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马文学网十五年前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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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前的爱(一）
(2010-09-11 07:2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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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南苑
老实话
休闲中心
县城
酒店
那时刚从学校出来不久，涉世不深，但也许是情犊初开吧，我遇到了我今生的第一个爱人。
经朋友介绍，我到县城一家刚开的最大最豪华娱乐休闲中心做事，具体做什么事我也不清楚，面试时根本就没我何适的工种，然后我就决定离开那种地方，我知道我并不适合那种环境。可在我离开时老板叫住了我，他听说我做过老师，他问我愿不愿意做他儿子的家庭老师，若有兴趣不忙时也可以到休闲中心来帮忙照看一下，按常理是不会答应的，不过那老板看相是属于那种很本份一类的人，想想不管做什么事总归要尝试一下的，于是我就留下了。不过出于各方面考虑，我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我需要自己相对独立自由的空间。
老板是刚离异的，离婚的原因有很多版本，有的说老板的老婆很凶，老板实在忍无可忍了才离婚的，也有的说是老板又有新欢了才抛弃了他的老婆。老板也不过才三十出头，可能是家底很厚实的原因吧，他在事业上很是得心应手，除了这家新开的娱乐场所，他还涉足房地产、海洋航运等领域。因为家大业大所以他们离婚战役打了多年的持久战，最终赔了他老婆很多钱才宣告结束。他们有一个七八岁的儿子，很是可爱，基本上都是由爷爷奶奶带着，所以我的工作很轻松，再说这么小的孩子，不需要一下子接受太多的知识，基本上到了傍晚之前，我一天的任务就结束了。于是大多数时候我还是会去休闲中心消磨时间的，虽然心里排斥，但那时对那种场合我又充满了好奇。
那里是集餐饮和舞厅为一体的娱乐场所，所以那里的女孩子也可以用美女如云来形容，且年龄都不是很大，基本上只有十七八岁，二十出头一点的就算是大的了。负责餐厅的女孩子还算是本分的，但陪舞的女孩子就有点放浪形骸了，她们为了争抢舞伴，有时争风吃醋，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打出手，看得我真是触目惊心、不可思议。在舞厅里还有一个更令人不可思议的事件，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甘愿做招待员，为客人续茶送水，而不要任何报酬，他言行举止很是绅土，而且舞也跳得很棒，但美中不足就是个子很矮，再加上瘦小，几乎接近于侏儒的身材了，大家说他就喜欢这种莺歌载舞的环境，真是人各有志，什么样的人都有。
大多数时候我就呆在餐厅和舞厅之间的总台那里，我在那里看来来往往的人，像那个“侏儒”一样享受着那豪华热闹的氛围。我去的那段时间是刚开业没多久，所以确实需要人手，有时我也帮着把菜从厨房里端到餐厅里，由于我的穿着又不是服务员打扮，所以好多人都不知我是什么人，有的把我当作来消费的客人，也有的说我是会计（有时白天我还会出去帮老板收隔日赊账的余款，大多数是单位公款吃喝的帐）。还有更荒谬的说我是老板娘。不过相处长了，她们都知道我原来什么都不是，跟她们一样也是打工的。
有一次，我又来到了总台，多了一个很奇怪的女人。怪就怪在她长得与鲁迅笔下的杨二嫂如出一辙，细脚伶仃如圆规的双腿，瘦骨嶙峋，双颊颧骨高耸，细眼睛长在一对吊梢眉下更显她势利、凶相，而且还满脸雀斑。不过她穿着打扮倒是很华丽，按理她这种长相是不该出现在这样的场合。看她喜笑颜开、左右逢源，犹如《红楼梦》里的王熙凤一样八面玲珑，我又有点看不出她的来头了。她一见我也是一怔，以为我是来吃饭的，我说我不是，我也是来这里帮忙的。她当时就回了我一句：“让你在这里真是委屈了”。当时我不懂她这是什么意思，也没往心里去。原来她是老板的一位朋友，其实说白了是她老公与老板是深交，好像她老公也是县城一家大酒店的总经理，怪不得她被临时请来当指挥。不过当时我就想他老公既是如此场合的人，怎么会娶了这么一个煞风景的女人做老婆？所以我想能与这种女人同床共枕的人，品行、相貌也好不到哪里去，说老实话，我从不以貌取人，但这女人脸上那副甚气凌人、居高监下的气势并没有显示出她有多高贵，只觉得她太做作了，反而让人反感、恶心。也许她如此表现，其实也在尽力掩饰她的一些缺陷吧。这位经理夫人在那里呆了差不多一个礼拜左右，在那段时间内，除了我之外所有的人都受到了她的批评和指责，她天天鸡蛋里挑骨头一样的为难那些小姑娘，说她们这个做得不行那个做得不好，搞得所有的人都在背后说她变态。老板是这样的意思，只要稍微有点来头的就请他（她）们给员工上课、指点。有一次请来了一位食客，当然也是老板的朋友，据这位食客自己讲他是经常出国考察的，足迹可谓是早已踏遍全球了，他要求厨子炒菜时要尽量少放油，因为来这里吃饭的人基本上都是非等闲之辈，那非等闲之人肯定是早就吃腻了这些山珍海味了，吃东西已考虑从身体健康出发了，说时还拍拍在当时还不算很多的啤酒肚。说老实话，我觉得那时大多数国人也不过刚从温饱里面走出来，像那位先生一样早已吃得肥肠流油的还不是很多的，可见他那时是走在国人的前头。不仅是他还有那位请来的经理夫人也是，记得她在临走前还特意把我叫到一边与我耳语，叫我到他老公那边做事，到时一定给我安排一个好职位。我当时笑笑没做任何答复。
有一次逛街时，我偶然碰到了高中时很要好的同学A,久别重逢，我们很是惊喜，我们一起谈到了在学校时的很多趣事。她后来告诉我她在县城一家叫东苑的酒店做收银员，她说有空叫我去那里找她，我问她在那里工作开心吧，她说她们经理倒是一个好人，就他的老婆不太好相处，她们那个单位是个事业单位，好像是一家建筑公司旗下的一个分公司，所以工作也不是有太多压力的。我忽然想起了不久前在我们那里帮忙的那位经理夫人，我就说了她的名字，我的同学A很是惊奇：“你怎么知道我们经理爱人的名字的？”于是我说了怎么认识她的，我同学说了一句“她很野蛮的，你离她远一点”。
若没遇到我这位同学，也许就没有什么事发生，人生中来来往往的人和事太多了，有一些人和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也不会留下痕迹。但也许好多事都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你逃也逃不了。
在后来的一天下午，我就去找我那位同学，我们聊了很多，以致天都黑下来了，后来我同学叫我等她晚上一起下班，于是我留了下来。那天晚上有一家单位借用她们的酒店在礼堂搞活动，还有表演之类的节目，反正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当然了除了我同学收银台这个岗位很清闲，所有的人都很忙。途中进来一个很清瘦的男人，他进门看到我有点一愣，就那一瞬间，我就感觉到了他的眼神里有一抹光亮闪了一下，他长得很儒雅，所以一下子我也有点拘谨起来，见我如此，很快他就大声对我同学讲：“怎么，你有朋友过来了，怎么也不给人家沏杯茶。”搞得我同学反而手忙脚乱起来，好在他没呆多久就出去了，好像很忙。他走后我同学说：“这就是我们的经理，你面子倒挺大的，他还从没对陌生人这么上心过。”
我很好奇地问：“看他人很有品味的，怎么娶了他老婆这样一个母夜叉。”我同学说：“就是呀!所有的人都替我们经理不服，而且他老婆还一天到晚作虎作威的，好在我们经理脾气好，从不计较她，不过大家都说他老婆若一直这样闹下去，早晚我们经理会不要她的。”我试探地问了一句：“那你们经理外面有人吗？而且他在这种场合，身边美女多的是。”
“那倒没有，我们经理不是那种人，你也看到了，有些男人色相和俗相都写在脸上，他不是那种人”。
我感叹了一句：“那他倒也是难能可贵了”。
那天晚上，他后来又到收银台来了好几次，好像是很无意地来的，他曾问我现在在哪里高就（上班），当时我就想到他爱人曾许诺我要让我来这里上班的，想到这个下意识的我哑然失笑了。见我莫名地笑了，他反而有一种拘谨了，他没话找话地说：“隔壁礼堂有演出，很精彩，你要不过去看看。”我说可以，但屁股却动也没动。等他走了，我同学说：“我下班还早着呢，等会儿我要忙了，没空陪你聊了，要不你去看看演出。”于是我只身一人去大礼堂看戏。那时我就有一种直觉有一双眼睛在暗中注视我，我能感觉得到，也知道是谁的眼睛，但我估作镇静佯装什么都不知道。果然我进礼堂后没多久，他就从外面也走进来了，我虽没朝他看，但我的余光、我的感觉告诉我他一直在注视我，我脑后虽没长眼睛，但我能感觉出他就在我身后不远处坐着，而且眼睛一直没离开过我，他在观察和研究我，这让我有一种不安，在他的目光下我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于是不多久我就起身离开了大礼堂，又到我同学那儿去了。我知道我出来了他肯定也会跟着出来的，果不其然，我前脚到他后脚就跟到了，他一点也不掩饰地问我：“你怎么不看了？”他不知道他这句话曝露了他一直在监视我。我反问他：“你怎么也不看了？”被我看透了心思，这位经理大人在我这个相对他而言还算是很陌生的人面前竟然一下子脸红了。那一刻我的心也莫名地有一种悸动。
说老实话我一点也不讨厌他，甚至很心怡他。但我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也不应该发生什么事，所以我必须克制和回避一些想法。人与人之间固然有缘纷，但并不是每一份缘纷都必须去发展它。
那晚我同学临下班之前，他又赶过来了，无言中他已把我当一位相处很久的故人对待了，他热情地邀请我同学和我到他家去坐坐（他家与酒店只有一路之隔）。虽然才晚上八、九点钟，但因为是深秋已很冷，我本不想去的，但我同学却有点拂不开她经理的面子说：“那就去吧，反正回家也没什么事。”他家就在酒店前面，房子不大不小，布置得简单、雅致也很温馨，走廊和客厅角落里摆放着几株很大且长得很茂盛的盆景，这就是至今仍残留在我记忆中的景象了，坐在客厅里沙发上，捧着他沏的热乎乎的花茶，我只觉得一切都太突然了，突然得有点不真实了像在梦里一样，我不想让这种梦幻的感觉控制住我，不管怎样我不想让他看轻我，所以没坐多久我就向他告辞了，临走前我给他浇了一盆凉水：“我忘了告诉你了，我认识你爱人，她还让你给我安排一份工作呢，难道她没向你提起过吗？”那一刻我没有勇气看他的表情，掉头与我同学匆匆离开了。那一段时间他爱人出去旅游了，所以那次在他家没遇着。
说老实话，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内心深处也怦然心动，正因为有这种感觉我就更加地回避着与他见面，我同学那里我也不去了，我不想再碰见他。无论从何种角度我们之间都不应该让它发生什么事。
可没多久她爱人旅游回来了，很热情地邀请我去她家玩，盛情难却。再一次坐在他家客厅里，而且他也被叫回来陪我这个客人，那感觉真的很尴尬。我们谁也没有捅破我们已认识过，我们心照不宣地像初次见面的人一样寒喧、问好。我不明白她老婆为什么就喜欢我，说老实话我一点也不喜欢她，我与她非亲非故，无论从何种角度她都不该为我这么上心，而且我能感觉出来她的热情是装出来的，她好像把我当一件装饰品在向她老公炫耀：瞧！我也有这么一位朋友。
虽然她老婆那次特意邀请我去她家玩，但她却只字不提叫我去他单位上班的事，当然了就是她提了我也不会去的。也许从那半天大家都不太自然的相处中，她察觉到了什么，她不是傻子，当然我们仨人谁都不是傻子。那天中午她特意留我吃饭，当然是到后面的酒店吃饭，我谢绝了。他们俩人一起出来送我，当时他爱人不知怎么落在后面了，我风衣的腰带松了，他随手拎起来，正准备给我系上，他爱人赶紧走上来：“让我来吧。”
那一刻他爱人就半蹲着弯着腰在我背后为我系腰带，我们俩人却面对面的站着，四目相对，谁也不说话，这也是如今仍留在我记忆中的一幕。其实那时我们就站在喧闹的马路上，但我感觉那一刻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就从那一次他爱人唯一的一次邀请中，我察觉到了她的戒备，尽管她这种担心是没来由的，也许是女人天生的直觉吧。那时我曾有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若真有朝一日我与他之间有故事，那也是她引“狼”入室。
我不是不自重的人，那时为了断了还没发生的这种念想，我不仅不去我同学那儿，也不想再与他爱人之间有联系了，我辞掉了那份工作，这样她爱人也就无从找我了。（那时拥有手机的人还凤毛麟角，不像现在人手一个联系这么方便）。我以为县城虽小，但是只要自己不想见、不想遇我们这一辈子也不会再碰到了。
后来我又找了一份工作。当时县城已开始往南区开发，在城南新开了一家宾馆酒楼，称为“南苑”，因在休闲中心呆过一段时间，当时应聘时就叫我做部门经理，主要是到县城各单位拉关系叫人家吃饭和搞活动时放在我们这儿，说老实话坐这个位置是要有后台的，当时办公室里有一个阿姨的老公就是县政府的一个部长。否则县城这么多大酒店凭什么要到你这儿来消费。我当时也没底，心想试试吧，不行再走人就是了。那家宾馆的老总还是很器重我的，上班第一天，叫我自己亲自去挑选办公室桌椅，不问价格，只要我喜欢就行，买回来就报销。为了接洽前来就餐的客人和各种业务，我们这个部门的办公室就放在一楼大厅的隔壁。
有一天，门开着，从门外飘来熟悉的声音，我循着声音寻去，一个熟悉的背影赫然出现在我视线中，那个我一直躲避的他就站在外面大厅的总台前，我说不出当时是种什么感觉，我下意识地起身走到了门口，但我没有迈出去，我就倚门而立，若我们真有缘，他会发现我的。果然不多久他蓦然回头，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惊讶接而惊喜，他大步走到我面前，抑制不住的激动连声问：“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那语气好像我们早已是多年的朋友。我笑：“我有这个义务吗？”他的脸一下子又红了，为他的又一次失语。
不过我没有再让他尴尬，请他进去坐坐，他说：“这会儿不忙吧，我们出去走走。”我心里本该拒绝的，但那一刻我也有一种蓦然重逢的喜悦，有点眩晕，只感觉那一刻就想跟着他走。
走出南苑，我们穿过马路，去另一家即将要开业的西苑酒楼，他说他正好要到那里去有点事，让我陪他去。当时县城有东、西、南、北苑四家高档的酒楼宾馆，它们可谓是县城的“四足鼎立”了，它们相互竞争又相互牵扯，从而他们之间也都是有利益关系的，他与这家即将开业的西苑酒店老总的关系也不浅。他跟楼下总台打过招呼后我们就往楼上走，他说他要带我参观这家刚刚装潢竣工的酒店，想听听我的意见。我们没有乘电梯，就一层一层的拾级而上，一直爬到十楼，但我们谁也没觉得累。每层走廊两壁都贴着很精致的壁纸，脚下踩着软软的地毯，那时夕阳西下，晚霞的余辉穿过若大的窗户透射在每一层的走廊上，到处都是金碧辉煌。那氛围、那意境真的很醉人。有一瞬间我们一下子就无语了，不是无话可说而是觉得在那一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突然拉起我带着一只银手镯（那是外婆留给我的，我从小就一直戴在手上）的手说：“让我把它变成金的好吗？”我一下子惊醒过来，我迅速抽回我的手：“我们下去吧！”那一刻他有点讪讪的，我也不去管他，我心里有点不快：他这是什么意思，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并下决心再也不睬他了。他知道他的搪突惹我生气了，但又不知怎样表达他的歉意，看他那嗫嚅的、欲言又止的窘样，我又有点好笑，气也消了不少。其实我能理解他的情不自禁，但他不该把我想得那么俗，也把他自己弄得那么俗。总之那天我们还算是很愉快地告别的。
