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父」與「博父」--中外史地大翻案

夸父」與「博父」     「夸父逐日」與「盤古開天」、「精衛填海」、「女媧補天」、「鯀禹治水」、「后羿射日」、「嫦娥奔
月」等,都是國人耳熟能詳的古老神話。清人畢沅校<山海經>所載之博父國云:「博、夸聲相近,此云在聶耳東,
即上夸父國耳,-----夸父一作博父。」博的聲母為「ㄅ」、夸的聲母是「ㄎ」,兩音相差那麼多,怎麼說兩者聲
相近呢?王孝廉云聶耳國就是夸父的耽耳國,也就是博父國,夸父與博父到底是不是同一指謂呢?    夸父的神話,見於<淮南子?墜形訓>記載如下:    夸父耽耳(高誘注耽耳,耳垂肩上,耽讀褶衣之褶,或
作攝,以手攝耳,居海中),在其北方,夸父棄其杖,是為鄧林。    <列子?湯問篇>記夸父逐日的神話如下:    夸父不量力,欲追日影,逐之於隅谷之際。渴欲得飲
,赴飲河渭。河渭不足,將走北飲大澤。未至,道渴而死。棄其杖,尸膏肉所浸,生鄧林,鄧林彌廣數千里焉。    夸父的神話,見於<山海經>中,分別載於大荒北經及海外北經: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成都載天。有人珥兩黃蛇,把兩
黃蛇,名曰夸父。后土生信,信生夸父。夸父不量力,欲追日景,逮之於禺谷。將飲河而不足也,將走大澤,未至,
死於此。         <山海經?大荒北經>    夸父與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飲,飲於河渭,河渭不足,北飲大澤。未至,道渴而死。棄其杖,化為鄧林。         <山海經?海外北經>    「鄧林」在中山經與中次六經中又變成桃林,如:    夸父之山,其木多機柟、多竹箭,其獸多?牛羬羊,其鳥多蔽鳥,其陽多玉,其陰多鐵,其北有林焉,名曰桃林,廣員三萬里,其中多馬。         <山海經?中次六經>    又有所謂「鄧夸父」者,如:    夸父在辰州東,三石品立,古老相傳,鄧夸父與日競
走,至此炊飲,三石者,夸父支鼎之石也。         <辭海>引<朝野僉載>    <山海經?海外北經>又載有博父國:    博父國在聶耳東,其為人大,右手操青蛇,左手握黃蛇,鄧林在其東,二樹木,一曰博父。    「博父」音近「樸父」:    東南隅大荒之中,有樸父焉,夫婦並商千里,腹圍百輔。天初五時,使其夫妻導開百川,嬾不用意,謫之並及
東南,男露其勢,女露其牝,不飲不食,不畏寒暑,唯飲天露,須黃河清,當復其夫婦導護百川。         <神異經?東南荒經>    「夸父之山」有多處,「桃林」又扯上桃林塞:    湖水出桃林塞之夸父山,武王伐紂,天下既定,王巡嶽瀆,放馬華陽,散牛桃林,即此處也,其中多野馬,造父於此得驊騮、綠耳、盜驪之乘,以獻周穆王,使之馭,以
見西王母。
      <水經注?河水>    應龍殺夸父的記載,見於<山海經>有兩處:    應龍已殺蚩尤,又殺夸父,乃去南方處之,故南方多
雨。
         <山海經?大荒北經>    大荒東北隅有山,名曰凶犁土邱,應龍處南極,殺蚩尤與夸父,不得復土,故下數旱,旱而為應龍之狀,乃得大雨。
