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点点 - 人狗情真

我的点点 -人狗情真

一、点点进家门
2005年10月23日，家中四只鹌鹑的饲料吃完了。记得那是接近中午的时候，我带着儿子去了东门。东门是个集贸市场，在海口的老城区博爱路的中段，大概是最老的，也是最贫民化的。鸡鸭鱼肉、鲜干海产、花鸟鱼虫……，一应俱全。每次走过那的时候，最让我留连的还是那些装在笼子的小狗。因为，打我记事起，所做的第一件自以为有价值的事就是与狗有关的。
卖鸟虫饲料与卖狗是在一个地方的。饲料买完之后，父子俩自然没有放过看看小狗的机会。一只笼子里装着的四只小狗引起了我的兴趣。卖狗的人告诉我是博美，刚出生不久，并指着旁边笼子里的一只成年博美说，那就是它们的妈妈。我弯下腰，四只小东西都仰起头，摆起尾，发出叽叽的声响，眼睛闪烁出期盼。我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其中一只毛色灰黄的身上。爪白，黑嘴，黑耳，黑尾巴。但它爬在原地没动，也没有叫，摇晃着卷曲近腰的尾巴，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注视着我。
感觉还在仿佛之间，我的手已伸出，将它从笼中捧出。决定就着这么做下了。我回头问儿子：“儿子，要这只小狗吗？”儿子的回答透露出一种夹杂着担心的期盼：“老妈会同意吗？”如何看待动物，尤其是在对待狗的问题上，我们一家三口有三个态度。我喜欢养狗。而我的夫人及岳父、岳母讨厌狗。儿子愿意有只狗，但忌惮“老妈”。
在这个世上，人与人，人与其他生灵之间形形色色的关系无一不体现着不同的为人之道。每个人活着，在爱与恨、同情与厌恶、包容与排斥的终极之间，都有着自己的坐标。这个坐标是由先天的性格和后天的教育决定的。我喜欢动物，在动物之间最喜欢狗，也希望给我的孩子创造与动物，与狗打交道的机会。广义上的爱是需要在广义上的关系过程中培养的。狗对人有的只是善意，养不养狗，如何待狗，最终不是狗善不善的问题，而是人善不善的问题。
“儿子。我们要不要是一个问题。如何说服老妈接受又是一个问题。问题要一个一个地解决。”我的话是鼓励性。“那就买。”儿子笑了。于是，讨价还价开始了。卖者以博美品种为由开价300。我以可要可不要相要挟，价格最终还到100。另外，附带了一瓶10元钱的诱尿剂。卖者肯定是又赚头的，可能是因为这小东西是雌性的，种不纯，且太小的原因。但对我来说，赚头则实在大了去了。因为自此，儿子多了一个淘气的玩伴，而我则多了一个寄托关爱的对象。
小东西在儿子的怀抱中登上了回家的车。一路上，儿子的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小东西，手不停地抚摸着。小东西时而抬头看看他，时而四下张望张望。一幅自得的安详仿佛在说，回家真好。但如何面对家里那个不喜欢狗的人，那就是我们三个要共同面对的现实了。挨一顿恶骂自然是少不了的。我的主意是拿定的。儿子从小的心愿也不会那么轻易地放弃吧。
“我就猜到，你们俩这会儿去东门，半天不会来，一定干不出什么好事。”一进家门，小东西四处张望的大眼睛就遇上了“老妈”愤怒的牛眼。
我故意不去理会她那长久不了的愤怒，放下手中的饲料，便和儿子忙着去张罗为小东西布置一个窝。很快，她的愤怒便被无奈取代掉。“哼！它乱拉屎撒尿，我看你们怎么办？”她申明了自己今后的态度，“反正我不管。”这时，我看了儿子一眼，笑了笑说：“对，你不管。我管，我和儿子管。”儿子立即响应道：“对，我们管。”