因为有他那最后一举，那天之后，他一直不好意思见我，只是每天把电话打到办公室向我问好。其实若保持这样的关系当朋友相处，谁也不敢轻易向前迈一步，说不定也不会发生什么故事，可是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了的，并不是你想躲、想回避就能逃得了的。在一个月后的一个晚上，那时已是深冬了，天很冷。晚上九点多钟我正坐在床上看书，有敲门声，我以为是房东找我有事，因为我住这儿没有多少人知道，就连我那同学我都还没来得及告诉她。等我开门了，我吃了一惊，门外就站着他，显然他也吃了一惊。我下意识地问他：“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你怎么住在这儿？”看来他不是冲我来的。我为我刚才的自作多情而脸红了，不管怎样大冷天的我不可以拒他于门外。随着他的进入，我闻到了一股很浓烈的酒气。他说他刚吃完饭出来，我又下意识地问了一句：“那你爱人呢？”问过之后我就觉得我又说错了。
“她还留在酒席上，她就喜欢那种环境，喜欢表现。”他倒没想那么多，我给他泡了一杯茶让他醒酒，并说：“干吗喝这么多酒，伤身体的。”
“我想你，只有借酒浇愁，”按理他的直白我会很吃惊，但我知道若不是借着酒意他不会这么大胆，那时我竟一下子哑口了，我想生气却生不起来，那一刻我竟很感动，我也很喜悦，但我又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我说：“你要知道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你有家庭。”说老实话这个大我十岁、事业有成但却又腼腆的男人自始自终让我有一种着迷的感觉，也许那就是朦胧中的一种爱吧。
“我不管，我什么也不要，只要我的儿子，这种日子我再也不想过下去了。”他与他爱人也有一个七、八岁的儿子，他爱人曾带到我之前的那家休闲中心去过，孩子无论性格还是长相都随他，不像他爱人，很是讨人喜欢。
从见到他那一刻起，我就有意在回避着与他可能将要发生的一切，可躲来躲去我们谁都躲不掉上帝的安排，那天事实上他不是来找我的，再说他也不知道我住在那儿。那天晚上他是来找酒店的厨师的，年底将到，外面建筑队的人马都从全国各地陆续回来了，他每天要接待好多人，而且年底在他们那操办婚事、喜庆之事也多，那天他就是来找厨师总管安排第二天太多的酒席的。原来我租的房子就是他酒店的厨师的，他也是第一次到他下属家里来，那天他敲错了门却阴差阳错地敲开了我的心。总之我接受了他。因为我也爱他，从开始就爱，只是当初知道不可能而不愿承认它而已。
十五年前的爱（二）
(2010-10-01 12:52:38)转载
标签：杂谈
接下来的日子是在愉悦的心情中度过的，他每天都要抽一点时间来看我，有时是早上送儿子上学后顺便来探望一下，有时就从酒宴应酬上溜出来，哪怕只有一刻钟相聚的时间他也不放过这个机会。恋爱中的女人是很容易满足的，当时我虽还未得到他，但我认为我已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当然离我们真正在一起的那一天还不知猴年马月，我知道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困难很多，毕竟他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他老婆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但我相信我有耐心来等待，我对他亦有信心，只要真心相爱，等十年、甚至一辈子我都愿意，我是个感情至上的人，也固执地追求着一种意识形态上很唯美的爱情。
而且他在工作上也帮助了我，他经常把他那边的客人推荐或者带到我这边来，这样来消费的客人名额都挂到了我的名下，我的业务也好看多了，按理就这样生活下去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接下来发生了一件事，打乱了我的生活计划。
有一次经常住在我们宾馆的一个客户，而且就是住在我们那个县城的，好像是一家规模不小的造纸厂的负责人，他们好像正在进行所谓的招商引资，所以包了一套客房常住在那里，久了大家就都熟悉了，有一次临下班之前他赶到办公室请我是否赏脸,晚上一起去吃个饭。我就问有什么事，原来那天他们有一个香港客户要接待，我说：“你们单位不是有人吗，女会计、女秘书多的事，干嘛要拉上我。”
“问题是她们十个也抵不上你一个。”
“你太抬举我了，我不会讲话，也不会喝酒，能帮上你们什么忙。”我娓婉地回绝了。说老实话，这种场合我不想参与，可也不能太得罪，毕竟他们也是我们的客户。
“可我已与你们老总打过招呼，他说你会答应的。”对方似乎很失望。见他如此我就犹豫了，万一他到老总面前说我不给他面子，以后工作上的事不好做。见我犹豫，对方赶紧趁热打铁地说：“你放心，我们这边也派了几个女方代表，到时不会为难你的，邀请你，只是想多一个人，气氛热闹一点，吃饭不就图个氛围嘛！”见他这样讲，我就消除了顾虑，不就一顿饭嘛，按我的个性就是鸿门宴我都敢吃，还怕这个小小的宴席，于是就又爽快地答应下来，当然临走前我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他说他知道了，外面天冷叫我吃好饭早点回来，不要让他担心。
对方很守信用，从厂里开来了一辆车子，我与他们厂里的几个女同胞及那位负责人一起去的。出乎我的意料香港来的客户竟然是一个年轻人，而且可以用很英俊来形容，还有一个男的好像是保镖之类的，他们也真应了南方人的身份，大冷天的就只穿了一件衬衫，居然还冒汗，虽在包厢里打了暖气，我们未脱衣服但还是觉得有点凉。总之饭桌上没有多少尴尬，因为大家都很年轻，所以谈得还算是很溶洽。
酒席上，那位香港客人跟我讲他是第一次来内地，想好好玩一玩，明天就去上海问我有没有兴趣作他的导游，碍于是客户的客户，我没有直接拒绝，我说我有工作走不开，以后要是有机会可以考虑的。总之那一顿饭大家还算吃得很尽兴，我们来的几个女的都喝的饮料，就他们几个男的喝了一些酒。饭后大家分两部车子回我们那个宾馆。至今我都不知是怎么回事，也许是我与香港客人从餐厅出来边走边聊拉在了后面的缘故，几个同来的人很快就挤了一个车子而且也很快地开走了，就留下了我与那两个香港客人乘另外一辆车子。按理我是没必要乘那车子的。因为我已下班了，不需要再回宾馆了，我可以直接到我租的房子里，而且我的他说不定此时正又从哪一个饭桌上溜过来在等我呢，但出于礼貌也出于尽地主之宜，应该把客人带到宾馆再回去，当时我没多想，就坦然地上了车。可我没想到，在车上那位香港年轻人竟突然大胆向我表白他对我一见钟情的爱意，我吓了一跳。我连忙解释：对不起，我已有男朋友了。对方无论我怎么解释根本就听不进去，也许是喝了酒的原故，拉扯中他的一只手已伸到了我的脸上，我一下子恼怒起来，我叫司机停车，临下车前我丢下一句：“先生，请你自重。”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我的住处，如我所料他早已等候在那里，见我气乎乎的，就问我怎么了，我就把事件的原委告诉了他，我觉得我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总之这班我不想上了。他说：“这样也好，这份工作也不是你能做得来的，就让我养着你，省得我替你担心。”我说：“我上班你担心什么。”
“担心别人把你从我手中抢走。”他这句话把我刚刚的不快一下子赶走了。他的在乎比什么甜言蜜语都来得强。
于是第二天我就毫不犹豫地辞了工作，那个造纸厂的负责人可能听说了什么，赶过来向我赔礼道歉，说客户昨天是喝多了，如有冒犯还请原谅，大家都是朋友不能因为这件事就辞职，这样的话他心里也过意不去。我说辞工的事与昨晚吃饭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原因，我不想把事件扩大，再说不是也没出什么大事。这样半年不到的时间我就辞掉了两份工作。
不上班了人一下子就觉得无所事事了，我基本上靠看书来打发时间。有一次我又到我同学那里去，这也是事后唯一的一次到她单位去的（我不想与他爱人相遇，所以尽量避免去那里）。那次我是实在憋不住了想要找个人说说我的事，或者想找个人分享我这份见不得阳光的感情。说老实话我那位同学可谓是小家碧玉形的，是那种很传统的人，而且我们之间的事就在她眼皮底下发生的，我不想瞒她，不过我真怕她要怪罪我。但是我也深知她和我一样是一个把爱情看得很神圣、且高于一切世俗之上的人。当我把我与他的事告诉她时，如我所料她没有惊讶，她甚至为我高兴，她说：“我们大家都知道他们早晚会离婚的，但我没想到是由你来取代。我们经理人不错的，我觉得你们真的是很相配，你们就是那种一见钟情、相见恨晚的感情，我能理解，我真心祝福你们。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们之间的感情不会一帆风顺的……”。那天我很开心，我同学很能理解我与他之间的这份感情，并没有嘲笑和打击我，更没有泼我冷水，她说她衷心祝我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得到了她的祝福，心理上我就很坦然了，因为这之前虽然我与他真心相爱，但毕竟这样的感情是于法律和道德都不允许的，我心理上有障碍，同学的一番话拂去了我心头上的阴霾。
为了让我消磨时间，他尽量多挤时间来陪我，有一次他带来了一台收录机，于是有空我们就一起听歌、也录我们自己唱的歌，有时晚上我就听听点歌台。日子就这样过下去，还算是很充实的。他的心很细，有时我出去了不在房子里了，回来时他已把饭菜给我烧好了，并留了条，这令我很感动，那一段时间他简直把我当小孩子来照顾，我自己也觉得变小了，没有个性了。他曾为了让我省去烧饭的麻烦，向我提议叫我到外面一家饭店包吃，到时他每个月去结一次帐。我不同意，我吃不惯饭店里的每一样菜都放味精和鸡精的味道，再说老在外面吃也会吃腻的，而且终究不如自己弄得干净，还有我不烧饭那我不是更无所事事、无聊透顶了。
那年的元旦之后不久，他们单位因建筑业务扩大规模，为了做宣传竟请来了大牌歌星毛阿敏，搞了一场演出，当然门票也不菲，他给我送来了两张门票。我最喜欢听毛阿敏的歌了，（用现在的话我就是她忠实的粉丝）。而且我也会唱她的歌，她的歌让人听出一种豁达、豪迈、刚毅而又不失深情的独特风格。我那时怎会想到今生我竟能有机会亲自目睹、领略她的风采。那天我与我那位同学一起去看的。不过现场的毛阿敏令我有所失望，她不是我想像中的电视屏幕中的高大、魁梧、刚毅的形象，却带着女性的纤弱和娇柔，也许期望与现实的反差太大的缘故，使我感觉整个演出过程中她总是带着一股自负和虚伪，不过她歌声的韵味并没有减损。也许在生活中我们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去苛求别人过多、过好。途中她还因为观众的掌声不热烈而生气，也令我大跌眼镜。总之人无完人，也许世上根本就没有至善至美的人。就比如我，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世上最完美无缺的人，但我知道我就没有那么完美，要完美我就必须放弃这份感情，不管你赋于它多高尚的理由：纯洁也好，神圣也好，但是它的存在就是不道德，甚至可以说我就是一个坏女孩，而且我就愿意当这个坏女孩。有时我就想我是不是很贱？每当这个念头产生我心里就会堵得慌，就会不开心。由此言词间有时就对他有了一些抱怨，面对我的责难，他一点也不争辩，只是叫我给他时间，我当然得给他时间了。就这样我们经常把自己绕进一个怪圈，到最终绕来绕去还是回到起点，以致就变成了一种变相的对双方的精神折磨。他很痛苦，有一次竟然在我面前无声地流泪了，我吃了一惊：如此七尺男儿竟对着我哭，那一瞬间我真的竟有一种茫然，心底里对他又有一种莫名的失望：这就是我要托付终身的人？
那天的演出可谓是很精彩，除了毛阿敏还有以毛主席身份出场的唐国强，以及候耀文、林萍……都是当时很流行的大明星。那天从大戏院离场时，我与我同学看见他们一家三口了，他们一家很和谐，也很温馨。我受不了他们全家“幸福”情景的刺激。那晚散场后我就拉我同学去喝酒了，而我可谓是生平还未喝过酒的，所以那次把我胃子伤得很深，但我感觉我的心比胃子还要痛。我同学和他后来都劝我：说我既然选择了他就必须面对现实，就必须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那种心灵上的煎熬。我不是怕受煎熬和折磨，问题是这样的煎熬何时才是一个尽头。为了排解我心中的不快，他建议我出去旅游去。（像他妻子一样经常出去游山玩水，且多日不归。）可我不想，大冷天的，且只有我一个人，真一个人外出旅游会倍感凄凉的。不过我还是接受了我同学的建议出去走走散散心，于是我就去了南京，我有好多同学当时还在大学里念书呢。
在南京呆了十多天，他虽然也曾经常打电话给我，（那时打一个电话很麻烦的，要接还要转的，可见他对我还是很牵挂的)。但我就是呆不住，我很思念他，所以不到半个月我就又回来了。
再接下来的日子我的脾气就越来越不好了，原因起因是到年底了，他这个服务行业本身就很忙，他抽不出如我所期望的足够多的时间来陪我，夹在我跟他的事业及家庭的夹缝中，他很痛苦，尽管我于心不忍，但我有时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也许那时太年轻也太任性了。从他眼睛里我能看到他内心的苦闷、矛盾，每当看到他那多情而又挣扎的眼神，令我心醉又心碎，我真的不想逼他。他说当年他只是一个退伍军人，一无所有且家境很穷，是他爱人不嫌弃他力推众阻嫁给了他，而且在事业上也帮助了他，所以才有今日的成就。还有一次他出了车祸，在医院昏迷了七天七夜，差点死去，是他爱人衣不解带地不离他左右，用亲情把他从死神那儿招回来了。按理她的恩情他这一辈子也报不完的。可随着生活的好转，他爱人慢慢变了，变得不可思议、不像从前的她了，对他也是一天到晚地颐指气使、呼来喝去的，有时在众人面前也不给他面子，而且这种现像直至现在是一天天变本加利了，这让他很难受。所以在遇到我之前，他就有离婚的念头了。可她家在县成势力很大，她还有四个兄弟分插在县成的各个显赫部门，可谓是我们县城一霸，真要离起来肯定是困难重重。他说：“横隔在我们之间的不只是一座有形的大山，还有一片无形的茫茫无尽的土丘”。所以我们必须忍耐。可我不想做一只“金丝鸟”，好多次为了这没有尽头的等待，我下决心要离开他，可他留我：我们已迈出了这一步，已不可能回头了，我必须对他要有信心。真的，当初我很痛苦也很矛盾，若我要一个家庭那就必须用另一个家庭的瓦解作代价，我于心不忍。可我又舍不得他。我那时常常抱怨老天爷生我如此不如无生。
那一年过年我一点也不开心。
