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还在却丢失了自我

     最近也不知道是天热绕坏了大脑思维，还是光阴走到今天生命突然有了点顿悟。我总是不停的在想我现在是什么。小时候我是爷爷奶奶的长孙。那时候虽说社会的条件不尽人意，可是人的心情却似乎总是充满希望。当然我也是爸爸妈妈的儿子，记得当兵那年爸爸妈妈陪我去街道上一家国营食堂炒了两个菜，让我美美的饱餐了一顿。再后来我成了战士，有一种说法是战士就是祖国的儿女。
    军营的生活就不去说了，因为那时除了生命，几乎留下的都是充满着理想的美梦。后来复员回家了，在工作岗位上我成了公仆，那时候的心境和今天不一样。觉得是公仆就得有点做公仆的样子。尽管现在回想起来多少觉得有些可笑，不过从我的心里讲，我却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爷爷去世的时候我还在部队，当时刚去了部队还不到半年，家里打来电报让我回家，最后我总算见了爷爷一面。当时爷爷的病已经很严重了，听姑姑说爷爷已经好几天没有意识了。可是当看到我他竟然清醒过来。还和我说了很多话。不过就在我见过爷爷的第二天，他老人家就安详的走了。
    生命有时候就是这样，不管你是留恋，也不管你是厌弃，该走的时候总是要走的。不过爷爷临走时给我留下一句话，他让我好好做人，好好做事，每年记着去他的坟头看看，给他说说我的情况。三十多年了，从我回到家乡那一年起，我就再也没有缺空过去爷爷的坟头烧纸说话。现在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每当我无法解开心结的时候，我就回去爷爷奶奶的坟头诉说心声。我知道我什么也得不到，可是我觉得说给了长眠地下的爷爷奶奶，我的心里就踏实，就释然。
    现在我做公仆也有好几十年了，本来也该有些心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社会里行走几十年，突然在今天我似乎觉得自己迷失了什么，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应该是什么。开始我说了，我是爷爷奶奶的长孙，我是爸爸妈妈唯一的儿子。后来我也做过祖国的儿女，到了今天我成了名副其实的公仆。可是不知道怎么啦，做孙子留给了我生命无限的眷恋。做儿子我也由衷的感到了人间的一种天伦之乐。
    当然了，今天我还是父亲和丈夫。应该说，人世间的男人感受似乎在我这里都得到了体验。可是我感觉不到做公仆带给我的生命体验，难道说，生命和社会本来就是两不相干。生命中的真是角色我似乎都体验到了，唯独社会留给我的这个公仆角色令我不能解脱自己。难道说这样的社会角色本来就不该属于我？！
    就在刚才儿子从南国打回电话来，说他们这两天的军训是练习射击。当时他妈妈一听就心疼儿子，说这么大热的天趴在地上多难受呀。不过我听儿子的口气似乎并不觉得什么。儿子和他妈妈说了半天话，最后儿子说想和我说两句话。我接过电话，儿子第一句话就说，练射击真的很过瘾。我问为什么？儿子说，男人嘛，这一生不打枪就太遗憾了。只有看着自己射出的子弹命中目标的时候，男人的快感才是最值得留恋的体会了。
    儿子看来是朝着真正的军人坚实的迈出了一步。我在电话这头告诉儿子，做男人就一定得有男人的气魄。千万不敢和爸爸一样，说是公仆却没有主人认领，走在这高调把人都鼓捣晕乎的空间里，说是活着，可真的比死了还难受。说是死了，可又明明还活着。
    本来我还想说，不了妻子一听我又开始说梦话了，一把从我手里夺过耳机，给她儿子说，别听你爸爸的，他现在已经患了老年痴呆症啦！整天不好好的上班工作，整天就在琢磨自己是个什么。我看他呀，现在就只能是你的爸爸，除此之外，就是你爷爷奶奶的儿子。其他的什么都算不上。
    儿子怎么回答妻子的我不知道。不过从妻子最后一句话里我还是能想象得出来儿子是怎么说的。妻子在要放下电话的时候不知道是对儿子说，还是对我说，她说这世界怎么全成这样了，有其父必有其子。我知道儿子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因为他也是一只腿走进了社会，多少也能感受到社会里的冷热酸甜。
