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军老兵称朝战比淮海战役残酷：曾用步枪打坦克

刘海清在这一天的日记里，不仅记下了来自志愿军司令部的表扬，也记下了部下们的失误：我这一行动，得到志司两个表扬，一个部队行动迅速，切断了敌南进道路；部队昨晚战斗缺点太多，尤其338团9连打坦克没有经验，以步枪打坦克，结果将子弹打光，要出击时没有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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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退中的美军士兵渴望能有明天

当年，美国《生活》杂志的摄影记者戴维·道格拉斯·邓肯，在朝鲜战场上拍摄出了一系列令人震撼的照片。尽管朝鲜战争没有以美国人希望的结果告终，但邓肯本人却因这场战争，再次获得令同行瞩目的成就。他的战地摄影系列报道《这就是战争》，在美国国内乃至整个西方世界，都引起了轰动。这让他成为美国历史上最著名的摄影记者之一。他的成功，在于传达出了战争参与者的心灵，他在跟随美军部队的撤退途中，曾向一名眼睛已经看不见的士兵发问：“假如现在是圣诞节，而我是上帝，那么你想要得到的是什么呢？”那名士兵琢磨了好一会措辞，然后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说道，给我明天吧。

38军113师一夜行军145里切断联军退路

这时，北来增援和南下撤退的敌军先头部队，已经抵达三所里，被338团的前卫部队一阵射击，阻拦在公路上。后面的部队一听说前面堵住了对手，许多战士边跑边扔下米袋子等碍事的负担，一些人一边跑一边吐血，有的人跑着跑着就一头栽倒在地，再也起不来了。最终，113师一夜行军145华里，在28日早清晨7点，比对手早5分钟抢占了有利阵地，关死了三所里的闸门。

老兵称朝鲜战争远比淮海战役残酷

许多老志愿军人回忆中都说，朝鲜战争才是一场真正的现代化战争，双方完全不对等，在美军铺天盖地的火网下，上去一个连半个小时就可能打光了，比淮海战役可残酷多了。

郝占海（时任112师作战科炮兵参谋）：你不能把美军兵看得豆腐渣似的，他也有一定的战斗能力，冲了以后打下去了，他再组织冲，你说美国兵都是豆腐渣，那我们哪还用打三年，一年就把他划拉完了，他还是有一定战斗力的，你不要把他看得太不行。

38军第二个主力师失踪

指挥这场大决战的彭德怀眼前地图上显示，西线各敌已如他判断于29日全线退却，其中军隅里-价川地域的美第9军，正分别从三所里、龙源里向顺川突围，同时位于顺川的美军骑兵第1师，和位于平壤的英军第29旅正北上接应。他下令，各路部队都要乘势迅速发展突击，实现战役目的，其中特别指示，38军的主力应迅速向113师靠拢，坚决堵住南逃北援之敌。然而他还不知道，此时38军的一个主力师，又在战场上失踪了。

凤凰卫视12月7日《凤凰大视野》，以下为文字实录：

败退中的美军士兵渴望能有明天

解说：当年，美国《生活》杂志的摄影记者戴维·道格拉斯·邓肯，在朝鲜战场上拍摄出了一系列令人震撼的照片。尽管朝鲜战争没有以美国人希望的结果告终，但邓肯本人却因这场战争，再次获得令同行瞩目的成就。他的战地摄影系列报道《这就是战争》，在美国国内乃至整个西方世界，都引起了轰动。这让他成为美国历史上最著名的摄影记者之一。他的成功，在于传达出了战争参与者的心灵，他在跟随美军部队的撤退途中，曾向一名眼睛已经看不见的士兵发问：“假如现在是圣诞节，而我是上帝，那么你想要得到的是什么呢？”那名士兵琢磨了好一会措辞，然后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说道，给我明天吧。

公元1950年11月28日，是激战中的朝鲜的关键一天，战后60年里，各国战史学家都为这一天投入了大量的笔墨。广阔的战场上，敌我双方纵横穿插，进退交错。彭德怀和梁兴初在指挥部里，为战场失踪的113师急得团团转的时候，这支深入敌后的部队已经进到大同江边，离目的地只有30多里。但这时天已放亮，美军的飞机开始在头顶上空飞来飞去，入朝作战以来，没有制空权的中国军队，面对来自空中的威胁，一直是采取黑天行动，白天隐蔽的策略。

