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越王牌师间的对决:攻打沙巴

　　1979年2月25日至3月5日，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第149师奉命在越北山区，与越军316A师展开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殊死对决。这是我军历史上进攻战斗中，唯一一次以一个师对决敌方一个师，堪称开了我军先河。本人作为那场战斗的参与者和幸存者，值此30周年来临之际，根据手头资料，用文字再现那场战斗全过程，以飨读者。上集介绍了我军149师第二梯队主攻团——445团，在攻占达果、沙巴及其附近地区时，与越军316A师激战的战况。下面请看：

　　149师步兵第447团在沙巴战斗中，担任穿插迂回作战任务。在地形险要，天候恶劣，前运后送十分困难的条件下，独立作战，顽强战斗，历时9天，完成了上级赋予的作战任务。447团作战行动地区属黄连山区，这里地势由东北向西南逐渐增高。最低处的出发地龙金地区海拔不到100米，而新寨北山垭海拔为1850米，黄连山垭口更是达到海拔为2047米；两侧高峰达2400至2650米；山的比高一般为400到800米，个别地方达1000米；坡度一般在40到70度，且多悬崖和断绝地；红河支流外珊河纵贯其间，形成峡谷，又有许多小支流，旱季稍加保障即可徒涉；树木茂密，乔灌混杂，多为竹子和芭蕉，荆棘、茅草丛生，藤葛攀缠，间有原始森林；植被覆盖面积占90%左右。从龙金到新寨北山垭口，小路全长55公里，全为羊肠小道，其中孟珊至格盖苗段岔路较多，格盖苗至新寨北山垭口只有一条小路；龙金至落水洞、格盖苗至新寨北山垭口路段，驮炮牲口勉强可以通行；落水洞至格盖苗路段，牲口必须卸下驮子才能通过，其中有些地段还须抢修后才能勉强通过；而岳山至大平路段，即使卸下驮鞍，还是通行困难。

　　新寨北山垭口距沙巴县城8。5公里，是格盖苗通往新寨小路的唯一通道。这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垭口以北是深山密林，谷深坡陡。垭口东西宽约400米，有大小山包50多个，且连绵起伏，向东西方向延伸；这里高山耸立，两山夹峙，布满悬崖峭壁。小路沿垭口西侧高山山脚蜿蜒通过，小路西侧陡峭，东侧稍缓，50多个山包多在小路东侧。垭口以南较为开阔，公路拐弯处有敌营房。由于大雨刚过，小雨连绵，浓雾弥漫，使得能见度很小，有时只能通视几米远；温差很大，昼夜温差达20度左右。如此，给观察、指挥、协同和后方保障带来了很大困难。

　　越军在该地区的防御部署是：甘荷毛南侧为坝洒独立营残部（101人），该部敌人派出一个班在格盖苗附近担任战斗警戒；新寨北山垭口以北约1200米小路两侧为98团7营防守；148团5营及沙巴独立营一部，位于北山垭口南侧至新寨地区，团指挥所在公路拐弯处营房附近；148团4营残部及沙巴独立营一部，在大平及其以北山区和达聘苗地域；炮兵一部在沙巴附近。

　　越军以主要兵力、兵器扼守山垭口及其以北小路两侧高地，以东侧为重点，并配置有高射机枪、重机枪，以火力封锁垭口和小路；机动兵力配置在北山垭口南侧；迫击炮、榴弹炮配置在山垭口两侧及公路附近，事先计划好集中射击和拦阻射击地段，测定和准备好射击开始诸元，战斗打响即可按计划射击。如此，形成了多层次、多方向的交叉火力网。其防御工事均以地堡为骨干，以断续堑壕、交通壕相连接，除山垭口和公路拐弯处营房附近有少数即设工事和地道外，绝大多数为临时构筑的野战工事。

　　447团作为师的先头团，2月21日在坝洒渡场越过红河，当日黄昏进到越南坝洒县境内的曼瓜地区，奉命归13军指挥，作为柑糖战斗预备队。22日又奉命占领坂江、龙金西南侧诸高地，保障39师右翼安全，阻击敌316A师沿小路向我抄袭。149师主力陆续到达战区后，该团于24日晚在龙金受领穿插迂回战斗任务：加强工兵一个排，喷火、防化各一个班，并指挥445团2营和师侦察连，沿孟珊、班佛、格盖苗向黄连山垭口实施穿插迂回。首先切断公路，形成对内对外正面，阻敌西逃东援；尔后向沙巴方向进攻，配合师主力歼灭沙巴之敌。要求25日行动。

