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波:生活在别处(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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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 活 在 别 处
——兰波印象
甲老虫
一、优质的信仰
1891年11月,马赛一个女人请来一位神甫为弟弟作最后一次祷告。
然而神甫却发现眼前处于弥留之际的人是一个对上帝持大不敬者。但是,当他听说这个人有着诗人非凡的经历后,依然怀着无限的敬意庄严地对那女人说,“孩子,你的弟弟有信仰,您说呢?他有信仰,有一种我见所未见的优质的信仰。”
这个女人的弟弟就是十九世纪极为引人注目的法国天才诗人兰波。
二、离家出走的孩子
兰波生于法国北部小城查维勒,这是一个贫瘠而荒凉又充满着资产阶庸俗趣味的小城。兰波从小就对这个城市充满敌意,在早期的诗歌里也反映出他这种厌憎的情绪,“我的故城是外省城市中最愚昧的城市”。兰波迷恋于“生活在别处”的天真幻想,大概由此养成。当然,还有更不容忽视的原因,那就是家庭的不幸。兰波的父亲是个职业军人,久住在外地驻防,与妻子关系不合,并在兰波六岁时与妻子离异。兰波的母亲因此变得专断、刻薄,对他管束极严,简直到了残忍的程度。母亲的一切意愿绝对不能违抗的。故乡的种种限制以及家庭种种不幸使得这个聪明、敏感的孩子内心 “饥渴”,渴望“远方”,追求他乡之客的轻松、奇异、陌生的感觉。
年轻的兰波三次离家出走。第一次出走,由于车费不足,甚至被警察当作流窜少年关入拘留所,幸得其恩师伊赞巴尔出保,才得以获释。以后两次的出逃,由于没有钱买车票,兰波只好步行前往。最后一次,因结识魏尔仑才顺利到达巴黎。
三、永远的私奔者
强烈的表现欲,这是兰波的传记作家格雷海姆.罗伯如此评价诗人传奇式的一生。他认为兰波不惮以最邪恶、无耻的姿态来激怒公众来获取人们的持久的关注。这位天才依靠的是:超越年龄的才华,性别不明带来的奇异感、魅力与残忍的混合,随时准备摆脱过去的自己,以便永远成为人们心目上“另一个”。这也是有道理的。
兰波的性征连他自己都无法确定。这样的人注定无法与这个世界的女人、男人们和谐地相处。到达巴黎后,17岁的少年兰波特意挑选的是有同性恋倾向之作呈现给魏尔仑。他似乎早已意料到这个不安份的巴黎浪子的反映。刚刚与魏尔仑结婚的玛蒂尔小姐意识到兰波在有意破坏她的家庭幸福,便时时向魏尔仑发泄自己的不满。
于是,兰波极力怂恿魏尔仑离开巴黎,和他一起到外国去谋求发展。当时魏尔仑虽在巴黎文气很盛,颇有文名,但由于当时巴黎整个气候不尽如人意,使他极不舒心,同时也为兰波的魅力与残忍所深深地折服,便决然抛下与之刚结婚并有身孕的美貌妻子,和他一起私奔到比利时。在比利时两个诗人以教书为业,同时也写诗,但日子过得相当狼狈。于是,两人又去了英国伦敦,不过日子依然穷困潦倒,历尽磨难,时而与流浪者为伍,时而又参加社交活动。
然而正是这段“私奔”时期,兰波的诗歌创作达到了高潮,诗的格调由一般的灵感印象式的天才抒发而开始走向人生哲理更深刻的思考甚至近于疯子的清醒,对于梦想与现实、瞬间与永恒、有形与无形等的思辨问题也渐渐达到玄思的程度。
与此同时,兰波与魏尔仑之间的矛盾也渐渐明显地达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兰波于是决计与魏尔仑分道扬镳,不愿再过这种在一望无际的苦海之中跋涉的生活。然而,此时魏尔仑与家庭关系破裂,并对兰波怀着非正常的钟情与依恋,对他意欲的背叛极度地愤慨和绝望。1873年7月魏尔仑把兰波骗到比利时的布鲁塞尔,并试图用手枪威胁,不小心走火,打伤了兰波。魏尔仑因此被比利时当局判处两年徒刑。
兰波向这段“私奔”生涯告别写下了著名的《地狱里的一季》道出了他内心种种痛苦。“从骨子眼里看,我是畜生(《地狱里的一季.坏血统》)”!这是他对自己这段堕落时光最有力最疯狂的清醒认识。同时他也道出内心崇高的渴望:“难道我没有一次可爱、英勇而奇妙的青春有幸写在金色的书页上吗!我犯了怎样的罪过,怎样错误才得到眼下这种衰弱的报应?你断言畜生在痛苦地号啕,病人已经绝望,死者已做不成梦,那么请讲讲我的堕落我的困倦吧。”
