,欺人者,人恒欺之。出乎尔者返乎尔,卑人欺人,自所谓自卑自欺,其相去只一间耳。”⑩其勇猛精进之口气与乃师如出一辙。《王权德与志真先生函》称:“先生志高德深,善能继圆公之精神而奋斗……不愧为吾道之中坚矣。”[11]可见汪氏在陈撄宁学派中是一位关键性的人物。 张化声,从佛教大本营出来而加盟陈撄宁仙道阵营的一员弘扬仙道的大将。他曾在武昌佛学院与太虚法师一起进行佛教革新事业,算是佛化新运动的老同志,据张化声所说,现代史上宣传佛教改革的刊物《海潮音》产生之第二年,他就加入撰述。又三年,承乏编辑主任。以后接手者,如会觉、法航、大醒诸法师,皆曾受业于化声。即使是学贯古今,名满中外之太虚法师,别人求拜门墙而不得者,化声相处十年,风义尚在师友之间。[12]他背着违背师门的叛逆之骂名,加入仙学阵营,主张“若为国家文化起见尽可另树一帜。”[13]张化声对陈撄宁及其所倡仙学推崇备致,在《答复苏州张君道初问道函》中他说:“仙学为中华国宝……是以人世一切,唯英雄为能,至修道则非仅英雄所能矣;人世一切,唯读书人为能,至修道则非仅读书人所能矣。必不获己伍冲虚、柳华阳等之作品,《性命圭旨》、《唱道真言》等书,现在陈撄宁之著述,尚可研究。"[14]在仙佛论战中,他更是将陈撄宁的神功吹得神乎其神。以如此老资格的佛门干将加入仙道阵线,张化声的助战让陈撄宁备受鼓舞。在《致湖南宝庆张化声先生书》一文中陈就说“曩者曾奉尊函,劝我努力弘扬仙道,勿虑孤掌难鸣,并允助我应战。俟数年以后,付托有人,吾等即可把臂入山林,寻寒山拾得之遗踪。继修静渊明之三笑,此意早铭肺腑,用是不辞驽钝,甘效前驱。虽则目无全牛,然已势成骑虎。转瞬四载,尚未有了期。所有赠稿诸君,立在一条战线者甚少,亦可叹矣。”[15]还称张化声对他是“谬引仆为一知音,相与欣赏高山流水之独奏耳。”[16]张化声加盟仙学阵营,不仅将笔锋指向佛教徒,而且还挥鞭西化派。如张化声作《胡适之著作〈陶弘景真诰考〉之批评》就对胡适不信仙道予以痛击。[17]可见张化声是陈撄宁学派中个性十分鲜明且很有杀伤力的干将。      张竹铭,上海翼化堂善书局末代堂主,他也很有可能是陈撄宁的入室弟子。这从他本人的表述中可以得到映证,如他在《外丹书籍琴火重光序》一文中就曾说:“铭对于地元丹法,虽毫无心得;然尝闻圆顿师所讲临炉之景,殊亲切而有味。”[18]以《扬善半月刊》的创办人之身份而称陈撄宁为师,这不是一般读者的恭敬与客套,必有其名份所在。这一点又可以从陈撄宁的学生之表述中得到佐证,如胡海牙就一再称张竹铭为师兄,可见我们把张竹铭作为陈氏入室弟子应该是不会错的。张竹铭是一位好道的实业家,他先后创办了《扬善半月刊》、中华仙学院、《仙道月报》,是这三个现代史上的弘道机关和媒体的出资者和发行人,为陈撄宁学派宣传弘扬仙学搭建了学术舞台,为道教文化在现代史上的复兴事业作出了一般的实业家和道教学者无法代替的贡献。他创办的《扬善半月刊》在道教界很有影响,催生了中华全国道教会。因而张竹铭在道教界有很高的社会威望,1936年中华道教会成立时,他被推举为该会的核心领导人之一。在陈氏弟子中,应该说张竹铭对仙道事业是最有功者,没有他搭建的弘道平台,也许就没有陈撄宁学派的存在。 其他如吕碧城、王聘三(潜道人,见《中华仙学》下册,第1182页)、朱昌亚、王权德(其《读〈中国炼丹术考〉随笔》称:吾师尝谓:学仙者必从炼丹下手,不炼丹不足以成仙也;学道者则无炼丹之必要,只须后天神气合一,返还到先天之性命,再使先天性命合一,归本于清静自然,而道可成矣。见《中华仙学》,第1387页。可见他也是陈氏弟子)、袁介圭(虞阳子)以及后来的胡海牙等都是陈氏入室弟子。还有不少虽未入门而其心向往的私淑弟子,如养生学家洪太庵著有《五大健康修炼法》、《呼吸健康法》,他就自称为陈撄宁的私淑弟子。