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风俗;小儿降生后,洗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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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三 满月
小儿降生后,各种人生礼仪便伴随在小儿的身边,最初的三天,仅限在至亲的小范围内,在出生后的第三天,家中便要举行正式的庆贺仪式,这个仪式名叫“洗三”。
“洗三”的第一件事是向邻里和亲友报喜,报喜的主要形式是送“红蛋”。《邗江三百吟》卷五有“洗三染红蛋”的记载:“……扬俗生儿三日以蛋涂红,配未涂者各半,遍送亲友。”文后又有一诗,诗云:
生初古礼设桑弧,会值三朝洗尺躯。
完卵漫疑浮泗石,采团休讶异人珠。
好同汤饼歌麟趾,雅称金钱浴凤雏。
僮仆听呼忙馈送,满盘白白间朱朱。
据此记载,清代扬州人家送“红蛋”的讲究是“红蛋”和没有染红的鸡蛋各半,是“满盘白白间朱朱”。但要注意,这里送红蛋的是指生男孩,生女孩则不送。此俗后世便发生了变化,五十年代以前,扬州人家只有生了男孩才送蛋,而生了女孩则是送糖果,有的人家干脆什么也不送。到了现今,扬州人家生了小孩依然有送“红蛋”的习俗,只是不再有“男送女不送”的区别,男女都要送,生男孩的红蛋个数逢单,生女孩的红蛋个数逢双。逢单逢双,是让亲友从“红蛋”的个数上就可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并无男女歧视的意味。近几十年来,扬州人家送蛋习俗的变化,反映的是人们生男生女观念的变化,从中可以看出,旧时代里重男轻女的观念正在逐渐消失,尤其是国家实行独生子女政策后,在城市里,男女都一样的观念已经被人们普遍接受。
《邗江三百吟》的这首诗中还说到:“雅称金钱浴凤雏”,这是“洗三”礼仪中的第二件事,即由接生的“稳婆”为小儿沐浴洗澡。小儿初生后进行沐浴,这是为了卫生保健,此事很好理解,但为什么要“雅称金钱”才能“浴凤雏”呢?原来旧时为小儿“洗三”,不仅仅是为了卫生保健,而是同时又附加了许多其他的祈祥祝吉的事象。
洗儿前,事先备好一盆用艾叶、花椒等中草药烧成的热汤,浴盆中还放有桂圆、长生果和各种金银饰物。届时,由稳婆为婴儿洗澡,先剪掉脐带,用艾叶烟熏灼脐带口,藉以消毒杀菌。再用鸡蛋清在小儿的额头和脸上擦摩,认为这样可以使小儿皮肤白嫩,长大后不生疮疖。在为小儿洗澡的同时,家中长辈在一旁一边帮忙,一边拿起澡盆中的各种东西说吉利话,比如拿起花生递到小儿手中,便说:“长命百岁”;用金银饰物逗引小儿玩耍,便说:“大富大贵”。由于有这么值钱的金银饰物泡在水中,似乎就象征着把小儿浸泡在“钱海”里,将来一定会发财致富、幸福美满。扬州人家的这一做法,不带有普遍性。扬州周边的其他地区也有为小儿“洗三”的风俗,在浴盆里放中草药的有,放长生果、放桂圆的也有,但没有放金银饰物的。《邗江三百吟》成书于清代嘉庆年间,当时正是扬州商业经济的鼎盛时期,所记载的民俗事象比较客观地反映了当时扬州人的生活方式和思想观念。
小儿洗澡后,便为小儿穿上“毛衫子”等衣裳。最外层还要用一块“包被”把小儿包裹好,再用红布带将小儿的双腿和手臂扎紧,不让小儿在“包被”里乱动。此举扬州人叫做“打衣包”,其作用有两种解释,一是说是让小儿四肢正常发育,不致畸形。二是说是为了让小儿从小受点规矩,长大后不致胡作非为。还有人家要用秤称量一下小儿的体重,这一方面是了解小儿的体重是多少,谐音为“称心称意”;另一方面是预祝小儿将来是“上乘(秤)之人”,前途无量。如今,“洗三”的习俗仍然有,是由外婆或奶奶在妇产医院里,在医生护士的指导下为小儿“洗三”。自然,不卫生和迷信的做法在医院里都是禁止的,但祈求吉祥的做法还是保留下来了。