春节期间，家人的欢聚也让我有所感触。试问他真离婚了，他那个家就散了、没了，他老婆固然令人没有好感，但她毕竟从未伤害过我，还有他们的孩子离开了谁都是一个孤儿。固然他想离婚，但没有遇到我之前他不是也没有离吗，只要我们彼此交换了心，其它的形式又何必去在意呢，我又何苦去拆散这个家。于是我下定决心过了年我就向他辞程，我要离开这里，离开他。问题是从未出过远门的我，又能到哪里去呢，可我知道要离开他就必须离开这块伤心地，而且越远越好，南京、上海肯定不行，因为离家太近了，我怕我到时控制不住自己反悔了又要跑回来找他。而且我也是个好强的人，内心里一直都希望创出自己的一番事业。我想把这份强烈的感情转化为对创业的动力。
如果你爱他就把他送到纽约，因为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他，就把他送到纽约，因为那里是地狱。把对纽约的形容换成当时中国的深圳是再恰当不过了。还在读书时我们能有所接触的唯一杂志就是深圳版的《女友》，书里描写的全部是深圳那块土地上发生的事，那里的生活气息曾令我们大多数同学向往之。《女友》给我们的印像：那是一座年轻的城市，就像二战后的亚特兰大一样是一个充满生机和活力的城市。是全国创业机会最多的地方，也是成功率最高的城市。那里可淘金、可创业、可实现大多数人的人生理想，当然前提是你定要努力。不过那里暗藏着商机的同时肯定也暗藏着许多看不见的危险。可那种情形之下我已管不了这许多了。既拿定了主意，我就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好把自己从情海里解脱出来。
年后不久，我与他讲：在感情上我们谁也没有欺骗谁，当初可谓是相见恨晚，岂止如此，今生相遇本身就是一个美丽的错误，我不想看到你这么痛苦和矛盾，离婚对你而言简直就是天理难容。所以我宁愿你负我而不负你自己，再说我也不想做你事业上的绊脚石，我成全你，也成全你的家庭，就让我走吧。出乎我的意料他这次竟然没有向以往那样强烈地反对，见我去意已决就对我说他尊重我的选择。说老实话当时心底里还是希望他留我的。如果他真坚持，我说不定又会为他留下来的，毕竟我是那么地爱他，我也舍不得放弃我们这段感情。
接下来在他为我购机票的日子里，我还要去做我家人的思想工作，我对我的家人讲，我要到南京去打工，那里有我的同学，也离家近，让她们放心。我必须对她们撒谎。我一个女孩子又从未出过远门，若告诉她们真相我是到千里之外的深圳，她们无论如何是不会放我走的，在家人那时的理念中，女孩子只要找一个好男人嫁了就行了，不需要创业的。而且我这一走归期几何我也不得而知，至少我得忘了他，我才会回来，才有勇气重新面对这座城市。家人舍不得却也拦不住我，她们都知道我一向独端专行，直到碰壁才回头。
醉过才知酒深，爱过才知情深。
我原以为我很坚强的，可全然不是，至今仍想起当初离家时的前景，可谓是伤心欲绝。外面春雨绵绵，我亦泪水直流，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朋友梅打着伞把我送到了去南京的车上，挥手间，我就这样悄悄而又悲伤地离开了家。我当时是一路哭到深圳的。说老实话人还未到，心却已疲惫。我想他，我不知道这一去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我更不希望我的出走就是我们感情的终结，我希望我们今生能把这份感情爱在心底——且一生一世。
十五年前的爱（三）
(2010-10-03 18:52:58)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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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刚到深圳的日子很艰难。我一是水土不服，二是心情不好，造成我严重失眠，最长时我近一个礼拜也几乎合不上一眼，服了安眠药也无法使我入睡，整天头痛欲裂，那一段时间我的机体免疫功能几乎为零。这段感情对我的打击很大，我真没想到我是如此地在乎他，我以为一气之下来到了千里之外的深圳，就会忘了他，可事实恰恰相反，在不得意的日子里我反而更强烈地想起了他，真可谓是抽刀断水水更流。我想我们在一起时那仅有的温馨，想到后来我竟又怨恨他，为什么我走时不留我，他应该比我更清楚我一个人到这儿的日子很不好过。而且我还想家，那一刻我很累，我特想要一个家，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于是有时我就后悔为什么不能留下来耐心等待他呢，也许我们会有结果的，有时真有一股冲动想买上一张返程的票。可我知道既然我决定走时他没有再坚持留我，就说明他也已有一定的想法，我又何必再去打扰他呢，再说当初作出决定的也是我，我又何必自食其言呢，此时此刻我更不想让他看扁我。
经过几番折腾，我找到了一份还算理想的工作，是日本松下电器的一个分公司做绘图，日本人对如厕很重视，我们所有的设计都是对卫生间的设计，我们的工作用英文来形容就是unite bathe，简称UB。至今还记得那一段时间因为我身体不好，体检时我的血压低得不正常，而且还严重贫血，公司差点为这不录用我，我只能解释我是那一段时间严重失眠的原故，公司才放我一码。由当时我的身体状况就可见我当时饱受这份感情多大的折磨。事后想想不管是去爱还是放弃爱，都不是一件简单和轻松的事。
我原以为工作和生活安定下来了，生活有规律了，我就会把他慢慢淡忘掉了。我又错了。由于我到的可谓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所以我比任何时候更想他，我几乎每天都为这份难圆的感情而哭，我常常深夜捧着他的照片，想他此刻正搂着谁入睡，是他爱人还是他儿子，然后我就醋意、恨意窜满全身。我多想有一天他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向当初一样充满深情地对我说：走吧，你折腾够了吧，累了吧，跟我回去吧！我会娶你作我的妻子。可我知道今生永远都不会再有当初那一次次不期而遇的那一刻、那一幕了。也许我们是有缘，只不过我们的缘纷在前期已被透支过多了。
有时感情控制不住时真想回去，可我知道回去对他不利，我只能克制自己。哲人前辈有一句话：“真爱他，就得彻底地为他作想，爱的形式不一定是结合。”我并不是有多伟大，我只是想到一个人的痛苦总比三个人没有尽头的痛苦要好得多，我愿意成全本来就属于他们的完整。也保留属于我们的那一份美丽。
不过有时我心里对他也是有怨恨的：我走了，你倒心安理得了，而我却带着一个破碎且伤透了的心去千里之外逃避你，为你的事业、为你的家庭作着自我牺牲。我想从此躲避他却无法把他从心底里抹去，这就是我那段时间痛苦的根源。
其实我完全可以间或地打个电话，问问他的情况并听听他的声音，但他的工作性质注定他不经常在办公室里，而且既作了决定、作了了断，就不想再去打扰他。安定下来后，我与我那位同学通信时曾叫其转交给他一封信，告诉了他我刚来时的境地，好让他放心。他很快就回过来了，当然也是由我同学转寄的。他信中说他能理解我为他所做出的牺牲，但他不想让我太痛苦，他说我还很年轻，我应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幸福的家，并说这世上好男人有很多，叫我从此忘了他，还希望我从此天天恨他，因为他知道我只有忘记他，我才不会再如此痛苦。他信中也提出，如我不适应深圳的生活，他可以想办法送我出国。信中他独独没提到叫我回去的话，也没一句提到我们的感情，更没有说一句他有多想我的话，收到这份信，当时我很寒心：时间和空间已把我们的爱隔得有距离了。
“几个月以来，他们夫妻已和好如初”。同学的来信中，这一行字醒目地刻在我心脏上。不管事实怎样，到如今我的出走为他找了一个台阶，他仍去做他的好丈夫、好父亲、好上司。而我却异走它乡，抱憾终身，那时我就想男人有时真的是很自私、很虚伪、也很残忍。
我也曾打过一次电话，当然是先打给我同学再叫她去喊他来接的，办公室人杂，我不可以直接打给他。接电话时办公室里有其他人，所以他说话闪烁其词，牛头不对马嘴，他在那头吞吞吐吐，我在这边又怎能畅所欲言，所以根本没说出个所以然，然后我就挂了。
再后来我同学的一封信里提到，有一次他爱人曾去向她打听我的事，问我是不是她的同学，现在还有没有联系，被我同学巧言搪塞了过去。也许她当时已发觉了什么，我当初就是怕碰到这样的尴尬结局才决定出走的，我虽然曾经侵犯过她，但我不想她把我想像成那种不齿之类的人，所以我才提前从这份感情里抽出来了。如今就算她发现了我们的事，我人已走了，不管她怎么想像我的，至少对她我是问心无愧的。
按理我们之间从此就这样了，既然选择了放弃这条路，尽管很痛苦但我必须坚持下去。毕竟我的人生还很长。
那一年的十月份，我又收到了我同学的一份信，她信中莫名其妙地说了一些我看不懂的话。说什么许多男人娶了糟糠之妻后只是想找一个美丽的“情妇”，而不是用情妇取代妻子，而他们的情妇绝对不止一个女人……。看这信的内容似乎有所指，也许又怕我伤心，没有太明了，可我已疑惑重重，我定要弄个明白，既然同学信中没有说透就说明她不想对我说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再问她就会让她勉为其难。于是我就不再有所顾忌了，直接打到他的办公室找他，巧了电话就是他接的，可他当时却对我说我打错了，他不认识我，本来就疑惑的我一下子就火了，可不待我发火，他就把电话挂了，之后就打不进了，这就说明肯定出了什么问题。我随后想都没想就把电话打到了他家里，可想而知电话是他爱人接的，他爱人轻轻一声“喂！”。我头脑一下子就清醒了，那一瞬间，千言万语我不知从何讲起，我沉默了。他爱人在那头连声“喂”了几次见我仍不吭声，也就不再作声了，那一刻我们谁都没有挂电话，在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后，他爱人开口了：“你是小张吧！”声音里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却有一份悲凉。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大半年了，我独身一人在那举目无亲的异乡，我为了什么，她没有责备的声音让我感觉我遇到了一个久违了的亲人。
“你不要哭，我能理解你的，再说我从未怪过你，你太傻了，我们都太傻了，都被他蒙骗了。你还好，你用几个月的时间就看穿了他，离开了他。而我用了十年的时间才看穿了，所以你比我幸运……。”
原来他果真在我走之后又遇到了别的女人，现在正在家里大张旗鼓地向她提出离婚。我一下子被击蒙了，我这一次真正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曾记得，有一次，我对他说：“假若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你怎么办？”
那时他执着地说：“你到哪里，我也到哪里。”
“我去做尼姑去。”
“那我也跟着去。”他无赖地说。
“不害羞。”那时我被他的痴情所感动，心里好开心。
如今我们虽天涯各一方，昔日的一切却仍历历在目，犹如昨天还在一起。此刻却怎么一切都变了味呢！若我当初出走就是为了最终能留下一份美丽的回忆，那如今他连这份美丽的回忆都给我抽走了，不留下一丝一毫的记忆。他太过分、也太残忍。
十五年前的爱（四）
(2010-10-04 12:11:35)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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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他爱人写了一份信：
“……，如果没有你当初的牵引，也就不会有今天我们大家的痛苦，这是你当初的一个失误，也是我们大家的不幸。
如今所有的一切你都已知道，我不需作任何解释，再说任何一种解释都是多余的，谁都有错，又谁都没有错。
当初，我与他尽量相互约束和克制自己，毕竟我们不是没有素质和思想的人，我们知道要逾越一个道德的范围去寻求一份也许没有结果的感情，付出的代价是很大的。我不否认，我对他的感情，那份眷念和执着，令我自己都无法理喻。但我又深深明白一个道理，不管我们的感情本质如何，我们都将时时刻刻背负沉重的道德十字架，都愧对自己的良心，明知这是一段不道德的感情，却偏偏任其发展。
他不会离婚，或者说离婚的希望很小，这我与他刚认识时，我就明白了这一点，因为他不是那种轻浮、放荡的人，良心、道德、责任、义务是他这一生沉重的负荷，我理解他，我不希望往他身上再加任何一颗即使是很轻的法码。与我相处，他本身已是足够内疚的了。我并不希望什么结果，我甚至想到了，既使我们冲破了一切阻力结合在一起，将来我们又以怎样的面目去面对你们的儿子，我不想伤害你们的儿子。而且他也曾叫我替你想一想，他说，你离了他，你这一辈子就没有什么幸福可言，而我还很年轻，只要忘了他，可以重新找一份幸福。事业是男人一生的主题，爱情则是我们女人一生的主题。感觉中这一生中如离开了他，我就没法活下去了，但现实和良知又叫我不得不放弃。我很痛苦（也许我说痛苦，会招来你的鄙夷和痛恨）。在自杀和出走中，我选择了出走，又有谁能理解那一刻我撕心裂肺的痛和对人生的万念俱灰。至今，我都在欺骗家里人说自己在南京，而把自己放逐在举目无亲、人情冷淡且离家甚远的异地，离家至今，那份对家的渴望和对他的思念足以使我的精神崩溃。我原以为时间和空间会使我忘记过去的一切，但如今我才知道，无论我逃到天涯海角我都逃避不了自己，藕断心里的那根丝是永不会断。
在这之前，我还幻想也许有一天我会不顾惜一切，赢得这份感情的最终归属，我坚信我会赢，我比你年轻，只要这一个优势就够了，尽管我从不把自己贬得这样庸俗，但感情毕竟是自私的，为之，我都不在乎什么自尊了。现在我真正想放弃了，不是我已忘了他，也不是我突然良心有所发现，更不是因看不到这份马拉松似的感情而想放弃，所有这些都不是。那天我打电话到酒店找他，明明是他接的他却说不是，他在躲我，我说不出心里的那份难受，而后我打了你家里的电话，你明知是我，你却没有责怪我，你声音里哪怕含有一丝的愤怒，我心里也会好受一些，可你那短短的一句话像利剑直刺我心脏深处，蓦然间，我感到了我们同做女人的悲哀和无奈，我可怜你，更可怜我自己。
是该结束这段感情了，不管内心愿不愿，我不想这种错误和痛苦再延续下去。是我该清醒的时候了，当初我们不顾一切冲破世俗追求那份所谓的感情，既伤害了别人，更伤害了自己，如今不需要任何人来惩罚，我们自己已惩罚了自己——如今我们彼此无法言喻的痛苦就足以说明了一切。……
今生，我一定尽我所能帮你维护这个家庭……”。
信寄出后，我内心有一种好久未曾有过的轻松，我自信我会让他们的家庭重新合好如初的，我必须做一些什么来弥补。他本质上并不是那种花心的人，这一次另有其人，是事出有因的。因为他忘不了我。他妻子告诉我，她刚开始，她不知道有我，是一次他喝醉酒了，她从他贴身的内衣里发现了我的照片，他一直没忘记我，所以他也很痛苦。而她在不该吵的时候与他吵了，这就是导火线，以至于他搬出了家。让如今一个叫月的女人钻了空子，听说那个女人很有手腕，他想甩也甩不掉。如今整个事件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打电话到他家里，让他爱人喊他接的，我要让他知道我已与他妻子说和了，世上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如果说当初你为了对孩子和家庭有一份责任，这份沉重的枷锁使得你我分开，我一丝一毫也不怨恨你，但如今你还要让这种错误再发生下去，那我是不会原谅你的，面对我的解说他不置可否，只说：“有些事件你并不了解，我不是一个负心的人，她有些事做得太过分了，让我骑虎难下。”