儿子找来一只鞋盒，摆在客厅沙前的茶几上，将小东西放了进去。愤怒的声音停息之后，小东西开始用爪子爬盒壁，像似想出来走走。我将它从中抱出，举起来，对夫人说：“你过来看看，它多可爱。”夫人不情愿走了过来，将它举起，四目对视。小东西两只大大的眼睛透出一种呼唤怜爱的无辜，最后小东西将脑袋别了过去。以后的日子告诉我，四目对视的最终结果是小东西赢了。它的无辜和无奈，从老妈那里，不但赢得了接纳，而且呼回了一种在人间尘俗中封存已久，朦朦胧胧但真真切切的爱。
“给它取个名字吧。”夫人说道。
我笑了笑。儿子属狗，小名叫毛毛。“从今以后，这就是我门家老二了。我看就叫二毛吧？要么，叫毛妹？”  夫人附和道：“对，对。”
儿子不愿意了，赶紧大声叫着：“不行，不行。叫点点。” 原因一，他知道属狗和是狗是两回事。原因二，南京的姑妈养很早最早的一只狗就叫点点，非常聪明可爱，可惜让人偷了去 。
就这样，点点在全家的笑声中被正接纳了。在今后的一年中，它成了全家关心的焦点。它听话但又顽皮，它懂事但又淘气，一举一动时刻牵动着全家，为平静的家庭生活带来了欢快的涟漪。
二、快乐的时光
那天中午，全家刚刚围餐桌坐下，这个走路还有点摇摇晃晃的小东西毫不客气地冲我们叫了起来。好像是在说：怎么只顾你们，我就不要吃吗？好！有性格。自此，我开始强迫自己早起，也很快培养出它叫早的习惯。每天6点半，它就会像闹钟一样准时地叫你起床。这时我会起来，带上点吃，抱它下楼。清晨，青草的气味和草尖上的露珠仿佛又让我回到了学生时代。夫人为此感叹。真不知道小东西身上有什么样的东西，竟然能够改变我多年晚睡晚起的习惯。
自此，院子里的草地上在早上、中午和半晚的时候总会有我和点点的身影。它从毛茸茸的一团一直长到灵活矫健的身影，用一系列善良、勇敢、机敏、顽皮、淘气的表现给我们全家留下了一段令人难忘的快乐时光。
点点的友善
点点是一条善良的狗，无论是见到人还是同类，从没表现过攻击性，总是主动地低头摆尾，做出友善的表示。点点待人极为友善。喜欢它的人摸它，它是不躲闪的。面对友好的表示，它会低下头，摇着尾巴靠近你。最喜欢它的是做清洁的工人们。只要看到穿清洁工作服的，它都会主动地奔跑过去，冲你摇头摆尾。当中有它最熟悉的，一喊“点点过来”，点点就会跑过去，先围着转圈逗乐，而后躺倒在地，接受抚摸。每从大门通过，点点都会跑进门岗的房间，喝点水，和保安们亲近一会儿。直到今天，院子里还会有人拿它来和乖乖比，“还是点点好”。
我曾多次带它出远门，琼海的农场，博鳌的酒店，大东海的沙滩，天涯海角的公园…… 每和朋友一道，早上他必会自己去串门会问候。在我们独自借宿的旅馆，它也会跑到服务台去与服务员打个招呼。
点点也有对人表现出异样神态的时候，但次数极少。那一定是面目、言词怪异或欠友善的人。有一次是在街上，碰到一个人，衣着邋遢，脚上少了一只鞋。 还有一次，在院子里。一个来太太莫名其妙一跑走过对我说，那狗真讨厌。看看点点，它站在远处，没有叫，也没有任何攻击前的表现，只是抬头注视着她。看看老太太，她说的是那么认真，到老了还没有学会体会爱别人的享受。真替他遗憾。这位老太太，是全院子里点点唯一不喜欢的人。
点点的顽皮
点点爱跑。每到草地上，点点都会以绕圈奔跑来自娱。跑动中，不时地急冲到你的面前，向上一跃，邀你同乐。它奔跑的速度是我见过的体形大小相同的狗儿中最快的。四腿撒开，肚皮贴着地面，速度如射出的箭。如果看它转圈，你一定会感到目眩。这个速度常让给它在追逐老鼠，野猫、鸟儿中乐不思归。
点点爱跳。每天的散步都有一个保留节目 – 在院内的紫罗兰的花丛中跳跃。紫罗兰比它的腿高，叶子不太软，顶部是尖的，该是会扎肚皮的。它在里面做跳跃动作时，其他的狗只在外面看着。尽管它再三邀请，可没有一只愿意效仿。外出的时候，它也喜欢跳进比自己高的草丛。每当跃起的时候少不得表现出一股自得的神态。它还有一令人难忘的跳。不论和小型和大型同类玩耍的时候，点点从不畏缩，都是正面地迎上去。对于攻击和非理行为，它会在刹那间跃起跳开。在那跳跃瞬间，它可以完成180-360度的转身，大有体操动作的优美。
