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中国亡国而不灭种

——观《南京！南京！》有感
下午，领导心血来潮要看《南京！南京！》，俺们只好相陪。其间，银幕外的故事也不少，不过那是题外话，今天先说说银幕内的故事吧。
俺在南京的军校读过五年大学，校址就是前国民政府行政院。那里经常被换上青天白日旗——拍电影故。南京，我是那么熟悉，早就应该写一点东西了。
1、中国的灾难及品种
开讲之前，先给80后和90后补一点基本的历史知识吧。
70多年前日本给中国带来的民族耻辱和灾难，并不是中国历史上最惨重的。论强度和烈度，犬戎进京、五胡乱华、靖康之耻、蒙人亡宋、满人亡明，都要厉害得多，影响也大得多，因为人家完成了局部或全部征服，给华夏换了种。
当然，后来也有人把换种叫做“融合”。也对，谁让我们这个民族讲究中庸，又喜欢吃河蟹呢？那些耻辱和灾难，现在都成了中华民族的“内部矛盾”。按照这个逻辑，岳飞被钉在破坏“民族团结”的耻辱柱上。按照这个逻辑，当年日本人要是“大东亚共荣”成功，现在的中国大概也没啥不好，不过就是再多融合进来一个大和民族和四个省（日本四岛），中华正史书大可堂而皇之书写：华夏有57个民族和36个省。
按照中国人战无不胜的“融合”理论，似乎异族入侵带来的不是耻辱和灾难，而只有欢欣鼓舞和民族壮大。这样说也对。因为，尽管这些“融合”开始是有点不太愉快，但说到底，也确实比不了另外一些灾难。——中国最大的耻辱和灾难，的确不是异族赐予的，而正是我们自己给予自己的！
比如，明末的张献忠恶贼，不仅几乎杀光四川人，而且杀起人来全无目的和逻辑，几乎全为解闷。它（畜生呀）制造灾难不是为了建立和稳固统治，而仅仅是要满足变态的兽欲。我们再看看异族，他们杀人似乎还有点目的和章法。满人的扬州三日和嘉定三屠，都是为了立威，是为了尽快消除南方的抵抗而尽快平定江山，好“再活五百年”。难怪，刘亚洲中将说，满人即使非常残暴，但那时唯一有能力收拾江山的救世主却只能是满人，明、南明、闯、献都没有这个资格。论杀汉人，俺们汉人那才叫一个狠，异族是比不过的。而我们华夏的老天爷杀起人来也不手软，要不一个“三年自然灾害”就能夺去几千万人的生命呢？
南京大屠杀当然是我们中华民族的永久耻辱，但在此之前我们还应知道别的一些耻辱和灾难，这对我们深刻理解历史大有益处。
2、新式失败与耻辱
无论战争起因是什么，打了起来，就是两个民族性命相搏。别的道理不讲，最后是谁胜利谁有理。对日战争，一开始我们输了。
尽管，我们的土地比他们大，我们的人口比他们多，我们的历史比他们久，但还是我们输。以前我们输给比我们落后的蛮夷，但这一次我们输的对象是比我们先进的日本。这一次，我们输得心服口服，谁让人家比我们先进呢？
我们这个老大民族，在遭遇耻辱和灾难方面，可谓与时俱进。这就是我们这个民族存在的意义？我们落后的原因是什么？难道我们不是跟日本几乎同时被西方敲开国门吗？
到今天，我们想明白了吗？把事情做对了吗？我们能够避免新的耻辱和灾难吗？
3、大屠杀的原因
战争失败未必会带来大屠杀。大屠杀是古代蛮夷常做的事，而近代的希特勒，把屠杀的对象仅仅对准犹太人，对本国国民是和善的，对占领下的西方各国也没咋地，甚至对非常蔑视的俄罗斯人也没有想到予以灭绝。
陆川的片子，并没有清晰展示大屠杀的必然逻辑。角川他们一开始并没有接到大屠杀的命令，第一次看到中国难民时，也是惊恐万分，甚至在误杀几个平民后还感到愧疚。但在开拔的路上，他们看到别的队伍已对平民大开杀戒了。大屠杀的理由正如我们后来得知的那样，也许是日军高层的旨意，是想通过在中国首都南京搞大屠杀摧垮中国人的抵抗意志。