“没有什么下不了台的，如今我一个女孩子都走下来了，你又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我希望你们不要逼我，”他这句话一出，我蓦地就想到了当初在我面前他流泪的情景，在某些时候男人也是很脆弱的。我心里颤了一下，同时有一种痛。不管事实怎样，我宁愿我痛而不是他痛。心底里我还是没有忘记他。想起昔日，我们虽不是花前月下，却也是缠绵缱绻，谁又曾想到会是今日的情景。直至此，我都不明白：我们感情的转折点到底是在什么时候。
无数个夜晚，我在心里描绘、设想回去后见他第一面时，他的态度是怎样的，是负罪、愧疚，还是害怕、胆怯，抑或是不屑、轻视还是警惕、敌视。而不管他是哪种态度，我又将以怎样的一种态度去面对他，是宽恕还是愤恨……心底里我知道我竟仍然抱有我能重新唤起我们曾经的那份爱的希望，可我知道这希望很渺茫，就是有，也已不是原来的味道了，它如今早以面目全非了。
按理我可以立刻辞工回家的，可我那时不想失去这份工作，若说那之前，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感情世界里而不能自拔，以至于失去了对这个城市的注意，那来年我会重新溶入它的。因为我年后还要过来，我有豫感，那县城已没有我安身之地，或者已不会再有我留恋的人和事了。
好不容易挨到年底最后半个月，我提前请了年假，我立马就回到了我那个县城，到了县城我都没有回家，就直接去了他家。如今他早已不在家住了，是他爱人迎接我的。再一次坐在他家的客厅里，我真是感慨万千。客厅里乱糟糟的，她爱人竟然拿了一些手工在做，我不知她这是为了自己早做打算，还是为了打发时间，不管怎样，由此可见，她的世界已由一年前的天堂掉到了如今的地狱。心底里我竟有一种负罪感。尽管她的婚姻不是因我而即将解体，但我总有一种伯仲虽不是我杀却是因我而死的内疚，我觉得我欠她的。我要尽我的全力去阻止她家庭的解体。
我首先找到了那个叫“月”的女人。在这之前，他妻子和这个女人已交锋过好多次，她们对骂也曾对打过，所以如今这两个女人的仇已结得很深。这都是他妻子告诉我的，我能理解在那种情形之下，按他妻子的个性作出如此之举也是必然的。其实她不知道自古以来打和骂是最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而且只会更加激化问题的矛盾。
其实站在那个叫“月”的女人面前，我只凭一股意气用事。试问我又有何资格来责问她，我既不是他妻子也不是他姐妹，更不是他家里的什么人。我是最没资格的一个人。但我知道，我就凭大家都是一个女人，都有一个男人所没有的同情心，来感化她，至少我认为他的眼光不会差到哪儿去，再找一个女人至少要比我强吧。应该识大体的。
那女人长相还可以，从她那看似平和的五官中我能直觉到她比他妻子精明多了。她见到我一点也不惊讶，她说：“我知道你，他曾经与我说起过你。我也相信你们曾经真爱过，但那早已成为过去，谁叫你在他最需要你的时候，你离开了他。如今的结局这不能怪我。”她如此开门见山，我也就直接说出我的来意：“真爱他你就向我一样成全他吧。”
“我没你那么高尚，再说，是他自己要来找我的，你们要劝就去劝他吧，何苦来找我呢。”一句话噎得我无话可说，此刻我对他的行为已不是用一个恨字来形容了，他如今的行径是多么的可卑和无耻，而这就是当初令我曾怦然心动、一见钟情的爱人，想想也觉得反胃。
显然这个女人是不会作让步的。解铃还须系铃人，那天晚上，等他工作结束了，我让他与我回他家。我说我们三个人必须好好谈谈。还在他家客厅里，他像一根柱子一样毫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那样子像个罪人在等待我们的审判。他瘦了，苍老了，眉毛比以前皱得更紧了，那一刻他又好可怜。面对我他真的无地自容，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他用近乎忏悔的语气说：“真的，我对不起你，这一辈子我都欠你的，但是如今的事，我请求你不要插手，不要涉进我们之间的这趟浑水，我是为你好，你有你的生活，从今后你也不要管我，我所作的一切我自作自受，我不要你的同情，也不要你的拯救。你走吧，你就放了我吧……”。见他如此，我既气又恨，他怎会说出如此没骨气的话，他这样子不是在自抛自弃。
我说：“我不要求你做什么，只求你能主动离开那个女人，你就做不到吗？”
“我只要求离婚，我并没有说离了婚，我就会娶她。”他辩解道。
“为什么非离不可，当初你我如此，你都没下定决心要离，她比我重要吗？”
“因为我欠她的，她因我的原故已与她老公离婚了，我也只有离了婚大家才能扯平，我才能对得起她。”
“你这是什么逻辑，那你不觉得欠我的吗，那你怎么还？”
“欠你的，我这一辈子也还不清，你就把我的命拿了去吧。”我觉得他在与我耍无赖。
“小张，你不要再相信他，他本身骨子里头就是一套男盗女娼的念头，他很坏的。这一辈子我哪点得罪你了，我当初为了你吃了多少苦，我为你生儿育女，如今人老了，丑了，你有本事了，就不要我了，你这个流氓……”他也许好长时间没在家了，他老婆终于逮着了机会，他的一席话惹得她怒火中烧，话还没说完她就已很快地揪住了他的头发，试图去抓他的脸：“你反正不要脸了，我留它何用，我就毁了你这张勾人的脸，我看还有哪个女人会要你。”于是他们俩个就在客厅里扭打了起来。客厅里的争吵把事先被他们赶回房间睡觉的儿子也吵醒了，他们的儿子哭哭啼啼地站在门口喊道：“爸爸，妈妈，你们别打了……”。那一刻我心里犹如打翻了的五味瓶，各种滋味多有，我好不容易拉开了他们。他爱人披头散发，同样他也狼狈不堪，我是头一次看到他如此的窘境。差不多一年前吧，他是那么地清瘦、儒雅、文质彬彬，对所有的人都是以礼待人，对我更是温柔有加，如今这一切风景都被刮到哪里去了？
他不想在我面前让我看到他的尴尬，他要走了，他说要不是为了见我，他是再也不会踏进这个家门一步的。
“你要走可以，请你把儿子也带走，他不是我一个人生的。”他老婆威胁到。
“带走就带走，还请你以后不要跟我争。”他迅速地给儿子加穿衣服 ，已近乎于深夜，外面很冷。
可就在他带着儿子走到门口时，他老婆又突然从后面追上来，抱住了他：“你不要走，不要娶那个女人，我宁愿你娶小张，只要你不娶那个女人，我愿意离婚。以后我们就三个过，我不吃你们的醋。……”我没想到他老婆会突然说出如此荒谬的话，她这话既可怜可悲，亦令我无地自容。在这种情况之下，我知道我对他说什么也不起任何作用了，他似乎已铁了心要跟他老婆对抗到底。我也用近乎于求他的口气说：“就为了我，今晚留一夜好吗，等明天早上我们大家都冷静下来再商议，我们不逼你，但你也不能这样对她。”
“你不是都看到了，我还能留下来吗？”他边说边拉着儿子往外走，他的摩托车就放在外面。此刻他老婆已不再追他了，我知道她把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了。
我跟出来：“那你到哪里去，到那个女人那儿去吗？”实际上我不想这么问，但我还是很幼稚地问了。
“不是，你别听她瞎说，我外面租了房。”
“我不信。”
“我知道如今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了，在你眼中我已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千古罪人了。”
“你难道不是吗？你当初不是说她离了你就没法过了，如今你怎么就不可怜她了。”我提醒他道。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事件总在不断地发生变化。”他强词夺理道。
“我看谁都没有变，就是你变了。”我生气地说。
“你到底要我怎样。”他突然用冷冷的口气问我。
“重新回到你原来的人生轨迹上，离开那个女人，否则我也咽不下这口气。”我被他的冷淡激怒了，竟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我怎么会跟其它女人去比去争呢，难道我还在乎他吗，问题是他还值得我去在乎吗？
“你看，你怎么也变得跟他们一个样了……”。
“我跟她们一个样怎么了，本来我们就都是女人，我现在发现当初我看错你了，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无情。你不知道你的行为多么令我心寒。”我越说越激动，竟有点口不择言了，以至于我说了下面本不该讲的话，我说：“你还不知道吧，我今天下午已去找过你那个女人了，她说你像一条狗一样缠着她，她并不怎么在乎你，你为什么还要为她去离婚……”。那种情形之下，我竟也顺其自然地用了很难听的字眼，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会说出那番话，也许我是被气糊涂了。而且我也知道这话说出之后就会被他划到他老婆那一栏之类的人里去，我们就无法再交流下去了，说过之后我就后悔了，为什么不能控制一下自己。
“你就骂吧，我现在是连狗都不如了……可你们还一个个争我又有何用。”
“你就不令我们一点旧情，不能为我成全这个家，你难道不知你若这样做了，我心里还能有所安慰一点，当初我为你所做的一切还值。你难道忘了，我当初出走就是为了成全你，成全你这个家庭，你却如今又为什么要亲手去毁它，你现在就一点也不珍惜了，你要知道，你真放弃了这个家，从此后我会怎么看你，以后又会怎么想像我们当初的感情……”说到此我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哗哗地往下流。我想到了那一年，我一个人在异乡的痛苦日子。我所作的牺牲却换来了这样一个结局。这不是我所希望的，早知如此当初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的。
“你不要哭，如今谁也打动不了我，我就想离开她，哪怕我一无所有。”他突然恶狠狠地说，那一刻我真的发觉我不认得他了。
“如果是我，你也放弃？”我又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放弃。”他不作思索地回答。
“啪”！我想都没想就挥出了我生平的第一个巴掌，而他竟然连躲也没有躲，在深夜里，在他家后面那条此刻寂静的马路上，显得特别清脆。
“你还要打吗，我让你打，你打了我心里好受一点。”他一点也不避让我，那一刻他流泪了，也许是为了我们那已逝去的爱情，也许只为此刻的无可辩驳的窘境。我也流泪了。
他儿子坐在车后，被我的举动吓傻了，就这么目瞪口呆地望着我。白天，我刚到时他妈妈让他叫我阿姨，我拿出了从深圳带回来的好多好吃的东西，小孩子是很容易收买的，他竟搂着我的脖子说：“阿姨，你好漂亮、好温柔，我好喜欢你，你就住在我们家不要走了，好吗？”此刻，他还喜欢我吗，那一瞬间我心碎了。为所有的一切美好都已遭到了破坏。
“你走吧，我今生再也不要见到你。”我轻轻的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我知道这一巴掌把我与他的缘纷彻底了断了。天知道一年前的此时我们又是多么地相爱，我此时恨他之深犹如当初爱他之深，已不能用尺度来度量。世事难料，我为他的行为感到可耻，也为自己唏嘘。
回到房子里，他老婆仍坐在客厅里痛哭，见我一脸落漠的神情，就知道一切都大势已去，如今谁也就不了她的婚姻了。而她原以为我回天有术的，却不知我的力量竟是如此的薄弱。
那一夜，我们谁都没有睡。她把她（他）们当初的结婚证拿出来给我看，我很惊讶。照片上的她们跟如今的他们的情形恰恰相反。照片上她是一个长得清秀、灵气的可爱女孩儿，而且皮肤也很光洁，不像现在长满雀斑（她说是怀儿子时长的，不知为什么后来就一直没褪掉，她说这是她一生的遗憾）。照片上的她笑得很甜，看得出她那时很满足也很幸福。而照片上的他却是一个土得掉渣的小伙子，没有一点特色。难道女人男人的相貌在岁月的蹉跎中真的成反比列吗，真若这样试问世上婚姻、爱情又能保鲜多少。
卧室门后悬挂着一幅放大了的照片，是去年他与毛阿敏的合影。曾记得那次记者来采访过他，因他是主办方的负责人，也因那年他与毛阿敏同龄都是三十三岁，所以问了他们同一个话题：对自己的人生有可感悟？这些都是他后来告诉我的，那天，他还特意借记者采访时为我点了一首歌，他原以为那天我会听到的，可偏偏那天我有事回家了，就错过了。一首歌错过了也就罢了，可如今我们却错过了一生。尽管我们曾抓住过也拥有过，可最终我们又让它从我们手中溜走了。
那夜，他老婆就一直对我诉说他的不是，说说然后再哭哭，而我那时唯一能帮她的就是做她忠实的听众。她的样子让我想到了魔鬼辞典里对爱情的一句注释：爱情往往是以男人向女人下跪开始，以女人向男人下跪为结束……。
中途她曾忽然神秘的问我：“对了，去年你离开他时，他给了你多少钱？这几年他倒卖钢材，赚了好多钱，但他不告诉我，那个女人就是看中了她的钱才咬住不放的……”。
我没想到她会问我这个问题，我很尴尬。那时走时，我们为了避免伤心的场面，就年后我提出分手时见了一面，事后就一直没见，包括机票都是由我同学转交的，当然和机票在一起的还有现金，但我只拿了一张南京飞往深圳的机票。当时那种情形下再多的钱对我又有何用，我可真是走得两袖清风。再说我们之间是金钱能解决得了的吗，那只会越描越黑、越描越丑。我就是对他老婆说实话她再怎么相信我的为人，想必也不会全信，所以我佯装睡了，没有作声。心底里我决定第二天就回家去，也许我是不该去趟他们这趟浑水。凡事皆有因果，他（她）们（包括那个叫“月”的女人在内）之间的恩怨又岂是我这个昔日过客所能解决得了的。
本来按我的行程年后我是要返回深圳的，可他们的事未有结果，我就推迟了，虽然事件早已与我无关，但我那时心底里就想知道事件的结局，有一种倒要看看最终鹿死谁手的意思，所以作了一回鲁迅笔下的无聊看客。
两个多月后的一个下午，我陪同他老婆从法院出来，那一刻所有的人都解脱了。当初对他而言看来比蹬天还难的离婚，如今他却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可却不是为了我，讽刺吧！他（她)们终于各有所得，他拿到了离婚证书，儿子也归他，她得到了一笔不菲的补贴。临离开时，他走过来对我说了我今生也不会忘记的一句话：“请你相信我，你是我今生唯一爱过的人，你永远在我的心底里。”也许他认为这是我应得的财产，他太了解我了,知道这句话我爱受用。只是他难道不知他讲错了地点，也讲错了时间。一切都已不是原味了。
我是个惜缘的人。佛说，前世经过五百次的回眸才有今生的擦肩而过，那我们前世经过了多少次的回眸才有今生的相遇和相恋，前世我又穿越了多少万水千山才在今生今世找到了他，才演出了今生这一场可望而不可及的镜中花水中月的情缘。所以如今我只记得它的美丽而再记不得其它。
（事后记：我身边的朋友当年几乎都知道我曾有过这么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但是她们却都不知这份感情的最终结局竟是如此一个破败残局，以致于也毁了当初的曾经美丽。但我告诉自己我只要记住它的美丽一面，毕竟它曾有过流星那一瞬间的亮丽和耀眼，哪怕只是昙花一现也是美丽的。至于他后来的事我至今不得而知，有没有后来与那个女人在一起，我也不知。只是听说后来那个酒楼被几个人合伙承包了，其中有没有他，我也不知。只是几年前到县城朋友家作客时，我朋友提及经常在麻将馆里碰到他，看来他很闲。而如今算来他儿子已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想必肯定也是一个很俊俏的小伙子吧。）
