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玉华:谷磬——为了不容亵渎的美(中国青年报 2008-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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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容亵渎的美
他为保护定海古城而奔走,为抵制化工项目引起的环境污染而呼吁,
也为他周围各种不合理的事情秉笔直言,嬉笑怒骂,有人说他是“环保斗士”,
有人称他是“小岛的良心”,但他强调,自己其实只是“美的主张者”——
本报记者 从玉华文并摄
中青在线-中国青年报    2008-07-30


谷磬
年过半百的谷磬走在他熟悉的浙江定海人民北路,先是走错一家书店,接着又走错一家文具店,因为这些“方盒子”一模一样。他心情糟透了:这个他生于斯长于斯的城市,现在竟然陌生得可怕。
“他们毁掉了定海古城!”他跺了跺脚说。脚下曾是“石缝里长草、老祖母磕掉牙”的状元桥,但在14年前,状元桥被拆了。
这条1000米长的人民北路,原是北大街。北大街从旧城中心穿过,是定海的一种象征。1996年旧城改造时,白墙黑瓦的老屋子拆了,谷磬疯了似地四处找人申说:“没了北大街,这城如同船没了龙骨,散架了。”
如今,两旁的房子一种色调,一种样式,一样高度,都在窗口弄成长长的船栏式的走道,下面镶上亮晃晃的铝合金门面。他把它们称作“头戴西瓜帽,脚穿金属裤”的怪物。
定海古城原本大多是明朝的建筑,有48座桥,水道纵横,被誉为“海上的丽江”。但在1996年,水道被填,古建筑大多被拆。
为了保留古城,谷磬到处找人“告状”。媒体来了,他一趟趟领着记者到古城大街,指着推土机介绍情况,全然不顾自己会成为有关方面的“眼中钉”。如今,一座相对完好的古城只保留下少数几处。“只能是在柏油马路边成为高楼挤压下的偷儿。”谷磬痛心地说。
因为保护古城,这个普通的定海市民义务地想尽各种办法。当推土机推到蓝理故居时,蓝理的后代辞掉工作,联合被拆迁的10户人家起诉政府,谷磬便是其中的联络人。“当时准备的材料比我手臂还高。”谷磬比划着。
当推土机铲平刘家大院时,他和同伴冒着很大的风险拍下了很多照片。尽管其中一张照片还登上了《人民日报》,但并没能阻止拆毁古城的步伐。
10多年过去了,定海旧城改造被证明是失败的。有尖锐的批评意见称,古城改造成了另一个义乌商品批发市场。所谓的“古城保护”,名曰保护,实则是拆,过去的建筑是不同年代由不同工匠盖成,但风格统一,而现在的仿古建筑,几乎是一夜间像布景中的道具一样搭起。
在谷磬看来,这场当时轰动国内的定海旧城改造,其实是“召唤或沉滓泛起的农民式暴发趣味和现实”。
而这种趣味在今天仍以另一种浮躁的方式上演。谷磬很看不惯现下定海的景观,高楼动不动冠以“花园”“山庄”之名;市中心一幢不足10层的楼房赫然名为“国际大厦”;有些楼盘在公寓楼内搭个亭子,挖个水池,便在广告上说“园林深处有人家”。定海有600年历史,可是如今能看到的主要建筑可能都不超过6年。
“一个城市没有文化脉络是件挺恐怖的事。多少年就一个新城市出来了,过了多少年又换了一个新城市。可我们总向世界宣称,中国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延续千年的国家。”他指着路边一家台湾奶茶店,大声叫喊着。
他承认,古城保卫战,他败了。可接下来,他还是遭遇失败。
定海体育场从建造的第一天起,他就反对。可体育场还是从市中心的菜场旁“长”出来。偌大的体育场一年没有几次足球比赛,但紧邻的定海公园却被体育场挤得面积小得可怜。
定海“新文化”广场在他看来也一点不“文化”。广场本应是让民众能聚、能散、能休憩、能自由穿越的场地,可这个广场有三分之一被阻拦而不能行走。他发文调侃说:“广场中的玻璃罩,是宇航员头盔还是自助餐上的菜盒罩?”“二顶放在场地中间的白色遮阳伞,酷似一对有结扣的女人奶罩。”
他自认跟他的浙江老乡鲁迅一样,向来不说一句好话,却专门“报告着不太吉利的事”。