不过，大屠杀不是经常发生的，即使在日本侵华其间也是如此。值得思考的是，中国人为什么被人肆意屠杀？如果我们仅仅把大屠杀归罪于日军的兽性，那样是不是太小儿科了？为什么日本人不会反思南京大屠杀？甚至连侵略都不承认？1945年我们真的是靠自己的力量打败他们了吗？人家服气了吗？再看看我们现在，我们这个民族真的有起色了吗？比人家强了吗？
战争很可怕，但也是验证一个民族最好的试金石。一个民族是什么成色，一试便知。
4、面子与崩溃
蒋介石在上海孤注一掷，结果没扛住，全线崩溃，第二道防线不得不到长江中游的武汉去经营了，与上海近在咫尺的南京无疑应该弃守。但南京是首都，不打一仗面子上说过不去，各党各派也会瞎吵吵。这时赋闲已久的唐生智突然冒了出来，信誓旦旦地表示要和南京共存亡，于是南京守城战被提上日程。
但这场仗到底是为什么而打呢？如果是为了面子而打一场政治仗，那么就不应该投入大量部队，而应以少量部队拼一下，牺牲也就牺牲了。后来，唐生智下令将舰船销毁，就是摆出了一副死战到底的架势。但南京之役，最终却打得糊里糊涂。本来是做个样子，结果却留下15万的重兵，而且还搭上了精锐嫡系36师、87师和88师，而由军校学员组成的教导总队，更是主力中的伫立，一色的德式装备，战斗力绝不比日军差。此外，守城部队还配有坦克，对于国军而言那是比宝贝还要珍贵的稀罕物件。在南京本不应该战，蒋介石却摆下重兵，难道他改变战略，想碰碰运气了？
一开始，国军顽强地硬顶了三天，88师守住了中华门和雨花台，而守卫光华门的军校生们虽一度失手，但很快就上演惊天逆转硬是将阵地夺回。但后面的事情却非常离奇。12月12日晚，守备司令唐生智突然传令各军撤退，自己抛下部队跑上仅存的一只汽艇逃过江去。主帅既逃，10多万大军不战自溃。
陆川电影一开始，为我们展现的就是这个场景。——一大堆人黑压压动地而来，观众以为是日军要进城，都在纳闷怎么“宋希廉部”的官兵还傻站在哪里，等着挨敲吗？临近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国军要出城。后面的事情更可悲可笑，守卫挹江门的36师与逃兵们打了起来，而逃兵们则动用坦克猛轰城门。就这样，国军的坦克没有打日军一炮，却从城内把自己大门给打破了。
事情没有结束，后面继续上演混乱与可悲。由于船只被毁，江水又冷，逃兵们无法渡江，只好再次返回城中。但他们没有选择战斗，而扔掉武器，脱掉军装，并抢夺老百姓的衣服，然后混入“安全区”躲了起来。应该说，后来发生在安全区的很多事情，也有他们的责任。
国军乱得可悲可耻。不过，他们也有守纪律、守秩序的时刻。那个时刻，是他们被日本人屠杀的时刻。他们排得整整齐齐，而且一声不吭，慢慢走向屠杀场。自己挖好坑，然后自己跳下去。不是视死如归，而是被吓傻了。在老百姓面前他们是狼，但遇到了狼，他们都成了羊。
失败和耻辱不是最让我们憋气的，最让人憋气的是我们这个民族的生活方式。这难道不是我们制造一次次失败和耻辱的罪魁祸首吗？现在我们是不是还在这样生活？
5、混乱与国民性
政府和军队一片混乱，老百姓也就更加混乱：他们在日军兵临城下混乱地向城北涌去却望江兴叹——为什么不早点撤离南京？难道以为南京可以守住？难道以为进城的日军都是吃斋念佛的？即使盘缠难道不能一路乞讨吗？在难民营前，难民们你推我搡——难道就不能有点秩序？为了给自己争得一席容身之地，就要把自己的同胞往外推？“认夫”时也混乱不堪，日军给冒充难民的中国散兵们一条生路，有人来认就可以获得新生。此时此刻这些败兵也没有多少的风度，拼命地叫喊着姜老师，生生地将姜老师送入死地。
不过，在这混乱之中，我们竟然看到了久违的“和谐”。在难民营里，他们刚刚得到暂时的庇护，麻将桌就立时支了起来，周围也立马围上一堆看客。另外一些人，则学起了日语，“朋友”、“良民”都会说了。
