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遐思

■文/秦豫
满树的红叶，被秋风摇曳成火样的记忆。
第一次见到红叶，其实是在陈耳的佛山。佛山的枫叶，我压根没有追究过，就臆定为红叶——其实，我在乎的是那片红。朝霞中，红的灿烂；艳阳中，红的耀眼；垂暮时，红的深邃。随便找块石头坐坐，朝那重叠中走去，竟然发现自己原来落下这么多美好回忆。跌宕起伏的惊喜，让我不经意中，对枫叶愈爱愈深。
本来想点上一支烟，好好品味一下当年文人留下的墨香，但是又怕被护林人急速捉到，被罚站在了望台继续抓人，破坏了大好心情。于是我浪漫而多情地摘下一枚红叶，岁月无情的沧桑里，满怀的是青春的浪漫，一颗脆弱的心灵时不时地催泪而下；生命的无奈对于善感的人儿常常是耿耿在心。
我从身心到灵魂被情感的波涛激荡着，像一块站立岸边的礁石，浪涌的过程早已是身心堆积了无数的珊瑚虫的痕迹；心灵的幽深处满是珊瑚虫的身影。
我想，红叶如人，人如红叶。红叶如人时，总能那么轻描淡写的表达自己的情感，逐次逐步地让让牧童停笛，让智者驻足，让愚者清明。人如枫叶时，则更能体现红叶情怀的，便也是中年男人了。
形容年轻女子时，总有那么多美丽的词汇，就象女人的衣服，色彩斑斓。而在中年男人身上，即便有，也是那种十分单调的灰暗色。可就是这种格调，成了陈年的老酒，香，且醇。古井如是！那就借用枫叶老师的色彩，为古井着妆吧！
颠沛流年中，有多少男人会哭泣？困顿受挫时，又有多少男人说伤心？那痛，说了，依旧是痛；那伤，说了，也只能慢慢愈合。就是在这种时间的沉积中，男人发酵成一座稳重的山，让家象个家，让一个群体，成为一个有内涵的群体！所以沉淀，人得中年。这不比那枫叶见霜，那冰冷一激，便红了起来。
古井经年，岁月不饶人。沧海横流，地下千层，依旧清泉潺潺。但千年古井，如果不能有青苔绕壁，枫叶稀疏，何以勾起无限伤感。而我，于枫林中，惯看古井，如今，风沙肆虐，从此梦中叮咚，该如何对井放歌呢！罢了，还是挽留。
挽留本是不舍，又恐小疾泛泛，让人不得不放下手来，于萧瑟中目送。难舍难分，多少情怀，千千字哪得详尽？遍设长亭，长亭送老友，也接老友！只盼古井润百草，若枫叶劲红，若枫叶孤傲。
其实，红叶，是一种境界。海水尽管是苦涩吧！但我心灵的隐忧处，总还是飘摇着一丝丝的憧憬与虚幻之中的玄妙。秋阳下，面对红叶，燃烧着生命的红叶有一种浪漫的情怀伴生。——摘下它。我便宝贝似的，贴在了笔记本中一首诗行下。红叶历秋风而美丽，而我，因红叶而浪漫。
“人的情，必须放在无情的沧桑中，才显得晶莹。”
红红的枫叶，火焰似的烘托着这样几句话：“巨浪牵素手，柔波载孤舟。细雨撼日月，冥冥永不休。”那枫叶火焰似的托举着这样一首小诗，成为永远荡漾在我心中不灭的影像。小诗所记载的那一段“故事”是我生命中永恒的晶莹。
火焰似的红叶，燃烧着写实而又虚幻的诗句。似一个活生生的尤物，不时地向意志不能坚决的我，展示着固有的存在和深刻。世间的事物往往就是这样的残酷、无情和无奈。生活中，我们每一个生命体，注定了要面对着现实中的诱惑，不断延伸和成长着，苦恼和悲哀就像这片烂漫而多情的红叶。我由于无法抵御那火焰般的诱惑，而摘下来烘托一首满含着青春蜜意的小诗。
“灵魂的美丽——在于情有所依。”
也许只是春意中的多情。然而，这写于春季的小诗，却使我想起用秋季的枫叶来装饰它的存在了。
生命中的缘数往往就是这样不可思议。当一种事物，或一个人不可避免地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之中，我们在幸福和欣慰的同时，也许会生出更多的无奈，因为生活所给予我们的不可能总是完美的。
幸运的邂逅，往往夹带着别离的酸涩，生命在为它的存在而无奈而挣扎时，也将向生命作出坚执而响亮的考问。昨夜，翻开栖息于笔记本中的那枚红叶，它在满足了我的多情和浪漫之后，也装饰了我人生的诗意。幸运和哀愁，在她不是春花而胜似春花的影像里，将醉我终生，她是我热恋春花春草的见证，是我人生幸福与哀伤的永恒。
人生因为爱而荣、而悲、而忧，生命也就在它悲、喜、忧、荣的往复中，折射出独具个性的生命之光。——牡丹献给春天，红叶装点秋季，梅花笑傲飞雪。世间万物在自然界的恩赐中赋予我们人类生命快意与荣光，欢乐和忧伤。
在这金秋的十月，点点悦目的红叶，为我们展示着季节的美艳，昭示着生命的灿烂。
万千嫣红。我细细阅读着一枚红叶的纹理和脉络，它那向上与执著，曲折与无奈，脆弱与悲哀。象一曲跳荡着生命交响的音符；象一团燃烧着激情的火焰；象一页承载着沉浮的史册。而我因读着这样一枚红叶，而思想，而浪漫，而寂寞。
红叶啊！你这季节的时令神，是你装点了十月，是你赋予我秋季的神往。
在这样一枚红叶里，满载着的是温馨更是欢乐，她将是我今生最珍贵的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