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经济"回天乏力"

美国大选进入冲刺阶段，共和党和民主党候选人的一系列经济政策也已经浮出水面，很多人认为这是1980年以来最重要的一次大选，因为当前美国包括全球正面临着金融系统的空前压力。综观美国两位候选人的经济政策，其经济政策着力点还是放在如何应付美国当前的金融危机及实体经济的衰退，以及如何去应对已经和将要发生的医疗及社会保障方面的大麻烦，因此两位候选人推出的经济政策共同点在于继续扩大债务来修补各方面的漏洞。
笔者认为，不管谁最终当选，要让经济回转都是极为困难的一件事。最近两年美国经济的大麻烦，表面看是由房地产泡沫的崩溃引发金融系统百年一遇的危机发生，是贪婪地使用各种金融衍生工具造成目前这种混乱的局面，但其根源还是在于美国无节制的过度消费，在于美国的经济结构出现了积重难返的问题。美国居民储蓄率最近两年在0附近徘徊，而长期以来过惯好日子的美国民众仍在考虑的事情是如何保持较好的生活水准，而事实是随着通胀的走高，目前60%的美国人购买力都低于2000年时的水平。
尽管通胀是一个长期的问题，但一旦经济出现衰退的苗头，政府总是会选择放松银根及注入流动性的措施来刺激经济增长，因为选民总是喜欢一个能让他们消费更多的政府。我们可以回顾一下与当前状况极为相似的上世纪70年代，1975年美国经济出现衰退迹象，福特政府立刻实施了包括减税和减息在内的刺激方案，这导致之后通胀的再次恶化。在去年次贷危机愈演愈烈的7月、8月之后，美联储在9月开始大幅快速降息，短短半年将1年期联邦基金利率从5.25%降为2%，笔者当时就预期，长期高通胀将不可避免。今年在贝尔斯登、“两房”、雷曼、美林、AIG等爆出大问题以后，特别是近日3个月期欧洲美元的收益率最低降到0.02%附近，Ted Spread由100个BP左右超过去年8月、今年1月、3月和7月的高点，狂飙至历史最高的接近500个BP，信贷和货币市场到了近乎崩盘的地步。
在这种情况下，为解决短期市场问题，SEC日前出台了禁止卖空799家银行股的股票市场“戒严令”，美联储和美国财政部也开始出台挽救计划，让全体美国人民买单。过去200年美国积累了5万亿美元的债务，而迄今为止采取的拯救措施，让债务水平在短短几周的时间内翻番。
笔者一直认为，另外一个造成今天美国金融系统空前危机的重要原因，就在于前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在位的18年间所实行的宽松的货币政策。1951年至1970年期间的美联储主席Willian McChesney Martini Jr.曾经说过，中央银行的责任就是，“在晚会结束之前，就应该将酒桶搬开”，而2000年以后美联储的做法恰恰相反，在晚会即将失去控制的时候，反而搬来了更多的酒桶。在这种情况下，2001年以来全球“创新”经济增长模式的核心之一就是美国依靠低利率下的信贷拉动美国的过度消费，从而带动其他国家，尤其是东亚和中东欧经济体的出口，从而推动世界经济增长，而“信用”是经济增长的重要基石之一。从这个角度分析，如果因金融机构的危机而引发的信用萎缩持续下去，即将来到的将是银行信贷的极度萎缩，全球经济也将很快陷入衰退。因此，美联储以短期利益来牺牲长远利益的行为也就不难理解，即将4000亿美元的垃圾债券放到自己的资产负债表上去，而美联储主席伯南克目前的做法与其前任格林斯潘的做法本质上也没有区别，就是依靠大量的印制美元来缓解当前的危机及实体经济的衰退。
无论是美国财政部还是美联储的做法，笔者认为将为未来全球经济及金融系统带来可以预期到的两个重大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通胀。随着全球经济进入减速周期，包括中国在内的新兴市场将开始进入降息周期。笔者认为，随着美国包括其他国家大量的放松银根及向市场注入流动性，未来1—2年的通胀重新高涨是可以预期的事情。在全球经济放缓导致需求放缓的情况下，在美国财政部和美联储这种开闸放水的政策引导下，经过半年到一年的时间，这种宽松货币政策的影响有可能会传导至商品市场。如果届时全球经济还没有到达开始上升的拐点，更严重的滞胀局面有可能到来。之后随着全球经济重入上升周期，未来的通胀持续走高也是完全可以预期的事情。在这种预期之下，大宗商品市场在经历了一个大的调整之后，可能会有一段时间的调整巩固期。
笔者认为，从长期的角度看，目前市面流行的大宗商品牛市结束，通胀转为通缩的可能性不大。随着未来1—2年调整期的结束，全球经济重新回暖，大宗商品市场重拾牛步的可能性较大。从这个意义上讲，未来包括中国在内的全球市场的投资，不应该是继续买入美元资产，而是应该将重点放在资源类资产的购买上。
第二个问题是美元的走向。笔者认为，美元自2001年开始的长期下跌趋势还没有结束，今年美元指数从70.69反弹至80.35附近，与2005年的情况相似，仅仅是美元长期下跌过程中的一次大的中期反弹。在截至8月底的美国本财年前11个月里，美国政府的财政赤字高达4834亿美元，同比增加了76.2%，创出历史同期最高水平。而随着“两房”、AIG等金融机构“国有化”进程的加快，美国的债务水平呈翻番的速度发展。
目前美国两大总统候选人麦凯恩和奥巴马对未来10年平均每年增加政府赤字额的预算分别是5000亿美元和3400亿美元，因此无论是谁上台，美国的债务问题都会愈演愈烈。事实上，美国政府早就无纳税人的钱可用，也无力承担如此大规模的救市计划及后续可能出现的损失，唯一的希望就是靠其他国家向美国输入资本来平衡美国的现金流量表，以期达到降低美国长期债券收益率来缓解当前的金融危机，并试图借此刺激经济发展。
在美国继续加速发债与印制美元的情况下，随着通胀的抬头与重新走高，即使是美元指数从2001年的120以上下跌到目前的76附近，未来美国的贸易赤字预期也不会有根本性的改变。笔者预期，与前几年美国政府奉行的“口头”强势美元政策类似，未来几年美国政府很可能是支持美元贬值的重要力量。因此笔者认为，在本次美元中期反弹结束后，未来2年美元的发展前景同样暗淡。可以预期的是，未来来自贸易保护主义压力下的贸易争端及关于汇率问题的争论不会比过去几年少。
笔者认为，目前美国的发展状况与上世纪初的大英帝国有很多类似之处。美国的制造业外包已经成为事实，而美国领先全球的金融业又在本次金融危机中遭到重创，目前可以肯定的是，美国前五大投行已经五去其三，高盛和摩根斯坦利也开始转行做商业银行的业务。因此，美国经济的长期竞争力下降与美元的长期暗淡前景已成事实，未来全球性通胀高涨的可能性增大。
中国经济的发展在前些年受益于固定汇率政策，而最近两年开始表现出双刃剑的特点，即我们没有严格意义上的独立货币政策。在当今全球经济和金融市场融合性大大增强的情况下，我国的金融衍生品市场远不能适应实体经济的发展需要，突出表现为最近1年人民币大幅升值，对我国出口外向型企业产生了很大影响。此外，由于最近两年能源市场大幅走高，中石油、中石化在炼油业务上出现巨额亏损，运输等行业也受到巨大冲击。在这种情况下，根据未来全球经济和金融市场的发展方向，及时调整投资布局将成为我们的战略性选择。此外，还要加速发展我国金融衍生品市场，为实体经济提供更多更好的金融衍生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