诗人兰波已经困倦,在诗歌面前、在现实生活面前,他感到一切都严重地限制着他,使他成为有限之物。于是,他产生了一种常人所无法拥有想法,去尝试一种“生活在别处”的新的生活方式,去成就“诗歌烈士”(海子语)的英名。
四、生活在别处
兰波作为诗人出现的生命是极为短暂的,只是短短五年。1875年19岁的兰波在德国学习德文等多种语言并开始了世界性的疯狂漫游生活。
他成了一个革命性的(非革命的)诗人,走向诗歌本身。正如他前期的诗歌《感觉》(1870)所透露的:“我不想讲话,也不愿思想;但无限之爱涌向我的灵魂,我要走向远方,很远很远的地方,像个流浪儿,和大自然一起幸福得如同一个女人为伴。”这种“生活在别处”的想法同时在致他敬爱的修辞老师乔治.伊赞巴尔的信中也透露了出来,“我惶惑,痛苦,狂躁,痴愚,神魂颠倒;我希望沐浴阳光,无休无止地漫步、憩息、旅游、冒险,最后浪迹天涯……”
兰波从1875年开始自己的流浪的生涯,这一种令其他诗人们都无法想象的生活。他的生活本身就是一次历险,像一首迷人的诗。他的追求,无论写诗还是追求生活,正是一种“别处”的陌生、奇异、刺激等各种感觉交织在一起的感受。兰波在流浪生涯中当过马戏团的翻译、食品商的经纪人、荷兰殖民者的雇佣兵等,在人间体验着各种角色,成为“他者”,而不仅仅限制为巴黎文坛中出众的天才诗人。他仿佛是在人世间的天涯海角寻找圣杯的骑士。其间1879年因病返回故乡在罗什农场小憩一段时间,又于1880年在英国一家远东公司当一个五十来个人的小工头,但因工资低、待遇差而辞职,于是他又抵达埃及在红海海岸流浪,寻找机运。最后他到达亚丁为一家法国公司干事。从此,便在大漠里过着与匪盗打交道的历险生活。
直到1891年2月他的右腿因非洲的瘴疠溽热和关节炎感染而变成了毒疽,日益严重才停止这种“追着风的脚印”的生活。
有人说,兰波在流浪生涯中体验到的并不是“生活在别处”的奇异感与令人欣往的诗意,而更多的恰是生活的贫穷与平庸。他领略到异地的风情的同时,却为了基本的生存忍受了巨大的平庸、琐碎。更重要的是,诗人在理想与现实的巨大的反差面前,已不是痛苦了,而更多的是一种麻木。在非洲大漠的他写信回家向母亲索要的是如何做一个工匠之类的书,因为要养活自己,却只字不提诗歌,或许这时“诗歌”已经使他倍觉伤感的字眼了。
不管怎么说,也不管兰波是否已经后悔,他毕竟是真正意义上死在“路上”的诗人,真正的“诗歌烈士”。
因此,伊莎贝尔.兰波说过:“……我绝对相信他也有这样崇高的意图:将怀疑的彩绵罩在大地,以便更好地向人们证实他们对于永恒强力的造反是徒劳。”
生活在“别处”的面前,证实的还是人是有限之物,不能完全找到自己。人总是死在寻找自己的路上!不过,兰波比常人要寻找的更多的,他的性别、他的信仰、他的生活……
补充日期: 2003-04-16 01:59:25
1854年10月20日生于夏尔维勒,1891年11月1O日卒
于马赛:这位《地狱一季》的作者只活了37个春秋。从
童年时候起,阿尔蒂尔.兰波就以其闪光的智慧和学习
上的天赋使他的教师感到震惊。兰波从小就和街上的野
孩子在一起玩,这使他的母亲大为恼火(他的父亲早已
离开了家庭)。14岁时,兰波用拉丁文写了一首60行的
诗寄给拿破仑第三的儿子。1870年,兰波这个军官的儿
子成了一名反军国主义者;他的父亲曾跟随比热尔的军
队参加过征服阿尔及利亚的战争。
初次出走,他便创作出光辉的诗篇。作为一个修辞
班的学生,他本来可以上大学深造,但由于他充满反抗
精神,在墙上写“杀死上帝”而被看成是一个坏小子。
1871年 9月,他遇见魏尔伦。当时的魏尔伦26岁,
刚刚放弃了放荡生活并结婚。读了兰波的诗,魏尔伦寄
钱给他,让他去巴黎。兰波与魏尔伦的暧昧交情在巴黎
的咖啡馆里引起轰动;在那里兰波像魏尔伦一样沉醉,
辱骂作家,并为巴黎公社的遇难者举杯。而后,他们一
起上路,先去比利时,后来又到伦敦。
1873年 7月1O日,魏尔伦喝醉之后,开枪打伤了兰