陈忠孝（时任113师337团1营教导员）：敌人飞机一来了，部队就得隐蔽，这很影响前进速度。

刘海清（时任113师副师长）：我就下了一个命令，往后传，所有的部队，敌人的飞机来了不再隐蔽，去掉伪装，快步前进，拉开距离快步前进，这就突然没有事了。

解说：对手果然上了当，天上的飞行员极有可能把这支毫无伪装的部队，当成了从德川撤退出来的南朝鲜军，而置之不理。

38军113师一夜行军145里切断联军退路

陈忠孝：三所里敌人有一个保安连，在出操，这就二营前卫连就展开攻击，一个多钟头就解决了，所以二营攻击这个敌人团的主力，就占领这个三所里北山，控制了有利地形，构筑工事。

解说：就在这时，北来增援和南下撤退的敌军先头部队，已经抵达三所里，被338团的前卫部队一阵射击，阻拦在公路上。后面的部队一听说前面堵住了对手，许多战士边跑边扔下米袋子等碍事的负担，一些人一边跑一边吐血，有的人跑着跑着就一头栽倒在地，再也起不来了。最终，113师一夜行军145华里，在28日早清晨7点，比对手早5分钟抢占了有利阵地，关死了三所里的闸门。

伴随着清晨初升的太阳，电话铃在38军司令部响起，志愿军司令部转告信息，113师已经于7时抵达三所里。着急上火了一夜的梁兴初一喜又一怒，他火冒三丈地大吼道，怎么搞的，他们到了怎么不报告我，志司是怎么知道的？

张甫（时任113师电台报务主任）：我团里发到师里，师里发到志司，因为那时候，就是志司超越军直接指挥师，所以是越级联络。

解说：前卫338团抵达目的地后，报务员立即架设电台向师指挥所汇报。沉闷了一夜的志愿军司令部欢腾了，副司令员邓华兴奋地一捶桌子，“113师真是好样的”。一直铁青脸的彭德怀这下露出了笑容，哎呀这下可放心啦，总算到了。他立即发报给113师，“不惜一切代价，坚决堵住经三所里南逃之敌”。

志愿军秘密抄了后路，立时震动了整个西线战场，首先是位于军隅里的美军第9军退路被堵，对于激战中的军队来说，因后路被断而引起的恐慌，从来不亚于弹尽粮绝。西线战场联军指挥官沃克将军，终于闻到了“中国军队的炒面味”，他立即将之前的总攻势部署转为撤退，但此时要在战场上全身而退，就要过38军这一关，他命令正在价川的预备队第一骑兵师5团出动，打开三所里通道。第一骑兵师在美军序列里，是一支以自身传统而名胜显赫的部队，有华盛顿“开国元勋师”之称。尽管早已实现机械化，但依然保留着“骑兵”的称号，为体现出虎虎雄威，他们的坦克常常被士兵图画成张牙舞爪的老虎。

老兵称朝鲜战争远比淮海战役残酷

解说：28日上午10时，志愿军司令彭德怀向西线部队下令，根据毛主席的指令，切断敌人退路，分割包围，完成歼灭西线美军4个师，及英27旅的任务。就在报务员们紧张收发电报的时候，南撤的美军部队已经向“闸口”撞来。而美军北上接应的“骑兵”们，也张开了“虎口”。美军占压倒优势的地面和空中火力，在士兵发起冲锋前，已把要攻击的阵地炸得地动山摇。

中国士兵用十几门迫击炮，几百挺机关枪，几千枝步枪和刺刀，同美军数十架飞机、数百辆坦克，上千门大炮展开了决斗。

郝占海（时任112师作战科炮兵参谋）：你不能把美军兵看得豆腐渣似的，他也有一定的战斗能力，冲了以后打下去了，他再组织冲，你说美国兵都是豆腐渣，那我们哪还用打三年，一年就把他划拉完了，他还是有一定战斗力的，你不要把他看得太不行。

