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34岁那年最爱哭 - Qzone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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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34岁那年最爱哭

丁启阵

 

古今诗人当中,李白无疑是一个喜欢并善于作豪放语、潇洒语、飘逸语的诗人。在跟朋友亲人分别的时候,他的心情往往是比较轻松的,一般不作哭哭啼啼伪娘状。例如: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赠汪伦》)

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金陵酒肆留别》)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送友人》)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南陵别儿童入京》)

 

其豪放、潇洒、飘逸,在整个文学史上罕有相埒者。须知,中国文学史,离别总是悲哀的。正如江淹《别赋》所言:“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古今诗歌中,能跟李白的这些诗句相颉颃的实在不多,大家所熟知的,大约不过王勃的“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送杜少府之任蜀川》)、高适的“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高适《别董大》)、徐志摩的“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再别康桥》)之类,屈指可数。

    但是,李白保存至今的诗歌中,也有几首表现离别的诗歌,一反常态,缠绵悱恻,甚至于哭哭啼啼。请看:

 

送君从此去,回首泣迷津。(《江夏送张丞》)

平生不下泪,于此泣无穷。(《江夏别宋之悌》)

徘徊相顾影,泪下汉江流。(《江夏送友人》)

 

这几首诗歌,题目中都有“江夏”二字,即均作于江夏(在今天湖北武汉市);时间都在开元二十二年(公元734),时年李白34岁。

李白这几首悲别诗,以《江夏别宋之悌》最为人称道,颔联“人分千里外,兴在一杯中”被认为是名句,结句最为深情。为了方便领略这诗的妙处,现将全诗照录如下:

 

楚水清若空,遥将碧海通。

人分千里外,兴在一杯中。

谷鸟吟晴日,江猿啸晚风。

平生不下泪,于此泣无穷。

 

有一种李白诗歌注本认为:“手法之妙,在于只写别离之痛的深切感受,而丝毫不涉及引起别离之痛的内在原因;又写别离之痛,多寓情奇慨于景物描写之中。”(熊礼汇《李白诗》,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版)这个分析是不错的,但是,作为面向普通读者的注释本子,对诗中“引起别离之痛的内在原因”未予指出,却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

那么,这首(组)诗中“引起别离之痛的内在原因”,究竟是什么呢?对此,安旗先生主编的《李白全集编年注释》有很好的说明:“…诗中悲感不独为之悌而发,亦与在襄阳遭遇有关。”

读者朋友一定会问:在襄阳,李白有什么样的遭遇呢?

同年早些时候,李白曾向当时颇有名望的荆州长史韩朝宗“干谒”,希望得到他的赏拔踏入仕途,以实现他的政治抱负和人生理想。李白在写给韩朝宗的自荐信(《与韩荆州书》)中,一开头就引用了“天下谈士”夸赞韩朝宗的话“生不用万户侯,但愿一识韩荆州”,称其“有周公之风”。拍了半天马屁,重点是希望韩朝宗能举荐自己,使自己能够“扬眉吐气,激昂青云”。可见,李白对于韩朝宗是抱着极大期望的。但是,韩朝宗对李白似乎并不是很欣赏。有人猜测,可能是因为李白的礼数未到(李白拜见韩朝宗时,只是长揖,并未按照当时惯例行下跪大礼),终于没能得到韩朝宗的举荐。不久,李白便在《襄阳歌》一诗中流露出了难以抑制的失望之情。“咸阳市中叹黄犬,何如月下倾金罍?君不见晋朝羊公一片石,龟头剥落生莓苔”,看起来满不在乎,其实内心是非常介意的。“泪亦不能为之堕,心亦不能为之哀”,说的显然是反话。李白内心的痛苦,灼然可见。

原来,李白的悲伤是因为他的一次抱着很大希望的求职失败了。从这几首诗歌中看,李白一生中,开元二十二年可能是他最伤感、流泪最多的一年。

写这一篇文字,并无深意,高人雅士、正人君子不必费心猜测,在我,只是为了跟三个月前写过的《李白26岁那年最风流》凑成姊妹篇。至于我的朋友们从中读出各自的感慨,那是他们的事情。

                                                                                                                                                     2010-6-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