波的手臂,因为兰波不愿意再和他一起漂泊。魏尔伦被
判两年监禁。两个月以后,兰波陆续出版了《地狱一
季》。他相信能通过这种戏剧性的忏悔,给自己带来声
誉,没想到反映冷淡。
此后,他与一位名叫热尔曼.努沃的诗人一起住在
伦敦,并在那里完成了《彩图》,之后便对创作绝望而
放弃了文学。那时他才19岁,梦想着奇遇,想徒步在欧
洲游历、漂泊。1876年,他参加了荷兰军队,三星期之
后便开小差,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和意大利等地旅行。
他不再写作.作为诗人的兰波已经死去。1875年 3月,
他又去斯图加特看望魏尔伦,在那几个月里,他当过家
庭教师。此后他们一刀两断,再没见过面。
1878年南方征召,他去塞浦路斯当了一名监工。1880
年,在得了一场伤寒病之后.他又去了埃塞俄比亚,亚
丁……做过武器贩子、咖啡出口商、摄影记者、勘探队
员……从一个放肆的孩子变成一个严峻的男人,面孔瘦
削,深邃的目光中蕴藏着屡屡的失败。债主们追逼着他;
在法国,没有一个人愿意出版他的旅行笔记……这个被
功课学位吓跑了的人后来学过阿拉伯语(他父亲在阿尔
及利亚居住期间曾翻译过《古兰经》)、俄语和他所到
国家的语言,他想通过中学毕业会考,进入巴黎综合工
科学校,挽回失去的时间……多亏了魏尔伦,他的《彩
图》于1886年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得以出版。
直到1891年 2月他的膝上生了肿瘤他才不得不回到
法国做截肢手术。他临终前的日子漫长而又痛苦。他的
姐姐伊莎贝拉照顾着他。这个曾经亵渎神明的人开始相
信上帝,并接受了圣事,他知道自己已无可救药,表示
愿意死在埃塞俄比亚,他曾在那里找到过宁静。但他终
于未能走出马赛。临终前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对法国邮船
公司的经理说的:“告诉我,什么时候才能把我送到码
头……”
在巴黎的魏尔伦后来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往来于
小酒吧和医院之间,当从报上得知这位他称之为“履风
之人”去世的消息,他极为震惊:“对他的记忆有如太
阳照耀着我,永不熄灭。”
这本幻觉诗人兰波的诗集收录了他从17岁到19岁的
作品。他的早熟亦早逝的天才之中混合了儿童的怀旧与
幻觉——一些诗句还含有麻醉品的影响——忧郁和眩晕
标明了整个20世纪的诗歌特征。至于马拉美,这位在那
个时代的一位罕见的诗人理解了他的先驱者兰波:他是
“艺术史上独特的奇迹、横空出世的一颗流星,毫无目
的地照亮自身的存在,转瞬即逝。”
黄昏
夏日蓝色的黄昏里,我将走上幽径,
不顾麦茎刺肤,漫步地踏青;
感受那沁凉渗入脚心,我梦幻……
长风啊,轻拂我的头顶。
我将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动;
无边的爱却自灵魂深处泛滥。
好像波西米亚人,我将走向大自然,
欢愉啊,恰似跟女人同在一般。
黎明
我吻抱夏晨的黎明。
宫殿前的一切依然静寂,流水止息。绿荫地不曾在林路里消失,我走着,激醒一阵强烈温润的气息,宝石凝视,翅翼无声地扬起。
我朝金色的瀑布轻瞥一笑,她散发穿过松杉林:由那洁银的顶梢我认出了她是女神。
于是我层层撩开轻纱,在小路上我挥动双臂。自那原野,我向雄鸡举告了她。在城区,她在教堂的钟塔与穹顶间逃离,我追逐着她,乞丐般飞跑在大理石的岸上。
在路的尽头,月桂树边,我以层层轻纱将她环抱,隐约嗅到她无垠的玉体。黎明和孩子一起倒在丛下。
醒来,已是正午。
王权
一个美丽的清晨,极其温存的人群中,一对奇美的男女在广场上喊道:“朋友们,我要她成为女王!”“我要做女王!”她笑着,颤动着。他告诉朋友们一些隐秘,以及最终的考验。他和她痴狂不已。
事实上,整个早上他们就是国王和王后,他们在屋子上竖起胭红的挂毯,整整一个下午,他们从棕榈叶披盖的花园一角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