(2010-09-11 07:2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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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话
休闲中心
县城
酒店
那时刚从学校出来不久，涉世不深，但也许是情犊初开吧，我遇到了我今生的第一个爱人。
经朋友介绍，我到县城一家刚开的最大最豪华娱乐休闲中心做事，具体做什么事我也不清楚，面试时根本就没我何适的工种，然后我就决定离开那种地方，我知道我并不适合那种环境。可在我离开时老板叫住了我，他听说我做过老师，他问我愿不愿意做他儿子的家庭老师，若有兴趣不忙时也可以到休闲中心来帮忙照看一下，按常理是不会答应的，不过那老板看相是属于那种很本份一类的人，想想不管做什么事总归要尝试一下的，于是我就留下了。不过出于各方面考虑，我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我需要自己相对独立自由的空间。
老板是刚离异的，离婚的原因有很多版本，有的说老板的老婆很凶，老板实在忍无可忍了才离婚的，也有的说是老板又有新欢了才抛弃了他的老婆。老板也不过才三十出头，可能是家底很厚实的原因吧，他在事业上很是得心应手，除了这家新开的娱乐场所，他还涉足房地产、海洋航运等领域。因为家大业大所以他们离婚战役打了多年的持久战，最终赔了他老婆很多钱才宣告结束。他们有一个七八岁的儿子，很是可爱，基本上都是由爷爷奶奶带着，所以我的工作很轻松，再说这么小的孩子，不需要一下子接受太多的知识，基本上到了傍晚之前，我一天的任务就结束了。于是大多数时候我还是会去休闲中心消磨时间的，虽然心里排斥，但那时对那种场合我又充满了好奇。
那里是集餐饮和舞厅为一体的娱乐场所，所以那里的女孩子也可以用美女如云来形容，且年龄都不是很大，基本上只有十七八岁，二十出头一点的就算是大的了。负责餐厅的女孩子还算是本分的，但陪舞的女孩子就有点放浪形骸了，她们为了争抢舞伴，有时争风吃醋，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打出手，看得我真是触目惊心、不可思议。在舞厅里还有一个更令人不可思议的事件，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甘愿做招待员，为客人续茶送水，而不要任何报酬，他言行举止很是绅土，而且舞也跳得很棒，但美中不足就是个子很矮，再加上瘦小，几乎接近于侏儒的身材了，大家说他就喜欢这种莺歌载舞的环境，真是人各有志，什么样的人都有。
大多数时候我就呆在餐厅和舞厅之间的总台那里，我在那里看来来往往的人，像那个“侏儒”一样享受着那豪华热闹的氛围。我去的那段时间是刚开业没多久，所以确实需要人手，有时我也帮着把菜从厨房里端到餐厅里，由于我的穿着又不是服务员打扮，所以好多人都不知我是什么人，有的把我当作来消费的客人，也有的说我是会计（有时白天我还会出去帮老板收隔日赊账的余款，大多数是单位公款吃喝的帐）。还有更荒谬的说我是老板娘。不过相处长了，她们都知道我原来什么都不是，跟她们一样也是打工的。
有一次，我又来到了总台，多了一个很奇怪的女人。怪就怪在她长得与鲁迅笔下的杨二嫂如出一辙，细脚伶仃如圆规的双腿，瘦骨嶙峋，双颊颧骨高耸，细眼睛长在一对吊梢眉下更显她势利、凶相，而且还满脸雀斑。不过她穿着打扮倒是很华丽，按理她这种长相是不该出现在这样的场合。看她喜笑颜开、左右逢源，犹如《红楼梦》里的王熙凤一样八面玲珑，我又有点看不出她的来头了。她一见我也是一怔，以为我是来吃饭的，我说我不是，我也是来这里帮忙的。她当时就回了我一句：“让你在这里真是委屈了”。当时我不懂她这是什么意思，也没往心里去。原来她是老板的一位朋友，其实说白了是她老公与老板是深交，好像她老公也是县城一家大酒店的总经理，怪不得她被临时请来当指挥。不过当时我就想他老公既是如此场合的人，怎么会娶了这么一个煞风景的女人做老婆？所以我想能与这种女人同床共枕的人，品行、相貌也好不到哪里去，说老实话，我从不以貌取人，但这女人脸上那副甚气凌人、居高监下的气势并没有显示出她有多高贵，只觉得她太做作了，反而让人反感、恶心。也许她如此表现，其实也在尽力掩饰她的一些缺陷吧。这位经理夫人在那里呆了差不多一个礼拜左右，在那段时间内，除了我之外所有的人都受到了她的批评和指责，她天天鸡蛋里挑骨头一样的为难那些小姑娘，说她们这个做得不行那个做得不好，搞得所有的人都在背后说她变态。老板是这样的意思，只要稍微有点来头的就请他（她）们给员工上课、指点。有一次请来了一位食客，当然也是老板的朋友，据这位食客自己讲他是经常出国考察的，足迹可谓是早已踏遍全球了，他要求厨子炒菜时要尽量少放油，因为来这里吃饭的人基本上都是非等闲之辈，那非等闲之人肯定是早就吃腻了这些山珍海味了，吃东西已考虑从身体健康出发了，说时还拍拍在当时还不算很多的啤酒肚。说老实话，我觉得那时大多数国人也不过刚从温饱里面走出来，像那位先生一样早已吃得肥肠流油的还不是很多的，可见他那时是走在国人的前头。不仅是他还有那位请来的经理夫人也是，记得她在临走前还特意把我叫到一边与我耳语，叫我到他老公那边做事，到时一定给我安排一个好职位。我当时笑笑没做任何答复。
有一次逛街时，我偶然碰到了高中时很要好的同学A,久别重逢，我们很是惊喜，我们一起谈到了在学校时的很多趣事。她后来告诉我她在县城一家叫东苑的酒店做收银员，她说有空叫我去那里找她，我问她在那里工作开心吧，她说她们经理倒是一个好人，就他的老婆不太好相处，她们那个单位是个事业单位，好像是一家建筑公司旗下的一个分公司，所以工作也不是有太多压力的。我忽然想起了不久前在我们那里帮忙的那位经理夫人，我就说了她的名字，我的同学A很是惊奇：“你怎么知道我们经理爱人的名字的？”于是我说了怎么认识她的，我同学说了一句“她很野蛮的，你离她远一点”。
若没遇到我这位同学，也许就没有什么事发生，人生中来来往往的人和事太多了，有一些人和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也不会留下痕迹。但也许好多事都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你逃也逃不了。
在后来的一天下午，我就去找我那位同学，我们聊了很多，以致天都黑下来了，后来我同学叫我等她晚上一起下班，于是我留了下来。那天晚上有一家单位借用她们的酒店在礼堂搞活动，还有表演之类的节目，反正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当然了除了我同学收银台这个岗位很清闲，所有的人都很忙。途中进来一个很清瘦的男人，他进门看到我有点一愣，就那一瞬间，我就感觉到了他的眼神里有一抹光亮闪了一下，他长得很儒雅，所以一下子我也有点拘谨起来，见我如此，很快他就大声对我同学讲：“怎么，你有朋友过来了，怎么也不给人家沏杯茶。”搞得我同学反而手忙脚乱起来，好在他没呆多久就出去了，好像很忙。他走后我同学说：“这就是我们的经理，你面子倒挺大的，他还从没对陌生人这么上心过。”
我很好奇地问：“看他人很有品味的，怎么娶了他老婆这样一个母夜叉。”我同学说：“就是呀!所有的人都替我们经理不服，而且他老婆还一天到晚作虎作威的，好在我们经理脾气好，从不计较她，不过大家都说他老婆若一直这样闹下去，早晚我们经理会不要她的。”我试探地问了一句：“那你们经理外面有人吗？而且他在这种场合，身边美女多的是。”
“那倒没有，我们经理不是那种人，你也看到了，有些男人色相和俗相都写在脸上，他不是那种人”。
我感叹了一句：“那他倒也是难能可贵了”。
那天晚上，他后来又到收银台来了好几次，好像是很无意地来的，他曾问我现在在哪里高就（上班），当时我就想到他爱人曾许诺我要让我来这里上班的，想到这个下意识的我哑然失笑了。见我莫名地笑了，他反而有一种拘谨了，他没话找话地说：“隔壁礼堂有演出，很精彩，你要不过去看看。”我说可以，但屁股却动也没动。等他走了，我同学说：“我下班还早着呢，等会儿我要忙了，没空陪你聊了，要不你去看看演出。”于是我只身一人去大礼堂看戏。那时我就有一种直觉有一双眼睛在暗中注视我，我能感觉得到，也知道是谁的眼睛，但我估作镇静佯装什么都不知道。果然我进礼堂后没多久，他就从外面也走进来了，我虽没朝他看，但我的余光、我的感觉告诉我他一直在注视我，我脑后虽没长眼睛，但我能感觉出他就在我身后不远处坐着，而且眼睛一直没离开过我，他在观察和研究我，这让我有一种不安，在他的目光下我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于是不多久我就起身离开了大礼堂，又到我同学那儿去了。我知道我出来了他肯定也会跟着出来的，果不其然，我前脚到他后脚就跟到了，他一点也不掩饰地问我：“你怎么不看了？”他不知道他这句话曝露了他一直在监视我。我反问他：“你怎么也不看了？”被我看透了心思，这位经理大人在我这个相对他而言还算是很陌生的人面前竟然一下子脸红了。那一刻我的心也莫名地有一种悸动。
说老实话我一点也不讨厌他，甚至很心怡他。但我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也不应该发生什么事，所以我必须克制和回避一些想法。人与人之间固然有缘纷，但并不是每一份缘纷都必须去发展它。
那晚我同学临下班之前，他又赶过来了，无言中他已把我当一位相处很久的故人对待了，他热情地邀请我同学和我到他家去坐坐（他家与酒店只有一路之隔）。虽然才晚上八、九点钟，但因为是深秋已很冷，我本不想去的，但我同学却有点拂不开她经理的面子说：“那就去吧，反正回家也没什么事。”他家就在酒店前面，房子不大不小，布置得简单、雅致也很温馨，走廊和客厅角落里摆放着几株很大且长得很茂盛的盆景，这就是至今仍残留在我记忆中的景象了，坐在客厅里沙发上，捧着他沏的热乎乎的花茶，我只觉得一切都太突然了，突然得有点不真实了像在梦里一样，我不想让这种梦幻的感觉控制住我，不管怎样我不想让他看轻我，所以没坐多久我就向他告辞了，临走前我给他浇了一盆凉水：“我忘了告诉你了，我认识你爱人，她还让你给我安排一份工作呢，难道她没向你提起过吗？”那一刻我没有勇气看他的表情，掉头与我同学匆匆离开了。那一段时间他爱人出去旅游了，所以那次在他家没遇着。
说老实话，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内心深处也怦然心动，正因为有这种感觉我就更加地回避着与他见面，我同学那里我也不去了，我不想再碰见他。无论从何种角度我们之间都不应该让它发生什么事。
可没多久她爱人旅游回来了，很热情地邀请我去她家玩，盛情难却。再一次坐在他家客厅里，而且他也被叫回来陪我这个客人，那感觉真的很尴尬。我们谁也没有捅破我们已认识过，我们心照不宣地像初次见面的人一样寒喧、问好。我不明白她老婆为什么就喜欢我，说老实话我一点也不喜欢她，我与她非亲非故，无论从何种角度她都不该为我这么上心，而且我能感觉出来她的热情是装出来的，她好像把我当一件装饰品在向她老公炫耀：瞧！我也有这么一位朋友。
虽然她老婆那次特意邀请我去她家玩，但她却只字不提叫我去他单位上班的事，当然了就是她提了我也不会去的。也许从那半天大家都不太自然的相处中，她察觉到了什么，她不是傻子，当然我们仨人谁都不是傻子。那天中午她特意留我吃饭，当然是到后面的酒店吃饭，我谢绝了。他们俩人一起出来送我，当时他爱人不知怎么落在后面了，我风衣的腰带松了，他随手拎起来，正准备给我系上，他爱人赶紧走上来：“让我来吧。”
那一刻他爱人就半蹲着弯着腰在我背后为我系腰带，我们俩人却面对面的站着，四目相对，谁也不说话，这也是如今仍留在我记忆中的一幕。其实那时我们就站在喧闹的马路上，但我感觉那一刻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就从那一次他爱人唯一的一次邀请中，我察觉到了她的戒备，尽管她这种担心是没来由的，也许是女人天生的直觉吧。那时我曾有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若真有朝一日我与他之间有故事，那也是她引“狼”入室。
我不是不自重的人，那时为了断了还没发生的这种念想，我不仅不去我同学那儿，也不想再与他爱人之间有联系了，我辞掉了那份工作，这样她爱人也就无从找我了。（那时拥有手机的人还凤毛麟角，不像现在人手一个联系这么方便）。我以为县城虽小，但是只要自己不想见、不想遇我们这一辈子也不会再碰到了。
后来我又找了一份工作。当时县城已开始往南区开发，在城南新开了一家宾馆酒楼，称为“南苑”，因在休闲中心呆过一段时间，当时应聘时就叫我做部门经理，主要是到县城各单位拉关系叫人家吃饭和搞活动时放在我们这儿，说老实话坐这个位置是要有后台的，当时办公室里有一个阿姨的老公就是县政府的一个部长。否则县城这么多大酒店凭什么要到你这儿来消费。我当时也没底，心想试试吧，不行再走人就是了。那家宾馆的老总还是很器重我的，上班第一天，叫我自己亲自去挑选办公室桌椅，不问价格，只要我喜欢就行，买回来就报销。为了接洽前来就餐的客人和各种业务，我们这个部门的办公室就放在一楼大厅的隔壁。
有一天，门开着，从门外飘来熟悉的声音，我循着声音寻去，一个熟悉的背影赫然出现在我视线中，那个我一直躲避的他就站在外面大厅的总台前，我说不出当时是种什么感觉，我下意识地起身走到了门口，但我没有迈出去，我就倚门而立，若我们真有缘，他会发现我的。果然不多久他蓦然回头，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惊讶接而惊喜，他大步走到我面前，抑制不住的激动连声问：“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那语气好像我们早已是多年的朋友。我笑：“我有这个义务吗？”他的脸一下子又红了，为他的又一次失语。
不过我没有再让他尴尬，请他进去坐坐，他说：“这会儿不忙吧，我们出去走走。”我心里本该拒绝的，但那一刻我也有一种蓦然重逢的喜悦，有点眩晕，只感觉那一刻就想跟着他走。
走出南苑，我们穿过马路，去另一家即将要开业的西苑酒楼，他说他正好要到那里去有点事，让我陪他去。当时县城有东、西、南、北苑四家高档的酒楼宾馆，它们可谓是县城的“四足鼎立”了，它们相互竞争又相互牵扯，从而他们之间也都是有利益关系的，他与这家即将开业的西苑酒店老总的关系也不浅。他跟楼下总台打过招呼后我们就往楼上走，他说他要带我参观这家刚刚装潢竣工的酒店，想听听我的意见。我们没有乘电梯，就一层一层的拾级而上，一直爬到十楼，但我们谁也没觉得累。每层走廊两壁都贴着很精致的壁纸，脚下踩着软软的地毯，那时夕阳西下，晚霞的余辉穿过若大的窗户透射在每一层的走廊上，到处都是金碧辉煌。那氛围、那意境真的很醉人。有一瞬间我们一下子就无语了，不是无话可说而是觉得在那一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突然拉起我带着一只银手镯（那是外婆留给我的，我从小就一直戴在手上）的手说：“让我把它变成金的好吗？”我一下子惊醒过来，我迅速抽回我的手：“我们下去吧！”那一刻他有点讪讪的，我也不去管他，我心里有点不快：他这是什么意思，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并下决心再也不睬他了。他知道他的搪突惹我生气了，但又不知怎样表达他的歉意，看他那嗫嚅的、欲言又止的窘样，我又有点好笑，气也消了不少。其实我能理解他的情不自禁，但他不该把我想得那么俗，也把他自己弄得那么俗。总之那天我们还算是很愉快地告别的。
