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管制造成稀土走私空前高涨-手机凤凰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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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管制致稀土走私空前高涨
作者:张艳丽 刘洋
来源:中国经济和信息化
11月10日 09:53 分页模式
几大势力对资源的觊觎上演争夺大战。目前他们各踞何方?
全球汇率局势越来越不明朗,稀缺资源成为最好的保值、增值品,“工业味精”稀土更是因此空前走俏。全球稀土资源角逐的阴谋、算计和角力开始扩散全球。
中国对稀土的开采、生产和贸易实行的有序管理,让2010年成为中国稀土年。当前大形势对稀土股是千载难逢的机遇——借助稀土概念,有色板块一路飘红。
出口配额减小、走私猖獗、欧美重启稀土开采。无论怎样不协调的声音都未能遏制稀土概念股上扬的趋势。产业层面,稀土的争夺战在国内同样打得硝烟弥漫。中铝、五矿等央企的虎视眈眈,广晟有色(600259.SH)、厦门钨业(600549.SH)省属国资的紧密护盘,有色金属企业在新的资源政策引导下,开始了新一轮的是非难定的角逐。
稀土的争夺中,他们都是哪路神仙?各踞何方?
北方包钢稀土高科一家独大
“世界稀土在中国,中国稀土在包头。”包头有最大的稀土矿——白云鄂博稀土矿。
白云鄂博矿区地处蒙古高原南部,属内蒙古自治区包头市。包头白云鄂博稀土矿和包钢稀土高科、包钢股份这两家上市公司同属于包钢集团。白云鄂博稀土矿与铁共生,主要稀土矿物有氟碳铈矿和独居石,其比例为3∶1,都达到了稀土回收品位,故称混合矿,为世界第一稀土矿。
鄂博矿的稀土矿总工业储量为3600万吨,占全世界的36%,占全国的90%以上。该矿山含矿物172种,是世界上含矿物种类最多的矿山。中国作为目前世界上稀土资源最丰富的国家,占全球稀土工业储量的30%,满足了全球稀土需求的90%。而这其中占全国总产40%以上的,正是来自于包头白云鄂博稀土矿。
根据稀土元素间物理化学性质和地球化学性质的某些差异和分离工艺的要求,把稀土类元素分为轻、重两组或者轻、中、重三组。以内蒙古包头白云鄂博稀土矿为代表的混合型轻稀土矿、四川冕宁氟碳铈轻稀土矿以及山东微山稀土矿,形成了中国的轻稀土阵营。它和中国南方的中重离子稀土矿形成了典型的资源互补。
中国稀土资源分布比较分散,而且南北差异明显。包头的白云鄂博矿是世界上最大的铁、稀土、铌等元素的矿山,以轻稀土为主;而分布于我国江西、广东、福建、湖南、广西等南方省份的离子型稀土矿则是全球独有的稀土资源,占中重稀土资源总量的90%。
而提到轻稀土,都会想到包钢稀土,没有任何其他的资源可出其右。稀土矿权较为集中,正是包头白云鄂博稀土矿成为北方霸主的主要原因,也是包钢稀土在北方得以垄断资源的关键。矿权明晰、容易监管的中国北方稀土资源整合和南方稀土资源整合过程中的混乱局面成为鲜明的对比。
2008年12月10日,由包钢稀土公司、内蒙古高新控股有限公司、包头华美稀土高科有限公司、淄博包钢灵芝稀土高科有限公司、内蒙古包钢和发稀土有限公司及其他发起人共同组建的内蒙古包钢稀土国际贸易有限公司正式成立。这次整合为包钢稀土高科垄断北方稀土资源蓝图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即使市场上各方利益的关系博弈使包钢稀土高科此举招致行业垄断的诟病,但这并不影响包钢稀土高科在北方资源上独占鳌头。
内蒙的主要稀土企业将白云鄂博的稀土原料加工后,统一交由包钢稀土的国贸公司收购,再以国贸一个销售公司对外,这实际上起到了企业战略收储的效果——去年年底,中国稀土主要产品氧化镨钕、金属钕、氧化铈价格的成倍增长就是最好的明证。
2009年,包钢稀土就已开始进行战略储备项目的可行性研究。方案显示,该公司将兴建10个稀土氧化物储备设施,而内蒙古自治区、包头市和包钢(集团)则将相应对公司给予一部分的贴息,贴息金额约在3000万元/年,为期两年。随着国际上对稀土资源的重视及抢购,包钢稀土同时计划在5年的时间里储备30万吨精矿,并斥资30亿元在2~3年里储备8万吨氧化物。
今年5月,国土资源部正式选定包头作为首批稀土储备试点地,开始翻开稀土夺回话语权的新一页。当然,该试点主要涉及企业无疑就是包钢稀土。政策的利好,给包钢稀土高科注入了新的活力。随后的9月15日,国家发改委宣布,内蒙古自治区内稀土将在年底前,全部交由包钢集团专营。
包钢集团由此开始掌握了北方稀土专营许可的“金钥匙”。也许借助国家的资金力量,包钢稀土能将储备变为现实,傲视群雄,借助资源的优势以及政策方面的利好打造“稀土之都”,或许指日可待。

南方重稀土乱局
我国的稀土储量在地理分布上呈现出“北轻南重”的特点,即轻稀土主要分布在北方地区,重稀土则主要分布在南方地区。尤其是在南岭地区分布着可观的离子吸附型中稀土、重稀土矿,易采、易提取,已成为我国重要的中、重稀土生产基地。
在世界上,除了最近日本在越南已经发现了和中国的重稀土矿区有相同的地质、气候条件的地区被认为有可能藏有重稀土矿之外,重稀土几乎是中国南方独有,分布在江西、广东、广西、福建。而以目前开采速度,中国南方的重稀土只能开采30年。
重稀土应用于尖端军事、电池材料、催化剂、LED荧光粉等领域。目前几乎无可替代。中国重稀土资源的独一无二性,更成为资源争夺的筹码。外加南方平原居多,即使政府可以监管大型的矿权,也围堵不住私人的滥挖滥采。
