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马赫关于教育与经济关系

教育怎样才能成为经济发展的最重要的资源
——舒马赫关于教育与经济关系的思想
咸宁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黄圣周
摘  要：舒马赫认为教育是一切资源中最主要的资源。要从经济发展的需要出发规划教育的改革和发展，并与经济发展水平相适应；教育要使受教育者承担为人民服务的义务，真心实意地把自己当成国家和人民的仆人；教育要培养完整的人，首要的是使受教育者树立正确而坚定的信念和价值观。——只有这样，教育才能真正成为经济发展的最重要的资源。
关键词：教育；经济发展；资源
E·F·舒马赫是英籍德国经济学家，《小的是美好的》一书是他发表于20世纪70年代初的重要著作。书中的主要内容是关于世界经济、社会发展问题的论述。反映在书中的教育思想，即在充分肯定教育在经济发展中的地位和作用的同时，强调发展教育要有正确的教育思想作指导，要防止教育成为经济发展的负担和毁灭工具，虽没有像书中的其它内容那样引起人们的注意，但对人们思考教育特别是农村教育的发展与改革仍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一
舒马赫高度重视教育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他说：“我们能够很确切地说，教育是一切资源中最主要的资源”，“我们肯定相信教育是，而且应当是一切事情的关键。”
教育在经济发展中的重要作用缘于人的因素在经济发展中的特殊重要性。舒马赫说，“全部历史以及当前的全部经验说明这样一个事实，最基本的资源是人而不是自然提供的。一切经济发展的关键因素都是从人的头脑中产生的”，人民是一切财富中的首要和最终的源泉。他所说的人，是指具有“果敢行为、首创精神、发明创造、建设性活动”的人。人的这些素质，是“通过教育得到保持甚至加强”的。教育培养、改变、提高人，人运用“通过教育得到保持甚至加强”的各种素质改变社会，创造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这样，教育就通过对人的培养、改变、提高而成为经济发展的最大资源。
发展中国家贫穷落后的重要原因之一就在于教育存在缺陷，人的素质太低。他说；“在造成贫困的各种原因中，诸如自然财富的缺少，资金的缺乏或基础结构的不足等物质因素，完全是第二位的。极端贫困的主要原因是非物质的，在于教育、组织和纪律存在某些缺陷。”他们的方法太原始、效率低、效果差，需要注入新的知识。要改变贫穷落后的状况不能单靠物质援助，而必须通过发展教育来加强智力援助。他说，仅仅有钱不能达到发展的目的，如果政策错误，钱不会使它变成正确，如果政策正确，钱也许在实际上就不会构成一个十分困难的问题。对贫困地区最好的援助是发展教育，提高人的素质，赠与有用的知识。赠与知识比赠与物质不知好多少倍。赠与物质使人产生依赖性，赠与知识却使人得到自由，具有深远的影响。
所以，“发展并非从商品开始，它是从人民以及他们的教育、组织和纪律开始。没有这三者，一切资源将始终是隐藏的、未开发的、潜在的。有的社会很繁荣，可是自然财富基础极其贫乏，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使我们有充分的机会看到无形因素的重要性。任何国家只要有高度的教育、组织和纪律，不管遭受到怎样的破坏都能创造出经济奇迹来。”发展的中心问题就在于此。发展中国家要摆脱落后贫穷主要取决于消除这三方面的缺陷，使教育、组织和纪律都必须成为不只是少数人的财富，而且是整个社会的财富。
舒马赫在高度重视教育在经济发展中的地位和作用的同时，强调发展教育一定要有正确的教育思想作指导。他指出，只有在正确的教育思想指导下发展起来的教育才能成为经济发展的最大资源，否则将成为沉重的负担和毁灭的工具。因此，端正教育思想比教育的组织、管理、经费问题更重要。