因为有他那最后一举，那天之后，他一直不好意思见我，只是每天把电话打到办公室向我问好。其实若保持这样的关系当朋友相处，谁也不敢轻易向前迈一步，说不定也不会发生什么故事，可是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了的，并不是你想躲、想回避就能逃得了的。在一个月后的一个晚上，那时已是深冬了，天很冷。晚上九点多钟我正坐在床上看书，有敲门声，我以为是房东找我有事，因为我住这儿没有多少人知道，就连我那同学我都还没来得及告诉她。等我开门了，我吃了一惊，门外就站着他，显然他也吃了一惊。我下意识地问他：“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你怎么住在这儿？”看来他不是冲我来的。我为我刚才的自作多情而脸红了，不管怎样大冷天的我不可以拒他于门外。随着他的进入，我闻到了一股很浓烈的酒气。他说他刚吃完饭出来，我又下意识地问了一句：“那你爱人呢？”问过之后我就觉得我又说错了。
“她还留在酒席上，她就喜欢那种环境，喜欢表现。”他倒没想那么多，我给他泡了一杯茶让他醒酒，并说：“干吗喝这么多酒，伤身体的。”
“我想你，只有借酒浇愁，”按理他的直白我会很吃惊，但我知道若不是借着酒意他不会这么大胆，那时我竟一下子哑口了，我想生气却生不起来，那一刻我竟很感动，我也很喜悦，但我又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我说：“你要知道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你有家庭。”说老实话这个大我十岁、事业有成但却又腼腆的男人自始自终让我有一种着迷的感觉，也许那就是朦胧中的一种爱吧。
“我不管，我什么也不要，只要我的儿子，这种日子我再也不想过下去了。”他与他爱人也有一个七、八岁的儿子，他爱人曾带到我之前的那家休闲中心去过，孩子无论性格还是长相都随他，不像他爱人，很是讨人喜欢。
从见到他那一刻起，我就有意在回避着与他可能将要发生的一切，可躲来躲去我们谁都躲不掉上帝的安排，那天事实上他不是来找我的，再说他也不知道我住在那儿。那天晚上他是来找酒店的厨师的，年底将到，外面建筑队的人马都从全国各地陆续回来了，他每天要接待好多人，而且年底在他们那操办婚事、喜庆之事也多，那天他就是来找厨师总管安排第二天太多的酒席的。原来我租的房子就是他酒店的厨师的，他也是第一次到他下属家里来，那天他敲错了门却阴差阳错地敲开了我的心。总之我接受了他。因为我也爱他，从开始就爱，只是当初知道不可能而不愿承认它而已。
十五年前的爱（二）
(2010-10-01 12:5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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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是在愉悦的心情中度过的，他每天都要抽一点时间来看我，有时是早上送儿子上学后顺便来探望一下，有时就从酒宴应酬上溜出来，哪怕只有一刻钟相聚的时间他也不放过这个机会。恋爱中的女人是很容易满足的，当时我虽还未得到他，但我认为我已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当然离我们真正在一起的那一天还不知猴年马月，我知道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困难很多，毕竟他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他老婆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但我相信我有耐心来等待，我对他亦有信心，只要真心相爱，等十年、甚至一辈子我都愿意，我是个感情至上的人，也固执地追求着一种意识形态上很唯美的爱情。
而且他在工作上也帮助了我，他经常把他那边的客人推荐或者带到我这边来，这样来消费的客人名额都挂到了我的名下，我的业务也好看多了，按理就这样生活下去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接下来发生了一件事，打乱了我的生活计划。
有一次经常住在我们宾馆的一个客户，而且就是住在我们那个县城的，好像是一家规模不小的造纸厂的负责人，他们好像正在进行所谓的招商引资，所以包了一套客房常住在那里，久了大家就都熟悉了，有一次临下班之前他赶到办公室请我是否赏脸,晚上一起去吃个饭。我就问有什么事，原来那天他们有一个香港客户要接待，我说：“你们单位不是有人吗，女会计、女秘书多的事，干嘛要拉上我。”
“问题是她们十个也抵不上你一个。”
“你太抬举我了，我不会讲话，也不会喝酒，能帮上你们什么忙。”我娓婉地回绝了。说老实话，这种场合我不想参与，可也不能太得罪，毕竟他们也是我们的客户。
“可我已与你们老总打过招呼，他说你会答应的。”对方似乎很失望。见他如此我就犹豫了，万一他到老总面前说我不给他面子，以后工作上的事不好做。见我犹豫，对方赶紧趁热打铁地说：“你放心，我们这边也派了几个女方代表，到时不会为难你的，邀请你，只是想多一个人，气氛热闹一点，吃饭不就图个氛围嘛！”见他这样讲，我就消除了顾虑，不就一顿饭嘛，按我的个性就是鸿门宴我都敢吃，还怕这个小小的宴席，于是就又爽快地答应下来，当然临走前我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他说他知道了，外面天冷叫我吃好饭早点回来，不要让他担心。
对方很守信用，从厂里开来了一辆车子，我与他们厂里的几个女同胞及那位负责人一起去的。出乎我的意料香港来的客户竟然是一个年轻人，而且可以用很英俊来形容，还有一个男的好像是保镖之类的，他们也真应了南方人的身份，大冷天的就只穿了一件衬衫，居然还冒汗，虽在包厢里打了暖气，我们未脱衣服但还是觉得有点凉。总之饭桌上没有多少尴尬，因为大家都很年轻，所以谈得还算是很溶洽。
酒席上，那位香港客人跟我讲他是第一次来内地，想好好玩一玩，明天就去上海问我有没有兴趣作他的导游，碍于是客户的客户，我没有直接拒绝，我说我有工作走不开，以后要是有机会可以考虑的。总之那一顿饭大家还算吃得很尽兴，我们来的几个女的都喝的饮料，就他们几个男的喝了一些酒。饭后大家分两部车子回我们那个宾馆。至今我都不知是怎么回事，也许是我与香港客人从餐厅出来边走边聊拉在了后面的缘故，几个同来的人很快就挤了一个车子而且也很快地开走了，就留下了我与那两个香港客人乘另外一辆车子。按理我是没必要乘那车子的。因为我已下班了，不需要再回宾馆了，我可以直接到我租的房子里，而且我的他说不定此时正又从哪一个饭桌上溜过来在等我呢，但出于礼貌也出于尽地主之宜，应该把客人带到宾馆再回去，当时我没多想，就坦然地上了车。可我没想到，在车上那位香港年轻人竟突然大胆向我表白他对我一见钟情的爱意，我吓了一跳。我连忙解释：对不起，我已有男朋友了。对方无论我怎么解释根本就听不进去，也许是喝了酒的原故，拉扯中他的一只手已伸到了我的脸上，我一下子恼怒起来，我叫司机停车，临下车前我丢下一句：“先生，请你自重。”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我的住处，如我所料他早已等候在那里，见我气乎乎的，就问我怎么了，我就把事件的原委告诉了他，我觉得我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总之这班我不想上了。他说：“这样也好，这份工作也不是你能做得来的，就让我养着你，省得我替你担心。”我说：“我上班你担心什么。”
“担心别人把你从我手中抢走。”他这句话把我刚刚的不快一下子赶走了。他的在乎比什么甜言蜜语都来得强。
于是第二天我就毫不犹豫地辞了工作，那个造纸厂的负责人可能听说了什么，赶过来向我赔礼道歉，说客户昨天是喝多了，如有冒犯还请原谅，大家都是朋友不能因为这件事就辞职，这样的话他心里也过意不去。我说辞工的事与昨晚吃饭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原因，我不想把事件扩大，再说不是也没出什么大事。这样半年不到的时间我就辞掉了两份工作。
不上班了人一下子就觉得无所事事了，我基本上靠看书来打发时间。有一次我又到我同学那里去，这也是事后唯一的一次到她单位去的（我不想与他爱人相遇，所以尽量避免去那里）。那次我是实在憋不住了想要找个人说说我的事，或者想找个人分享我这份见不得阳光的感情。说老实话我那位同学可谓是小家碧玉形的，是那种很传统的人，而且我们之间的事就在她眼皮底下发生的，我不想瞒她，不过我真怕她要怪罪我。但是我也深知她和我一样是一个把爱情看得很神圣、且高于一切世俗之上的人。当我把我与他的事告诉她时，如我所料她没有惊讶，她甚至为我高兴，她说：“我们大家都知道他们早晚会离婚的，但我没想到是由你来取代。我们经理人不错的，我觉得你们真的是很相配，你们就是那种一见钟情、相见恨晚的感情，我能理解，我真心祝福你们。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们之间的感情不会一帆风顺的……”。那天我很开心，我同学很能理解我与他之间的这份感情，并没有嘲笑和打击我，更没有泼我冷水，她说她衷心祝我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得到了她的祝福，心理上我就很坦然了，因为这之前虽然我与他真心相爱，但毕竟这样的感情是于法律和道德都不允许的，我心理上有障碍，同学的一番话拂去了我心头上的阴霾。
为了让我消磨时间，他尽量多挤时间来陪我，有一次他带来了一台收录机，于是有空我们就一起听歌、也录我们自己唱的歌，有时晚上我就听听点歌台。日子就这样过下去，还算是很充实的。他的心很细，有时我出去了不在房子里了，回来时他已把饭菜给我烧好了，并留了条，这令我很感动，那一段时间他简直把我当小孩子来照顾，我自己也觉得变小了，没有个性了。他曾为了让我省去烧饭的麻烦，向我提议叫我到外面一家饭店包吃，到时他每个月去结一次帐。我不同意，我吃不惯饭店里的每一样菜都放味精和鸡精的味道，再说老在外面吃也会吃腻的，而且终究不如自己弄得干净，还有我不烧饭那我不是更无所事事、无聊透顶了。
那年的元旦之后不久，他们单位因建筑业务扩大规模，为了做宣传竟请来了大牌歌星毛阿敏，搞了一场演出，当然门票也不菲，他给我送来了两张门票。我最喜欢听毛阿敏的歌了，（用现在的话我就是她忠实的粉丝）。而且我也会唱她的歌，她的歌让人听出一种豁达、豪迈、刚毅而又不失深情的独特风格。我那时怎会想到今生我竟能有机会亲自目睹、领略她的风采。那天我与我那位同学一起去看的。不过现场的毛阿敏令我有所失望，她不是我想像中的电视屏幕中的高大、魁梧、刚毅的形象，却带着女性的纤弱和娇柔，也许期望与现实的反差太大的缘故，使我感觉整个演出过程中她总是带着一股自负和虚伪，不过她歌声的韵味并没有减损。也许在生活中我们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去苛求别人过多、过好。途中她还因为观众的掌声不热烈而生气，也令我大跌眼镜。总之人无完人，也许世上根本就没有至善至美的人。就比如我，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世上最完美无缺的人，但我知道我就没有那么完美，要完美我就必须放弃这份感情，不管你赋于它多高尚的理由：纯洁也好，神圣也好，但是它的存在就是不道德，甚至可以说我就是一个坏女孩，而且我就愿意当这个坏女孩。有时我就想我是不是很贱？每当这个念头产生我心里就会堵得慌，就会不开心。由此言词间有时就对他有了一些抱怨，面对我的责难，他一点也不争辩，只是叫我给他时间，我当然得给他时间了。就这样我们经常把自己绕进一个怪圈，到最终绕来绕去还是回到起点，以致就变成了一种变相的对双方的精神折磨。他很痛苦，有一次竟然在我面前无声地流泪了，我吃了一惊：如此七尺男儿竟对着我哭，那一瞬间我真的竟有一种茫然，心底里对他又有一种莫名的失望：这就是我要托付终身的人？
那天的演出可谓是很精彩，除了毛阿敏还有以毛主席身份出场的唐国强，以及候耀文、林萍……都是当时很流行的大明星。那天从大戏院离场时，我与我同学看见他们一家三口了，他们一家很和谐，也很温馨。我受不了他们全家“幸福”情景的刺激。那晚散场后我就拉我同学去喝酒了，而我可谓是生平还未喝过酒的，所以那次把我胃子伤得很深，但我感觉我的心比胃子还要痛。我同学和他后来都劝我：说我既然选择了他就必须面对现实，就必须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那种心灵上的煎熬。我不是怕受煎熬和折磨，问题是这样的煎熬何时才是一个尽头。为了排解我心中的不快，他建议我出去旅游去。（像他妻子一样经常出去游山玩水，且多日不归。）可我不想，大冷天的，且只有我一个人，真一个人外出旅游会倍感凄凉的。不过我还是接受了我同学的建议出去走走散散心，于是我就去了南京，我有好多同学当时还在大学里念书呢。
在南京呆了十多天，他虽然也曾经常打电话给我，（那时打一个电话很麻烦的，要接还要转的，可见他对我还是很牵挂的)。但我就是呆不住，我很思念他，所以不到半个月我就又回来了。
再接下来的日子我的脾气就越来越不好了，原因起因是到年底了，他这个服务行业本身就很忙，他抽不出如我所期望的足够多的时间来陪我，夹在我跟他的事业及家庭的夹缝中，他很痛苦，尽管我于心不忍，但我有时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也许那时太年轻也太任性了。从他眼睛里我能看到他内心的苦闷、矛盾，每当看到他那多情而又挣扎的眼神，令我心醉又心碎，我真的不想逼他。他说当年他只是一个退伍军人，一无所有且家境很穷，是他爱人不嫌弃他力推众阻嫁给了他，而且在事业上也帮助了他，所以才有今日的成就。还有一次他出了车祸，在医院昏迷了七天七夜，差点死去，是他爱人衣不解带地不离他左右，用亲情把他从死神那儿招回来了。按理她的恩情他这一辈子也报不完的。可随着生活的好转，他爱人慢慢变了，变得不可思议、不像从前的她了，对他也是一天到晚地颐指气使、呼来喝去的，有时在众人面前也不给他面子，而且这种现像直至现在是一天天变本加利了，这让他很难受。所以在遇到我之前，他就有离婚的念头了。可她家在县成势力很大，她还有四个兄弟分插在县成的各个显赫部门，可谓是我们县城一霸，真要离起来肯定是困难重重。他说：“横隔在我们之间的不只是一座有形的大山，还有一片无形的茫茫无尽的土丘”。所以我们必须忍耐。可我不想做一只“金丝鸟”，好多次为了这没有尽头的等待，我下决心要离开他，可他留我：我们已迈出了这一步，已不可能回头了，我必须对他要有信心。真的，当初我很痛苦也很矛盾，若我要一个家庭那就必须用另一个家庭的瓦解作代价，我于心不忍。可我又舍不得他。我那时常常抱怨老天爷生我如此不如无生。
那一年过年我一点也不开心。