由此,和包钢稀土一统北方格局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南方中重离子稀土悬而未决的整合以及在此过程中各方力量平衡变得举步维艰。在包钢稀土谋求一统北方稀土资源的同时,南方资源的争斗则是演绎出另一幅热火朝天的画面。
五矿七年前就已经开始了在南方的扩张之路;广晟有色、厦门钨业在自己的地盘上据理护盘;包钢稀土在完成北方稀土整合之后,也来南方分一杯羹;各地方政府对资源的竭力维护;江西铜业集团转战四川——来自不同层面不同利益出发点的多方力量在南方汇聚。而有中国南方“稀土王国”之称的赣州当为最大的沸腾点。
赣州拥有全国30%以上的离子型稀土矿储备(一种品质较好的稀土矿)。当地的稀土资源由赣州稀土矿业有限公司统一管理。目前,全国共有123本稀土矿开采证,赣州稀土矿业有限公司独占其中的88个。
2004年底,赣州稀土矿业有限公司成立,赣州市开始对全市稀土资源开采实施总量控制和矿山统一管理。
觊觎稀土资源的央企大多数都期望通过并购资源型公司而逐渐获得资源的开采权。但赣州稀土矿业有限公司掌握着所有的矿权,仅仅通过配额的形式将稀土卖给开矿企业,央企等根本拿不到采矿权,所有的入驻者只能通过和稀土分离加工企业的合资方式染指赣州稀土。
在江西稀土业奋斗了七八年的五矿以及后来者中铝,碍于地方利益,也只是入股赣州企业,从事稀土加工。赣州紧护矿权所有权,虽然央企坐拥巨资,但只能望矿兴叹。这也是江西赣州的稀土资源运营和其他地方的不同之处。
和江西相比较,广东和福建同样富含重稀土资源,但是两省的整合主题都比较清晰。仅次于江西,广东是中国第二重稀土大省,其稀土矿主要在广东韶关、新丰、河源、平远等地。然而,广东采矿乱象更为触目惊心。在广东,稀土开采成本2.1万元/吨,售价却高达11万元/吨,资本的炒作催生巨额的收益,使稀土雷同毒品。同时广东大部分稀土矿都是非法开采的——目前全省核准的稀土开采量是一年2000吨,但业内计算,其实际开采量超过4万吨。
监管的缺失是广东稀土走私尤为严重的原因。广东GDP排名第一,是一个以高科技、电子服务为主导的城市,资源产业反而不受重视。广东的稀土走私猖獗,但遏制不住稀土概念的股价上扬。广晟有色一次次撞击涨停板,自从9月初以来,在各路资金不停炒作下股价连连上涨,近11个交易日中竟有7次涨停。
10月27日,当上证指数跌破3000后,逆势涨停、狂飙再起、跳空高开却成为这两日广晟有色的姿势。
这一切并不意外。广晟有色是广东省国资委的企业,是广东省唯一合法的稀土“采矿人”。《中国经济和信息化》了解到,广东目前有四张采矿证,广晟有色坐拥其中之三,另外一张正在从广东省河源的一家民营企业手中收回。
相交于硝烟弥漫的江西、走私猖獗的广东,福建稀土格局硝烟并不浓重。坐拥13万吨稀土储量、2000吨稀土年产能的厦门钨业成了厦门稀土整合力量的主导。2006 年底,厦门钨业以905万元全资收购长汀稀土并成立龙岩稀土,成为手握钨、稀土两大资源的有色巨头。
业内认为,福建省政府对稀土矿产高度重视,对稀土行业的管理比较早。早在1998年成立的福建省稀土领导小组就曾发文对稀土行业的管理要实行统一规划,保护环境。福建省一共审批了六张稀土开采证,目前已有三张纳入厦门钨业麾下。
江铜走四川胜算?
目前,以中铝、五矿为代表的中央企业,以及以包钢稀土高科为代表的外围地方势力纷纷南下赣粤。稀土产业链条上的各方力量均希望在稀土整合的盛宴上分一杯羹,行业面临大洗牌。
此刻,各个势力在南方竞逐重稀土资源,却冷落了以轻稀土资源为主的四川。而事实上,江西铜业已经离赣成功西行——2008年6月,江铜以4.3亿元的高价一举夺得了四川冕宁牦牛坪稀土矿2.94平方公里的采矿权。
四川冕宁地区是中国仅次于内蒙古包头市的第二大稀土资源供应地,也是世界第二大稀土资源供应地。现已探明储量高达近200万吨,现存储量157万吨。为开发冕宁地区的稀土资源,江铜集团2008年8月注册成立了四川江铜稀土有限责任公司。2009年6月,江西铜业集团编制完成了《四川省冕宁县牦牛坪稀土矿资源综合开发项目可行性研究报告》并通过初步审查。今年1月8日,四川江铜稀土矿权整合重组资源综合开发项目开工仪式在冕宁举行。
江西铜业已确立了中国铜行业的领头羊地位。而“引领中国铜工业,成为世界一流的、以铜为主的、以资源为基础的国际化大公司”的定位本身并没有错,但却无意中让他在7年前就已经错失占领赣州稀土资源的先机。
中国稀土学会一位人士表示,江铜之所以错失先机,是因为当时没有人看好稀土的前景。当意识到稀土的战略意义时候,江西政府已经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五矿2003年入驻江钨,后来又开始虎视赣州稀土。因此,江西铜业被迫远走四川。
如今,中国稀土版图已经基本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即以包头为大本营的包钢稀土占领的整个北方势力范围;五矿集团以湖南、江西为据点坐北朝南的扩张;第三个就是江西铜业西行,在四川省内图谋更多的稀土分割。
江西铜业独占四川稀土资源,看似风光无限,但其实质原因归结于四川的资源是轻稀土。物以稀为贵,重稀土储量是轻稀土的百分之一都不到,重稀土才是军事方面不可替代的材料。
除了包头和四川,山东微山湖一带也有轻稀土。但是因为比较分散,行业一致认为几乎没有开采价值。
一位浸染行业多年的有色金属分析师告诉记者,从技术整合的角度,四川应该划归为包钢稀土集团阵营,而非江西铜业。
谁该破局?
资源是有限的,每一次资源版图的变化都有着冠冕堂皇的理由。眼前的利益,驱使各方势力对稀土资源乐此不疲。这不禁让人心生疑虑:中国的稀土资源发展之路,究竟什么才是正解?谁会为稀土行业最终的健康效力?