二
教育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受教育者发放“特权通行证”，还是使受教育者承担为人民服务的义务?舒马赫认为，解决好这一教育的宗旨问题，是使发展中国家的教育成为经济发展的最大的资源首先要解决好的问题。
发展中国家经济发展的重点和难点之一都在农村。舒马赫认为，农村经济发展的第一个基本条件是人民群众要有改善的觉悟和要求，这是发展的动力。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改善，如何发展，这就要有人给以指导和帮助。在发展中国家，这种需要帮助的人，是以百万、千万甚至于以亿计的，“为了帮助人民自助，至少需要二个人来帮助100个人”，这就意味着要培养和动员以千万计的给农民提供帮助和指导的人才。但是，“教育究竟是一种‘特权通行证’，还是人们把它作为一种为人民服务的义务呢?”教育只有使受教育者承担为人民服务的义务，真心实意地把自己当成国家和普通人民的仆人，才会在足够的领导人员、足够的技术知识交流下来解决农村的经济发展问题。如果教育是为受教育者发放“特权通行证”服务的，那么受教育者就会以一种使他们超群脱俗的方式来学习，他们必然学会轻视体力劳动，轻视基本生产，轻视农村等错误的东西，并且又将这些错误的东西教给别人。这样，农村的发展问题就永远都无法解决。
舒马赫还指出，各级学校的学生“毕业的时候，除非有事情给他们做，有使用他们知识的机会，否则保持这样规模的教育机器，自然就没有意义。如果没有事情给他们做，那么整个教育事业只是一个沉重的负担”。他的这一思想提示人们，教育是经济发展的最重要资源，但不是唯一的资源；教育在经济发展中有十分重要的作用，但不是万能的。教育只有与经济发展的其它要素有机结合形成综合力量，才能发挥其作用。肯定教育在经济发展中的地位和作用，决不可误以为教育发展的速度越快，规模越大，程度越高，对经济发展的推动作用就越大；更不能以为不管教育怎么办，对经济发展的作用都是一样的。
舒马赫关于要防止教育成为经济发展的负担的思想，给人们思考教育的发展以多方面的启示。首先，教育的发展必须与社会的经济承受力相适应。发展教育要占用一定的物质财富，要有相应的经济条件作支撑。物质财富和经济条件在一定时期内总是有限的，在贫困落后地区则是匮乏的，教育促进经济发展又是有条件的并且有较长的周期。教育发展过快、规模过大，占用的物质财富过多，超越了社会的承受能力，就有可能制约经济的发展，最终教育的发展也会因其物质基础得不到加强而难以为继。其次，教育的发展必须与经济发展的需要相适应。不同类型的教育与经济联系的程度不同，其社会功能不同。基础教育之外的教育的重要功能之一是生产和经济功能。不同地方、不同时期经济发展的需要不同，教育与这种需求的适应程度直接决定教育的生产和经济功能的发挥。所以，教育的类型结构、专业结构、课程结构必须与当地的产业结构、劳动力的就业结构、劳动者的知识结构相适应。再次，教育发展必须与经济建设的科技水平相适应。教育的功能最终要通过社会对其成果的吸纳、消化来实现。不同地区的经济发展程度不同，经济建设中以科技水平为核心的生产力水平也不同。教育发展程度滞后于经济建设的科技水平，就会因“无用”而被抛弃，教育发展程度超越经济建设的科技水平，则会因“用不上”而闲置，在这两种情况下教育的成果都不能成为经济发展的现实资源。因此，教育发展不够会障碍经济的发展，同样，教育发展程度过高也于经济发展无补，甚至成为其负担。
总之，教育是经济发展的最重要资源，离开教育的发展，发展经济必然受挫；然而使教育成为经济发展的现实资源又是一个十分复杂的问题。为此，教育工作者决不可以就教育论教育，脱离经济和社会发展孤立地考虑教育的改革和发展，而必须把教育放到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广阔背景中，从经济和社会发展的需要来思考教育的改革和发展；政府及其经济部门则要充分认识教育在经济和社会发展中的战略地位，重视和加强教育的发展，同时，要从经济、社会发展的全局来思考教育问题，根据经济、社会发展的需要来指导、安排教育的发展和改革。