“洗三”后的一个重要仪式是“满月”。满月时,通常都要办“满月酒”。“满月酒”又叫做“剃头酒”,是因为在这一天要请剃头师傅上门,为小儿把胎发剃去。旧时剃胎发的仪式也十分隆重,家中要点红烛、桌上要铺红布,摆供品。剃头师傅以白酒代水为小儿润发,然后再剃。有的人家是为小儿剃光头,认为胎发剃光后,后来的头发长得更密更黑,这种做法多为女孩。而有的人家则把后脑勺或头顶心的一撮胎发留下,剃成“桃形”,叫做“百岁毛”,这种剃法多见于男孩。旧时因婴儿的成活率低,人们怕小儿夭折,以为留有“百岁毛”的小孩好养。剃头后小儿多戴一顶红布做成的“和尚帽”,以为可得神佛的护佑。而剃头师傅也可多得一份工钱作为赏钱,家中供奉的果品也可由剃头师傅带走。
还有的人家不仅剃胎发,还要为小儿剃去眉毛,民间认为小儿的眉毛剃去将来可以长得更加浓黑,同时也可以使小儿长大后知道“眉高眼低”(即知情识理)。旧时,人们将小儿剃下的毛发用红绿花线扎裹后挂在堂屋高处,或是挂在床头,认为这样就可以使小儿长大了“有胆有识”。如今,扬州民间仍有为小儿剃胎发一俗,有人家把小儿的胎发加工成一支毛笔,以作纪念,有店家专做此类生意。
满月剃头后,母亲就可以抱着小儿外出走一圈,此为“出窝”,又叫“见世面”。
小孩出生后的一个月内要命名。旧时扬州人家的命名也有许多讲究,通常是先起乳名,又叫“小名”。到入学时再由取正式名,又叫“学名”、“大名”。现今则常常把乳名和学名同时取,学名是用作报出生户口,乳名是日常生活中称呼。旧时取学名,多数是请族中尊长者依据家谱的谱系,按照辈份和排行来确定,乳名可由父母等家中长辈自由确定。
扬州人家小儿的乳名一般以祈祥祝吉为主,如叫:小龙、贵儿、祥儿等。也有人家取名是想留有纪念,小儿出生时体重八斤、九斤,就叫:八斤儿、九斤儿;小儿出生时祖父年龄五十九岁,或是父母年龄合起来四十六岁,小儿就叫:五九子、四六子等。还有人家为小儿起带有符咒意味的“贱名”,以求小儿免灾、容易抚养,如叫做:小狗子、阿毛、石头等。还有的怕小儿夭折,就用鱼网罩一下,或用饭锅反过来盖一下,或者在颈项上挂一柄“长命锁”,这些小儿就分别叫做:网子、锅儿、锁柱、扣子等。有人家生了女孩,还想要男孩,便把女孩叫做:招弟、来弟、转子等。有的人家还要算一算小儿在“五行”中缺那一行,在起学名时要让名字中的某个字带上偏旁,以补其缺,如缺“金”的,名字中的某个字就用“金”、“银”、“钊”、“钧”等。如今实行计划生育,多是独生子女,小孩的乳名时尚用叠字,如文文、媛媛、芳芳、刚刚等。
旧时扬州人家还有为娇惯的小儿到寺庙里寄名的习俗,汪曾祺在他的小说《仁慧》中对自己幼年的寄名作了记述:
……我还是这个庵的寄名徒弟。我小时候是个“惯宝宝”,我的母亲盼我能长命百岁,在几个和尚庙、道士观、尼姑庵里寄了名。这些庙里、观里、庵里的方丈、老道、住持就成了我的干爹。
汪老在另一篇散文《大莲姐姐》中也有关于寄名的叙述:
我小时候是个“惯宝宝”。怕我长不大,于是认了好几个干妈。在和尚庙、道士观里都记了名。我的法名叫“海鳌”。我还记得在我父亲的卧室的一壁墙上贴着一张八寸高五寸宽的梅红纸,当中一行字“三宝弟子求取法名海鳌”,两边各有一个字,一边是“皈”,一边是“依”。
虽说一个人的名字仅是一个人的称谓,从广义的角度看,实际上是一个人的标识和符号,是为了让别人在社会性的活动中把这一个人同其他人区别开来,便利相互间的招呼和识别。当然,对具体人来说,名字将跟随人的一生,要起得有意义,还要起得响亮,便于识别和记忆,这些都是起名字的正常要求和目的。但从以上列举的小儿起名的动机来看,显然可见旧时的扬州人在为小儿起名时,附加上了许多其他方面的功利因素,有的带有某种期盼,有的服从某种观念,这些都使人在感到奇异有趣的同时,也使人感到似乎沉重了些、劳累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