春节期间，家人的欢聚也让我有所感触。试问他真离婚了，他那个家就散了、没了，他老婆固然令人没有好感，但她毕竟从未伤害过我，还有他们的孩子离开了谁都是一个孤儿。固然他想离婚，但没有遇到我之前他不是也没有离吗，只要我们彼此交换了心，其它的形式又何必去在意呢，我又何苦去拆散这个家。于是我下定决心过了年我就向他辞程，我要离开这里，离开他。问题是从未出过远门的我，又能到哪里去呢，可我知道要离开他就必须离开这块伤心地，而且越远越好，南京、上海肯定不行，因为离家太近了，我怕我到时控制不住自己反悔了又要跑回来找他。而且我也是个好强的人，内心里一直都希望创出自己的一番事业。我想把这份强烈的感情转化为对创业的动力。
如果你爱他就把他送到纽约，因为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他，就把他送到纽约，因为那里是地狱。把对纽约的形容换成当时中国的深圳是再恰当不过了。还在读书时我们能有所接触的唯一杂志就是深圳版的《女友》，书里描写的全部是深圳那块土地上发生的事，那里的生活气息曾令我们大多数同学向往之。《女友》给我们的印像：那是一座年轻的城市，就像二战后的亚特兰大一样是一个充满生机和活力的城市。是全国创业机会最多的地方，也是成功率最高的城市。那里可淘金、可创业、可实现大多数人的人生理想，当然前提是你定要努力。不过那里暗藏着商机的同时肯定也暗藏着许多看不见的危险。可那种情形之下我已管不了这许多了。既拿定了主意，我就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好把自己从情海里解脱出来。
年后不久，我与他讲：在感情上我们谁也没有欺骗谁，当初可谓是相见恨晚，岂止如此，今生相遇本身就是一个美丽的错误，我不想看到你这么痛苦和矛盾，离婚对你而言简直就是天理难容。所以我宁愿你负我而不负你自己，再说我也不想做你事业上的绊脚石，我成全你，也成全你的家庭，就让我走吧。出乎我的意料他这次竟然没有向以往那样强烈地反对，见我去意已决就对我说他尊重我的选择。说老实话当时心底里还是希望他留我的。如果他真坚持，我说不定又会为他留下来的，毕竟我是那么地爱他，我也舍不得放弃我们这段感情。
接下来在他为我购机票的日子里，我还要去做我家人的思想工作，我对我的家人讲，我要到南京去打工，那里有我的同学，也离家近，让她们放心。我必须对她们撒谎。我一个女孩子又从未出过远门，若告诉她们真相我是到千里之外的深圳，她们无论如何是不会放我走的，在家人那时的理念中，女孩子只要找一个好男人嫁了就行了，不需要创业的。而且我这一走归期几何我也不得而知，至少我得忘了他，我才会回来，才有勇气重新面对这座城市。家人舍不得却也拦不住我，她们都知道我一向独端专行，直到碰壁才回头。
醉过才知酒深，爱过才知情深。
我原以为我很坚强的，可全然不是，至今仍想起当初离家时的前景，可谓是伤心欲绝。外面春雨绵绵，我亦泪水直流，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朋友梅打着伞把我送到了去南京的车上，挥手间，我就这样悄悄而又悲伤地离开了家。我当时是一路哭到深圳的。说老实话人还未到，心却已疲惫。我想他，我不知道这一去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我更不希望我的出走就是我们感情的终结，我希望我们今生能把这份感情爱在心底——且一生一世。
十五年前的爱（三）
(2010-10-03 18:5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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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刚到深圳的日子很艰难。我一是水土不服，二是心情不好，造成我严重失眠，最长时我近一个礼拜也几乎合不上一眼，服了安眠药也无法使我入睡，整天头痛欲裂，那一段时间我的机体免疫功能几乎为零。这段感情对我的打击很大，我真没想到我是如此地在乎他，我以为一气之下来到了千里之外的深圳，就会忘了他，可事实恰恰相反，在不得意的日子里我反而更强烈地想起了他，真可谓是抽刀断水水更流。我想我们在一起时那仅有的温馨，想到后来我竟又怨恨他，为什么我走时不留我，他应该比我更清楚我一个人到这儿的日子很不好过。而且我还想家，那一刻我很累，我特想要一个家，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于是有时我就后悔为什么不能留下来耐心等待他呢，也许我们会有结果的，有时真有一股冲动想买上一张返程的票。可我知道既然我决定走时他没有再坚持留我，就说明他也已有一定的想法，我又何必再去打扰他呢，再说当初作出决定的也是我，我又何必自食其言呢，此时此刻我更不想让他看扁我。
经过几番折腾，我找到了一份还算理想的工作，是日本松下电器的一个分公司做绘图，日本人对如厕很重视，我们所有的设计都是对卫生间的设计，我们的工作用英文来形容就是unite bathe，简称UB。至今还记得那一段时间因为我身体不好，体检时我的血压低得不正常，而且还严重贫血，公司差点为这不录用我，我只能解释我是那一段时间严重失眠的原故，公司才放我一码。由当时我的身体状况就可见我当时饱受这份感情多大的折磨。事后想想不管是去爱还是放弃爱，都不是一件简单和轻松的事。
我原以为工作和生活安定下来了，生活有规律了，我就会把他慢慢淡忘掉了。我又错了。由于我到的可谓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所以我比任何时候更想他，我几乎每天都为这份难圆的感情而哭，我常常深夜捧着他的照片，想他此刻正搂着谁入睡，是他爱人还是他儿子，然后我就醋意、恨意窜满全身。我多想有一天他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向当初一样充满深情地对我说：走吧，你折腾够了吧，累了吧，跟我回去吧！我会娶你作我的妻子。可我知道今生永远都不会再有当初那一次次不期而遇的那一刻、那一幕了。也许我们是有缘，只不过我们的缘纷在前期已被透支过多了。
有时感情控制不住时真想回去，可我知道回去对他不利，我只能克制自己。哲人前辈有一句话：“真爱他，就得彻底地为他作想，爱的形式不一定是结合。”我并不是有多伟大，我只是想到一个人的痛苦总比三个人没有尽头的痛苦要好得多，我愿意成全本来就属于他们的完整。也保留属于我们的那一份美丽。
不过有时我心里对他也是有怨恨的：我走了，你倒心安理得了，而我却带着一个破碎且伤透了的心去千里之外逃避你，为你的事业、为你的家庭作着自我牺牲。我想从此躲避他却无法把他从心底里抹去，这就是我那段时间痛苦的根源。
其实我完全可以间或地打个电话，问问他的情况并听听他的声音，但他的工作性质注定他不经常在办公室里，而且既作了决定、作了了断，就不想再去打扰他。安定下来后，我与我那位同学通信时曾叫其转交给他一封信，告诉了他我刚来时的境地，好让他放心。他很快就回过来了，当然也是由我同学转寄的。他信中说他能理解我为他所做出的牺牲，但他不想让我太痛苦，他说我还很年轻，我应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幸福的家，并说这世上好男人有很多，叫我从此忘了他，还希望我从此天天恨他，因为他知道我只有忘记他，我才不会再如此痛苦。他信中也提出，如我不适应深圳的生活，他可以想办法送我出国。信中他独独没提到叫我回去的话，也没一句提到我们的感情，更没有说一句他有多想我的话，收到这份信，当时我很寒心：时间和空间已把我们的爱隔得有距离了。
“几个月以来，他们夫妻已和好如初”。同学的来信中，这一行字醒目地刻在我心脏上。不管事实怎样，到如今我的出走为他找了一个台阶，他仍去做他的好丈夫、好父亲、好上司。而我却异走它乡，抱憾终身，那时我就想男人有时真的是很自私、很虚伪、也很残忍。
我也曾打过一次电话，当然是先打给我同学再叫她去喊他来接的，办公室人杂，我不可以直接打给他。接电话时办公室里有其他人，所以他说话闪烁其词，牛头不对马嘴，他在那头吞吞吐吐，我在这边又怎能畅所欲言，所以根本没说出个所以然，然后我就挂了。
再后来我同学的一封信里提到，有一次他爱人曾去向她打听我的事，问我是不是她的同学，现在还有没有联系，被我同学巧言搪塞了过去。也许她当时已发觉了什么，我当初就是怕碰到这样的尴尬结局才决定出走的，我虽然曾经侵犯过她，但我不想她把我想像成那种不齿之类的人，所以我才提前从这份感情里抽出来了。如今就算她发现了我们的事，我人已走了，不管她怎么想像我的，至少对她我是问心无愧的。
按理我们之间从此就这样了，既然选择了放弃这条路，尽管很痛苦但我必须坚持下去。毕竟我的人生还很长。
那一年的十月份，我又收到了我同学的一份信，她信中莫名其妙地说了一些我看不懂的话。说什么许多男人娶了糟糠之妻后只是想找一个美丽的“情妇”，而不是用情妇取代妻子，而他们的情妇绝对不止一个女人……。看这信的内容似乎有所指，也许又怕我伤心，没有太明了，可我已疑惑重重，我定要弄个明白，既然同学信中没有说透就说明她不想对我说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再问她就会让她勉为其难。于是我就不再有所顾忌了，直接打到他的办公室找他，巧了电话就是他接的，可他当时却对我说我打错了，他不认识我，本来就疑惑的我一下子就火了，可不待我发火，他就把电话挂了，之后就打不进了，这就说明肯定出了什么问题。我随后想都没想就把电话打到了他家里，可想而知电话是他爱人接的，他爱人轻轻一声“喂！”。我头脑一下子就清醒了，那一瞬间，千言万语我不知从何讲起，我沉默了。他爱人在那头连声“喂”了几次见我仍不吭声，也就不再作声了，那一刻我们谁都没有挂电话，在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后，他爱人开口了：“你是小张吧！”声音里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却有一份悲凉。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大半年了，我独身一人在那举目无亲的异乡，我为了什么，她没有责备的声音让我感觉我遇到了一个久违了的亲人。
“你不要哭，我能理解你的，再说我从未怪过你，你太傻了，我们都太傻了，都被他蒙骗了。你还好，你用几个月的时间就看穿了他，离开了他。而我用了十年的时间才看穿了，所以你比我幸运……。”
原来他果真在我走之后又遇到了别的女人，现在正在家里大张旗鼓地向她提出离婚。我一下子被击蒙了，我这一次真正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曾记得，有一次，我对他说：“假若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你怎么办？”
那时他执着地说：“你到哪里，我也到哪里。”
“我去做尼姑去。”
“那我也跟着去。”他无赖地说。
“不害羞。”那时我被他的痴情所感动，心里好开心。
如今我们虽天涯各一方，昔日的一切却仍历历在目，犹如昨天还在一起。此刻却怎么一切都变了味呢！若我当初出走就是为了最终能留下一份美丽的回忆，那如今他连这份美丽的回忆都给我抽走了，不留下一丝一毫的记忆。他太过分、也太残忍。
十五年前的爱（四）
(2010-10-04 12:1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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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他爱人写了一份信：
“……，如果没有你当初的牵引，也就不会有今天我们大家的痛苦，这是你当初的一个失误，也是我们大家的不幸。
如今所有的一切你都已知道，我不需作任何解释，再说任何一种解释都是多余的，谁都有错，又谁都没有错。
当初，我与他尽量相互约束和克制自己，毕竟我们不是没有素质和思想的人，我们知道要逾越一个道德的范围去寻求一份也许没有结果的感情，付出的代价是很大的。我不否认，我对他的感情，那份眷念和执着，令我自己都无法理喻。但我又深深明白一个道理，不管我们的感情本质如何，我们都将时时刻刻背负沉重的道德十字架，都愧对自己的良心，明知这是一段不道德的感情，却偏偏任其发展。
他不会离婚，或者说离婚的希望很小，这我与他刚认识时，我就明白了这一点，因为他不是那种轻浮、放荡的人，良心、道德、责任、义务是他这一生沉重的负荷，我理解他，我不希望往他身上再加任何一颗即使是很轻的法码。与我相处，他本身已是足够内疚的了。我并不希望什么结果，我甚至想到了，既使我们冲破了一切阻力结合在一起，将来我们又以怎样的面目去面对你们的儿子，我不想伤害你们的儿子。而且他也曾叫我替你想一想，他说，你离了他，你这一辈子就没有什么幸福可言，而我还很年轻，只要忘了他，可以重新找一份幸福。事业是男人一生的主题，爱情则是我们女人一生的主题。感觉中这一生中如离开了他，我就没法活下去了，但现实和良知又叫我不得不放弃。我很痛苦（也许我说痛苦，会招来你的鄙夷和痛恨）。在自杀和出走中，我选择了出走，又有谁能理解那一刻我撕心裂肺的痛和对人生的万念俱灰。至今，我都在欺骗家里人说自己在南京，而把自己放逐在举目无亲、人情冷淡且离家甚远的异地，离家至今，那份对家的渴望和对他的思念足以使我的精神崩溃。我原以为时间和空间会使我忘记过去的一切，但如今我才知道，无论我逃到天涯海角我都逃避不了自己，藕断心里的那根丝是永不会断。
在这之前，我还幻想也许有一天我会不顾惜一切，赢得这份感情的最终归属，我坚信我会赢，我比你年轻，只要这一个优势就够了，尽管我从不把自己贬得这样庸俗，但感情毕竟是自私的，为之，我都不在乎什么自尊了。现在我真正想放弃了，不是我已忘了他，也不是我突然良心有所发现，更不是因看不到这份马拉松似的感情而想放弃，所有这些都不是。那天我打电话到酒店找他，明明是他接的他却说不是，他在躲我，我说不出心里的那份难受，而后我打了你家里的电话，你明知是我，你却没有责怪我，你声音里哪怕含有一丝的愤怒，我心里也会好受一些，可你那短短的一句话像利剑直刺我心脏深处，蓦然间，我感到了我们同做女人的悲哀和无奈，我可怜你，更可怜我自己。
是该结束这段感情了，不管内心愿不愿，我不想这种错误和痛苦再延续下去。是我该清醒的时候了，当初我们不顾一切冲破世俗追求那份所谓的感情，既伤害了别人，更伤害了自己，如今不需要任何人来惩罚，我们自己已惩罚了自己——如今我们彼此无法言喻的痛苦就足以说明了一切。……
今生，我一定尽我所能帮你维护这个家庭……”。
信寄出后，我内心有一种好久未曾有过的轻松，我自信我会让他们的家庭重新合好如初的，我必须做一些什么来弥补。他本质上并不是那种花心的人，这一次另有其人，是事出有因的。因为他忘不了我。他妻子告诉我，她刚开始，她不知道有我，是一次他喝醉酒了，她从他贴身的内衣里发现了我的照片，他一直没忘记我，所以他也很痛苦。而她在不该吵的时候与他吵了，这就是导火线，以至于他搬出了家。让如今一个叫月的女人钻了空子，听说那个女人很有手腕，他想甩也甩不掉。如今整个事件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打电话到他家里，让他爱人喊他接的，我要让他知道我已与他妻子说和了，世上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如果说当初你为了对孩子和家庭有一份责任，这份沉重的枷锁使得你我分开，我一丝一毫也不怨恨你，但如今你还要让这种错误再发生下去，那我是不会原谅你的，面对我的解说他不置可否，只说：“有些事件你并不了解，我不是一个负心的人，她有些事做得太过分了，让我骑虎难下。”