这就是我们这个民族的伟大精神？
6、日军的战斗力与日本文明的活力
进攻南京的日军人数并不比守卫的国军多，但他们是胜利者。懦弱不属于他们，混乱更与他们无缘，他们是坚强的一群人。我们别炫耀“勇敢”，人家除了工业比我先进，武器比我们先进，组织比我们严密，指挥也比我们正确，人家也绝不缺少勇敢。因此，人家是侵略者和胜利者。他们战友之间亲密无间，上下级之间尊卑有序，作战起来生龙活虎。
在电影的最后，陆川让我们看到一幕最震撼的场面，那是日本人的祭祀仪式，漫天飞舞的白幡，一群精壮的汉子，踏着惊天动地的鼓声，猫着腰稳步向前，忽而果决地指天画地，张扬有致，孔武有力。据说这是日本传统的“天照大神招魂祭”，现在每年都在靖国神社上演。这是胜利者的经典写照，也是日本文明生机勃勃的反映，人家有尊卑，有秩序，有纪律，有斗志、干劲冲天，令行禁止。这震天的鼓点，大概是陆川想告诉我们日本强在哪里，人家强就强在民族的血液比我们新鲜，比我们纯洁，比我们更有生气。日本的礼仪文化其实也是从我们汉唐时代传过去的，其中也包括大鼓和舞蹈。但现在，这些文化从形式到内容，我们都丢了，日本却很好地保留下来。日本打败我们，是新鲜的文化，打败了腐朽的文化。
这场战争，我们到底输在哪里?是综合国力不行？综合国力为什么比不过人家呢？那是因为我们的人不行，国民性太恶劣！侵略者不可饶恕，但我们自己的毛病何时才能改掉？你让人家不去祭奠，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有一天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
7、纳粹保卫南京
纳粹在中国字典里，是臭不可闻的，但在1937年的南京正是一个纳粹保护了25万中国人。
南京城被日军攻克了，他们可以为所欲为。但有一个地方他们不能随便出入，那里还有法律、秩序和尊严。这个地方，就是2平方公里的“安全区”。南京政府和老蒋撤走后，南京的行政责任就交给了德国人拉贝等十几个洋人。他们组成了一个“国际委员会”，设立了保护中国平民和难民的安全区。曾经被义和团残害的传教士们，现在都成了中国人的大救星。中国历史上还有别的人被称为大救星，但俺周舆不认。俺只认拉贝，这个纳粹好老头。
拉贝是一个好同志，他在南京这座死城中维持了最后一块法律之地，成了中国人的庇护所。纳粹的“万”（借用佛教）字旗和红十字旗，成了救苦救难的标志。德国是世界强国，也是日本的盟国，德国人活得有尊严，捎带脚也给中国人维持了一点尊严。
法律是一种尊严和体面，是社会秩序的保证。德国与日本两国互相尊重，即使远隔万里，拉贝身处围城却如屡平地。有了法律和尊严，日本军方只能和和气气地跟他说话。南京，已经不属于中国，但拉贝却能畅通无阻，甚至还可以捎带两个中国人。事实上，留在南京的所有外国人，都安然无恙，毫发未损。
一个民族的尊严，靠吹牛是吹不来的。除了实力，说别的都没用。
8、一个民族最大的耻辱是男人不能保护女人，都做了活王八
女人，是民族耻辱的最终承受者，因为她们是最好的战利品。蒙古帝国的不断扩张，不是靠雄健的马蹄，而是靠占有天下女人的渴望。打仗，有时也像一次武装旅游，小地方的人要去那些花花世界看看，享受享受花花世界的女人。1937年的日本，国力和军力都比我们强，但他们的城市未必比我们更摩登。他们打下南京，中国女人就成了他们享用的战利品。
中国文明曾经被无数次征服，中国男人做过无数次活王八，中国人也早被换种无数次了。——这也正是中国人亡国却不灭种的原因。——这就是被正史大书特书的中国文明的延续性。
中国，是一块富饶的土地，那上面生长着无数娇娃艳妇，引无数强盗竟折腰。可惜的是，中国男人却没有能力照顾，老婆女儿小姨子女屡屡被外寇所辱。天下还有比这更大的耻辱吗？今天，中国的男人有能力看顾好自己的女人吗？