今年8月,中国北方稀土的龙头企业包钢稀土也加入了南方稀土的争夺,公司宣布将斥资2.3亿元收购赣州三家稀土分离加工企业,借此可获得1.15万吨中重稀土分离能力。而江西作为重稀土第一大省,也成立了自己的赣州稀土集团,意图像包钢稀土坐镇北方轻稀土一样,统帅南方重稀土资源。
“中铝、五矿等央企等虽然资金实力雄厚,但均不是稀土本行出身,最终主导稀土整合可能名不正言不顺,不足以在产业内树立声望。”行业分析人士这样告诉记者。
而稀土作为一个行业,当追捧热潮退却之后,利润空间自然会压缩,也就不会再有这么大的磁力吸引各方力量在此腾挪。
“市场容不下现在疲于搏斗的这么多企业,而产业最好的平衡就是南、北轻重稀土的携手一统。而这个任务,应该由轻稀土龙头包钢稀土高科和重稀土最大的企业赣州稀土矿业有限公司来完成。”行业人士认为,包钢稀土高科、赣州稀土集团才应该是南、北稀土的双雄。
南方的整合实则在不知不觉中已现雏形。6月11日,南方五省的第一次稀土联盟大会在赣州召开。来自五省十四市的政府官员、稀土国资代表齐聚一堂,商讨五省如何联动发展以形成联合力量。两个月后,第二次大会在广东河源召开。两项决议一致通过:五省联动采矿,统一协调;五省联动发展,共同打造完整产业链。
上述两次会议意图实现在开采和加工方面的联动。知情者说,为更好地实现联盟效果,针对股权合作的想法也被大家私下认可。目前,赣州稀土矿业有限公司与广东省属国资企业广晟有色的股权合作谈判正在进行。
“包钢稀土高科有成功的整合经验以及成熟的技术,可以协助南方发展宝贵的重稀土资源,最终达到南北携手,重轻统一。”行业分析人士据此基本达成共识。

江西稀土内幕:五矿征赣恩仇记
五矿和江西的恩怨纠葛,就是央企转战地方频频遭击的缩影。
从江西钨业集团(下称江钨集团)、江西铜业集团(下称江铜)再到赣州,从解救江钨集团、伏击江铜到受制于赣州,五矿在投资江西后可谓喜悦辛酸尽尝。
“我们江西老表被害惨了!”这是一位江钨老员工发出的感慨。
“赣州就是在钓我们的投资!”这是一位参与和赣州市稀土矿业有限公司(以下称赣稀矿业)进行多次谈判的五矿高层得出的结论。
一家行业巨头为何在投资地方后会陷入如此的境地?五矿在江西的境遇能否为9月底高调进入江西的中国铝业公司(下称中铝)提供镜鉴?翻开五矿江西恩仇录,我们或许能够找到答案。
结怨江钨
熟悉江西有色行业的人都知道,江钨集团分新江钨和老江钨,而这个“新”、“老”并不是完全固定的。随着利益的争夺,原来的新江钨变成了老江钨,原来的老江钨却变成了新江钨。
第一次出现新江钨的概念是在2003年,五矿通过下属中国五矿有色金属股份有限公司与江钨共同组建了江西钨业集团有限公司(下称江钨有限)。其中,五矿集团控股51%,这助其获得了江钨的主要资源类资产。而江钨有限就被定义为“新江钨”,在江钨集团除了新江钨以外的资产就被称为了“老江钨”。
“本来五矿未进入江钨集团之前,江钨集团的经营就出现了问题,效益就很差了,由于还有一些优质资源可以带来一定的效益,所以我们勉强还能维持,但在央企进入江钨集团后,优质资源几乎全部被它拿走了。当时我的单位就属于不良资产而被剥离了。当时我的孩子正在外地上大学,最困难的时候连孩子的生活费都不能保证,你说我们怎么能不恨这些央企。”一位老江钨职工向《中国经济和信息化》记者诉苦说道。
和这些老职工的愤恨一样,这个时期老江钨的高层虽然没有这些拮据的经历,但被剥离后的收入一样是遭受下降,而最让他们难受的是江钨有限经济效益在五矿进入后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这来自于江钨最主要的产品金属钨价格的飞涨。
“我们江西老表被害惨了!”当时老江钨的一位主管园区建设的领导对记者说,“优质资产都让五矿收走了,这些优质资产产生的利润大部分被五矿拿走了,其实这些优质资产更多的是资源类资产,五矿实际上是变卖了我们江西的资源,而变卖的钱大部分又让它拿走了。”
针对江西方面的指责,记者联系了五矿相关部门,但五矿拒绝对这些指责表态,而一些熟悉这段历史的相关人士向记者表述了与江西方面截然不同的观点。
“江钨集团在被五矿重组前已经是个非常困难的企业了。江钨集团主要是生产资源类产品,但由于所属的矿山已经被开采多年,导致富矿很少,所以日子并不好过。在当时钨价不景气的情况下,多年的老国企还要背负许多晚期矿山的包袱,有大批的闲置劳动力需要安置。其实当时是江钨集团求着五矿重组它的。当然,五矿在当时也正处在由进出口贸易向生产经营的战略转型期,所以它才开始考虑和江钨集团的合作。”有色金属技术经济研究院钨业专家殷建华对《中国经济和信息化》记者表示。
五矿入主江钨有限后,占据了大多数江西的钨资源,与此同时,五矿也参与了湖南一些钨企业的并购,获得了湖南大量的钨资源。由于江西、湖南是我国钨产量最大的两个省,所以当时的五矿等于控制了我国大部分的钨产量,而根据它在国际贸易市场上丰富的经验,五矿很快就通过自己的运作方法使钨的价格大幅上涨,五矿在其中获益颇丰。
在殷建华看来,江钨的指责有些不太厚道,颇有“过河拆桥”的嫌疑。用他的话讲,没有五矿入主江钨就没有江钨有限的今天,没有江钨有限的今天也就没有江钨的脱贫。“在五矿入主江钨有限之前,五矿一直是我国钨砂、钨矿出口的总代理,掌握着我国钨资源出口的生杀大权。同时,由于在国际贸易市场浸润多年,五矿积累了丰富的资源价格炒作能力。可以说,如果没有五矿在国际市场上对金属钨价格的操作,江钨有限也不可能获得那么多的利润,江西方面不能见到利润就眼红。”殷建华对记者说。
《中国经济和信息化》了解到,江西方面对五矿的不满一方面来自于利益分配不合理,另一方面来自五矿对江钨有限在延长产业链方面投入不足。“五矿就是来江西占据资源的,并没有在钨产品深加工方面投入多少,在目前资源为先的情况下,它很有可能在最短时间内把江西的钨资源开发完,最后把一个资源枯竭的烂摊子留给我们。”一位原江西省有色金属行业管理办公室的人士对记者说。
“这也不能完全怪在五矿身上。我国钨产品的深加工一直以来存在着技术落后的现象,我国的钨产业也一直没有摆脱低价出口初级钨产品而高价进口高端钨制品的窘境。这并非五矿一己之力能够改变的。”一位不愿具名的钨业专家向《中国经济和信息化》记者表示。
提高生产能力和技术水平其实对五矿而言,确实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实现,当时在五矿入主江钨有限的时候,这就已经是业内的共识。“江西方面应该看得很清楚,五矿的优势在于,因为其从事进出口贸易,所以它有市场优势,另外就是五矿有相关的政府资源,商务部等部委对其比较支持。而最主要的一点,五矿有着充裕的资金优势,属于大型央企。”殷建华说。
多年从事国际贸易的五矿,并不具备生产管理和技术优势。虽然早在2005年五矿已经开始尝试向生产型企业转变,但短短的几年时间内让其在生产管理和产品深加工方面有大的突破确实很难。其实正是五矿的这种劣势,让其与江西方面的隔阂越来越深。
“江西方面与五矿的矛盾加大应该是从生产管理等方面开始的。随着其经营方式的转变,五矿在江钨有限中逐渐开始参与生产管理方面的工作,但五矿没有多少生产管理经验,这让一直以来控制着生产的江西方面颇感不爽。”殷建华认为。
新江钨?老江钨?