         <山海經?大荒東經>    夸父又音近愚公移山神話傳說裏的夸娥:    太形、王屋二山,本在冀州之南、河陽之北。北山愚公者,年且九十,面山而居,懲出入之迂也,聚室而謀曰:「吾與汝畢力平險,可乎?」雜然相許。遂率子孫叩石墾壤簊畚,運於渤海之尾。鄰人京城氏之孀妻有遺男始齔,跳往助之,寒暑易節,始一返焉。河曲智叟笑而止之,北山愚公曰:「汝心之固,固不可徹,曾不若孀妻弱子,雖我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孫,孫又生子,子子孫孫,無窮匱也,而山不加增,何苦而不平?」操蛇之神聞之,懼其不已也,告之於帝。帝感其誠,命夸娥氏二子負二山,一厝朔東,一厝雍南。      <列子?湯問篇>    「蔽鳥」與「鷖鳥」似為同一物,而為「屏翳」之分化:    <山海經>:「北海之內有五采之鳥,飛蔽一鄉,名曰翳焉。註:鳳屬也。」    <山海經>:「九疑之山有五采之鳥名曰鷖。」    <山海經>:「蛇山有鳥五色,飛蔽日,名鷖鳥。」    屈原<離騷>:「駟玉?以乘鷖兮。王逸註:鷖,鳳皇別名,身有五采,文如鳳皇。」    <廣雅>:「雨師謂之屏翳。」    <史記?司馬相如傳>:「召屏翳。註:雷師也。」    「飛蔽一鄉」或「飛蔽日」之鳥有似鴻鵠或黃鵠:    <玉篇>:「黃鵠,仙人所乘。」    <史記?陳涉世家>:「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    <前漢書?賈誼傳>:「黃鵠之一舉,知山川之紆曲;再舉,知天地之圓方。」    王孝廉<中原民族的神話與信仰>云:「山海經所見的博父國、聶耳國之巨人和後來神異經所見的巨人樸父
都是夸父,由其神話性格或名字的字音字義可以確定。」,又云:「夸父與海神禺疆、雨師屏翳、風神禺疆、大
厲疫鬼伯強、水神玄冥、太陰神元玄等神,其淵源實為一神之分化,而此數神都與幽冥地獄神話相關。」幽冥
地獄不在本文討論之列,姑且擱下不提。    <中國神話研究>的作者沈雁冰,認為列子湯問愚公移山的故事,是由夸父逐日神話演變而成的。王孝廉引
張湛注夸娥曰「古之大力者」,云「由其根據『帝命夸娥氏二子負山』來看,夸娥是由巨人夸父分化而成,當有
可能。」又云:「巨人神話分佈世界各地,不但希臘、羅馬和北歐各國的神話中可見,印度、伊朗、非洲和南洋
各地的神話也有巨人名為Kuap(見杜而未揭示佛經原義頁一九○),與中國逐日神話的巨人夸父,名、義完全相
同。」這名、義與巨人夸父完全相同的「Kuap」,對於解開夸、博二音之謎,是彌足可貴的資料。    日本語漢字的訓讀:「博」曰「??(Haku)」,倒過來唸音叶「夸父」;「僕」曰「??(Boku)」,音叶「不
穀」,倒裝為「Kuap」,<禮?曲禮>:「自稱曰不穀。註:謙稱。」<前漢書?韋玄成傳>:「自稱為僕,卑辭也。」
日本語的訓讀,實保留上古中國人複音語的原始型態。
複音語的上下二字常互相保留其各自的另一讀音,如春秋「古冶子」馬融<廣成頌>作「古蠱子」,故夸又音博,
而「夸父」、「博父」俱可讀如獷悍、姽嫿、溝壑、乾旱、乾涸、困乏,倒裝為烘烤、烘乾、飛快、橫跨、恢
廓、壕溝、黃鵠、瘋狂。亦可讀如剽悍、跋扈、搏負、贔負(作力貌)、抱負、捭闔、泮汗(水無涯貌)、薄海、
不凡、拜訪、步伐、奔赴,倒裝為旱魃、飛奔、湖泊、荒埔。亦可讀如盤古、標竿、諞闊(自誇)、變故、撲空
、崩潰,倒裝為孤標、悃愊(誠志)、乾癟、告窆(埋葬)、剛愎、狂悖、跬步、狂飆。    剽悍又音轉為驃勇、    諺(自矜)、畔諺(剛猛)、屏翳、屏營(惶恐)、巴望、溥原(廣大)、遍野、八埏(邊際)、
遍遊、疲曳、悲哀、辟易(驚倒)、愊憶(鬱結),倒裝為揚鏢、無邊、餓殍、痿痺、愚笨、務必。亦音叶魁梧、跨
越、高遠、廣運(四方)、孔武、誇耀、曠野、困阨、狂妄、甘願、果毅、考驗,倒裝為勇敢、用功、物故、輓
