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回眸::河洛文化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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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回眸
洛阳历史十分悠久,有人活动的发现可以上溯到十万年之前,考古发现的旧石器遗址证明,洛阳所处的河洛地区为人类重要的发祥地。从发现的裴李岗文化遗址和星罗棋布的仰韶文化、河南龙山文化,可知这里已有8000年的文明史;到距今6000年时,这里已经人口济济,率先迈进了氏族社会的繁荣期。
洛阳城市的诞生,与中国国家的起源同步。以往洛阳素称“九朝古都”,而经过历年的考古发掘和大量翔实的历史文献验证,先后有夏、商、西周、东周、东汉、曹魏、西晋、北魏、隋、唐、后梁、后唐、后晋等十三个朝代在洛阳建都,时间长达1500多年。此外还有八个朝代以她为陪都。
宋代文学家李格非说:“洛阳之盛衰,天下治乱之候也。”更有大历史学家司马光“若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的精辟论述。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洛阳的历史是中国古代史的聚焦和缩影。
建国以后,洛阳特殊的战略地位和历史文化地位引起了党中央和国家的高度关注,1953年,洛阳被确定为国家重点建设的工业基地、全国8个重点建设的工业城市之一,沉降了800多年的千年古都从此焕发出了新的生命力。
洛阳的寸寸土地都沉积着浓重的墨迹,唐代的屋宇、宋朝的车马都躲藏在地底深处。夏的都城,商的青铜,周的巨鼎全都湮没在岁月远去的背景。在这样的地方生活,很难不被其深厚的文化感染,多少总要带点文人的气质。
气质有了,深度有了,却一天比一天劳累,丝毫没有艺术作品中文人的闲适与轻松。脚下的遗址层层叠叠,走几步路便已战战兢兢,随便条修路,盖座房,出土的金银玉器又要扯出一串历史课题。泰山圧顶般的文化,谁也无法轻易负起。
几个月前,洛南要修路,竟掘出了一古墓群。我曾前往,其规模丝毫不亚于前年出土的“天子驾六”。
墓群连绵数百里,堆堆黄土旁散落着几块青砖,深远的墓道连起两个不同的时代,玉器陶瓷用特有的破脆感证明自己的苍老。我走到墓边,居高临下,一阵头晕目眩。石棺已经运走,空空的土坑带着千百年的泥土味和我怅然相望。
听考古队员说,这个墓初步鉴定应有一千四百年了。百般恳求后,考古人员才允许我下去看一会儿。手轻轻地攀扶着墓壁,侧着身,贴紧泥墙,一步一步蹭到墓底。
墓底的空气很是湿闷,不一会儿便觉得呼吸不畅。两块出土的石碑靠在一旁,一块上全是篆体字,我识不得几个,另一块上是墓志铭。
由于年代久远,石碑已有缺损,但碑文仍可看清。依照碑文所载,墓的主人是个相王,名叫晋昌,甘肃酒泉人。
上来后,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周边大大小小的古墓让人瞧得眼花缭乱。听朋友说,刚发现古墓时,一铲一锄都小心翼翼,大半天才挖出一桶土。后来古墓的范围越发掘越大,大得超乎想象。
我不禁又想起“天子驾六”。“天子驾六”实在幸运,能在适宜的时期现世,很难得。太多的遗址出现过早,一部分人的思想尚且浅薄,衡量不出其中的价值,更没有去保护的意识。于是,惊世后,便要面对一脸冷漠。当然,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悯惜文化的人存在。然而在很多时候,这种保护文化遗迹的力量都太过薄弱,强硬的客观条件限制使得这种维护的意念与力量一再折损。
不知道是否还有人记得早些年发现的白居易故居、上阳宫、定鼎门。千年的尘土没有太多地掩盖他们的光华,砖瓦门墙尚可看清。周边的居民也确实维护了一番,有的人甚至构思好了一幅旅游名胜蓝图。然而不知为何,并没有引起政府太大的重视。这样的结果实在让人遗憾,一座惊世遗址在时间的洪流中没有瓦解,却坠落在现代人的冷眼中。洛阳文化的败落不仅表现在遗址的维护上,也表现在人才上。
浙江大学的教授陈桥驿曾编写过《中国六大古都》。洛阳理所应当的被选中。我自然是很高兴的,然而编写的过程却实在无法令人愉快。陈教授竟找不出一个洛阳人能对洛阳进行历史性的评述,他甚至还不清楚,洛阳是否有大学。这不怪陈教授,这只能说明洛阳的知名度降到了何种程度!