随着江西和五矿的矛盾加剧,江西方面一直想在江钨有限的利益分配上有所突破,主要目标集中在所持有江钨有限的股权上。2008年,江西省国资委出资监管的江钨控股集团有限公司(下称江钨控股)成立,江钨控股控制江钨集团70%的股权,而这70%的股权也使其间接控制了江钨集团在江钨有限的股权。而江钨控股也成为了被业界称为的新江钨,之前的江钨有限变成了老江钨。
“这种新老交替,可以看做是江西方面抢夺江钨有限控制权的开始,也可以看做江西方面对五矿不满的升级。”多数专家认为,江钨控股完全是为了对付五矿而生。
相对于被五矿整合了优质资产的江钨有限而言,江钨控股所控制的江钨集团剩余部分,还是缺乏资源、产品以及市场的竞争力。这也就注定了其未来一定要引入大型央企进入。而在此时,具有深厚行业资历以及生产管理、技术实力的中铝就成了其重要的目标。
早在今年3月的“两会”上,中铝高调宣布与江西省政府高层的会晤结果:中铝将逐步控股江钨控股,进入江西。而在不久前的9月26日,中铝集团公司与江西省国资委签署了《江西稀有金属钨业控股集团有限公司增资扩股协议》。根据协议,中铝公司将以增资扩股方式对江钨控股进行出资,成为其控股股东,并计划在未来三年内向江钨控股增资100亿元,在江西打造包括稀有金属、稀土等在内的产业基地,使江钨控股在3~5年内销售收入达到500亿元。
江钨控股引进中铝可以看做是江西方面做大江钨集团的决心,而从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到,这使江钨集团、江钨有限、江钨控股的利益纷争格局发生了变化,以由原来的两虎相争变为了三强逐鹿。
“实际上,在中铝进入之前,江钨控股就开始了一些动作。在江钨控股成立后,江钨集团就在江钨有限的资源配比方面作了一些调整。虽然在优质资源配比方面有了一些变化,但江钨集团除江钨有限以外在经营方面仍困难重重。有人说,江西引进中铝是为了平衡与五矿在利益上的争夺,但我认为,这并不是全部原因,期待中铝救赎其经营困局才是引进中铝的最重要原因。”殷建华说。
中铝的进入能否使五矿在江西的主要资产——江钨有限易主?或许只是江西的美好憧憬。毕竟江钨有限是由五矿控股的,中铝进来只是增加了一个央企股东而已,并不会威胁五矿在江钨有限的核心地位。
兵败江铜
随着电子技术发展以及军事工业的迅猛发展,稀土在2007年后开始逐渐显露峥嵘。作为南方稀土大省,江西的稀土资源也在那时渐渐成为关注热点。一直站在国际贸易最前沿的五矿当然也看到了这个趋势,但当时它和江西方面因为江钨有限利益的矛盾已经显现,无奈之下只能转战另一稀土大省——四川。
然而,也正是在四川,五矿在后来的资源争夺中遭遇了一个强劲的对手,最终导致五矿兵败四川。这个对手正是江西省最大的国有企业——江铜。
“江铜是国家机构改革时期由央企下放到地方的,虽然归江西省国资委管,但它一直以来以部级单位自居,认为自己和省里是平级的。同时,又因为它的税收都上交到江西,而江西又没有几个像样的大型企业,所以它就显得很傲,当然,作为主管单位的江西省也就不太待见它了,稀土资源也不可能交给它。”殷建华向记者解释了江铜缘何舍近求远,入川收购稀土资源。
四川省90%的稀土资源集中在冕宁县,该县的稀土又主要集中在牦牛坪,这里也就成了五矿和江铜抢夺四川稀土资源的战场。“牦牛坪稀土矿当时管理很混乱,而冕宁地区是私营小矿泛滥,很多小矿都是土作坊式的生产,环境污染、地质灾害、生态植被破坏、基础设施损坏、安全隐患问题不断出现。2006年,牦牛坪稀土矿区被国务院列为全国163家整治对象之一,被四川省政府列为重点整治矿区。虽然牦牛坪矿区的稀土资源量为154.22万吨之巨,但由于地区内部关系的错综复杂,要想治理这个烂摊子,唯有出售采矿权,用外界力量来整合这里的资源。”一位熟识四川稀土的人士向记者解释了牦牛坪矿出售的初衷。
除了区域内部整合的难题,当时五矿、江铜、中铝、包钢稀土、甘肃稀土等多家企业都盯上了牦牛坪矿,而冕宁县政府也看到了这样的商机,所以2008年冕宁县政府采用公开拍卖的形式出售牦牛坪矿采矿权,期待拍出天价。
最终冕宁县政府如愿以偿,起拍价1.8亿元的牦牛坪矿拍出了4.3亿元的天价,而这天价正是由江铜和五矿竞价所致,最终江铜拿下采矿权。
“当时竞拍的时候还有个条件,就是凡是参与竞拍的企业都要交3000万元的定金,当时,包钢稀土的目的就是来看看情况,所以没交定金;而甘肃稀土是因为企业困难,拿不出3000万元;中铝因为主营还是在铝上,所以基本上也是退出了,最后只剩下了五矿和江铜。江铜当时定的原则是不惜一切代价要拿下该矿,它的目的并不完全在稀土,而是把这次收购当做打开四川矿业的一个缺口;可五矿在两年前就已派人在冕宁蹲点,已经通过四川省地矿局把牦牛坪矿的储量和品位都调查清楚了,所以它有一个出价的底限,精明的五矿不可能出价离谱,所以采矿权最终被江铜夺得。”殷建华对记者说。
2008年6月,江铜拿到牦牛坪矿,但建设生产却一直拖到今年年初才开始。据知晓内幕的人士透露,这其中也缘于和五矿的争夺。
早在拍卖之时,五矿就出了两张牌:明面上与江铜竞拍牦牛坪矿,暗地里却将“楔子”楔到了矿区内部。