　　447团决心按师侦察连、3营、1营、团部、2营的序列前进，团长随3营行动。

　　2月25日7时25分，447团和445团2营由龙金出发，18时50分进到班佛至1111高地山脚之线，奉命停止待命。当日有61人中暑，摔死牲口2匹。黄昏时与4个逃敌相遇，追捕未获。

　　26日部队进行动员、准备和整顿，主要指挥员到先头勘察道路，布置抢修险道和搭外珊河便桥，并令3营向前推进1公里，占领前出有利地形。20时，敌人远程火炮向我射击。23时30分接师电令：继续前进，配合正面部队27日12时打响。

　　27日7时，部队出发。447团经岳山向格盖苗、甘荷毛方向前进；10时许，445团2营在岳山与447团分路，向大平方向前进，21时进至大平西北无名高地与敌打响后，奉命就地构筑工事，转入防御。11时许，部队全部通过岳山时，敌人又向班佛、岳山等处打炮，打伤我跟进的民工1人。12时30分，447团先头侦察分队在格盖苗与敌警戒分队一个班接触，伤敌1名，俘敌中士班长1名；我牺牲1名。查明情况后继续前进，进至甘荷毛西北侧，遭到敌人猛烈的炮火拦阻。该团当即命令3营在小路及其西侧展开，1营在小路以东展开，沿山脊、山腰和小路向当面之敌——坝洒独立营残部——发起攻击。

　　3营以8、9连攻击，7连为预备队，采取迂回包围与正面攻击相结合的战术手段，猛冲猛打，迅速攻占了敌人阵地，夺取了甘荷毛西南侧小垭口，至18时40分战斗结束，敌人大部溃逃。这次战斗，毙伤敌人40余人，缴获重机枪1挺、40火箭筒2具；我伤亡18人。1营进到甘荷毛附近，该团决定停止前进，修筑工事，防炮、防小股敌人偷袭。

　　28日接13军和师的指示：447团要稳打稳扎，攻击前进；445团2营固守大平西北无名高地，没有命令，不要下山。

　　当日，447团命令1、3营分别侦察小路东西两侧，沿山脊向新寨北山垭口找接近道路，并派出侦察分队查明当面敌情。不久，发现前面有敌人，但敌情不明；1、3营尚未侦察到迂回道路。445团2营在大平西北无名高地与敌对峙，敌人断续炮击，并以步兵向6连阵地实施攻击。由于该营与447团通信联络不顺畅，3月1日以后归师直接指挥。

　　3月1日3时55分，447团接师电令，指出：3月1日对敌全线发起攻击，447团在新寨切断公路，以一部兵力控制黄连山垭口，阻敌增援，主力向沙巴方向进攻，配合师主力消灭沙巴之敌。当日雨大雾浓，判断垭口之敌位一个加强连，团决心仍以3营为前卫营，从行进间对敌发起攻击，攻歼垭口之敌；尔后进到垭口西南控制有利地形，构成对外正面。团主力随3营后通过垭口，向新寨、沙巴方向发展进攻。

　　10时许，部队开始前出，9连为尖刀连，沿小路左侧搜索前进。11时，该连进到距垭口800米时，与敌打响，三面受到敌人火力的射击。3营即令9连猛插垭口，8连在9连左翼加入战斗，抢占制高点，7连3排从右侧迂回。全营在团炮连和营火力支援下，发起猛烈攻击，攻占了敌人一道堑壕和几个小高地。但是，由于敌人居高临下，我处仰攻地位，虽作了很大努力，仍进展不快。

　　为改变不利态势，13时30分，447团派出一个加强连（1连），从8连左翼实施迂回，但被断崖所阻，迂回未成，加上地形复杂，最后于15时50分插到8、9连之间进入战斗。三个连并肩向敌发起攻击。17时许，利用游雾间隙，以所有火箭筒、82无后坐力炮一气摧毁数十个敌人地堡和火力点。从11时至19时，经8小时激战，我前推约400米，摧毁敌地堡和火力点近百个，歼敌一部，但未能攻占敌人主阵地。此时天已黑，3营建制较乱，炮弹打光，大部伤员、烈士运不下来。团遂决定巩固既得阵地，与敌对峙，后送伤员，调整组织，补充弹药，准备再战。

