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杜拉拉一起恶心到底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6 08:39:22

《唐僧写给观音的36封信》总给我惹麻烦。就这么个烂东西,被和尚们唾骂甚至投诉我是有心理准备的,没想到在高僧大德们动手之前,某些正人君子先受不了了,把我骂得猪狗不如,简直有剖腹以谢天下的必要。只可惜我不是大日本皇军,也不如三岛由纪夫那么有种。少正卯得罪了首席正人君子孔大司寇,也是被作为思想犯处决,并没有自己抹了脖子。李卓吾同志是自己抹了脖子的,似乎也不是为了向正人君子伏法认罪。

作为正人君子的代表,殷谦,殷老师义愤填膺地指出(或者说唾骂)《唐僧写给观音的36封信》跟《杜拉拉升职记》一样恶心。《杜拉拉升职记》一度很火,现在大概依然,但这把火没烧到我。因为我是个食古不化的人,基本不关心江湖上的红男绿女,也没有余秋雨老师在电视上为小歌手们指点江山的万丈豪情。尽管书没读过,电视剧我可看过两集。以在下的陋见,杜拉拉小姐没有恶心到足以让正人君子们如此上火的地步吧。也许他们站得高、看得远,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理解。至于电视上的杜拉拉小姐,在我看来,实在是很可爱啊。如果她愿意给我做老婆,即便是天天受着正人君子的数落,我也愿意啊。就算被骂成秦桧和王氏,汪精卫和陈璧君,跪在地上享受口水、臭鸡蛋,我也想铤而走险,做一对快乐的狗男女。

殷老师用正人君子的眼光,穿着正人君子的白大褂,拿着正人君子的手术刀,戴着正人君子专用的消毒面罩,把我跟杜拉拉这一对狗男女扔在手术台上,做了庖丁大师一般的解剖。这样说可能有点抬举了自己,因为殷老师说了他很不屑如此。意思我懂,所谓“杀鸡焉用宰牛刀”。殷老师是孔夫子那种段位的,绝非子路一般的粗人。子路这种人不但用刀杀鸡,还用拳头揍他的老师,把孔老师打得鼻青脸肿,斯文扫地!尽管我跟杜拉拉可能是鸡,而且是对社会有害的瘟鸡,或者得了禽流感,可不幸得很,正人君子还是很不屑地动手了。如果有必要的话,为了不至于让大有为的正人君子丢分,避免“不屑而为之”,我需要跟杜拉拉小姐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多吃点茄子和三鹿奶粉,或追随李一大师练练男女双修,由鸡而变成牛,哪怕是有点口蹄疫也总比鸡让人家宰得有面子。正人君子关于我跟杜拉拉如何恶心,给出了几点非常伟大的训示,真是高屋建瓴,让人有醍醐灌顶之感。

我跟杜拉拉到底有多恶心,让正人君子们如此倒胃口,甚至到了要送到急诊科、差不多得洗胃的地步呢?

第一,我们无知。跟圣人比,或者跟圣贤之徒比,我们当然很无知、很浅薄。当然,殷老师的意思未必如此,他不准备对我们高标准、严要求,他的意思是我们达不到中人(不是古代的太监)的标准,也就是不及格。我就不说了,单以杜拉拉小姐而论,她就是个公司小职员,能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干好、泡个好男生就ok了,你还要她如何有知。难道多背几个单词,在钢琴上能糊弄一段车尔尼练习曲,或者做爱时大叫“funk me”而不是“大哥,我要”,这就有知,达到正人君子的标准了。你们倒是有知啊,都学富五车、聪明到嚷嚷着要“难得糊涂”了,还需要季羡林先生的关门弟子(季先生到底关了多少次门,他是给北大看门的吗?),大有为的钱文忠大师来普及“三字经”。这可是以前幼儿园的孩子普及教材啊。我始终就不明白,不知道“人之初,性本善”,不会念“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就没文化,就无知。就算我们提高觉悟,按照正人君子的标准搞这些玩意,可老板未必答应,扣了工资你赔啊,你知道北京的大白菜涨多少钱了吗?

再说,我们如此无知,也是你们要的啊?中国几千年了,玩的不就是愚民政治吗?所谓要天下大治,必须“使民无知”。既然正人君子的祖师爷孔夫子讲“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你们说了怎们办就怎么办,我们不过是棋子,要知、要深刻干什么,我们敢吗?更别说“牧民”、“民牧”的伟大提法了,“若驱群羊,驱而来,驱而往”,我们都成羊了,羊需要有知到正人君子的地步吗,它唯一的工作不就是吃肥了让你们涮火锅吗?你们一边在火锅里涮着我们,一边又嫌我们无知,这也太不厚道了吧。所以,在把我跟杜拉拉等当棋子、涮火锅之前,别拿有没有知、浅薄不浅薄来吓唬我们。我们能做的就是在被涮以前吃喝玩乐过几天舒心日子。要让我们跟阁下一样有知、深刻,吐多少口水都是没用的,你先得保证我们不会被涮,或者变成车马炮。如果你继续要涮我们,就别嫌我们煽,实在恶心多放点醋跟酱油好了。