三
舒马赫认为，培养什么样的人?这是使教育成为经济发展的最重要资源的又一重要课题。
他说：“教育只有培养出‘完整的人’时才能帮助我们。真正受过教育的人不是样样懂一点的人，甚至也不是懂得所有科学细节的人(即使这样的事可能的话)。其实‘完整的人’对事实和理论的详细知识也许不大掌握，他可能很珍视大英百科全书，因为‘大英百科全书有的他就不必知道’，他不会怀疑他的基本信念，不会怀疑他对生活的意义与目的的观点。他也许不会用语言解释这些问题，但是他一生的行为将现出这种联系相当稳固，稳固性来源于他心灵的明晰”。在舒马赫看来，教育只有培养出“完整的人”，才能成为经济发展的最重要资源。所谓“完整的人”，就是既掌握科学技术，又有正确而坚定的价值观和信念的人，即能智慧、理智地运用科学技术为人类造福，使世界更美好的人。培养这种人，首要的是使之具有正确而坚定的价值观和信念。
培养“完整的人”，需要教育传授技术知识。但是，在教育过程中，传授科学技术“总是第二位的”，“教育的首要任务是传授价值观念，传授如何对待生活。”为什么呢?首先，科学技术既可以用于建设和造福，也有可能造成破坏或毁灭(这种破坏或毁灭有直接或间接、自觉或不自觉之分)。“整个人类现在处在极大的危险之中，这并不是因为我们缺少科学技术知识，而是因为我们总是缺乏智慧，破坏性地运用这些知识。更多的教育只有培养更多智慧的情况下，才能有助于我们。”其次，教育要教会新一代如何生活，使人类生活得更美好。但是，科学技术知识并非文化，只对研究工作有用，“科学不创造出我们借以生活的思想”，“没有告诉人们生活的意义”。在教育过程中，如果只传授科学技术知识而不丰富学生的精神世界，他们的头脑中就主要是一些细小、脆弱、肤浅与零碎的思想。头脑空虚，生活就会显得枯燥、无味而混乱，进而导致思想的枯竭，丧失一切使人类生活变得崇高的高级力量，不仅使人的本性的感情部分衰退，而且使智力和道德品质衰退，丧失幸福，吞没整个文明。总之，单纯的科学技术教育只涉及科学技术知识的概念，对于理解事物的所以然以及如何处理生活来说，无论如何是太具体太专了。所以，必须求助于人文学科以便对时代的重大思想有一个明确的认识。舒马赫以热力学第二定律与莎士比亚的作品为例作比较说，热力学第二定律只不过是一条适合各类研究的有效假说，而莎士比亚的作品却充满关于人类的内心发展的最重要的思想，两者是不能对等的。对于人的成长发展来说，如果没有听到热力学第二定律，毫无所缺；但是如果不了解莎士比亚，除非能从其它渠道得到类似的思想认识和情绪体验，否则会迷失方向。
舒马赫要求，教育的实质是传授价值准则，并使之成为受教育者的思想的一部分，成为人生的指南。因此，在教育过程中，不管教的课程是自然科学还是人文科学，如果教学的结果不阐明基本信仰，就不能教育人，就不能对社会有实际价值。一切学科，不论其专门化程度如何，都必须有一个中心相连接，就像光线从太阳发射出来一样。这个中心是由人们最基本的信念，为自己建立关于人、关于世界的一系列有条不紊的思想构成的，这一系列思想能够调整人们的奋斗活动的方向。
由上可见，舒马赫提出了发展教育的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即教育怎样发展才能最有效地促进经济的发展。在我们的教育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面临进一步发展的时候，舒马赫提出的这一问题值得我们认真思考。
参考文献
E·F·舒马赫．小的是美好的[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