我想,他不可能不知道洛阳的大学。汉魏故城、贾谊的诗赋、许慎的字典、嵇康的瑶琴、颜真卿的墨宝、韩愈,欧阳修的散文、杜甫,白居易的诗歌……这些在历史上风流已久的文人字墨孕育出的却是一座文化空城!
经、史、子、集中夹藏的尽是苍凉。
《中国六大古都》出版了,其中关于洛阳文章的作者却不是洛阳人。不管作者是哪里人,也不论他的文笔如何,仅就此事而言,即便作者才冠天下,也难免字字惨白。
还有更令人痛心的,世界第十八届的恳亲大会以河洛文化为主题召开,而地点却设在郑州,洛阳难以置信地与之擦肩而过。郑州的交通确实比洛阳发达,但心里总不是味道。河洛文化的根在洛阳,千百年无人置疑的事实却被忽视。离开了洛阳谈河洛文化,无论什么“真知灼见”都显得轻浮。
郑州并非什么文化厚土,却远比洛阳发达,为此,郑州付出了极大的代价。郑州的一个开发区面积已达几十平方公里,洛阳两个开发区总面积却还不到十平方公里。
洛阳现在面临的问题主要是,第三产业落后,经济发展慢。这些统统可以归结到一个原因——人才的缺乏。若要从外引进人才,资金无法满足要求,自己培养又很难满足短期要求。在人才方面,洛阳就一筹莫展了。
这句话说得终究不情愿,沿可寻着周公、老子的脚印一路走去,路边袒露着一个个庄严的姓名:伊尹、苌弘、吕不韦、王充……不必再诠释什么,仅是随口连起来一念,便即有了非凡的重量。洛阳著名的文学家、散文家叶鹏有过这样一段话:
江山如画,近悦远来,群贤毕至,俊彩星弛,一时多少豪杰!
然而回忆总有个尽头,到了近代就不得不戛然而止。深厚的文化帮不了我们太多,浓艳的牡丹再华贵也于事无补。历史终究是历史,不可能和现代等同,洛阳要想再度风流,必须利用自身固有文化优势与郑州错位协调,优势互补。
可现在对文化的利用程度不容乐观,洛阳拥有如此深厚的底蕴,却将其挥霍得目不忍视,实在奢侈。
洛阳人总算还没太让华夏民族失望,日子久了,总会觉醒,挥霍够了,奢侈够了,人们终于学会痛心,匆匆忙忙地保护修复,但总过于急功近利。在修复过程,太看重表面的华丽而忽视内含的沧桑,好端端的一座文化古迹被一桶桶红漆涂抹得面目全非。西方有一个国家,面积不大,叫什么名字已经不记得了,但那个国家对遗址维护的功夫十分到家,其细心程度举世罕见。对发现的遗址暗中加固,绝不做任何表面文章,一扇门可能看上去摇摇欲倒,实际上却固若金汤。我曾就遗址的修复问题写过一篇拙文,其中的只字片语基本上能表明的观点:
我一向是不大赞成人们对遗址进行修复的。修复的永远是躯壳,精神文明永远不会被修复的,只能发展延续。过多虚假的掩饰淡化了真实的部分,真正令人感动的气韵在精致石板门墙的压迫下迅速老化消解。人们当然不会是故意去对文化损毁,但是关于文化复原的问题始终处于一个很低的层面。复原得太急躁了,无异于自我损毁。
遗址复原所要遇到的问题不仅在此,洛阳是个工业重城,国有或国家控股的大中型企业产值高于郑州。文化发展固然重要,工业上也不放松,滚滚黑烟、嗡嗡声响都萦绕在文化古迹之上。整幅画面都被镀上了一层深重的铅灰色。