第二,我们无耻。中国向来以“礼仪之邦”自称,礼仪之邦的子民当然应该是正人君子,道德水平呱呱叫。儒家几千年搞得那一套东西,说到底就是好人政治,或者正人君子政治。从临床效果看,似乎也差强人意,到最后弄得灰头土脸,不可收拾。要成为正人君子,就必须知耻,成了正人君子就有了一项特权,可以骂别人无耻。在正人君子看来,所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我跟杜拉拉这样整天想着吃喝玩乐不求上进的就是典型的无耻了。可问题是喻于义的君子也不怎么样,新儒学(都快1000年了,还新儒学,亏这帮国学大师想得出,难道国学院养的驴子是专门踢人脑袋的吗)的开山鼻祖朱熹够正人君子了吧,大叫所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我们是听了夫子的伟大教导,“饿死”了不少,连棺材板上都写着“贞洁烈妇”,可朱熹老夫子自己搞“尼姑门”、苏东坡大师用小老婆换马,个个都是陈冠希门下走狗,这怎么理解呢?难道你们所谓的“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就是这意思啊,——你们当君子,玩小人的把戏;我们当小人,按照君子的标准“饿死”。所以,在批判别人无耻的时候,先看看自己达不达标。凤姐可以嘲笑芙蓉姐姐没有她那样倾国倾城的气质,但绝对没资格嘲笑人家的胸部不够大,腰不够结实。

再说了,别动不动拿出道德棒子吓唬人。关于这一点,上点年级的人应该记忆犹新。当年我们都很纯洁,纯洁得像“山楂树之恋”中的主人公,可那又怎么样,一个个被整得傻不唧唧,甚至整天提着裤子(因为没有裤带)准备着解放全人类呢!大有为的民兵营长、革委会主任是否如他们标榜的那么纯洁,问问女知青就知道了。我始终认为,张艺谋的山楂树上长的都是蟠桃,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度闻!在人类历史长河中,用道德棒子杀人的事太多了,而且做得很过分,快“几于禽兽”了。每次听见某些人主张“以德治国”的时候,我都会惊出一身冷汗。这不单单是为了我跟杜拉拉这样恶心的俗人,也是为了除正人君子之外的芸芸众生。不知道这些道德模范又要玩出什么花招,真吓死人也么哥!请不要动不动就说别人不干净、不高尚,先自己养好孟夫子所谓的浩然之气,把自己弄得仙风道骨再说。就算我跟杜拉拉都是小人,但君子也分两种,一种是真君子,一种是伪君子,如果弄成了伪君子,跟真小人也在伯仲之间,谁也不比谁高明!

第三,我们无聊。司马迁(被割了小鸡鸡的算正人君子吗?)说,人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很显然,我跟杜拉拉所谓的无聊,大概就是所作所为轻于鸿毛,玩的东西没价值,没重量。而正人君子们都是泰山,道貌岸然地蹲在那里,等着别人来爬。所谓有聊、无聊,说到根本就是一个词,意义。在正人君子看来,像《唐僧写给观音的36封信》、《杜拉拉升职记》这样无聊的东西,是没有什么意义的,有意义的是殷老师、余老师、孔老师的东西。为什么我们的东西还有人读,那只能证明这世界上有很多如我们一样无聊的人。虽然轻若鸿毛,为大人们不齿,但我们宁愿到动物园里喂猴子,也没多少爬泰山的兴趣。如果就因为这样,导致中国出现了所谓文化的废墟,一地鸡毛,那也太抬举我跟杜拉拉们了。也许所谓的中国伟大的传统,早就是一片废墟,一地鸡毛了。要不然鲁迅先生他们为何在100年前就开始动手,不断骂娘了。

某年某日,我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他在参加赵本山大师的艺术研讨会,在会上有位文化大师高屋建瓴地指出:赵本山就是中国当代的贝多芬!啊呀呀,既然赵本山都是贝多芬,二人转可以与《命运》相提并论,小沈阳少说也是李斯特或舒曼,我跟杜拉拉怎么就如此恶心呢?你们的标准是不是有问题啊,小鸡炖蘑菇真得就那么管用吗?我的意思是,不要动不动祭出一堆吓死人的标准来“推己及人”,萝卜芹菜,各有所爱,如此而已。家父喜欢秦腔,我喜欢交响乐,这不妨碍我们彼此欣赏。难道为了表示我的高雅,把家父从无聊、低俗中解放出来,非逼着他老人家穿上燕尾服,正经危坐在国家大剧院里,被贝多芬、莫扎特他们折磨死吗?高雅是有了,质量似乎也不错,可问题是由此我成了孤儿,谁管啊。

总而言之,不要拿一堆大帽子吓唬我跟杜拉拉她们,我们的是俗人,俗人也有俗人的快乐,只要不作奸犯科,干什么似乎也不可厚非。按照孔夫子提出的思想方法,要想正人,必先正己。自己没做好,就提出一堆标准来要求别人,这是强奸民意。一个健康的社会绝不是柏拉图式的哲人王统治的理想国,而是一个百花齐放的东西,人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标准去做人做事,享受生活。要不要做柏拉图,那是你自己的事,跟杜拉拉无关,跟我也无关。

我不认识的殷谦先生,天气冷了,在北京的羊肉串涨到黄金的价格之前,你可否带上你的蒙娜丽莎,我带上我庸俗的杜拉拉或凤姐,在胡同里找个低俗的小饭馆,喝上几杯恶俗的小酒。你们玩你们的“三高”(高尚、高雅、高贵),我们玩我们的“三俗”,不是相得益彰,各尽其乐吗?何必非要用你们的三高消灭、鄙视我们的三俗呢,再说,你们的三高就一定是高尚、高雅、高贵吗,如果是高血压、高血糖、高脂肪,那也未必好玩啊?

如果阁下或者与阁下一般的道德模范们非要继续恶心,那我也没办法,只好跟杜拉拉小姐一起,把恶心进行到底,不是要气得你洗胃,而是要气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