    后来儿子给我发来一条短信，他让我告诉老妈，他就是想替老爸诉诉冤屈，就是想让老爸能在最后仕途的几年找回自己。儿子三年之后就会成为军官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总是希望儿子不要去做军官，就去当一名战士，去按照自我的意志告慰生命。
    去年我去送儿子读书，我特意带她去了方志敏烈士陵园。当时儿子看到方志敏的雕像问我说，这世界到底有没有灵魂，到底有没有上帝。我当时回答儿子说，这世界肯定有灵魂，要不然世界是不会从古代走到今朝。上帝也一定有，不然社会怎么会有一种秩序呢。我不摘掉儿子听懂了没有，不过我看到儿子把进来时买的一束鲜花放在方志敏雕塑前的时候，我开始茫然了。我不知道当时方志敏在牺牲的一瞬间，他的心里到底是存有怎样的期冀。
    现在我不敢说自己功成名就，可是也算是当今社会里宠儿一类。不缺吃，不缺穿，可是我怎么却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自我，成了一个可怜的孤魂野鬼。尽管现在整天把公仆挂在嘴边，尽管我也想让自己的名分变得真实一点。可是我却无力做到。难道说我真的是灵魂出窍，自我已经不再是自我了。
    最近我一直摆脱不了一种思维，总是觉得自我的角色到了今天已经变成了一种无法诉说的现实。本来是儿子，却要去当爷爷，也许没有这样体验的人是无法体会到它带给人心灵的一种冲击。要知道，对于生命来说，角色的错位那是对生命真实的一种践踏，是对生命的一种蹂躏。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突然厌恶起自己的这个角色，觉得从我走上条路就是在向老爷奋斗，而不是怎么把公仆做好。要真是爷爷有了孙子，那是一种幸福和快乐。可现在是本来自己什么都不是，却非要去充当刚爷爷，那种带给心灵和生命的欺骗，我想真的有点生命良心的物种都会觉得活着就是一种莫大的痛苦！
    其实我今天遗失的不是理想，而是觉得是遗失了做人的原则。其实我们用不着那么虚假，用不着把自我的真实用一种谁都知道的无病呻吟的说教包装起来。不是儿子却我要把自己说成儿子，不是公仆却说自己就是公仆。我想这不光是对自我心境的一种作践，也是对我们面对主人的一种大不敬。
    有时候我也登台讲话，也大言不惭的标榜着自己是公仆。可面对嘿呀呀的主人，有时候我都有些不由觉得自己怎么也会变的如此的虚伪呢。现在是一群不是公仆的人围在一起非要说自己就是公仆，他们花着主人的纳税钱，说着公仆的甜言蜜语，其实干的事情比主人还要主人。
    就在昨天，我接到一位好多年没有相见的老同学的电话，过去我们在党校一起学习，那时候他的发展势头很好。我想着这些年他早就该是更大地工公仆了。可谁料我一问才知道，他现在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主人啦，在新疆乌鲁木齐开了一家私营公司。听他的口气，是个财大气粗的主儿了。当我告诉他我还在恬不知耻的做着公仆，他竟然在电话那头半天没有说话，看来他是不理解。是的，他怎么能理解呢？一个连灵魂都失去的人还怎么让人理解呢？
    最后老同学在电话里一连用了六个没想到。他觉得我不该不去好好的做人，也没有理由不该去好好的做人。最后他说，那一天真的做够了公仆，想做主人了，就和他联系，他一定会让我归真生命的。这回该我用了六个谢谢来回报他了。能不能成行，最后会不会有这么一天先不说，老同学的一席话倒是让我多少心里还有些安慰，因为他让我感受到了自己还有希望，还有成为主人的那一天。
    最近我就是不能自拔，就是不能超脱自己。明明这么些年来一直是在为自我的灵魂完善一切，可我怎么都不会想到到了今天我竟然会把自己变成这么一个连灵魂都没有的行尸走肉。不要说自我，就是非我也都成了明天的一个梦。
    有人说没有灵魂是幸福的，因为现今的空间追求的就是一种感官的享受。既然公仆有车坐，有饭吃，有主人没有的玩乐享受，还需要修炼什么呢？也许这话没错，一群没有灵魂的僵尸聚在一起，不说人话，不做人事，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可值得大惊小怪的了。只是我觉得，昔日给爷爷奶奶做孙子是一种生命的享受。今天给父母做儿子是一种生命的乐趣。可是给主人做公仆怎么就会这样的折杀心灵呢？
    看来老同学说的没错，终有一天我还得回归主人。因为做主人才有生命的真谛，才有找回原始的自我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