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山与李渤后裔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9 12:08:24
走进李老山村,一眼就可以感觉这里之不俗。

  章贡区水东镇虎岗李老山是个古村,濒临赣江,距城5公里,赣储公路穿村而过。村头一棵巨榕,树冠足有百丈之阔,我们甚至是要走到离它百余米之外的池塘那边才可以将之完全摄入镜头。镜头中的古榕葱葱郁郁,生命旺

盛如斯,让人生发许多想象:这里的人承受着浩大的祖荫!确实,我眼中的纳凉闲聊的老人妇女及蒙童们,他们是唐宪宗时虔州刺史李渤的后代。

  在三棵巨樟的荫蔽下,李渤公祠庄严矗立,一口风水塘无言地蓄积着李渤后人在李老山生活的千年故事。硬山顶的祠堂屋顶中央竖放着一只青花瓷瓶,里面插着三支兵器,其中一支戟,寓意客家人追求“节节高”的美好愿望。夏日灼阳下,青瓷锃锃发亮,祭器生辉,散淡着淡淡的神韵。而一向独立于村头要道的社官,在李老山则显得有些安详、谦虚,它静静地依附在李渤公祠的左侧,无言地衬托着李渤公的伟大。

  1997年,李渤公祠被列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乡人告诉我,“文革”期间祠堂内一枚古铜钟被盗贼偷往南昌去,幸在南昌赣江边上岸时被发现,如今收藏在江西省博物馆。据说,上面刻了许多有文物价值的铭文。想来这座铜钟若有幸留在李渤公祠,它的级别肯定远不止市级文保单位了。

  李渤何许人也?《唐书本传》记载:李渤(公元772-831年),唐代著名诗人,字浚之,号少室,河南洛阳人。李渤与其兄长李涉(号青溪子)都是当时的著名文学家。

  李渤、李涉兄弟二人早年隐居于庐山,在白鹿洞、栖贤寺一带读书。李渤在白鹿洞养了一只白鹿,并常随白鹿外出走访与游览。因此,时人称李渤为白鹿先生,其读书处称白鹿洞。

  李渤“孤操刚直,精诗书画”,为官前就是一个很有名气的人。元和二年、三年,户部侍郎李巽、谏议大夫韦况两次联合上奏章向朝廷推荐李渤为右拾遗。李渤均予以推辞。皇帝无奈,遂让他的挚友韩愈去信相劝。李渤不得不走出隐身的河南少室山,可到了洛阳城,他却没有继续西行去长安上任。元和三年十二月,朝廷“求贤图治”,第三次下诏,以著书郎(主管著作局,掌管撰拟文稿)的职务下诏。李渤对这份新任命的工作有些兴趣,遂起身上任。一年多后,李渤调到中书省任右补阙——一个劝谏皇帝、举荐官员的要职。

  李渤从一个隐士起,到应诏入朝做官,一直是个奋发敢言、胸怀抱负的人。他官做得努力、勤奋,工作效率很高,得到了天子的信任,皇帝对他的建议都给予了一定的重视。于是,提升他为给事中,赐紫金服,成了堂堂三品官。

  然而,忠臣往往难成正果。李渤终因上奏章反映苛捐杂税扰民、逐一评论宰相至三品京官考绩等事,遭人诬陷为“越职钓名”,而被贬出京城。长庆年间(公元821-824年),李渤不远万里来到虔州,以刺史之职开始了他的南赣之旅。这期间,李渤做了一件载入史册的大好事——眼见虔州百姓为历年重税而民不聊生,李渤毅然上奏,为虔州百姓免除了“赋米二万石,废冗役一千六百人,移税钱二百万”,赢得了虔州老百姓的深切爱戴。同时,李渤还是个才情横溢之人,他为城市创造了一个影响力最久远的文化内容,创造了城市第一个文化高点——郁孤台的名联就是他的杰作:“郁结古今事,孤悬天地心”。

  郁孤台,位于虔州城西北田螺岭,地势高阜,郁然孤峙。李渤的对联最为贴切,所以千年不朽,至今仍镌刻在郁孤台门柱上。局限于史料不全,我们没法断定郁孤台是否由他建成,但关于郁孤台的最早的史料性文字就来源于他这一对联,仅此一项,与郁孤台有关的第一文化名人当数李渤!

  几十年后,唐代另一位姓李的虔州刺史李勉登上田螺岭,在郁孤台北望京阙,情怀激荡,遂将台更名为望阙。一百多年后,南宋绍兴年间的赣州知府却仍旧感念李渤的诗联,遂在田螺岭增建一台,新台名望阙,旧台复名郁孤。明末两台均毁。后来重建时,人们只再建郁孤台——因为李渤联及辛弃疾诗太美,美得不彰显出来便有对不住老祖宗之愧疚感。

  李渤是个道德高尚,一路留芳之人。离开虔州后的李渤,在江州刺史任上修“李公堤”、建白鹿洞书院;在桂林刺史任上,为桂林人办的实事更甚,以致元朝于至正十五年(1355)在兴安灵渠边兴建“四贤祠”纪念他。《旧唐书》对李渤的评价是:“品德高尚,不随便附和。势利之徒谓其矫情求誉;正人君子言其以直言被斥,终不息言,以挽救时弊,值得尊重。”

  那么,李渤后裔如何了呢?

