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算力与想象力

康 定

　　重庆晚报日前报道说，教育进展国际组织对全球21个国家进行调查的结果是：中国孩子的计算能力排名第一，想象力倒数第一。

　　这个调查结果并不出人意料。如果把计算能力看成是制造能力，执行能力，把想象力看成是科研能力，创造能力，这个结果蛮符合当前中国的实际。

　　不妨以苹果手机为例。苹果手机是美国人研发的，但却是中国富士康制造的。

　　富士康是专门做代工的企业，在中国深圳的一家龙华工厂就雇佣了20万工人，靠代工做到了全球500强，年销售额达到4000亿元人民币。制造能力超强。

　　但效益怎么样呢？据统计显示，苹果公司目前销售最火的iPhone4，市场售价600美元，零部件成本187.51美元，富士康每台只能得到6.54美元的酬劳，而苹果公司的利润每台超过360美元。

　　这就是计算能力和想象力的差异，制造能力和创造能力的差异。效果是绝然不同的。

　　富士康的境遇还算是好的，一些中小代工企业，议价能力更低，只能靠互相杀价恶性竞争才能生存下来。笔者有一位亲戚，在一家专门为美国人生产棉被的公司当高管，棉被的设计和面料都是美国提供的，中国公司只管加工生产。这家公司原先设在市区，因利润太微薄付不起房租，只能搬到郊区，棉被原先在长三角加工，现在已经在大别山等遥远又贫困的山区加工，为的是降低工价，只有进一步挤压工价，才能生存下来不致关门破产。

　　那么，我们中国的孩子，中国的年轻人一点想象力也没有了吗？未必。河南信阳有个22岁的小伙子叫潘泳，在旧仓库里发明了“苹果皮520”。这个“苹果皮”，是一个塑胶套，有sim卡插槽等部件，套在苹果公司的一款音乐播放器iPodTouch上面后，就具备了打电话和发短信的功能，苹果音乐播放器就变成了苹果手机。这个发明，让买不起苹果手机的“果粉”们兴高采烈，但这个发明，仍旧只能算是依附在苹果技术体系上的。

　　当今世界，如果美国人管研发，中国人管制造，这样的格局能不受干扰，不受阻碍，还算是不错的。复旦大学的华民教授，就持这样的主张，认为在一定的阶段内，中国人专注于制造，甚至是中低端的制造，让美国人专注于研发设计，对中国未必不利，也是不可避免的。但现在问题在于，美国的议员们，闭眼不看美国从中美贸易中获取巨额利益、享受着价廉物美中国产品的事实，反而一味指责“中国偷走美国工作”，这很荒谬。像富士康工人高强度低工资的工作，美国人愿意做吗？大别山中国妇女手工加缝纫机缝制棉被的工作，美国人愿意做吗？但美国的政客是为不同利益集团服务的，他们只会操弄中美贸易逆差这个话题，闹贸易摩擦，逼迫人民币升值，怎么会顾及事实呢？

　　所以，我们现在所擅长的事情——自己承受着高强度低工资工作，制造出大量价廉物美的优质产品出口——遇到了重重阻力，显现出不可持续的状态，中国制造只能向中国创造转型，大量出口只能朝内需为主转型，这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但要朝“中国创造”的方向走，想象力又是不可或缺的。计算能力排名第一，当然很好，但和想象力倒数第一比起来，一点也不值得我们高兴。中国的孩子，什么时候能在想象力上排名第一呢？

　　美国总统奥巴马日前在北卡罗来纳州一所社区大学发表演讲，演讲中提到了美国华裔女孩乔紫薇的故事，乔紫薇今年16岁，通过研发一套利用光学杀死癌细胞的装置，获得了国际科学竞赛大奖。

　　我们也应该培养出更多乔紫薇这样具有丰富想象力的孩子。

 

美奂美轮八卦村

屠 岸

　　成则为王，败则为寇——这是中国几千年封建社会的历史。但是，不以成败论英雄，却也是中国的传统。项羽失败了，司马迁还给他一个“本纪”传主的地位。诸葛亮呢，伐魏不成，统一天下的愿望落空，依然赢得“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的美名。历史是人民写的；历史也是英雄、义士、哲人、良吏写的。诸葛亮为了实现他的价值观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对于后人是一种永远的昭示。今天我们怀念他，早已把他恢复汉祚的思想过滤干净。但他的“静以修身，俭以养德”的志操，依然在熏陶着无数后人。