据《中国经济和信息化》调查,牦牛坪矿最初属于四川省地质队,当时四川省地质队看着稀土挺紧俏的,就自己成立了一家矿业公司开始开采。而后,这家矿业公司的采矿权又转给了北大方正公司,而当时北大方正已经被五矿收购,所以这部分稀土矿也就成为了五矿的。
虽然四川省地质队的稀土矿只是牦牛坪矿区里的一小块,但是这块资源是整片矿区中最好的。五矿拿到后,也不急于开采,一放就好几年。五矿当时在四川已经拿了几个民营的小稀土矿,它的设想是拿到牦牛坪矿之后,整个四川的优质稀土资源就全到手了,不料牦牛坪矿被江铜收购,五矿的计划落空。
江铜取得牦牛坪矿后,通过政府干预和收购等手段将整个矿区中绝大部分的小矿业公司都清走了,只剩北大方正控制的这个矿区动不了。事情整整拖了一年半,江铜几乎是束手无策。当时有内部人士给江铜出主意:要想解决这个问题,江铜必须得和四川当地的企业合作。
正基于此,江铜在2009年年底选择与四川矿业投资公司合作,共同开发牦牛坪矿。这才促使四川省政府做北大方正的工作,北大方正才正式从牦牛坪矿撤出。
两家受到江西省政府排挤的企业却在四川展开了争夺,而五矿的对手仍然是一家江西企业,可谓是冤家路窄,逃不出的宿命。
交恶赣州
转战四川的失利,使五矿不得不重回江西。在全国稀土版图上,或许只有江西赣州还有一丝空隙可以进入。
就在失利牦牛坪矿同年,五矿越过江钨集团单方进入赣州组建五矿赣州稀土矿业公司(下称五矿赣稀),并通过收购红金稀土公司等企业获得大量稀土配矿权。
虽然五矿在赣州组建了稀土矿业公司,但在赣州稀土的政府直管的模式下,五矿很难取得赣州稀土的采矿权。
赣州稀土的政府直管模式是从2000年开始的,当时赣州成立了南方稀土矿业公司开展整合赣州内的民营小稀土矿,但效果并不好。直至2004年,在南方稀土矿业公司基础上,赣州又成立了市政府独资的赣稀矿业,主要是剥离了其中的民营企业股权。
赣州最终形成直管模式是在2006年,赣稀矿业把赣州所辖区县的几十个采矿证收入囊中,这样赣州旗下几乎所有的采矿企业都丧失了转让采矿权的资格,矿权转让的话语权都集中到赣稀矿业的手中。
“赣稀矿业实际上是架子公司,严格意义上讲只是一个办事机构。原来的企业怎么运作生产还是怎么运作生产,矿业公司只是收取一定的管理费,然后把对外的联系事宜都集中到矿业公司来协调处理。赣州市的这个做法实际上是不符合市场化发展规律的,是一种地方保护。”殷建华指出。
正是赣稀矿业的这种经营模式,让五矿企图占领稀土分离市场进而进入稀土矿业市场的美梦化成泡影,也是目前五矿与赣州市政府交恶的最根本原因。
由于五矿目前收购了赣州的两家稀土分离厂,而这两家厂的生产原料却被赣稀矿业牢牢控制,这让五矿苦不堪言。“我们这两个厂子每年大约需要7000吨的稀土矿原料,但赣稀矿业不给我们这么多的原料。它的理由是赣州地区还有其他的稀土分离厂,不能满额都给你,矿石原料就按照它下属企业的数量,配额供给,我给你多少就是多少。”五矿赣州稀土矿业公司相关人士对记者说。
赣州稀土的这种政府直管模式实际上弊端颇多。在稀土开采实行配额制的情况下,政府独资的公司统一控制当地的稀土开采,使地方国土部门无法实施真正的监管。赣稀矿业的一位赖姓副总就曾坦言,现在国家给的生产定额太少,哪个企业生产不超一点呢?这也证明了赣稀矿业的下属矿业公司都在超额开采。政府监管政府全资的公司,公司设计本身就有先天缺陷。“赣州的稀土产量是个谜,因为它的监管都是管别人的,不能管自己,所以赣州稀土的流失可能是全国稀土流失最严重的地区。”一位不愿具名的业内人士向记者表示。
正是这种集中的矿石配给制,导致五矿和赣州的矛盾愈发深化,五矿想打破这种配给制,进入稀土采矿业;赣州政府的表态也很明确:投资不到位,采矿权免谈。
据内部人士透露,2008年进入赣州组建五矿赣稀的时候,五矿就曾提出整合赣州稀土的三点理由:一是资金优势,二是市场优势,三是大型央企的身份在国际上有很高的知名度。五矿承诺投资20亿元开发赣州稀土,先期投资收购了两家稀土分离企业,下一步将陆续投资搞稀土深加工项目。金属—材料—产品,搞产业链一条龙。而赣州的态度是,五矿什么时候把20亿元投来,什么时候谈采矿权的事情。五矿收购下属的两个企业,并没有解决赣州发展稀土产业的最大问题。
“我估计,就算五矿把20亿元投进去了,赣州也不会把采矿权给它,这是因为赣州的目的就是保护地方利益,根本就不会让外界去参与它采矿权的收购。你可以到我这里来投资,我给你提供矿石,我控制你的发展。就是我攥着资源,吸引你来我这里投资,但你投资进来后,原料在我手里控制着,我就说了算,我可以控制你的产能。”殷建华对记者表示。
对于中铝借助控股江钨控股之力来间接进入赣州稀土的方式,业内普遍认为前景不会乐观。“像五矿那种直接把优势资源拿来的模式可能很难行得通,中铝可能会通过江西省政府向赣州施压,然后由江钨控股与赣州组建一家公司来运作赣州稀土开发,在利润中,有一部分归赣州。这是相对来讲比较合理的路径。”相关业内人士指出。
一方是政府用资源钓投资,一方是在下游产业中面临无米下锅的尴尬,五矿在赣州遭遇的窘境或许可以给进军江西稀土的中铝提个醒:征赣不易!