歌、頑固、禺?、暘谷、禺谷、愚悃、愚公。由以上諸叶音義,不難想像神話內容形成的因素,不醉而怒且又好
負重的「贔屭」音轉為「贔負」,而黃鵠、屏翳特具逐日之能。禺?又音轉為禺疆,盤古又音轉為伯強,鄧又音
轉為杖,鄧林、桃林、耽耳、儋耳實乃一音之轉,鄧又音近釘,民間傳說雷公姓鄧,手持鐵鎚敲擊鐵釘。一切語詞
最初本皆為圖騰名,再由音生義,「屏翳」又音叶馬來語謂「鱷」的「Buaya」，上古人奉「龍」為圖騰，龍即
是「鱷」，而部族名、山水名又皆承襲圖騰名也。附註:(1)張衡<西京賦>:「桃林之塞,綴以二華;巨靈贔屭,高   掌遠蹠。註:巨靈,河神也。二華本一山,河神用力,
   手劈足蹋,分山為二,以通河流。贔屭,作力之貌。」   <詩?大雅>:「內奰于中國。傳:奰,怒也,不醉而怒   曰奰。疏:正義曰西京賦云『巨靈奰屭以流河曲』,
   則奰者怒而目作氣之貌,不醉而怒者承上辭字也。」   <本草>:「贔屭,大龜?蠵之屬,好負重,或名??,今   石碑下龜趺象其形。」<嶺南異物誌>贔屭作係臂。
   贔屭音近??，倒裝即是係臂。   <集韻>:「屭,壯大貌,本作?。」本形容鱷。
   <廣韻>:「贔?,作力也。」形容鱷。   <類篇>:「贔屭,鼇也。一曰:雌鼇為贔。」「贔屭」倒裝為私白(閹兒)、浙江土語謂女(雌)陰的「ㄒㄧ    ㄅㄧv(    屄)」，故曰「雌鼇為贔」。   <玉篇>:「贔負,作力貌。」   左思<吳都賦>:「巨鼇贔負,首冠靈山。註:贔負,用   力壯貌。」    「H」置於字尾讀「ㄚ」，置於字首讀「ㄏ」或「ㄒ」，「贔賏」音轉為「贔負」，又音轉為「贔屭」。「贔賏」音叶「暴謷」，「贔」音近「鼈」、「謷」音同「鼇」。(2)<山海經?大荒東經>:「東海之渚有神,人面鳥身,珥   兩黃蛇,號曰禺?。黃帝生禺?,禺?生禺京,禺京處
   北海,是為海神。」禺?、鯀禹互為倒裝。   <山海經?大荒北經>:「北海之渚有神,人面鳥身,珥   兩青蛇,踐兩赤蛇,名曰禺彊(本或作疆)。」   <山海經?海外北經>:「北方禺疆,人面鳥身,珥兩青蛇,踐兩赤蛇(一本北方禺疆,黑身手足,乘兩龍)。郭
   璞注:禺疆字元冥,水神也。   <山海經?大荒經>:「北極之神名禺疆,靈龜為之使   也。」巨靈、巨人、燭龍、句龍倒裝為靈龜。   <淮南子?墜形訓>:「禺疆,不周風之所生也。」   <神仙傳>:「北方之神名禺強,號玄冥子。」
   <莊子?大宗師>:「禺強得之,立乎北極。」   <山海經>：「北方神名禺強。」<莊子>註作「禺京」。<說文>：「     。海大魚也，或從京作鯨。」  <莊子?逍遙遊>：「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陸德明音義引崔    云：鯤當為鯨。」魁梧音叶鲲鯃。   <楚辭?天問>:「伯強何處,惠氣安在(王逸注:伯強,   大厲鬼也,所至傷人。」伯強、不周、北極、辟疆、鼻祖、破獍、猼且、白螭一音之轉。   <列子?湯問篇>:「渤海之東不知幾億萬里,有大壑   焉,實惟無底之谷,其下無底,名曰歸墟-----其中有
   五山焉-----而五山之根無所連箸,常隨潮波上下往   返,不得暫峙焉,仙聖毒之,訴之於帝,帝恐流於西極,
   失群仙聖之民,乃命禺疆,使巨鼇十五舉首而戴之,六   萬歲一交焉,五山始峙而不動。   <書?堯典>:「宅嵎曰暘谷。傳:暘,明也,日出於谷   而天下明,故曰暘谷。」   禺?又音叶陽穀(地名)、鹽官(地名)、冤句(地名)   、營口(地名)、餘干(地名)、武功(地名;山名)、暘