“没有什么下不了台的，如今我一个女孩子都走下来了，你又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我希望你们不要逼我，”他这句话一出，我蓦地就想到了当初在我面前他流泪的情景，在某些时候男人也是很脆弱的。我心里颤了一下，同时有一种痛。不管事实怎样，我宁愿我痛而不是他痛。心底里我还是没有忘记他。想起昔日，我们虽不是花前月下，却也是缠绵缱绻，谁又曾想到会是今日的情景。直至此，我都不明白：我们感情的转折点到底是在什么时候。
无数个夜晚，我在心里描绘、设想回去后见他第一面时，他的态度是怎样的，是负罪、愧疚，还是害怕、胆怯，抑或是不屑、轻视还是警惕、敌视。而不管他是哪种态度，我又将以怎样的一种态度去面对他，是宽恕还是愤恨……心底里我知道我竟仍然抱有我能重新唤起我们曾经的那份爱的希望，可我知道这希望很渺茫，就是有，也已不是原来的味道了，它如今早以面目全非了。
按理我可以立刻辞工回家的，可我那时不想失去这份工作，若说那之前，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感情世界里而不能自拔，以至于失去了对这个城市的注意，那来年我会重新溶入它的。因为我年后还要过来，我有豫感，那县城已没有我安身之地，或者已不会再有我留恋的人和事了。
好不容易挨到年底最后半个月，我提前请了年假，我立马就回到了我那个县城，到了县城我都没有回家，就直接去了他家。如今他早已不在家住了，是他爱人迎接我的。再一次坐在他家的客厅里，我真是感慨万千。客厅里乱糟糟的，她爱人竟然拿了一些手工在做，我不知她这是为了自己早做打算，还是为了打发时间，不管怎样，由此可见，她的世界已由一年前的天堂掉到了如今的地狱。心底里我竟有一种负罪感。尽管她的婚姻不是因我而即将解体，但我总有一种伯仲虽不是我杀却是因我而死的内疚，我觉得我欠她的。我要尽我的全力去阻止她家庭的解体。
我首先找到了那个叫“月”的女人。在这之前，他妻子和这个女人已交锋过好多次，她们对骂也曾对打过，所以如今这两个女人的仇已结得很深。这都是他妻子告诉我的，我能理解在那种情形之下，按他妻子的个性作出如此之举也是必然的。其实她不知道自古以来打和骂是最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而且只会更加激化问题的矛盾。
其实站在那个叫“月”的女人面前，我只凭一股意气用事。试问我又有何资格来责问她，我既不是他妻子也不是他姐妹，更不是他家里的什么人。我是最没资格的一个人。但我知道，我就凭大家都是一个女人，都有一个男人所没有的同情心，来感化她，至少我认为他的眼光不会差到哪儿去，再找一个女人至少要比我强吧。应该识大体的。
那女人长相还可以，从她那看似平和的五官中我能直觉到她比他妻子精明多了。她见到我一点也不惊讶，她说：“我知道你，他曾经与我说起过你。我也相信你们曾经真爱过，但那早已成为过去，谁叫你在他最需要你的时候，你离开了他。如今的结局这不能怪我。”她如此开门见山，我也就直接说出我的来意：“真爱他你就向我一样成全他吧。”
“我没你那么高尚，再说，是他自己要来找我的，你们要劝就去劝他吧，何苦来找我呢。”一句话噎得我无话可说，此刻我对他的行为已不是用一个恨字来形容了，他如今的行径是多么的可卑和无耻，而这就是当初令我曾怦然心动、一见钟情的爱人，想想也觉得反胃。
显然这个女人是不会作让步的。解铃还须系铃人，那天晚上，等他工作结束了，我让他与我回他家。我说我们三个人必须好好谈谈。还在他家客厅里，他像一根柱子一样毫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那样子像个罪人在等待我们的审判。他瘦了，苍老了，眉毛比以前皱得更紧了，那一刻他又好可怜。面对我他真的无地自容，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他用近乎忏悔的语气说：“真的，我对不起你，这一辈子我都欠你的，但是如今的事，我请求你不要插手，不要涉进我们之间的这趟浑水，我是为你好，你有你的生活，从今后你也不要管我，我所作的一切我自作自受，我不要你的同情，也不要你的拯救。你走吧，你就放了我吧……”。见他如此，我既气又恨，他怎会说出如此没骨气的话，他这样子不是在自抛自弃。
我说：“我不要求你做什么，只求你能主动离开那个女人，你就做不到吗？”
“我只要求离婚，我并没有说离了婚，我就会娶她。”他辩解道。
“为什么非离不可，当初你我如此，你都没下定决心要离，她比我重要吗？”
“因为我欠她的，她因我的原故已与她老公离婚了，我也只有离了婚大家才能扯平，我才能对得起她。”
“你这是什么逻辑，那你不觉得欠我的吗，那你怎么还？”
“欠你的，我这一辈子也还不清，你就把我的命拿了去吧。”我觉得他在与我耍无赖。
“小张，你不要再相信他，他本身骨子里头就是一套男盗女娼的念头，他很坏的。这一辈子我哪点得罪你了，我当初为了你吃了多少苦，我为你生儿育女，如今人老了，丑了，你有本事了，就不要我了，你这个流氓……”他也许好长时间没在家了，他老婆终于逮着了机会，他的一席话惹得她怒火中烧，话还没说完她就已很快地揪住了他的头发，试图去抓他的脸：“你反正不要脸了，我留它何用，我就毁了你这张勾人的脸，我看还有哪个女人会要你。”于是他们俩个就在客厅里扭打了起来。客厅里的争吵把事先被他们赶回房间睡觉的儿子也吵醒了，他们的儿子哭哭啼啼地站在门口喊道：“爸爸，妈妈，你们别打了……”。那一刻我心里犹如打翻了的五味瓶，各种滋味多有，我好不容易拉开了他们。他爱人披头散发，同样他也狼狈不堪，我是头一次看到他如此的窘境。差不多一年前吧，他是那么地清瘦、儒雅、文质彬彬，对所有的人都是以礼待人，对我更是温柔有加，如今这一切风景都被刮到哪里去了？
他不想在我面前让我看到他的尴尬，他要走了，他说要不是为了见我，他是再也不会踏进这个家门一步的。
“你要走可以，请你把儿子也带走，他不是我一个人生的。”他老婆威胁到。
“带走就带走，还请你以后不要跟我争。”他迅速地给儿子加穿衣服 ，已近乎于深夜，外面很冷。
可就在他带着儿子走到门口时，他老婆又突然从后面追上来，抱住了他：“你不要走，不要娶那个女人，我宁愿你娶小张，只要你不娶那个女人，我愿意离婚。以后我们就三个过，我不吃你们的醋。……”我没想到他老婆会突然说出如此荒谬的话，她这话既可怜可悲，亦令我无地自容。在这种情况之下，我知道我对他说什么也不起任何作用了，他似乎已铁了心要跟他老婆对抗到底。我也用近乎于求他的口气说：“就为了我，今晚留一夜好吗，等明天早上我们大家都冷静下来再商议，我们不逼你，但你也不能这样对她。”
“你不是都看到了，我还能留下来吗？”他边说边拉着儿子往外走，他的摩托车就放在外面。此刻他老婆已不再追他了，我知道她把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了。
我跟出来：“那你到哪里去，到那个女人那儿去吗？”实际上我不想这么问，但我还是很幼稚地问了。
“不是，你别听她瞎说，我外面租了房。”
“我不信。”
“我知道如今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了，在你眼中我已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千古罪人了。”
“你难道不是吗？你当初不是说她离了你就没法过了，如今你怎么就不可怜她了。”我提醒他道。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事件总在不断地发生变化。”他强词夺理道。
“我看谁都没有变，就是你变了。”我生气地说。
“你到底要我怎样。”他突然用冷冷的口气问我。
“重新回到你原来的人生轨迹上，离开那个女人，否则我也咽不下这口气。”我被他的冷淡激怒了，竟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我怎么会跟其它女人去比去争呢，难道我还在乎他吗，问题是他还值得我去在乎吗？
“你看，你怎么也变得跟他们一个样了……”。
“我跟她们一个样怎么了，本来我们就都是女人，我现在发现当初我看错你了，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无情。你不知道你的行为多么令我心寒。”我越说越激动，竟有点口不择言了，以至于我说了下面本不该讲的话，我说：“你还不知道吧，我今天下午已去找过你那个女人了，她说你像一条狗一样缠着她，她并不怎么在乎你，你为什么还要为她去离婚……”。那种情形之下，我竟也顺其自然地用了很难听的字眼，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会说出那番话，也许我是被气糊涂了。而且我也知道这话说出之后就会被他划到他老婆那一栏之类的人里去，我们就无法再交流下去了，说过之后我就后悔了，为什么不能控制一下自己。
“你就骂吧，我现在是连狗都不如了……可你们还一个个争我又有何用。”
“你就不令我们一点旧情，不能为我成全这个家，你难道不知你若这样做了，我心里还能有所安慰一点，当初我为你所做的一切还值。你难道忘了，我当初出走就是为了成全你，成全你这个家庭，你却如今又为什么要亲手去毁它，你现在就一点也不珍惜了，你要知道，你真放弃了这个家，从此后我会怎么看你，以后又会怎么想像我们当初的感情……”说到此我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哗哗地往下流。我想到了那一年，我一个人在异乡的痛苦日子。我所作的牺牲却换来了这样一个结局。这不是我所希望的，早知如此当初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的。
“你不要哭，如今谁也打动不了我，我就想离开她，哪怕我一无所有。”他突然恶狠狠地说，那一刻我真的发觉我不认得他了。
“如果是我，你也放弃？”我又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放弃。”他不作思索地回答。
“啪”！我想都没想就挥出了我生平的第一个巴掌，而他竟然连躲也没有躲，在深夜里，在他家后面那条此刻寂静的马路上，显得特别清脆。
“你还要打吗，我让你打，你打了我心里好受一点。”他一点也不避让我，那一刻他流泪了，也许是为了我们那已逝去的爱情，也许只为此刻的无可辩驳的窘境。我也流泪了。
他儿子坐在车后，被我的举动吓傻了，就这么目瞪口呆地望着我。白天，我刚到时他妈妈让他叫我阿姨，我拿出了从深圳带回来的好多好吃的东西，小孩子是很容易收买的，他竟搂着我的脖子说：“阿姨，你好漂亮、好温柔，我好喜欢你，你就住在我们家不要走了，好吗？”此刻，他还喜欢我吗，那一瞬间我心碎了。为所有的一切美好都已遭到了破坏。
“你走吧，我今生再也不要见到你。”我轻轻的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我知道这一巴掌把我与他的缘纷彻底了断了。天知道一年前的此时我们又是多么地相爱，我此时恨他之深犹如当初爱他之深，已不能用尺度来度量。世事难料，我为他的行为感到可耻，也为自己唏嘘。
回到房子里，他老婆仍坐在客厅里痛哭，见我一脸落漠的神情，就知道一切都大势已去，如今谁也就不了她的婚姻了。而她原以为我回天有术的，却不知我的力量竟是如此的薄弱。
那一夜，我们谁都没有睡。她把她（他）们当初的结婚证拿出来给我看，我很惊讶。照片上的她们跟如今的他们的情形恰恰相反。照片上她是一个长得清秀、灵气的可爱女孩儿，而且皮肤也很光洁，不像现在长满雀斑（她说是怀儿子时长的，不知为什么后来就一直没褪掉，她说这是她一生的遗憾）。照片上的她笑得很甜，看得出她那时很满足也很幸福。而照片上的他却是一个土得掉渣的小伙子，没有一点特色。难道女人男人的相貌在岁月的蹉跎中真的成反比列吗，真若这样试问世上婚姻、爱情又能保鲜多少。
卧室门后悬挂着一幅放大了的照片，是去年他与毛阿敏的合影。曾记得那次记者来采访过他，因他是主办方的负责人，也因那年他与毛阿敏同龄都是三十三岁，所以问了他们同一个话题：对自己的人生有可感悟？这些都是他后来告诉我的，那天，他还特意借记者采访时为我点了一首歌，他原以为那天我会听到的，可偏偏那天我有事回家了，就错过了。一首歌错过了也就罢了，可如今我们却错过了一生。尽管我们曾抓住过也拥有过，可最终我们又让它从我们手中溜走了。
那夜，他老婆就一直对我诉说他的不是，说说然后再哭哭，而我那时唯一能帮她的就是做她忠实的听众。她的样子让我想到了魔鬼辞典里对爱情的一句注释：爱情往往是以男人向女人下跪开始，以女人向男人下跪为结束……。
中途她曾忽然神秘的问我：“对了，去年你离开他时，他给了你多少钱？这几年他倒卖钢材，赚了好多钱，但他不告诉我，那个女人就是看中了她的钱才咬住不放的……”。
我没想到她会问我这个问题，我很尴尬。那时走时，我们为了避免伤心的场面，就年后我提出分手时见了一面，事后就一直没见，包括机票都是由我同学转交的，当然和机票在一起的还有现金，但我只拿了一张南京飞往深圳的机票。当时那种情形下再多的钱对我又有何用，我可真是走得两袖清风。再说我们之间是金钱能解决得了的吗，那只会越描越黑、越描越丑。我就是对他老婆说实话她再怎么相信我的为人，想必也不会全信，所以我佯装睡了，没有作声。心底里我决定第二天就回家去，也许我是不该去趟他们这趟浑水。凡事皆有因果，他（她）们（包括那个叫“月”的女人在内）之间的恩怨又岂是我这个昔日过客所能解决得了的。
本来按我的行程年后我是要返回深圳的，可他们的事未有结果，我就推迟了，虽然事件早已与我无关，但我那时心底里就想知道事件的结局，有一种倒要看看最终鹿死谁手的意思，所以作了一回鲁迅笔下的无聊看客。
两个多月后的一个下午，我陪同他老婆从法院出来，那一刻所有的人都解脱了。当初对他而言看来比蹬天还难的离婚，如今他却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可却不是为了我，讽刺吧！他（她)们终于各有所得，他拿到了离婚证书，儿子也归他，她得到了一笔不菲的补贴。临离开时，他走过来对我说了我今生也不会忘记的一句话：“请你相信我，你是我今生唯一爱过的人，你永远在我的心底里。”也许他认为这是我应得的财产，他太了解我了,知道这句话我爱受用。只是他难道不知他讲错了地点，也讲错了时间。一切都已不是原味了。
我是个惜缘的人。佛说，前世经过五百次的回眸才有今生的擦肩而过，那我们前世经过了多少次的回眸才有今生的相遇和相恋，前世我又穿越了多少万水千山才在今生今世找到了他，才演出了今生这一场可望而不可及的镜中花水中月的情缘。所以如今我只记得它的美丽而再记不得其它。
（事后记：我身边的朋友当年几乎都知道我曾有过这么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但是她们却都不知这份感情的最终结局竟是如此一个破败残局，以致于也毁了当初的曾经美丽。但我告诉自己我只要记住它的美丽一面，毕竟它曾有过流星那一瞬间的亮丽和耀眼，哪怕只是昙花一现也是美丽的。至于他后来的事我至今不得而知，有没有后来与那个女人在一起，我也不知。只是听说后来那个酒楼被几个人合伙承包了，其中有没有他，我也不知。只是几年前到县城朋友家作客时，我朋友提及经常在麻将馆里碰到他，看来他很闲。而如今算来他儿子已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想必肯定也是一个很俊俏的小伙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