9、小小的拔高仅仅是一种拍法
大概是为了让自己电影有点境界，还通过审查这一关，陆川设置了不少拔高的情节。他让36师残部有一次次小小的抵抗，让陆剑雄率先站起来赴死，让那个风尘女子把手举起来去献身，让唐先生主动留下来去换命，让姜老师舍身忘死地去解救散兵。
但在历史上，中国士兵欺负欺负老百姓还成，遇到日军都像待宰的羔羊，一动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出，日军让他们干嘛就干嘛。5个日军，就可以驱赶一千多中国战俘沉江自溺。而那位姜老师更是子虚乌有，当时说服中国女人去“解救”逃兵的是勇敢的美国传教士魏特琳小姐。
10、生与死
在影片的最后，陆川赋予中国人以生，而让角川死去。唐先生临死前自得地告诉日军官，他的太太又怀上一个。而角川私放的那一老一少两个中国战俘也逃出生天。但这是暗示中国人胜利了？
其实，胜利者是日本人，因为人家还走是在我们前面。作为胜利者，角川却在反思战争的本质，而那一老一少中国战俘却却仅仅为逃生而庆幸。他们胆被吓破了，魂也吓没了，身上的绳索也不知卸去，迷迷糊糊地向前走，他们能够获得新生？而唐先生，最终不畏一死，他最后的心理防线是自己还有后，中国人是杀不完的。
不错，这正是中国历次被异族征服后能够幸存的原因。我们拼不起人口质量，但能够跟他们拼数量。我们打不起，但能够排出子女玉帛的大宴，让征服者腐朽。这是我们最后一招。昔日，我们被蒙古人征服，人家为了给我们换种，搞神秘初夜权。结果我们还有招，为了净化血统，就一律摔死头胎。我们可是真有招呀！对于我们这个民族，似乎没有什么苦难应付不来的。
11、少一次重复和两个感叹号的《南京》
昨天下午看了《南京！南京》，觉得不错，晚上赶紧写博文准备夸夸陆川。今天上午又下载来看，不过一看才知不是《南京！南京》，而是少了两个字和两个感叹号的《南京》，美国人2007年拍的纪录片。《南京！南京》整体思路和主要情节，几乎是《南京》的翻版。西方人、日本人和中国人并用的视角也都来自于此。陆川运用长镜头追踪姜老师救人的场景，其实就是刻意展现《南京》里魏特琳女士救人时的“奔波”之感。只不过，陆川把一个美国女教授换成了一个中国人。
不过，《南京！南京！》和《南京》也许都取材于张纯如的《南京大屠杀》，路子想到一起，就不奇怪了。
中国人能够以这样的思路和角度拍南京大屠杀，无论如何都是进步！值得大家赞一个。
12、我们应该反思什么？
对于南京大屠杀，我们应该反思什么？一干粪青大概又要发誓赌咒把日本灭了。我说算了吧。我们的敌人，从来不是外人，而是我们自己。我们被人欺负，要怪自己不争气。我们要是争气的话，现在应该是人家请求我们道歉。追求是不是被杀30万？动不动要求人家道歉，有意义吗？有本事，有一天找上门，让他们心服口服不就得了？
我们挨打，我们遭遇一次次耻辱，是因为我们不够强大。为什么我们不够强大？是因为我们的国民没有自由，是因为我们国家的组织方式，不让国民享受和发挥自由。两千多年专制体制、官僚体制、官本位体制，是扼杀我们民族生机与活力的侩子手。一个像蚁巢一样的奴才国度，不叫外人欺负，那才是咄咄怪事呢！
我们只有用自由和民主方式组织起来，我们的民族才能朝气蓬勃，才能既富且强，才不会被外人欺负。
我们除了应该反思这些，还有别的吗？
你要跟俺说别的，请让俺骂你一句SB，行不？
作者：周舆于天津蛰居斋 4月30日晚至5月1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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