点点爱玩耍。它的胡子长，身体长，从小就有爱钻树丛的习惯。这点有点像猫，是院子里唯一有这种爱好的狗。每次下楼散布，花的时间都会很长，因为大部分时间它钻进去追猫，抓老鼠，赶雷公马，玩来癞蛤蟆。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外面等待，要么就帮助他。试图喊它出来那是徒劳的。常常，我不得不也参与进去。有时候它从那头追，我在这头喊““点点，在这儿。”它乐意你帮它，会朝你指的方向看，也会向你呼喊的地点奔。有时候，我会找根树棍翻动石块，帮他寻找沙鼠。有时候，我把它举起来，上树抓猫，抓雷公马。要想让它早点回家，你常常不得不可以利用一下这时它对你的信任。
点点顽皮时表现出来的大胆在同类中是少有的。它举动就像个“假小子”。野地里，它放胆奔跑，追逐鸡鸭，吠吼牛羊；在海边，它撒野狂奔，刨沙戏水。最让我自豪的是它不怕电闪雷明，不怕鞭炮震耳。多数狗对雷声和鞭炮声都有恐惧感，轻的缩耳垂尾，重的躲避到某个角落里，轻易不会出来。点点对这些声响似乎生来不怕。2006年的三十晚上，院子里的很多大人和孩子们聚集在栅栏外的空地上放烟花鞭炮。场地上最欢快的就是它了。烟花喷火，它冲着吼叫；响炮点信，它去用抓挠。小孩子放花炮、转圈的地老鼠和小花车时，它跑上前去用爪子扑打。怕它被烧着，我不得不给它套上链子。
点点的淘气
有一天，我和夫人中午、下午下班后都没有回家，到家时已接近晚上11点。开门时，点点来门口迎接照常，跳到你的怀里，急促地喘息，而后给以热烈的吻。夫人走进卧室，突然发出尖叫：快来看！沙点点，你干的好事！
点点疾速地躲进了卫生间的洗脸台下。
我们的床上躺着一支被咬破的水笔，床单上布满了蓝色的痕迹。点点搞恶作剧了？我走进卫生间，把它从洗脸台下拽了出来，在灯下仔细察看它的身上。果不其然！小东西从背上到肚皮印出了一个完整的蓝色圈印。有意的报复，铁证如山。笔是从儿子房间的书桌上叼去的，上床后不仅咬破弄出了墨水，居然还沾在身上打滚了。
望我手中此刻收缩着耳朵，显出一脸无奈的小东西，我忍不住乐了起来。夫人从卧室跑过来，高喊着：“打屁股！”我也附和着，瞪着眼说；“对。打屁股。”我抬起右手，用嘴伴奏着，“啪帕”打了两下，手背同时也挡住了来自夫人手掌的劲道。
从此以后，点点就不得不在阳台上度过我们不在家的时光了。
点点的乖巧。
点点在外顽皮，但在家是很乖巧的。除了前面说过的那次报复行为和喜欢刨挖和搬运洗澡间地上的鹅卵石外，它还是令人放心和开心的。它不是一个粘人的狗，有独立的个性，也喜欢独立地打发大部分时间。你看书或做家务时，它会主动避开。只是当你完全显得没事，坐在沙发看电视时，它才会跃到你身边，躺下身子，翻开肚皮，让你抚摸。如果你没有注意到它，它就会用脚瞪你，同时发出一声鸣响，提示你“嗯，摸肚子！”
点点与家人亲近的方式有很多，摸肚子是最亲近的。那时，它会享受得眯缝起眼睛，抿着小嘴，略微地伸出舌头。除此之外，还有阳台上的目送和盼望、开门后的迎接、玩具表演和奔跑刹车表演。我们离开家的时候，它会主动退到阳台上去，然后把小脑袋探出铁栏杆，目送你离去。我们下班回家时，它也一定会从阳台上探出小黑嘴，用一两声叫喊迎接你归来。当你打开房门时，它会冲过来，跳进你怀里，对着你的脸就是一顿气喘吁吁的亲吻。当你在家里没事而它精神饱满时，它会表演从客厅低部到主卧室外墙，从东到西直线急速奔跑，快到终点时像溜冰运动员那样急刹车。场面有点让人惊心，但每到墙边必会止住。其对速度和距离的把握之精确不由你不叹服。它还会表演抛布娃娃，是用腿而不是用嘴。它会先把布娃娃放在肚子下，然后向前挪动少许，突然用两只后爪夹起布娃娃，在夹住的同时四肢发力，身体腾空，再从屁股后面将布娃娃抛向空中。这时你一定别忘了夸奖它两句。它会满足地回到它自己休息的位置上去。