　　人们知道孔子的后代——衍圣公、奉祀官，长期居住在山东曲阜，却少有人知道诸葛亮的后代长期居住在浙江兰溪。最近有机会到兰溪一游，不意有了令我惊奇的发现：那里有一个诸葛八卦村！祖籍山东琅琊阳都的诸葛孔明，其后代却在浙江落了户。据记载，晋武帝有感于朝野上下交口称赞诸葛武侯忠贞不贰治国有方，乃擢用其孙诸葛京为江州刺史。其后，京之子孙历仕晋、隋、唐诸朝。十四世孙诸葛浰在五代后周时因避中原战乱，携眷入浙，宦游山阴（绍兴）而后任寿昌县令，卒于寿昌，是为浙江诸葛氏之始祖。其后人，亮第二十七世孙诸葛大是不师于元代中期觅得兰溪高隆之地，以重金购得，亲自规划，营建新居房舍，使村落布局吻合九宫八卦图意。明朝中叶，子孙繁衍，经济富裕，屋舍增多，村落扩大。及至清代，人丁兴旺，村落规模更加宏广。清末民初，各居民区形成，而总体格局始终未变。20世纪50年代，人民政府号召居民进行治理整修，整个村庄更加美轮美奂。

　　我和朋友们乘车抵达村口。抬眼眺望，但见村落处于八座小山环抱之中，小山似八卦的八个方位，形成外八卦。进入村中，见广厦峙立，屋舍俨然，巷道交错，八方呼应。到达村落中心，见一水塘，名钟池，绿水荡漾，静影澄碧，整个水池呈阴阳鱼形太极图状。水边晾晒芥菜，一村姑告诉我：此菜晒干后，切成细条，可制成霉干菜，为浙江特产。沿池有药铺多家。一老者告诉我：诸葛氏医药世家遍及大江南北，子弟为官者亦多，大抵为一方良吏。按诸葛有祖训曰“不为良相，便为良医。”良有以也。钟池四周，八条小巷向外辐射，形成内八卦村。巷极狭，两侧高墙，白垩黑檐，神秘而无阴森之感，深邃而有幽远之美。人在巷中，难辨方向。虽云曲径通幽，却似纵横盘陀路，幸有导游引领，得以走出迷宫。

　　村内房厦以明清古建筑为主，现有保存完好的民居及厅堂200余处。青砖，灰瓦，马头墙，肥梁，胖柱，小闺房，形成中国古村落典范。两座最令人注目的建筑物为丞相祠堂和大公堂，规格高，形制别致。前者门匾上署“丞相祠堂”四个大字，似觉理所当然，其实是借用杜甫七律《蜀相》的开头四字。正殿匾上书“名垂宇宙”，取自杜诗“诸葛大名垂宇宙”；右匾上书“伯仲伊吕”，取自杜诗“伯仲之间见伊吕”；左匾上书“宗仰云霄”，源于杜诗“万古云霄一羽毛”；另一处匾上书“管乐有才”，取自李商隐诗“管乐有才真不忝”。这些匾额，充盈着诗人对诸葛的钦仰之情，文采斐然，造成浓烈的文化氛围。祠堂建筑古朴庄严，高肃然而无压抑感。

　　村居民宅上屡见春联，如：

　　村呈八卦祥云起，客似三春喜雨来。

　　出师表著君臣节，诫子书传天地心。

　　承诸联葛姓诸葛，有孔则明乃孔明。

　　我问一位村民：这些春联都是本地人撰写的吗？答云是。这些春联，形式与内容俱佳，书法不俗，字句合乎平仄对仗。出自村民之手，说明了诸葛后裔的文化水平。

　　留在我心中印象最深的还有刻在大公堂里的“诫子书”。这是诸葛亮54岁时写给他的8岁儿子诸葛瞻的，也是诸葛后人长久遵从的祖训。“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这不仅成为诸葛氏家族的格言，也成为我中华一切怀抱理想的有志者的操守准则。它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一道，成为诸葛氏留给中华民族的最宝贵的精神遗产。

　　这个历史悠久、保存完好、结构精美、文化底蕴极为深厚，至今仍居住着诸葛氏后人的古村落，于上个世纪90年代被人从遗忘中发现，为之惊叹不已，誉之为“八卦奇村，华夏一绝”。1996年，国务院批准把它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这是值得庆幸的！我希望有条件的中华儿女都能来此一游，不仅增长见识，也能增长智慧，更可增长涵养。

　　登车告别诸葛八卦村，脑子里忽然涌出一副对联，仿佛也想厕身于这村中民居的门上：

　　良医良相千秋业，

　　宋代《营造法式》中把建筑构造分为大小木作制度，大木作是建筑结构，框架木榫结构，抗震而且牢固；小木作是门、窗、隔扇的构造方法，看不到多余繁复的装饰，简洁而力求达到返璞归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