稀土流失渠道揭秘
稀土的重要战略意义已是共识,但通过三大隐秘渠道流失的数量依然惊人。
本刊记者 张艳丽
偷梁换柱
我的真实身份是氧化铈。不过,很奇怪,前段时间我被改了名字,别人都叫我抛光粉,而且我的出口报单上货物名称填的也是抛光粉。
(某海关通关处。单号:xxxxxxxxx。物品:抛光粉。)
忽然,就有人把我拎了起来。
我大吼:“我不是抛光粉,我还没有经过后续加工呢。我长得和抛光粉一样,都是白色粉末状,但是你们把我搞错了。”
我嗓子都喊哑了,但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黑暗中,终于有人理我了:“不许动,不许说话,不然把你扔到海里喂鱼”。这个人声音压得很低,但他的话不可抗拒。
我静静的等着。
过了没有多久,我上了一艘货轮。
我忽然明白,现在已经过了海关检查。十几天以后,我被送到了日本。在日本的市场上,我的名字又回到了氧化铈,而且身价高达30~40美元/公斤。
随着精、尖技术的发展,我的市场需求越来越大,价格越来越高。像我这样被攒名改行的同伴会更多。
这就是把不可以出口的物品改名为其他的允许出口的物品,蒙混过关的过程。
氧化铈(稀土元素氧化物)就是稀土的主要品种,大都是白色的粉末。抛光粉的外观也是白色的粉末状。很多出口商为了让氧化铈为顺利通过海关,在出口单上填写的都是抛光粉的名字,这样就蒙蔽了海关检查员。
业内人士告诉记者,海关进行通关检查时,一般都是检查员根据单子的名称,看下货物的颜色、状态,如果这些大致符合就可以了,基本上不会去认真检查货物到底和货单名称是否相匹配。
青岛一对夫妻曾协助一位珠海籍稀土贸易商将4000多吨稀土偷梁换柱,伪装成氧化铁红企图走私出境。直至今年9月,青岛海关方才破获这起稀土走私案件。
不过,走私稀土被检查出的尚属少数。包头从事稀土贸易的经销商告诉《中国经济和信息化》记者,海关检查都是以抽检的形式进行的,而走私物品的货单并不一定能被抽到,所以很多违规的单子还是被遗漏掉。因侥幸心理,再加上稀土高昂的利润,总会有人铤而走险。
长期以来,我国的稀土卖着白菜价。出于保护环境、资源的目的,2006年,我国开始严格控制稀土资源出口,这使得稀土出口配额急剧减少。
管制滋生了更大的利润空间,走私现象开始空前高涨。政府一次次重申管控稀土有理有据,然而巨额利润驱使下,仍无法遏制当前的稀土走私,甚至愈演愈猖獗。
海关的统计数据显示,每年我国走私的稀土量至少2万吨,但我国近三年查获的走私稀土量仅有1.6万吨左右。外媒报道,如果中国的出口量仍保持现在的水平,明年稀土价格至少还会翻倍——2009年中国稀土产量为12万吨,占世界产量的97%。
变身术
一路折腾,我被送出了国门,现在在日本。昨天刚刚从熔炼炉出来,现在又和硅、铁兄弟分离开了,终于变回了一个独立的个体。
此前,很长一段时间,我和其他的金属元素挤在一起。想起我经受的溶解、高温冶炼、强迫分离这个痛苦的过程,仍然不寒而栗——就在两个月前,我被扔进了金属冶炼炉子内,我被炙烤得火热。在炉子里面,我感觉嗓子干燥,我感觉被烧得通红。最后我和其他的硅、铁等兄弟们一起熔化了。
等了几天后,我已经冷却了,但发现已经和硅、铁紧紧地挤在了一起,而且被冠了另外一个名字:稀土硅铁合金。
最后,我们很光明正大的通过了海关的检查,因为我们的名字叫稀土合金,并没有被“稀土出口限令”堵在国内。后来我听说,把我熔炼,就是想让我和硅、铁在一起,这样我们就可以以稀土合金的名字堂而皇之地踏出国门了。
我本来以为在国外可以天天和硅、铁在一起,谁知道外国的日子更加辛苦。在国内我仅仅是经过简单加工,并不符合国外的合金要求。其实,国内的商家把我粗略加工成合金,并没有明确的想好让我做什么,其目的就是把我尽快送到国外。
所以到了美国、日本,商家们重新把我从硅、铁的身边分离出来。我重新经受了另一轮的考验,才回到了我本来的样子。但现在我已经被折腾得伤痕累累了。
上述细节是一个典型的稀土曲线流失国外的详细过程。目前,稀土合金的出口不受配额的限制,但是政府对稀土原材料有严格的出口管制措施。所以有的人为了避免稀土原材料的直接出口,将其简单的加工成为稀土合金,以这种方式绕道出关。
稀土合金的生成技术本身并不复杂,企业把稀土进行简单加工就可以达到出口的要求了。
我好希望我生活在稀土合金也不可以随便出口的时代。据说现在中国有这方面的打算,不仅仅是原材料要限制外流,就连稀土合金也要受到配额的限制。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样我就不用遭受反复熔炼加工的罪了。
私采浪费
此前,我在江西赣州的一个矿山之中。被开采出来后,我和我其他的稀土同伴们一起被装上了货车。外面阳光明媚,我看到广阔的马路上汽车在奔驰、行人熙熙攘攘。据说在汽车尾气净化装置、发动机、电池中,都有我的兄弟姐妹。
我正思考着,轰隆轰隆,我们车上的所有兄弟都被倒进了一个大池子,然后大池子里面倒进了很多硫酸,后来,我的很多同伴都慢慢从沙子里面出来,溶解在了硫酸里。
后来有人过来打开池子的出口,让里面的硫酸流入另一个池子。我的同伴们很多都一起溜走了,只剩下我,还和这些沙子附着在一起,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又换了新的名字,人们开始叫我废料。
此后就没有人理我了。我最终没有去化工厂,也没有去研究院。后来我听说去化工厂、去研究院,只有那些当时溶入硫酸的兄弟姐妹才有机会。
据说曾和我一起被丢弃在荒凉的沙滩上的伙伴,也有比较幸运一点的。他们后来又有幸被装上了车,被外国人买走了,重新得到了被分离的机会。