点点不是一只纯种的狗，也没有漂亮的毛色，但有健美的体型、灵活的身手和善良的品德。它永远活在我和家人的记忆里，我想也活在一些喜欢它的其他人的记忆里。我们楼上住着退休的海南省第一任旅游局长。当老人看到我家第二条狗“乖乖”同样善良时，便回想起点点，叹道；“斯人，斯狗啊。”
三、生死离别
这是《我的点点》的结尾篇，点点在2006年10月的一天离开了这个世界。之所以迟迟没有续上，是因为它依然活在我和家人的脑海里。用伤心作快乐的结尾是很残酷的。然而，残酷体会得越真切，就越值得回味。写这个结尾篇，既为了多一份记忆的保留，也为多一丝人生的思考
2006年10月6日的凌晨四点多，重伤下的点点躺在沙发上，呼吸渐短。我的手抚摸着它，我的眼睛看着它，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点点没事的，点点没事的”。它已没了动弹。没了呻吟，两只眼睛睁着，漂闪着对世界和对主人的眷念。最后，一阵痉挛结束了它的生命，但它睁着的眼睛给我留下了那份眷念。
我欲哭无声，自懂事起我就发誓封闭了35年的泪腺终于打开了闸门。泪水唤醒了家人。儿子大哭了，夫人呜咽。我们失去的哪里是一只狗啊！
1、点点受伤
5日早，我决定去听听与中台办的碰头会，为准备“海峡两岸农业合作论坛”获取一手信息。夫人让我带上点点。会是技术层面的，我可迟去早走，让点点在车上稍候也是常事。于是，我带它下了楼。一落地，小东西立一头扎进草丛和矮树，对我的呼喊置之不理。我等不及，恰逢儿子下楼，交待后开车便走。
突然，点点钻了出来，飞似地追赶车子。车到拐弯处，它因为速度太快，估计为避闪车轮，撞到了道边石上，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声。我停车跳出，将它抱起。它腹部和左后腿内侧有伤痕，身体疼得发抖。我用手臂拥着，用胸部贴着它，嘴里念着“没事的、没事的。”。儿子赶上前来，用手拨开它的后腿，想看看。它一声尖叫，张口咬住了儿子的手。但，就在那一霎那，它的上下牙床收住了劲道，在儿子的手上留下了深不至破皮的牙印。我的点点懂事，它那是在喊“别动我，疼啊！”
五分钟后，点点恢复了行动能力。我带它来到会议地点，留在车上。像往常一样，它安静地等候了大约一个钟头。回到车上，点点依旧摆着尾巴迎接我的回来。车辆有异味，点点在车上拉下了粪便。这是异常的表现。无知让我没有意识到厄运的来临。
很快，我们来到宝贝宠物店，店主给点点的外伤上了紫药水，告诉我没伤大碍。再看看点点，神情如往常一样乖巧，没有呻吟，看不出痛苦。我提在嗓子眼的心落了下来。好，有惊无险。
2、伤势恶化 回到家之后，我将受伤和看病的经过和夫人说了一遍。陈述难免不透着我个人的希望，夫人也就相信了我的话。大约下午两点开始，点点出现了间歇性干咳，伴有强仍疼痛的神情，腹部有点肿，行动速度迟缓。“坏了，可能是内伤。”可怕的推测从意识深处跳了出来。我开始计算着它咳嗽间隔的时间。时间在缩短，全家的心紧绷了起来。
我和夫人立即带着点点又回到了宠物店。这次看病的是店主的夫人，是个医生。看完情形后，她告诉我们点点肾和肝受到了影响。肾的情况可以通过挂水消炎查出来，只要撒出尿来，就证明功能还在，哪怕带血；而肝的情况是看不出来的，只有看看它能否挺过今天夜里。看来，凶多吉少。但那份不放弃的希望逼着我再三追问。夫人不忍细听，悄悄地站到了屋外去。
