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咸平与长虹董事长赵勇论战的七点思考

【内容提要】在一段激烈而戏剧性的交锋过后，四川长虹很快对上海证券报记者表示“赵勇不会再回应郎咸平，此事到此为止”，但是，真正的“郎赵之争”其实才刚刚开始。笔者坚信，只要中国社会改革的进程不止，即使有再大的“财富黑洞”我们也无需畏惧——让我们呼唤更多“郎咸平”挺身而出堵“黑洞”，让法制和正义的旗帜更加激烈的在神州飘扬。　文/顺风
2005年12月27日，著名经济学家郎咸平在成都演讲会上与四川长虹董事长赵勇发生激烈论辩。首先赵勇就郎咸平曾经提及“朝华科技第一大股东四川立信的老总是赵勇在清华大学的同班同学”一事向郎咸平发出质询求证。在赵勇回长虹工作以后，为在IT业发展曾经和朝华集团合资成立了长虹朝华公司，赵勇认为郎所说的“这个事实如果是成立的，人们就会想长虹为什么会去和朝华合作，这里面是不是会有其它的原因”，“因为这段话我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
对此，郎咸平未作正面回答，而就长虹“长虹从1994年开始，就和朝华科技的股东金信系就一直有关系”、“长虹的股价从1996年的6元涨到60元的时候，就是金华信托投资公司进去的，金华信托投资公司就是这家金信系的前身”、长虹成立朝华长虹管理层持股10%股份、朝华科技都要倒闭了“你为什么还跟他合作”、“长虹2004年亏损37个亿怎么来的？其中3亿美金是前任倪润锋和APEX公司把电视机卖了，没有收回钱，坏账将近24个亿”、“计提国债损失1.8个亿”等问题，向赵勇提出一系列反问。郎赵之争之激烈和戏剧性丝毫不亚于郎顾之争，笔者以为值得思考。
一、郎赵之争是郎顾之争的延续和深入
郎咸平曾经揭露顾雏军借“国退民进”之机侵吞国有资产，损害国家利益。如今郎氏预言成真，顾雏军已经身限囹圄，但是我们必须注意到，中国的国有企业改革和资本市场改革、金融体制改革仍然任重而道远，郎咸平的“打老虎”之举并虽然已经成功的引起中央政府对于国有企业改革和国有资产保值增值的高度重视，但是资本市场操纵、小股东利益被侵犯、国有资产流失、金融坏帐等问题仍然相当严峻，并没有得到根本的改观。即以国内国有企业MBO现状而言，如果赵勇掌舵的长虹在国有企业MBO中没有露出一系列的马脚，他也不可能面对郎咸平在论辩中的一系列反讦。反言之，如果赵勇掌舵的长虹没有在2004年巨亏37亿的次年又急于在长虹进行所谓的“员工及管理层持股”试点，郎咸平又何需与赵氏发生如此激烈的争辩呢？
5月20日，长虹剥离部分业务成立独立子公司——四川长虹网络科技有限责任公司，试水员工及管理层持股机制，5年内使员工持股达到20%。赵勇认为，长虹的做法与MBO有着本质的区别，但是正如浪咸平在论辩时所问：“10%是第一步，第二步是51%对不对？”无论是阶段性还是部分性的增加所谓的管理层持股，都不可能掩饰分布达到MBO效果的内在意图，如果掩耳盗铃，难怪赵勇之说在现场引起观众一片唏嘘了。
二、MBO无错，错在长虹MBO
笔者以为，其中尤其关键一点在于，如果赵勇掌舵的长虹进行MBO，错不在MBO本身，而在于MBO的时机选择。在有一个企业产生37亿巨亏的次年，竟然开始了一系列的“员工及管理层持股”试点，我想即使在西方发达国家也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如果长虹的持股者、国有资产管理者真正把长虹的国有资产当作自己的国有资产，他们会听任这样的事情发生？长虹的损失，警示国资管理部门的，究竟首先是对管理层的激励和调动积极性，还是对管理层的责任意识和问责制度的强化呢？今年4月，郎咸平在上海的一场讲座中剖析了长虹在MBO方面的举措，认为长虹在巨亏过后刚有一点起色，就迫不及待地推行员工持股机制，大有做低国有资产的嫌疑。当长虹从国家巨骗的巨大伤害中喘息方定之际，长虹的经营者们是不是首先痛定思痛，首先扪心自问，你们的经营最终给中国广大投资长虹股票的老百姓带来的是财富还是灾难？