我好希望之前就生活在四川、内蒙古那些地方,据说那边的开采比较规范,矿区集中。而江西因为地处平原,矿区监管难度很大,私挖滥采现象非常严重。
稀土矿有贫富之分。贫矿也称低品位矿,是相对于高品位的富矿而言的。贫矿漏采是稀土资源流失的罪魁祸首。
一位从业多年的人士告诉本刊记者,因为富矿集中,易于开采,私人老板为了谋取眼前利益,一般都是只挖掘富矿。但是富矿和贫矿本来就是同时存在的,这样他们把容易开采的挖走了,根本不顾及贫矿稀土资源的流失,稀土贫矿就被白白浪费了。
另外,尾矿浪费也是稀土流失的主要原因。一般的资源开采者,从原矿中分离稀土,只是把容易分离的稀土元素分离了出来,而剩下不太容易分离的,就直接丢掉了。这也就是所谓的尾矿浪费现象。
就像这个故事的主人公的命运一样,稀土原矿放入硫酸后,溶解得并不充分,导致稀土资源没有机会进行下一个工序,而是直接和废渣一起被处理掉。这样即使稀土被开采出来了,但是并没有被成功分离,最终仍然和废渣一起被丢弃。
赣州稀土行业人士告诉《中国经济和信息化》记者,南方重稀土以露天矿为主,容易开采,而且分离程序简单——稀土原矿挖出来,放到池子里面,加入硫酸,就会溶解在硫酸里面。稀土元素经过后续加工很容易分离。所以南方稀土采矿进入门槛比较低,个人挖矿现象很严重。但因为技术水平限制、资源意识不足,导致宝贵的稀土资源被部分私企老板肆意挥霍。
在稀土元素从原矿提取的过程中,加入酸的浓度和量不容易控制,原矿中的稀土元素很难被完全溶解出来,而私人老板对尾矿中稀土元素不进行后续提取,直接丢弃掉。
我国是唯一能够提供全部17种稀土金属的国家,但通过上述集中渠道,流失的数量相当惊人。1999年,美国国防部宣布了未来与国防材料相关联的35种关键元素,稀土元素占了其中的15种。日本国际未来科学研究所的代表滨田和幸也说,中国拥有世界稀土资源的88%,遏住了日美的咽喉。日本和美国如果没有这些稀有金属,就无法制造精密的制导武器。
但讽刺的是,重要性已经是广泛共识,但流失依然在持续。
李保民:央企兼并地方企业就像谈恋爱
过去央企重组地方企业,地方政府认为我的企业要变成你的企业了,我的税收要变成你的税收了,心有不甘,面子上也下不来,但市场经济是个大学校,会教育大家。
本刊记者 刘洋
中国五矿集团重组湖南有色控股、中国铝业公司重组江西稀有金属钨业控股集团有限公司,东航收购上海航空公司,国家电网收购河南许继集团和平高集团,宝钢收购新疆八钢??
央企最近频繁收编地方企业,掀起了攻城略地的热潮。央企重组是国资意志的体现还是企业自身发展的真正需要?央企重组到底应当遵循什么原则?成功重组的路径应如何选择?带着这些问题,本刊记者专访了国资委研究中心主任李保民。
有利益纠葛很正常
《中国经济和信息化》:在国家经济调结构的大趋势下,中央企业重组地方企业似乎成了一种潮流,大型央企在这当中承担着重要角色,如何理解这种角色定位?
李保民:央企的背后是国有资本,国有资本要发挥它的活力、影响力和控制力,央企就要往关系到国家安全和国民经济命脉的重要行业和重要的自然资源走,具体的就是《国资法》里说的“两国”,即国家安全和国民经济命脉;“两重”,即重要的行业和重要的自然资源;“一新”,即高新技术产业。
我们知道,很多基础性行业、高新技术产业,它们的技术要求高,市场风险大,市场前景也不清晰,在这种情况下,谁来投资?国有资本是义不容辞的。
《中国经济和信息化》:您怎么看待目前存在的央企与地方政府的利益纠葛?
李保民:与地方有利益纠葛是正常的,也比较好办。地方政府、地方国企与央企都形成独立的个体,这恰恰是我们需要的格局。按照市场交易的规则,按照公开、公正、公平的原则,走产权交易市场,招、拍、挂这样一套成熟的程序,这是好事情。比如土地出现天价地王,某种意义上说这是好事情。从市场竞争的角度讲,天价地王的出现,说明市场机制建立了,而至于出来后还有什么问题,那是需要后续研究的问题,但从方向来讲是好事情。过去的地价你知道吗?它不公开、不透明,最起码现在是按照市场的规律、市场的价格、市场的供需关系来衡量价格的,这是好事情。

就是要阳光交易
《中国经济和信息化》:央企重组地方企业应该遵循什么样的原则?
李保民:遵循的原则很简单,就是市场原则,公开、公平、公正。不管谁兼并谁都要执行真正的阳光交易。现在这方面的法律非常健全了,清产、核资、资产评估、上市交易、进行招拍挂等都是非常透明的。
大的原则里还包括有进有退的原则,哪些产业、哪些行业是适合国有企业的,适合央企的,你就要进,这方面国家是有产业政策的。
《中国经济和信息化》:有人说央企“圈地”是带有政府导向的,您怎么看?
李保民:央企收购地方企业是纯粹的市场行为,没有明确的政府导向。但对于行业发展而言,确实需要相关企业做大做强。我们国家行业发展的突出问题就是集约化不高、集中度不够,还是散、小、乱、差,或者说水平低,没有形成有效的产业规模、影响力和控制力,特别是在“做强”这方面做得还不够。
一个企业是否强大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你的财产组织形式是否能应对国际竞争;二是你的法人治理结构是否科学,是否能有效地应对风险;三是你的核心竞争力是否国际领先。举个例子,世界500强的企业中,中国企业有54家,这其中央企有30家,但有几家是靠着自己的核心竞争力进去的?主要还是靠大,资产规模大、营业销售额大,而这些在核心竞争力中占的比例是非常低的。
提高产业集中度就是要让我们资源配置更合理,能提高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
《中国经济和信息化》:央企和地方政府存在着哪些利益纷争的焦点?这些纷争应如何解决?
