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板桥的“稿费”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6 10:39:23
不讲交情,懒得寒暄;不收礼物,只要银子。这种直截了当的表态,既反映了郑板桥之“怪”、之“狂”的真性情,也是他对虚伪、腐败的丑恶世风的蔑视和反叛。这件事被商人兼诗人程羽宸知道了,他对郑板桥非常崇拜,便拿出500两银子替他作聘金交给饶家。

    不讲交情,懒得寒暄;不收礼物,只要银子。这种直截了当的表态,既反映了郑板桥之“怪”、之“狂”的真性情,也是他对虚伪、腐败的丑恶世风的蔑视和反叛。

    “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是我国清代著名的书画家、文学家,向以诗、书、画“三绝”闻名于世。他的一生除中举前教过私塾、中进士后在山东范县、潍县做过十一年知县外,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在扬州等地卖画为生。他的书画艺术,史家早有定评。而他的书画价格,也颇多传奇色彩。对此,他在自己的文章中,有过许多披露……

    乾隆十二年秋天,适逢乡试之期,时任潍县知县的郑板桥被作为“同考官”借调到省城济南批阅五经试卷,在济南住了近一个月。这期间,他写下了《板桥偶记》一文,回忆他中进士前在扬州卖画的一些情况……

    雍正十三年早春二月的一天,郑板桥到郊外踏青赏花,信步走进一所花树掩映的小院。抬头一看,只见亭壁上贴着的是自己写的词。小院的主人是一位老妇人,当她听说眼前这人正是词的作者郑板桥时,万分高兴,忙给他准备午饭,又将自己17岁的女儿饶五姑娘喊出来,拜见这位仰慕已久的大艺术家。饶五姑娘果然是郑板桥的铁杆粉丝,一见面就高兴地说:“久闻公名,读公词,甚爱慕,闻有《道情十首》,能为妾一书乎?”时年43岁的郑板桥对这位美女也一见钟情,不但为她书写了《道情十首》,还另题了一阕《西江月》赠给她:

    微雨晓风初歇,纱窗旭日才温。绣帏香梦半朦腾,窗外鹦哥未醒。

    蟹眼茶声静悄,虾须帘影轻明。梅花老去杏花匀,夜夜胭脂怯冷。

    母女俩欣喜地将题词收下。老妇人听说郑板桥丧偶,又主动提出将这位小女儿嫁给他。郑板桥见这姑娘年轻貌美、聪明伶俐,心里自然高兴,说了两句客气话后,便愉快地答应下来,并相约两年后他中了进士,再来迎娶。

    这件事被商人兼诗人程羽宸知道了,他对郑板桥非常崇拜,便拿出500两银子替他作聘金交给饶家。乾隆二年(1737年)郑板桥自京城回来迎娶时,他又拿出500两银子送给郑板桥,作为娶新妇的费用。

    当然,程羽宸的银子并不是白送,补偿的代价就是郑板桥的字画。这1000两银子,按1两白银当时能买120斤大米计算(1740年前后价),一共能买12万斤大米。如今大米按2元1斤计算,则相当于今天的24万元人民币。这“稿费”自然不低,但以此换来的美妾,与郑板桥恩爱终生,更是“无价之宝”。

    文章中提到的另外两笔“稿费”收入,不是银子,而是实物。

    其一是一个叫江秩文的艺人,长得很美。他家中养着12名梨园子弟,能演奏“十种番乐”,也都年轻貌美。然而只要主人江秩文一出场,他们全都黯然无光。一天江秩文求郑板桥给他家的园亭写副对联,郑板桥便写道:“草因地暖春先翠,燕为花忙暮不归。”江秩文看了高兴地说:这对联不仅切合园亭的景象,而且切合我的情景。于是将席上的一个玉杯撤下,送给郑板桥做润笔费。

    其二是一个叫常书民的人,求郑板桥为他的花园写副对联。郑板桥写道:“怜莺舌嫩由他骂,爱柳腰柔任尔狂。”常书民非常喜欢这副对联,遂将自己喜爱的一个童仆送给郑板桥做“报酬”,这童仆一直在郑板桥身边服侍多年。

乾隆元年,郑板桥考中进士。乾隆七年春,他被任命为山东范县知县。乾隆十一年又改任山东潍县知县,连任七年。但他不满官场的黑暗腐败,在请求赈济灾民时又得罪了上司,所以主动称病辞官,重新回到扬州以卖画为生。临行前他在《予告归里,画竹别潍县绅士民》一诗中写道:“乌纱掷去不为官,囊橐萧萧两袖寒。写取一枝清瘦竹,秋风江上作渔竿。”深刻地表现了他清正廉洁、洁身自好、不肯与贪官污吏同流合污的高贵品格。

郑板桥第二次回到扬州卖画,跟20年前的卖画生涯已大不相同。这时他的“六分半书”和兰竹石画已闻名遐迩,他的艺术地位更高了;再是进士出身、十年县令的“牌子”,使他的身价也提高了不少。更重要的是,他历经宦海浮沉,看透了官场的腐败和社会的黑暗,所以更加愤世嫉俗,心态上发生了很大变化。尤其向他索求书画的大多是达官贵人,他从骨子里看不起这些不劳而获却又附庸风雅之辈,因此特意写出《板桥润格》一文昭示于众,毫不客气地给自己的书画明码标价:

大幅六两,中幅四两,小幅二两,条幅对联一两,扇子斗方五钱。凡送礼物食物,总不如白银为妙;公之所送,未必弟之所好也。送现银则心中喜乐,书画皆佳。礼物既属纠缠,赊欠尤为赖账。年老神倦,亦不能陪诸君子作无益语言也。

画竹多于买竹钱,纸高六尺价三千。任渠话旧论交接,只当秋风过耳边。

乾隆己卯,拙公和尚属书谢客。板桥郑燮。

不讲交情,懒得寒暄;不收礼物,只要银子。这种直截了当的表态,既反映了郑板桥之“怪”、之“狂”的真性情,也是他对虚伪、腐败的丑恶世风的蔑视和反叛。这跟他一向关心百姓疾苦、“一枝一叶总关情”的爱民精神相比,恰成鲜明对照。


作者:戴永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