　　该团进攻新寨北山垭口受阻后，为改变从正面仰攻的不利态势，于2日晨令2营6连沿甘荷毛东侧山脊迂回到敌山垭口东侧制高点，居高临下，协同正面部队攻歼垭口之敌。6连于9时30分开始行动，但因山陡林密，插不上去，又遭敌炮火拦阻，被迫于15时折回。在6连行动的同时，8连一个排向左上方迂回亦未成功。这样，该团力避仰攻的企图未能实现。

　　鉴于当时情况和上级要求迅速切断公路的命令，该团既是召开会议，分析判断情况，决心3日凌晨利用夜暗，采取偷袭手段，如果偷袭不成则取强攻，坚决夺占垭口，切断公路，配合师主力全歼沙巴之敌。

　　3月3日2时左右，1营开始秘密接敌，2连为尖刀连。3时10分，尖刀连摸入敌人阵地400余米，尖刀排进至垭口附近时被敌人发觉，当即打响并转为强攻。连长率1、2排以勇猛动作，边打边插，通过垭口，抢占有利地形。此时，连长负伤，仍带伤指挥战斗。他们不怕伤亡，不顾四面受敌，沿小路右侧继续攻击前进，终于在5时49分切断公路。3排在垭口北侧与1、2排隔断，指导员率该排冲过敌人层层火力拦阻，勇猛通过垭口，至拂晓打到公路边敌人营房附近，靠近了连长。天亮后敌人以优势兵力向2连进行几次反扑，均被击退。在2连冲过垭口的同时，1连从2连左翼加入战斗，猛扑垭口，与敌人展开反复争夺，攻占了垭口东侧的几个小高地。随着1连攻击的发展，突破口逐渐扩大。

　　7时30分，3连在1连左翼逐次展开加入战斗，与1连并肩突击；同时，团组织100迫击炮连和2营炮连支援1营战斗。这时，敌人为了守住垭口，组织了近200人的反冲击，被我粉碎。我1、3连乘胜继续攻击。11时攻占了垭口及垭口南侧诸小高地，控制了垭口和公路，但垭口两侧之敌残存火力点和两侧制高点上的火力仍向我射击。

　　12时，团决定2营进入战斗，出垭口向新寨方向攻击。在通过垭口时，遭敌两侧残存火力点及制高点上的火力封锁，该营随即以一部兵力向垭口西侧发起攻击，主力隐蔽等待通过。

　　14时许，师电令447团以一个加强营迅速攻占黄连山垭口。团遂改变部署，令1营巩固阵地，控制垭口和公路，阻击沙巴、新寨之敌西逃；令2营出垭口向西南攻击前进，攻占黄连山垭口阻敌东援；令3营留一个连为预备队，主力再次投入战斗，负责攻歼垭口两侧及制高点残存之敌。

　　2营边插边打，于当日18时攻占了黄连山垭口；3营主力于19时30分基本歼灭了垭口两侧之残敌。守敌除316A师炮兵团已于3月2日前西撤翻过黄连山外，大部被歼。

　　此次战斗，447团共歼灭敌人678人，其中毙敌510人，俘敌11人；缴获步枪70支、冲锋枪77支、轻机枪22挺、重机枪11挺、榴弹枪6支、高射机枪2挺、火箭筒25具、60迫击炮9门、82无后坐力炮2门、82迫击炮3门、各种电台11部，电话单机4部、20门总机1部、被覆线3公里、各种地雷103个、各种枪弹130700发、各种炮弹1131发。

       此次战斗，该团伤亡较大，主要原因：

　　一是地形险要，易守难攻，敌情不明，地形不熟；

　　二是由于条件限制，火炮带弹较少，有的火器（如高射机枪）未带，使得火力较弱，不能有效压制敌人；

　　三是敌守我攻，且处于仰攻的不利态势，敌人有工事依托，又在暗处，我在明处；

　　四是由于指挥上的原因和地形上的限制，有的分队在个别地段上队形太密；

　　五是部分战士战术动作不熟练，不会恰当地利用地形地物，有的因疏忽麻痹而造成伤亡；

　　六是部分火器分队（如重机枪、喷火器）射手架枪动作慢，在一个射击位置上射击和停留的时间太长；

　　七是从2月26日至3月5日，8天时间内，天天遭敌炮击，也造成一些零星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