10多年前谷磬曾在当地文化部门工作,因为上世纪80年代后期的一场变故,他被调离去做了营业员,后来又下海成了自由职业者。现在,他谋生的手段之一是帮几个公司搞策划,比如策划沙雕节、泥浆节和美食节。
脱离体制谋生并丰衣足食后,他总是到处挑刺儿。在博客里,他写了批评定海的20个系列,并且,还打算把它们“当连续剧一样写下去”。
他去朱家尖游泳,沙滩与大海在望,却被铁丝网拦住,每人收取40元门票。他把这种“拿大海的风景卖钱”的行为斥为对国家自然地理的掠夺。
在医院看病,他看到挂号窗口上贴有“高级知识分子优先”字样,便嘲笑着建议应改为“高级职称持有者”,因为“知识分子最大的贡献就是保持异议,处于对立面”。
他本人便常常处于这种“对立面”,对此,他的解释是,他是小岛的土著,应为定海的美而战,保护它是天然的义务。因为不能容忍他周围的美一点点被破坏,他一次次把自己放到“不合作者”的位置。
最近的一次不合作,是在舟山“px事件”上。一家叫“和邦化学”的公司前年落户定海的马岙镇,离镇中心只有约3公里,离市区约15公里,远远低于国际惯例。周围5公里内,居住着万余居民。今年3月,“和邦化学”试生产期间发生气体泄漏事件,周边居民明明闻到刺鼻的气味,却没人公告百姓这些气味有没有毒,怎样防备。
谷磬在网上揭露事件的真相。到目前为止,网友关于这一事件的帖子达1700余,其中一条就有85万多人次点击,“差不多是舟山市民每人一次的点击量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气味是从和邦化学出来的,而不是附近的农民在施肥?”有人这样疑问。甚至有人说“化工也绿色”,这些气味仔细闻闻,还是香的。谷磬在网上一一反驳,又不断地发帖,要求政府信息公开。他表示,打了“周老虎”,还有“邦老虎”,这一事件同样考验当地政府公信力。
为此,他受到各方软硬兼施,其中包括警告。他毫不畏惧,干脆把警告内容一股脑儿地贴到网上,任人评说。
他曾通过QQ向一个朋友讨要理应公开的一份资料,这位朋友表示自己压力很大,以种种理由推诿。他一气之下,送给这个多年的朋友一幅对联:天真的世俗,圆滑的荒唐。
他在定海名气越来越大,甚至有人带着数据、技术资料,到他家里等上几个小时,就为给他提供材料。
有人称他是“环保斗士”、“小岛的良心”。他有些勉为其难,强调说,自己不过一介草民,仅仅是个“美的主张者”,不愿看到他生长的土地上的美遭到亵渎。
生活中,他也是爱美之徒。他爱自然,爱大海。每天下午5点,他都会雷打不动地去大海游泳。只有在大海里,他才“最自由最不叛逆”。他从不在游泳池游泳,因为那“太憋屈”。他的朋友常常在半夜接到他的电话,受邀去月光下,下海裸泳。
他是舟山有名的“驴友”,20年前便就沿着黄河、长江旅游。如今,每年他都要“蒸发”掉几个月,因为他相信“美在远处”。
他写诗已经20多年。“我知道,你们嘲笑诗人,以写诗为耻,”可在他看来,“诗人”的称呼是对他最高的嘉奖。“诗歌仍然是他心里最软的那部分。”一位朋友说。在定海的人们忙着买楼、买船时,他却自费出版了一本诗集《逃亡》。
儿子在北京上大学,个性独立,很不认同他对“美”怪异的行为做派,但谷磬倒并不觉得伤心,因为孩子大了,自由了,有批判精神了,这正是他心目中的儿子。
安徒生童话仍是这个“一大把年纪”的人的枕边书,他喜欢安徒生,因为安徒生的童话是悲剧,“我们一生都在追求美的东西,可我们永远也得不到”。有人打趣谷磬,“这个唯美的人,罗素占着左心房,安徒生占着右心房。”
“童话也是诗。”他说。
10年前,他在离城最近的山上盖了栋三层小别墅,自己铺路,自己打井,用太阳能烧水,读了篇《毛竹的力量》,便满院子种上南瓜和毛竹。每天晚上,他都透过阳台上的天文望远镜,看星星,看远处的小岛,“一切都美极了”。
http://zqb.cyol.com/content/2008-07/30/content_2285991.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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