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寄闲情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03:34:58
   一直想把我对爱情的看法总结记下,过个三五十年,复看之,检验今时之我对爱情的看法是否幼稚。但这些观点想法,零零散散,真提起笔来,又不知从何讲起,人真不免有些汗涔涔的单薄了。

   龙应台先生说过这样一番话,耐人寻味:

  “曾经相信过爱情,后来才知道,原来爱情只有转化成亲情才能持久,但转化为亲情的爱情,犹如放在杯中的冰块—它还是冰块吗?”

   可见,历经沧桑后的龙先生(或者说龙女士更合适)并不那么相信爱情。

   爱情,不可信乎?

   顺着这条思线走下去,会看到什么呢?风飘衣袂,举身赴清江的杜十娘;幽恨萦心,怒打薄情郎的金玉奴;悲韶华,黄泉将赴,遗恨冰雨满晴天的鱼幼薇;还是寒暮披翠袖,孤凄倚修竹的佳人弃妇?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然而,红尘之中,不是清晰可见寒灯思旧事的潘岳,离别拈香记前生的纳兰吗;不是还有“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的誓言,还有“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的忠贞吗?

   如斯命题,究竟怎样证明才能得出结论?

   也许爱情就像四时之花一样,有些如梅花,太过清凌,只能在山花烂漫时,追忆往昔冰雪中的芳艳;有些如幽兰,空谷蕙绝,却惟远观为是,山岚后,是不需浊世怜惜的凄伤;有些如隐菊,带着闲云依静渚的恬淡,水墨色的人生岂容闲彩;有些像牡丹,华容天韵,惟金盆玉瓮堪配雍容;有些如海棠桂华,风姿芳芬难兼得;还有些人的爱情,有如青竹之华,终其一生,唯一次而已,不会轻易开放,因为不会轻易凋零,待到零落成泥,竹便也离终期不远矣......

   世间的爱情,几如青松般万古长青?况且,青松之华,又几人可辨?

   世间缺少的不是爱情,而是对待爱情的诚心;爱情缺少的不是缘分,而是对缘遇的坚守;缘遇缺少的不是对世俗的反抗,而是对大爱的追索;大爱缺少的不是彻悟,而是决绝的舍弃。多一点诚心,甄宓岂会“以糠塞口,以发覆面”饮恨而终?多一点坚守,世间岂会有“错,错,错”的凄苦,“莫,莫,莫”的断肠?多几分追索,梧桐深院岂会回荡“故国不堪回首”的悲叹?少几分私念,“生当复来归”又岂会以“泪为生别滋”做结?惟大爱者永远不会失去爱情,即便不能比翼双飞,爱情也还在,需要朝朝暮暮厮守一处的爱情不是真正的爱情。

   没有大爱做基础的爱情,女子如玩物,男子成过客。

   我欣赏《生死谍恋》中绍岩和潇雪的爱情,两个来自不同阵营的相爱者,信仰的差别,是殊难逾越的鸿沟。几番苦痛,几番挣扎,庆幸两人终极信仰是相同的—抗日救国。终极信仰的膜拜下,是一对缱绻恋人的终极牺牲。倘若二人苟且为生,也许不会受到组织的批评,却注定逃不过良心的谴责。当是时,彼此便是阻碍完成“大我”之牵绊。当是时,岂还有信仰可言?一个没有信仰的人,有如飘零之叶,无根无蒂,爱情也失去了原有意义。

   我一直不明白,有着共同信仰的向警予与蔡和森为什么会分手?彭述之的出现,为什么会让昔日忠贞刚烈的向警予移情?离异后对警予念念不忘的蔡和森,为什么又会娶李一纯?难道人有惧怕风雨路上独行夜的本性吗?难道距离真的是感情的最大敌人吗?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怜取眼前人”吗?如果爱情真的不在了,俩人才分道扬镳,那为什么在警予被敌人拘捕后,蔡和森会心急如焚,积极奔走营救;为什么警予牺牲后,蔡和森会悲痛撰文《我的妻》?

   也许,不是爱情不在了,而是一时之间,被其他情感蒙蔽了,被易为我们误认为爱情的情感蒙蔽了。正如我一直认为,《碧血剑》中袁承志和阿九之间的感情不可被界定为爱情,而是知己间的惺惺相惜。一时话语投机,不代表就志趣相投,志趣相投不代表就会成为知己,成为知己也不代表就会产生爱情。谁说知己间就一定有爱情?恐怕是大爱之情吧。当然,是知己的恋人,爱情会更牢固。如此析之,向警予与蔡和森的分手并非因为爱情不在,并非因为天涯相隔,而是一时间模糊了爱情的概念吧。至于为何二人日后独处而未有复合,我想是由于,彼此都清楚,爱情是纯粹的东西,时过境迁,彼此都不是当年的自己了,感情还是隐在心底吧。人,有几个是清清楚楚明白自己情感的呢?

   我相信爱有来生,相信有生生世世为卿而已的爱情。即便前生有约,今生难求,于斯为伴,便不觉人世孤苦。真正的爱情,不是举案齐眉,不是相敬如宾,也不是朝朝暮暮。生生世世的轮回中,终有相依相伴之时。纵然不能相携及白首又如何?你,只要远远的看着我,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