解说：许多老志愿军人回忆中都说，朝鲜战争才是一场真正的现代化战争，双方完全不对等，在美军铺天盖地的火网下，上去一个连半个小时就可能打光了，比淮海战役可残酷多了。

牟立善（时任112师334团团长）：敌人炮火封锁得，就是拦腰给你，你一个连要是进到那个炮火里面，基本上战斗力就能失掉。

解说：然而，当美军士兵冲上阵地时，却总能遭到意外。其实有的阵地上只剩下一个人在战斗。首当其冲的113师338团，进行的是两面作战，南退的对手打不过去，北援的对手也攻不过来，南北“闸门”相隔，仅是一枪就可以穿透的千米距离，但就是可望而不可及。美国著名作家约翰·托兰，在《漫长的战斗—美国人眼中的朝鲜战争》一书中写道，截止到28日拂晓，后撤的步兵2师全被压缩在一条公路上，引起令人恐慌的道路堵塞，该师的两个团近乎被全歼，只有保罗弗里曼的第23步兵团，仍在负隅顽抗。

美军的进攻规模不断升级，志愿军的伤亡人数迅速增加。在对手已攻上阵地的危急关头，仅有的预备队337团也被投入战场反击，终于又夺回了阵地。从上午开始的战斗一直打到太阳落山，枪炮声在傍晚17时左右慢慢停止了。

枪炮声一停，战士们都立刻昏睡过去，但降临在战场上的寂静，却让指挥员们心里没了底。既然事先都预料，三所里是对手撤退的必经之路，可怎么打了一天就没有了动静，也没见有大部队的踪影，如果对手另有出口，那113师一夜之间跑了145里路，有浴血战斗了一天，岂不是都白忙活了。

陈忠孝：这是一个新情况，师里首长就研究这个情况是什么情况，怎么敌人退下去了，说是不是还有别的路。

解说：就在这时收到军指来电，要他们分兵龙泉里，可一看地图师指挥员们又被弄糊涂了，龙泉里在三所里的北边，正在南撤的联军不可能掉头北撤，他们猜想极有可能是出发前军部电报上曾提到的龙源里。但地图上标注，位于三所里西面的龙源里，并没有像样的公路，除了一条铁路外，只有一条南北向的根本无法通过机械化部队的乡间小道。在召开的军事会议上，有人提出将师预备队337团立刻派往龙源里布防，师指挥所也同时向那里转移，三所里仅留下一个营防守。

现场有人提出反对意见，因为把当时手中唯一掌握的机动力量，贸然派出去，万一对龙源里是个误判，对手仍然主攻三所里怎么办。

陈忠孝：说怎么办，说113师这时候只有两个团，339团还在德川搜山呢，这里只有两个团加一个营，339团那个营执行炸桥任务的，兵力本身就感觉到不足，敌人又发现了这个口子，说去不去，去，万一这里敌人再返回来，这里就危险，不去，敌人从那走了，这事就更大。

解说：最后，决不能在防线上留有隐患的意见，占了上风，113师立即调整部署，师预备队337团火速起兵，星夜赶往龙源里。

陈忠孝：那部队疲劳得，路上走着走着站着就睡着了，前面人站着睡着，后面人到来碰着他，就靠着睡了，就这样子，所以没有在现场的人，你绝对没法理解这种状况，站着能睡觉，可他就能睡觉。

解说：这些志愿军官兵带着极度的困意奔走在战场上的时候，北京的毛泽东也没有睡觉，深夜12点左右，他再次给志司发来电报，告诫将领：此次是我军大举歼敌，根本解决朝鲜问题的极好时机，西线争取歼灭五个美英师及四个南朝鲜师，东线争取歼灭两个美国师，及一个南朝鲜师是完全可能的。表明这位领袖已经从仅14小时前发的电报上，歼灭美军3个师的期望，改变为希望这一仗能把朝鲜土地上的对手几乎一扫而光。

38军第二个主力师失踪

解说：此时，指挥这场大决战的彭德怀眼前地图上显示，西线各敌已如他判断于29日全线退却，其中军隅里-价川地域的美第9军，正分别从三所里、龙源里向顺川突围，同时位于顺川的美军骑兵第1师，和位于平壤的英军第29旅正北上接应。他下令，各路部队都要乘势迅速发展突击，实现战役目的，其中特别指示，38军的主力应迅速向113师靠拢，坚决堵住南逃北援之敌。然而他还不知道，此时38军的一个主力师，又在战场上失踪了。