在陈撄宁《答福州洪太庵君》一文中所附洪氏原函,洪太庵就对张竹铭说“蓋弟自沾顿公法雨而后,即以私淑弟子自居。”[19]而在《〈灵源大道歌〉白话注解》洪太庵先生序中他还说:“圆顿吾师,乘再来之愿,本渡世之心,不惜费四十载之精神,穷研仙学,并改革古仙自了之观念,随机方便,接引缘人。”[20]《〈灵源大道歌〉白话注解》出版于仙学院讲学期间,可见洪太庵此时也许由私淑而入室,成为陈撄宁之正式弟子亦未可知。此种类型的仙道好爱者一定不少,如北平杨少臣一再表示要南下拜师,南京黄忏华也以关尹老聃相比,要陈撄宁为他著书并收他为徒,而陈撄宁对黄忏华期许尤高,称“君之为人,我所素稔,才情双茂,显密圆通,阅世不为不深,而本来面目,始于未变。品格如斯,可谓无憾矣。道不传君,将谁授乎?惟是默察机缘,犹有所待耳……平生所学,当与君共之矣。”[21]这类执弟子之礼的学生当不在少,加上一些好道之友,如参与陈撄宁十年炼丹事业的黄邃之、谢季云、高尧夫、郑鼎成等以及其夫人吴彝珠都可算是陈撄宁学派。 关于陈撄宁学派问题,陈撄宁有过答复:“幸而扬善刊编辑者是个明眼且能识得古董的人,如张化声君驳复某某居士书、如化声自叙、如竺潜道人各篇述作、如刘仁航先生来函,如纯一子仙佛科学之研究、如存诚庐主人生积极大问题、以及撄宁自己抛砖引玉的各种答问。这许多材料聚集在极短的篇幅中,在作者原是各人发挥各人的意见,既不欲强人就己,亦不必舍己从人,似乎矛盾冲突是不能免的,然而合拢起来看,不但是没有冲突,并且能互相发明。这几位大思想家,差不多走到一条路上来了,无形中像煞有个团体,我不能不佩服编辑者手腕之灵敏。”[22]这段文字见诸于1935年10月的《扬善半月刊》,也就是说,至少在1935年10月,陈撄宁学派是没有组织形式的,但以《扬善半月刊》为阵地,一帮弘扬仙道的学人走到了一起。而这一帮人是以陈撄宁为旗手的,前面的论述中我们已辨之以明,不用多说。而以后随着《扬善半月刊》影响的增大,复又有仙学院的开办,又培养了一批人才,陈撄宁的学生自然会大有增加。所以这一学派事实上是存在的。 注:   ①参见张广保《明清内丹思想与陈撄宁学派的仙学》,《宗教学研究》1997年,第4期。   ②《介绍国医常遵先先生》,《扬善半月刊》第一卷,第3期,第49页。   ③《中华仙学》,第916—917页。   ④《中华仙学》,第903页。   ⑤《中华仙学》,第902页。 ⑥见《中华仙学》,第885页。   ⑦《中华仙学》,第904页。   ⑧见于《扬善半月刊》第二卷,第十五期,第234页。   ⑨参见《中华仙学》,第304—306页。   [10]《中华仙学》下册,第657—658页。   [11]《中华仙学》,第314—315页。   [12]《武昌佛学院张化声居士为道、释二教重要问题驳复某居士书》,《中华仙学》,第675页—681页。   [13]《武昌佛学院张化声居士为道、释二教重要问题驳复某居士书》,《中华仙学》,第676页。   [14]《扬善半月刊》第三卷,第十期,第147页。   [15]《中华仙学》,第822页。   [16]《武昌佛学院张化声居士为道释二教重要问题驳复某居士书》中陈撄宁按语,《中华仙学》,第674页。   [17]参见《中华仙学》,第781—798页。   [18]《中华仙学》,第1380页。   [19]《中华仙学》,第179页。   [20]《中华仙学》,第1259页。   [21]《复南京立法院黄忏华先生书》,《扬善半月刊》第三卷,第二期,第18页。   [22]《人生唯一积极大问题答案》,《扬善半月刊》,第三卷,第八期,第114页。   (作者单位:绵阳师范学院历史与旅游管理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