工业的发展与遗址的保护一直很难协调,而洛阳工业中偏低的科技含量更使这一矛盾尖锐化。于是,洛阳在经济发展的进程中不断地抽空自己的底蕴,一个文化古城不知不觉被浓烟嗓音折腾得千疮百孔。
近些年来,洛南新区开发建设,这实在是一项英明果断的决策。稍的遗憾的是,这一决策竟争议了十多年,讨论了十多年。最终虽然是开发了,而一个经济技术开发区却被限制在2平方公里以内,与计划的7.6平方公里相差甚远。
回望隋唐,在洛南,仅正一品的宰相就有三十余个在此拥有私家园林。《大明宫词》中的太平公主和长宁公主给人的印象似乎是一生都生活在长安,实际上在洛南也有她们的私宅。
洛河两岸随着城市化的发展,建设用地日益紧张,向洛南、伊河方向发展是必然趋势。洛河两岸地下埋有大量文物,城市要高度建设,文物又需要保护,走向“伊河”可以避免这两大问题。
我家就住在洛河边,沿着河岸走走停停,灵动的眼神轻盈地点触在华夏起源的地方,向前再走两步,一下子又坠入明清的衰败。朝代的兴亡,历史的迂回在波浪中反复沉浮。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洛阳一直是兵家必争之地,不少文化便瓦解在这血染的河土中。笔墨纸砚不见了,弓箭刀枪不见了,血腥厮杀不见了,几千年的文化混乱,几千年的征战不休,几千年的兵戈相接都未让洛阳彻底脱离历史。那段纷乱的时期总算过去,洛阳依然操持着不错的韧性。
如此长的乱世之秋,总要出不英雄,其中的关羽更被尊为“武圣”。对于有股“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冲动的男孩来说,关林亦是心仪已久的圣地。
洛阳关林素称中国三大关庙之首,是我国唯一的冢、庙、林三祀合一的古代经典建筑群,也是国家AAAA级旅游景区。每年的朝圣大典办得何其隆重,大有与孔庙分庭相抗之势。
除了关林以外,名闻世界的龙门石窟也值得一去,还有白马寺、北邙山……洛阳的旅游区多不胜数,但大多都很零散,很单一,没有形成一个立体联系的体系,传统的观光模式极大地限制了游客流量。
驰骋疆场自然首推关羽,舞文弄墨就少不了杜甫。全国杜甫墓有十余个,在此,我丝毫不埋怨建墓人,无论墓的真假与否,都表示出了人们对杜甫的崇敬。杜甫死前叮嘱后人将其葬在洛阳偃师首阳山祖父墓之侧,由此看来,洛阳的杜墓应该不假。
陕西师范大学的霍松林真的是个很负责任的学者,他曾认定杜甫应该葬在巩义,后来又推翻了自己的结论。
杜甫墓、太子陵给人的感觉,洛阳似乎仅是一座文化古城,实际上洛阳的工业也很发达。但整体上很散乱,各部门之间的合作关系很薄弱,再加上县区过多,很难把各个企业统一起来赢得较大的收益。
我一直在想,洛阳能否成为一个生态工业城。把生态区和工业区隔开,再加强工业环保,把洛阳建设成一个生态、文化、工业三者协调合一的名城。
仔细想想,这到底不是一项可操之过急的工程,三千年的风风雨雨走过了,不在乎再等这几十年,大唐的太阳终于要再次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