点点开始挂水，腿上扎针扎了三次。前两针出现水肿，第三针才稳定下来。整个过程，点点始终安静地配合着，没有半点呻吟。这一针针刺得我心痛。点点是个乖孩子，可我实在不希望它是痛得没力气发出声响啊！水在一滴一滴地下，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数。干咳的时间在缩短，间歇在加大。最终，点点撒出了带血的尿。
我看到了一半的希望。但医生说，另一半希望就是它能否熬过今夜了。我和夫人怀着忐忑的希望，带着点点回到了家里。全家为点点祈祷，六只眼睛都在时刻关注着它的表情，希望从它表情的变化中捕捉到希望，哪怕是一丁点儿。
3、生命的眷念
回到家大约是下午的五点。点点的病情稳定了一个小时后，又越发严重起来。咳嗽频率加快，走路速度放慢，俯卧出现困难。我不愿朝坏处想，努力安慰自己，在鼓励点点。“会好起来的。”就在这个生命的幻想中，没有想到啊，点点做出了一整套意义非常的动作。当我们意识到并为之触动时，它已经在用弥留的眼神和我们告别了。
六点后，点点去了儿子的房间，在墙脚的玩具堆里待了一会儿。那是它幼时和儿子争抢的物品。那曾经是两个童心一块儿玩耍的地方。之后，点点进了洗手间，分别在洗手台下和淋浴间放物品的隔板下呆了一会儿，那是它幼时顽皮后躲避惩罚的地方。在后来，点点去了南边的阳台，那是它等待家人回来的地方......
就这样，点点忍着巨大的伤痛，走遍了家中每一个它所待过的角落。在门口的脚垫上，客厅的沙发上，卧室的飘窗上和电脑台下……，再次留下了它足迹。最后，它在卧室电视柜旁的地毯上停了下来。
8点我有事外出。当我10点回来时，点点蹲在通向门口的过道上。夫人说，它知道我回来，坚持跑出来的。“点点，你只跑了一半的路，老爸知道你痛啊！”我心疼得将他抱起，返回卧室。夫人后来告诉我，她感觉到了点点想看看外面，便抱它上了西阳台。那会儿，点点始终摇着尾巴。
我后悔呀，怎么就没有想起抱它下楼，把它放到草地上呢？有人说，狗是大地的孩子，如果接触地气，对伤病有奇强的恢复能力。
4、把快乐留给家人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全家在一点一滴地数着希望。我在仔细地寻找着能证明点点好起来的迹象。点点咳嗽逐渐停止了。点点又尿了，血色淡了很多。你们看！点点好起来啦。我在为希望拼命地扇风。午夜的了，儿子睡了。夫人上了在床，我在电脑前坐下。在我们的注视下，点点站了起来，卷起尾巴，开始在我们之间走动。
它走到床前，摇了摇尾巴，钻进床肚，掉过脑袋爬了下去，睁着两只大眼睛，望着我们。那是往日夜里它睡觉的地方。瞧，点点能趴了，这说明它腹部的疼痛减弱了。它走到飘窗前，一跃而上，伸着脑袋朝外张望。那是它一边等候我们起床一边欣赏窗外的晨景的地方。它那一跃更让我兴奋不已。能如此跳跃，说明它的体力恢复了。
之后，它走到儿子的房门口，升起脖子，看看睡在床上的毛毛。我想它是在告诉儿子，我好了，你放心地睡吧。最后它走到我的跟前，摇了摇尾巴，在我脚下趴了一会儿，然后跳上了平日守候我熬夜的沙滩椅，俯卧下来看了我一会儿。我想，它在说，这回你放心了吧？
我放心了，夫人也放心了。点点像往常一样回到床下，而我也像往常一样把注意力投回到电脑上。
5、未了的诀别
约三点时，我将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开。“点点！”，它已不在床下了。我的心揪了起来，开始四处寻找。厨房的地上有一泡尿。最后，我在南边阳台它从没待过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它，倒在地上，四肢已开始变凉。