  李渤先后娶了三位妻子。第一位妻子乃当朝驸马张茂宗之女,可惜没有生养。继娶符氏、金氏两位夫人。后两位夫人先后为李渤生了八个儿子,另外还有一位未上族谱却民间广为传诵的女儿。《赣州府志》记载,李渤有一位排行第七的女儿,善用草药为人治病,尤对水痘灵验,民间尊其为七姑,建七姑庙(今龙湖井)、痘娘庙(今章贡路)、仙娘庙(今七里镇)纪念之。直到上世纪80年代,赣州仍有家中小孩出痘,老人循旧俗往这几处烧香求神现象出现。赣州城地名顺口溜中“……七姑庙、八角井、九曲巷、世(十)臣坊”中的“七姑庙”即指此人此事。

  话说李渤次子李默随父亲来到虔州,非常喜爱虔州的山水风光。四年后父亲往江州就职时,李默没有同行,他选择了留在虔州(即使后来他升海州刺史,也把家眷留在了虔州)。李老山清道光二十六年编《李氏族谱》载:李默一支在虔州水木洞定居了下来。水木洞,是虔州城外一小地名,即今天海会路原砂石公司一段,可惜前几年毁于海会路的修建。

  只是随着李氏后人日渐繁衍,李默后人究竟是哪一代迁往水东长岗岭,哪一代迁往兴国衣锦乡凤岗的呢?李潜为何又埋葬在了城南章江南岸?水东李老山族谱中没有这方面记载。为解开疑团,我去了一次兴国埠头乡的凤岗村李朴的故乡。

  凤岗村坐落在一片秀色田畴中,面对开阔处,岭脚下散落着幢幢新屋,李朴后人世代居住在这形似凤凰的山岗上已经千年了。李氏家庙大厅内石柱上镌刻满了历代文人写就的一副副对联和一块块牌匾,昭示着一个家族源远流长的厚重历史,横梁上的“君行堂”“开乾堂”则让我们找到了答案——“君行堂”乃纪念李潜(李潜字君行),“开乾堂”纪念的则是凤岗李潜的孙子、兴国凤岗李氏开基祖李开乾。

  李开乾何人也?《兴国凤岗李氏渤公第七修族谱》提供了许多有价值的信息。原来,李渤次子李默定居于水木洞后,至惟明公(六世祖李智)迁兴国衣锦乡仁善里,至开乾迁凤岗,至仕彬迁长岗岭。也就是说,李默一支在虔州水木洞定居了五世。第六世李智迁往兴国衣锦乡仁善里(当时衣锦乡含现东村、埠头等地。衣锦乡曾是唐朝宰相钟绍京的葬地,有“衣锦还乡”之意),死后埋葬在“仁善里的天子地”。仁善里即今天兴国县东村乡。直到第十一世李潜,李氏“一门七进士”产生后,家族发达,致使居住格局发生一定程度变化——即李潜本人在虔州终老,死后夫妇俩埋葬在了城南章江南岸。李潜的三个儿子李朴、李格、李楫及其后人均在兴国继续待了下来,只是李朴之次子开乾迁至衣锦乡凤岗(今埠头凤岗),李格之子李开瑞偕仕彬、仕濂二子迁居虔州水东长岗岭(明代后名李老山),李楫(娶永丰县妇为妻,葬兴国司空坟)一支在兴国繁衍了四代后,失了记载。如此看来,兴国衣锦乡凤岗的开基人为李开乾,水东镇李老山的开基人为李开瑞。

  李开瑞一支在李老山生活已近千年,明嘉靖三十二年(1554),李老山人烧制专门的铭文砖新修(另一说是重建)李渤公祠。其实,李渤公祠之外,我们在李老山还可以寻觅到许多文化现象。比如,明洪武壬午年乡绅李子高娶了赣州城刘氏做二房,刘氏是个长寿之人,她将正在兴起的赣州城“官话”带给了她的子孙后代,以至今天的李老山上坪、下坪人同坐一桌,客家话与官话却泾渭分明(采访中,说客家话的李老山上坪人当客人面戏言:下坪人是小婆子养的,更受宠爱,所以讲官话);比如,明正德年间出了个工部员外李贤,他死后在储潭赣江边留下了一座“山环水远天排万象之观,虎踞龙蟠地钟千古之灵”的“牛眠形”风水地,以至今天仍长享李老山人的绵绵香火;比如,清初出了个乐善好施之李玄父子,他们建涌金门义渡、修神庙于储潭、建凉舍于甘露寺、施茶水于长岗道中……(文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