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兵败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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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洛春秋 洛阳历代战役系列(二十四)
李密兵败洛阳
记者 孙钦良

李密有智谋,能打仗。他攻打洛阳,大小几十役,胜多败少。如不发生意外,洛阳就是他的了。但在最后关头,由于轻敌,他功亏一篑……
上篇说到,隋朝贵族杨玄感想推翻隋炀帝,兵败殒命,跟随他的李密被捕,被关进洛阳大牢。李密这个人,是隋朝天幕上一颗璀璨的流星,曾经夺目,最终陨落,但他绝对是个人物。请看他是怎样东山再起的。
大业九年(公元613年)冬,李密离开洛阳大牢,被押往外地。他伺机脱逃,用金银贿赂解差,解差不敢接受。他说:“这不是给你的,我死后给我修座坟,就当是让你代劳了。”
解差放松了警惕,一日走进一个驿站,天气寒冷,李密请客,灌醉了解差,趁机逃脱。东躲西藏一年后,李密再次被捕,被押往洛阳。这一次,他居然又使花招,中途成功逃脱。他的花招是:押解途中,他一直假装腿有毛病。一日经过山涧,他佯装失足落涧,却并不逃跑,对解差说:“请帮忙拉我上去。”解差用手去拉,够不着。李密说:“把戟柄递给我,我抓住上去。”可怜这解差,不懂“授人以柄”之道理,遂把戟柄伸向李密。李密一把抓住,顺势刺了一戟,杀死解差,扬长而去。
这就是李密!大计谋,小花招,他都有。这种人永远不会安分,总想着东山再起。他投靠瓦岗军首领翟让,向翟让建议:如今四海沸腾,到处饥荒,瓦岗军人数虽多,但军粮主要靠掠夺,无法持久作战,如遇大敌,无粮必败。而荥阳一带粮仓丰实,应攻克荥阳作为根据地,继而进攻东都洛阳,方可取胜。
翟让认为有道理,遂率领瓦岗军进攻荥阳。炀帝急调张须陀部前往镇压。两军交战后,瓦岗军败,士气低落,翟让欲放弃,李密坚决制止,后采用诱敌深入计,隋军大败,万余人被歼。张须陀战死,李密一战成名。
此战后对军队该怎样行动,翟让、李密发生分歧:翟让认为已缴获大批粮食,作战目标已经实现,可以撤回瓦岗老家了;李密则认为应继续扩大战果,进攻洛阳,不肯撤兵。最后二人分道扬镳:翟让率主力向东,回瓦岗;李密领一路向西,攻打洛阳。
此时洛阳防守空虚,留守官仍是隋炀帝的孙子越王杨侗。守将是段达、元文,此二人均缺乏军事才能,都认为李密没胆量来攻打洛阳,因此没做任何防备。李密看准这个空档,先派探子到洛阳城中,不幸探子被守军发现,泄露了袭城计划,东都这才开始戒备。
不得已,李密只好退而求其次,暂缓进攻洛阳,改攻洛阳附近的兴洛仓(位于巩县境内,即洛口仓)。大业十三年(公元617年)二月,李密率精兵7000人攻占了兴洛仓。为赢得人心,他开仓放粮,让民取用。这一举动大得人心,一时间投奔瓦岗军的百姓日以千数。
直到此时,东都洛阳守军才开始有所动作,将军刘长恭率兵2.5万前往镇压,同时调动数路援军去救援。但刘长恭很自傲,居然认为李密不堪一击,不等其他援军到来就单独发起了进攻,结果被李密设伏一击,立即溃败。
这一仗下来,翟让看出李密真有本事,才能远在自己之上。于是,这个名叫“让”的人,让出了瓦岗军的领导权,李密成为瓦岗军新领袖。李密甩开膀子,准备大干一场。由于拥有了兴洛仓,军中有粮,兵源充足,瓦岗军迅速扩充至数十万人。
瓦岗军迅速包围了东都。洛阳隋军紧闭城门,不敢出战,瓦岗军在城外寻机挑战,放火烧了位于西南郊的丰都市。瓦岗军所到之处,隋军将领纷纷投降。但农民起义军作战,往往不顾文物和建筑,凡遇阻碍,一律放火烧毁,洛河之上的浮桥(天津桥),被瓦岗军一把火烧掉,东都南北交通完全中断,洛阳隋军陷入困顿。
当时,洛阳是繁华的大都市,城内布帛堆积如山,城池被围后,由于燃料紧缺,富人竟用布当燃料来生火做饭。对于这种奢靡,李密深恶痛绝,他传檄天下,历数炀帝政权之腐败:“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句句透出杀气。炀帝看后大惧,方知李密这是要和他死拼,赶紧调集各地精兵齐赴洛阳,讨伐李密。
炀帝让王世充任总指挥,会集了10余万人马,双方夹洛水对峙。当年十月,李密主动出击,渡洛水进攻王世充。随后,大小40余战(一说70余战),王世充败多胜少,洛阳隋军士气低落,而李密已拥兵30万,直接到洛阳上春门挑战。
眼看李密就要占领洛阳了,其部下纷纷劝李密称帝,李密这时还算清醒,说东都未平,不可议此事。他的言下之意,是说攻克洛阳后再称帝。不久,发生了一件大事:宇文化及在江都发动兵变,勒死隋炀帝杨广,时为大业十四年(公元618年)三月。杨广既死,宇文化及率精锐隋军10万人与李密争夺天下。李密为避免与宇文化及和王世充两方面作战,假意接受了杨侗的招安,说是归顺隋朝,专门对付宇文化及。
但王世充是坚定的反李密派,他劝说杨侗除掉李密。
而李密呢,已被胜利冲昏头脑,丧失了以往的冷静,开始飘飘然。他一味地扩军,使瓦岗军人数急剧膨胀,不管是饥民还是破落贵族,凡来投靠者,照单全收,新旧势力,一概收拢,使得瓦岗军内部鱼龙混杂,将领派系林立,内讧日渐加剧。手下提出的不同意见,他也听不进去了,生活开始腐化,军中浪费严重,瓦岗军内部矛盾重重,战斗力已经降低了。
在洛阳攻坚战到来之前,洛阳隋军只有两三万人,李密却有几十万大军。两三万对几十万,胜败似乎已定,但在洛阳大战的第一天,双方仅仅打了个平手。当晚,瓦岗军仗着人多,居然不设营垒。次日拂晓,王世充突然来袭,攻势凌厉,瓦岗军溃败。这时,王世充把一个貌似李密的人推到高处,大喊:已捉到李密!瓦岗军不知真假,见主帅被俘,军心大乱,四散逃走,遂遭伏击,大败。
瓦岗军一些将领见势不妙,纷纷抛弃李密,改投王世充,兴洛仓也落入王世充之手。李密当初东山再起依靠的是粮食,粮食一断,由饥民组成的瓦岗军便瓦解了。李密自知无力回天,从洛阳黯然撤退。
现在总结一下,李密确实很能打仗,也有智谋,从进攻洛阳以来,先后击败洛阳隋军、王世充大军、宇文化及大军,如果不发生意外,洛阳就是他的了,天下也可能是他的。但在最后关头,由于轻敌,他功亏一篑,一败而不可收拾,重蹈杨玄感攻打洛阳的覆辙。
这时的李密,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几次欲拔剑自刎,都被部下拦住,众将为之垂泪。无奈之下,他只好收拾残部,西入关中,投降了李渊。后来他因与李渊闹翻,被杀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