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论：治安权失控，深圳警方急需整饬警纪(南方都市报 2008-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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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安权失控，深圳警方急需整饬警纪
2008-03-22 09:55:24 来源: 南方都市报作者:
社论
前日晚间，深圳公安局公交分局反扒大队某巡防员乘坐公交，拒绝支付2元票钱。女售票员一再请求他买票，哪知他于羞恼之下亮出手铐，把售票员铐锁在车上两小时。此前的17日凌晨，本报深圳站记者正常执行采访任务，在新闻现场遭到两名警察殴打，其中一名记者被反铐双手近两个小时。短短三天之内，深圳发生两起铐锁公民事件，案例背后的逆流令人警惕。本报记者遭受警察暴力相加时，社论没有发言；现今再有无辜者遭到同样冷酷的待遇，我们没法再保持沉默。
两起铐锁公民事件的是非已经清楚，丝毫不存在混淆视听的空间。本报记者遭殴及反铐之后，深圳罗湖警方上门道歉，并暂停肇事警员的公职，黄贝派出所所长也在随后被停职。引用警方的调查结论，此事“百分百的错误在警察”。粗暴铐锁售票员的当事者非为公事，根本不具备免票的资格，却悍然以武力逼迫职务人员就范，已被拘留和罚款。两起事件发生后，深圳警方的危机公关不可谓不迅速，却难以挽回恶劣影响。短期内出现的两起事件，看似只是个案，其实它们寓示着必然的逻辑。
民众的困惑在于警察怎么会沦落成这样？迷惑过后，是强烈的不安：深圳警方对治安权的使用缺乏必要的自我节制意识，如此以往，警权有蜕变成特权和暴权的危险。常识在于，警察本负有保境安民之责，为治安计，是一方稳定的砝码。如今却自毁法度，轻率地对合法公民施加暴力，动辄以警械加诸公众，不仅造成他们肉体的苦痛，更带来严重的精神创伤。最坏的后果是，令民众对警界失掉信任。生活在这样的强力治理下，相信包括深圳市民在内的其他民众都能感觉到威胁。
关于铐锁公民事件的定性问题，已有充分阐释，这里无需再多言。有必要警戒的则是某些奇谈怪论。比如对警察非法铐锁记者，就有议论认为记者的采访权低于警察的治安权，打击记者虽有不妥，却也理所当然。而对铐锁售票员的做法则提出新解释，说肇事者仅是巡防员，而与警察无关。这样的议论者惯用“切割法”：在第一起事件中，把记者从一般公民中切割出去，一举剥除记者理应享有的公民权；而在第二起事件中，则把巡防员从警察队伍中切割出来，试图在两者间制造区隔，替警界拒绝反省制造舆论，并为其提供继续蔑视民权的借口。
这种“切割法”甚嚣尘上，深圳警界若有诚意自我检视，需要克服这一诱惑。表面上它颇能迷惑视听，实质上是强词夺理，其潜在的逻辑是：任何形式的警察暴力都可以宽恕，因为那是个别事件、是个别的害群之马所为，而不是深圳警队的整体氛围使然。此种自我蒙蔽、自我麻醉式的辩护词带有奴性，其中心思想是：你们与其捍卫公民权，不如稳做一个奴隶。要知道，违法使用警械，非法限制人身自由等恶性行为已由警方自我认定完毕。两起不幸事件的受害者可以依法申诉、寻求赔偿，这些都有法律支持。事实上，铐锁公民事件不存在法律误区，存在的只是警察还要不要守法的问题。
接连发生的丑闻，已经让深圳警队的荣誉蒙尘，并面临抉择：要么以铐锁事件为戒，整肃警纪，整顿治安权的滥觞，严格全部执法程序；要么是不以为意，依旧任由法度肆意扩张，依旧任性对待公民权利，依旧蛮横践踏民众尊严，依旧我行我素。前者是最低要求，建设它不存在任何技术难题，起码与深圳一河之隔的香港警方即为范本。难就难在树立正确的警权观。从铐锁事件一窥端倪，这种权力观已被这两起接踵发生的锁铐事件所玷污，完全扭转过来也非一日之功。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后者绝对不是深圳警队的光荣。一座城市的警察力量当以前者为前车之鉴，而以后者为奇耻大辱。
深圳铐锁事件，表现为普通公民在夜晚或凌晨突遭困厄，行使治安权的人陡然成了加害者。正当的公民权遭遇治外法权，其艰难境遇可见一斑。大可不必刻意强调受害者身份，借此为警方寻找美丽的托辞。因为，无论是记者还是售票员，都影射着普遍的个人权利；如果治安权得不到控制和约束，他们的遭遇很可能会在其他人身上重演。同时，想必当前也是深圳警队最不光彩的时段，正急需警方以此为耻，以此为痛，以此为戒，努力整饬风纪于恣意弛废之前。
在给予受害者以同情和慰藉时，我们也期待这个疑问能有答案，亦即：一旦治安权没了边界，或失去控制，深圳警界当何以自处？又何以立于民众之中？回答不应当是为了对付一时的危机，而应以民意的原谅及彻底认可为准。
http://www.nanfangdaily.com.cn/southnews/spqy/200803220009.a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