眼前的景象让我惊呆了。点点，你前面的表现是回光返照？为什么你走得那么欢畅，跳得那么轻松？我读过有关狗临死前的描述，它们会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把最后的痛苦留给自己，悄悄地离开主人，离开世界。不，我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啊！
我将它抱起，搂在怀里，看着它的眼睛，对它说：“点点没事，点点没事。风太大，把腿吹凉了。”我走近洗手间，将点点放在洗手台上，拿出电吹风，像用我最后的希望，吹热点点的腿，留下点点的命。
点点的腿有些热度了，我将它放到餐桌上，想验证一下我的希望不是绝望。我看着它的眼睛，轻轻地说：“点点，站起来给老爸看看。”点点听懂，它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挣扎着站了起来，没出一秒又倒下了……。我绝望了。点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是一个乖孩子、一个勇敢的孩子。而我残忍的不放弃的行为加速了点点的离去。
我将它再次抱起，拥在胸前，在客厅和阳台来回走着，一遍又一遍地说着“点点会好的，点点会好的。”这样大约过了一个多钟头。我不想再放下点点，然而，抱在怀里只能让点点听到我的声音，我应当让他看到我脸、我的眼睛。
于是，在点点最后的弥留之际，我决定将它放到沙发上，蹲下身子，用手抚摸它走完生命的旅途。最后，一阵痉挛带走了点点的生命。它的眼睛没有合上，它是在告诉我：老爸，你说的我都听懂了。你下次睡在沙发上的时候，我还会回来趴在你的肚子上，我还会用我的牙齿轻轻地咬你的肚皮。
我流泪了，坚强的意志默默地为真情的泪水让开了道。点点，你回来。老爸准备了牛奶，打算今天早上给你喝，刚买两袋的肉棍子现在就为你打开；夫人醒了，将点点抱起，用手轻抚着，“点点，点点”泪如雨下；儿子也醒了，在哭喊中抢过点点，拥在怀里，手里拿起一根肉棍子塞进点点嘴里，“点点，你吃呀。”
直至今日，点点还留在我和家人的心里。每每谈起莫不引出伤感的泪，这点点滴滴的泪水中真真切切地晃动着点点影子。
四、结束语：人生的感悟
从点点进家门到点点的离去，我仿佛上了一堂课。领悟到的东西是身边的人和身边的环境不能给的，除了我的点点。
点点给了我另一个世界。从烦躁的人世回到家里，面对的是一个从不会撒谎的生灵。它会让你脱下人生的面具和盔甲，为你打开通往“真”和“诚”的世界。在那儿，生灵与生灵坦坦白白地对待，真真切切的体会。人原来也可以活得如此轻松。
点点让我真真切切地明白了，爱的真谛是给予。爱对方当乐其之乐，痛其之痛。当你无欲无求地去爱的时候，那种爱带给你的是轻松和快乐。当你爱的对象失去时，那种痛苦是刺骨钻心的。因为这种爱得真情已把你与之合一，丧之则如同丧己。这也许就是为什么有人失去爱犬的痛苦大过失去亲人。
点点让我懂得了教育孩子的道理，对孩子当爱而不宠。幼时得到善待的狗，会认为人都是友善的，不会有惧怕心理，当然也就不会因惧怕被攻击而先攻击。教育幼儿，不可夸张和灌输旁人和环境的恶劣一面，否则怀疑和惧怕将成支配孩子行为的因素，会使之与善意和合作精神格格不入。不宠的狗和不宠的孩子一样，懂事，勇敢；宠坏的狗和宠坏的孩子一样，胆小懦弱，会将最亲的人当作发泄和攻击的对象。
我个人以为，养狗是件好事。但把养狗当面子的人别养，把狗只当玩具的人也别养。我接触的养狗的人很多。有一时兴起养的，难则弃之。有赶时尚养的，喜新厌旧。人说，文如其人。其实，如何养狗也如其人。点点除是条宠物狗之外，对于我和夫人来说，更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