李保民:主要就是经济利益。出资主体当然都是为了各自利益考虑的,但没关系,可以通过股份制来满足各自的利益,利用股东大会等形式解决问题。为什么现在央企兼并地方企业的现象这么多,就是因为这种利益解决的途径有很多,有什么问题我们谈就行了,国家有国家的政策,国家有国家的法律,市场经济有市场经济的规则。
市场经济会教育大家
《中国经济和信息化》:央企重组地方企业有时会面临很大阻力,有人把这称做地方保护,您是如何理解的?
李保民:确实有地方保护的情况出现,但这只说明是时机还不成熟,这样的例子太多了。过去央企谈的时候,地方政府认为我的企业要变成你的企业了,心有不甘,面子上也下不来。市场经济是个大学校,大家都别着急。
市场经济是需要自由谈判的。地方企业想51%,央企也想51%,这个我们可以坐下来谈。现在的情况是企业不愿意傍大款、傍外资,但是愿意傍央企,这说明大家现在都愿意和央企合作。
愿意傍央企有三大原因:一是一般央企在行业的技术方面是龙头;二是它的管理方式和运作模式相对来说比较规范;三是它的资金也比较雄厚。当然,这是我们大的体制决定的。比如说金融领域,央企找银行借钱和地方企业找银行借钱是两个效果——银行天生就是嫌贫爱富的。今天你是优质资产,不愿意和我谈没关系,明天你不是优质资产了,你还不愿意和我谈吗?另外现在地方政府也学聪明了。你说你是优质资产,我也同意,但你只有100元钱,一年只能赚1元钱,如果交给央企,一年可以赚2元钱,那你就要算算账了——企业在你那儿,就业在你那儿,投入的新技术还在你那儿,何乐而不为呢?
举个中铝兰州铝厂的例子:有色金属过去是甘肃的强项,有色企业就是甘肃的优质资产,不愿意和央企谈合作。而到了2009年,甘肃的态度转变了——中铝投了20多亿元,最先上了环保的风冷设施。甘肃政府在想了,你给我技术投资,企业还在我这儿,这是挺好的一件事。20亿元对属于经济落后地区的甘肃来说是个什么概念啊。
现在的兰州铝厂,技术上去了,生产规模上去了,效益上去了,环境问题得到了改善,职工过去是兰州铝厂的职工,现在是中铝的职工,是央企的职工了。你说,地方政府得到了满意,央企也得到了规模的扩张,职工收入也提高了,技术水平也提高了,环境也改善了,好多方面得到了提高,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谁都别着急,央企与地方企业的合作,得让市场经济去教育大家。
抄底是市场原则
《中国经济和信息化》:有一些靠资源工业发展的地区,在央企进入后地方政府又开始后悔了,觉得我的资源被央企变卖了,而利润的大部分还被央企拿走了,很不平衡。怎么看待地方政府的这种心态?
李保民:就像结婚一样,最后女方说你把人家害惨了,那你们谈的时候是怎么谈的呢?这种观点本身就不是一种合作的态度,就不是市场经济下的原则。当时地方企业为什么要和央企合作呢?人家是个企业,你也是个企业,肯定是平等谈判的,你当时肯定是有利可图。
这种问题都应该有约定的,市场好与坏,我们都是股东,利益的分配可以在股东大会、董事会上讨论。事先可以约定分红,包括在利润超额后的分红,都是可以约定的。
重组就像谈恋爱,“嫁”得正确与否更多地取决于对市场的评判。只要双方是平起平坐,又是两个独立的法人主体,按照市场原则去谈就好了。你们都是企业主体,谁都强迫不了谁。另外,无论何种收购,在实施的时候肯定是抄底的,这也是最基本的市场原则。
市场经济优化资源配置,就决定了人、财、物是需要流动的。兼并后再兼并,重组后再重组,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强压方式肯定失败
《中国经济和信息化》:中铝和五矿目前都在为抢夺江西赣州稀土资源布局,五矿选择的是直接与赣州政府商谈合作,结果基本是失败的;而中铝则选择注资江西一家经营不太理想的企业,搞好和江西省的关系,进而让江西省政府协调中铝入驻赣州稀土的事宜。您如何看待五矿此次的失败?您认为中铝的方式能否成功?
李保民:如果中铝抱着这样一种目的,那么它可能和五矿会是同一种结果。当然,如果江西省政府支持中铝收购赣州稀土,它可能会去做一下赣州市政府的工作。但我认为这种自上而下的强压式的策略是行不通的。
我们知道,地方国有企业是一级政府、一级财政、一级投资,市里的企业不受省里的控制。甘肃出过这种事情——甘肃省非要把一家县级煤矿收为省级煤矿,但县政府认为,这是一级政府、一级财政、一级投资,这是我县政府的资产,你凭什么要划走呢?你用上级政府来压我,我大不了可以躲着你,让你见不到我,你总不能强行把我划走吧。
相对于自上而下的强压式而言,自下而上的方式成功性更高。央企先和地方政府谈,在谈得出现分歧的时候,可以找上级政府出面协调,但这也得是在大方向上没出现严重分歧的情况下操作。否则,也很难谈成。
《中国经济和信息化》:如果像中铝、五矿这种大型央企不能在赣州稀土收购方面成功的话,国家控制稀土资源的意愿就很难实现了,对此,你怎么看?
李保民: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市场经济的短板就在这里,在整合的过程中,它的浪费是非常大的,但从长远角度上,它是对的。国家现在要是给出一纸命令,也能把它收回来,但是国家保证不了它每一次行政命令都是对的。有的时候不是国家行政命令错了,而是因为经济环境的变化等因素导致时过境迁了。
《中国经济和信息化》:有人说,央企在重组地方企业过程中不能太精明,应该考虑地方的利益。比如说可以为这些地方建一些基础设施如学校、医院等。你认为这样可以为成功重组提供一些帮助吗?
李保民:我不赞成这种做法。建学校、医院不是央企的职责。要建学校、建医院,应该到社会上去建,这和地方政府是没有关系的。作为央企,应该就重组并购进行讨价还价。要是国家政府说话了,带有特殊任务或目的的兼并重组,例如援疆、援藏等工程,那央企是义不容辞的,而把一些基础设施建设作为并购重组谈判的砝码,央企更应说声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