   谷、禺谷、元龜、烏龜,故有「大龜負地」之說。前 四地名在渤海、黃海之濱,暘字從日,故云日出暘谷,
   而日入禺淵(虞淵)亦訛成禺谷。(3)屈原<離騷>:「吾令羲和弭節兮,望崦嵫而勿追。王   逸注:崦嵫,日所入也,下有蒙泉,中有虞淵。」   <山海經?大荒西經>:「西海渚中有神,人面鳥身,珥   兩青蛇,踐兩赤蛇,名曰弇茲。」   禺?音轉為禺疆、禺京、崦嵫、弇茲、翁仲(巨人)   、鸑鷟(鳳屬),又音轉為禺彊、昂藏,倒裝為嫦娥、
   常儀、蚩尤、雌鼇、巨鼇、鯨魚、九疑、燭陰、精衛。聶耳音叶女媧、魯陽，倒裝為應龍、臥龍，傳説
   「魯陽揮戈」,能使落日重新返回。而「揮戈」音叶?   黃鵠、河鼓(星名),又倒裝為廣寒(月宮)、夸父,「
   夸父逐日」神話遠溯於此。耽(摺)耳音叶精衛;靈龜?又音叶雷公;博父音叶冰夷，倒裝為風伯。   <山海經?海內北經>：「從極之淵，深三百仞，惟冰夷 恆都焉。郭注云：冰夷，馮夷也。[穆天子傳]所謂河   伯無夷者，[竹書]作馮夷，字或作冰也。(4)<太平御覽>引<淮南子>說：「月中桂子落，天香雲外飄。」傳說月中的桂樹高五百丈，學仙犯過的吳    剛被罰去砍這棵桂樹，卻是砍了又生、生了又砍，永無止息。<古詩>：「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    」河漢音叶浩瀚，音轉為廣寒酸(月宮名)、干犯、媾禍、砍伐、康復、更番，倒裝為犯科、悔過、伐桂    、黃鵠或鴻鵠、河鼓或黃姑、閩南語謂銀河的「河溪(ㄎㄝ)」，又音轉為吳剛、愚公、愚悃(心意)、    越軌、頑故、完固、嚴苛、禺    、日本語謂「若」的「        (waka)」，倒裝為日本語謂「川」的「        (kawa)」。<莊子?秋水篇>：「向若而嘆。註： 若，海神。」「吳剛伐桂」是與「愚公移山」同源    卻又附著於「嫦娥奔月」的另一版本。(5)<莊子?逍遙遊>:「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
   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是鳥也,海運則將徙於南冥。」「Kuap」音?廣博,分化出鯤、鵬二音。(6)英語謂「熊」、「鄙野之人」的「Bear」音叶蟠龍、蒲牢(海獸名)、龐然、暴虐、暴戾、暴力、鄙陋    等；「Bear」尾音的聲母若消失，就音轉為「鄙野 」、畔諺(剛猛)、暴謷、夸(ㄅㄛ/)娥。「謷」音同    「鼇」，「暴謷」音轉為「贔負(用力壯貌)」，又 音轉為「贔屭(作力之貌)」。「夸(ㄎㄨㄚ)娥」、    「愚公」互為倒裝，此所以「夸娥氏二子」力能「 負二山，一厝朔東、一厝雍南。」也！(7)<山海經?大荒北經>:「有儋耳之國,任姓。有神人面鳥身,名曰禺疆。」   儋耳,郡名,<前漢書?武帝紀>應劭註:「儋耳者,大耳種也,其渠率耳垂肩三寸。」   <山海經?大荒北經>:「東海之外大荒之中,-----大人之國,有大人之市名曰大人之堂,有一大人-----。
   」、「有人名曰大人,釐姓黍食,-----。」   <山海經?海外北經>:「大人國在其北,為人大,坐而削船。」、<海內北經>:「大人之市在海中。」   <說文>:「曈曨,日欲明也。」曈曨音叶鄧林、桃林、耽耳、儋耳、大耳、大厲、大人,音轉為巨靈、巨
   人,又音轉為「逐日」,人音近任、厲音近釐,故儋耳任姓、大人釐姓,音訛實維傳說之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