接到电报的军长梁兴初又喜又忧，喜的是部下分兵堵住了一个可能使战役计划功亏一篑的漏洞，忧的是本来力量就单薄的孤军113师，要分别防守三所里和龙源里，哪个地方出问题都仍然会前功尽弃，当务之急是调动其他部队，尽快会合支援113师。可此时在同一方面进攻的114师，任凭他如何呼唤，都没有回音。

火急火燎的梁兴初发出了质问的电报，你部为何不按我们指示位置执行，然而不论他在电报中的口气如何严厉，114师都不可能收到了，他们的电台出了故障。急得满头大汗的副军长江拥辉，和师领导们一筹莫展，无奈中只能摸索着向价川方向进攻而去。实际上离急迫需要他们支援的龙源里，越来越远。

114师的前面，是进抵价川北面的屏障阳站，这里有联军土耳其旅的一个营，及一个工兵连防守，尽管土耳其军官把帽子摔在地上，大喊以此为线，警告士兵不许再后退一步，要与阵地共存亡，但依然挡不住冲上来的中国士兵。战至第二天天亮，阳站被志愿军占领，正在114师稍事休息准备继续向军隅里前进时，刚被修好的故障电台一开机，立刻传出军指的焦急呼唤。梁兴初直接与江拥辉通话，指示114师赶紧丢开当面之敌，火速向正在三所里和龙源里，苦苦支撑的113师靠拢。此时，这一命令已经迟到了10个小时，然而正是因为这份迟到的命令，使他们邂逅了一个新的战机。在龙源里受阻的对手，有部分又转向西边的兴隆里突围，恰好撞上了紧急驰援龙源里的114师。

兴隆里的战斗，成为38军刺向南撤美军的意外一刀。抵达龙源里的志愿军惊讶的发现，与地图标注完全不同的是，这里有比三所里还宽的公路，北通价川军隅里，南通顺川平壤，在它的北面有公路与三所里相连，因此不仅在三所里受阻的联军可以转道这里，而且从清川江南撤的联军，都可以经这里全身而退。29日凌晨4时左右，经过一夜急行军的337团前卫三连连长张友喜，率队刚刚抵达龙源里，就听到远处传来的汽车马达声，他立即敦促士兵跑步登上山冈。

陈忠孝：一营就采取了一种遭遇战的打法，立即展开抢占有利地形，首先开火，接着就发起冲击。

解说：一场遭遇战很快就结束了，美军骑兵第1师，和南朝鲜军第1师先头部队15辆汽车，和15名联军士兵成了俘虏。

陈忠孝：就发现汽车上大量的是武器、弹药、给粮、医药还有照相器材，就判断这是敌人首先撤退的后勤部队，赶快地把武器弹药给粮搬上山。

解说：汽车上装载的东西，让饥肠辘辘的志愿军士兵们乐不可支，全部是野战口粮的罐头和威士忌酒，随即一个小小的酒会，在荒郊野岭的山坡上举行，这些中国士兵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了洋酒的滋味。至此，孤军深入敌后的113师，经过连续5天的行军作战，以仅有两个团的兵力分兵三所里和龙源里，堵住了美军三个主力师的撤退之路，彭德怀为对手苦心设计的大口袋终于封口。

这一大口袋里的战场，南北延伸有30多公里，被围住的联军有多达6个师旅的番号，人数不下4、5万人，而38军眼下实际投入阻敌战场的战斗兵员不过2万5千人。这些军人明白自己所面临的处境，他们向军指发报，为了整个战役的胜利，我们准备付出最大的代价。副师长刘海清检查完各部队的防御部署后，看着对手即将出现的远方，说了一句话：“一场恶战就要开始了。”

陈晓楠：战场上，军人敏锐的判断力，往往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一场战斗最终能否取得胜利，有人讲，如果龙源里出口不被封堵，那么朝鲜战场上，中国军队的这第二次战役，就可能是另外一个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