三、长虹37亿元的巨额损失谁来负责
多年以来，国内资本市场、国有资产经营、银行金融领域已经形成国家财富蒸发的三大黑洞，笔者以为若真有好事者察之、汇总之，明年的损失数字必然骇人听闻。但是，为什么如此巨大的财富蒸发年复一年的发生？从中我们必须深刻的反思，应该如何针对资本市场、国有资产经营、银行金融单位这“三大黑洞”，形成更加严肃、更加有针对性的的问责机制。郎咸平曾经指出，早在2000年，长虹就有大量的应收账款，而倪润峰复出后，应收账款更是直线增加。特别是2001年9月份，长虹与APEX合作后，其80%的应收账款都来自APEX。郎咸平对长虹与APEX的合作提出一系列质疑：为什么倪在复出后要选择与APEX合作？为什么明知APEX早有拖欠货款前科，仍然与之合作？为什么明知高风险仍然进行交易，直至事发？目前长虹37亿巨亏事件中是否有人因渎职而被追究责任笔者无从得之，但是笔者相信在任何一家西方国家的公众公司中如果发生如此巨大的损失，无论是大股东还是中小投资人，都不可能听之任之、放纵而不问责。须知，长虹的背后，大股东是代表全民行使国家所有者职能的政府，小股东则是无数无辜的股民，无数在十几、几十元买了长虹股票如果面对几元股价欲哭无泪的小股民。如果大股东不问责，那么我们应该如何看待国有资产合法权益的神圣不可侵犯？如果小股东不问责，那么我们如何看待政府高度重视的中小投资人合法权益保护和弱势群体保护？制度造成过错成本与过错所得不对称，我们应该如何扭转？
四、国民财富“三大黑洞”其恶高于矿难
近年因为黑心矿主与与官僚勾结攫取财富，惘顾国家法度和矿工生命，多次发生矿难。因为政府的高度重视，安全生产管理部门铁腕频挥，有效的震慑了黑心非法矿主草菅人命的行为。人命关天，苛商亦猛于虎——推广思之，每年因为国民财富“三大黑洞”而导致的财富蒸发动辄数以亿计，又导致了多少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人间悲剧？难道这对于我们国家经济肌体的伤害、对于老百姓生命财产的伤害、对于社会正义和弱势群体利益的伤害，会小于矿难的伤害？痛下决心整治矿难，让我们看到了政府打击丑恶的雷霆手段；而针对在资本市场、国有资产经营、金融领域的“三大黑洞”，何时能够看见李毅中式的铁面判官？何时能够看见更加有严肃和客观的法制责任约束？难道资本的力量真的如此强大？如果说黑心矿主是“小苍蝇”，那么面对资本巨鳄、经营巨蠹、银行巨贪，谁来“打老虎”？国资委的雷霆手段何在？
五、世间事怕就怕认真二字
经济改革二十年带来了繁荣也带来不和谐，建设和谐社会必须正视不和谐因素，予以系统研究和系统解决，其中绝对不可或缺的就是认真严肃的精神。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固然我们需要加之以开放进取人性自由等新时代的文化元素，但是认真严肃、踏实任事的精神在任何时代都不会落伍。越是大贪、大蠹、大恶、大丑横行，越需要严肃精神和雷霆手段；只有过错成本大大高于所得，才可能有效遏止违法乱纪的各类丑恶现象，才可以真正保护人、教育人、警醒人、挽救人。而目前在一些地方和领域出现的互相诿护、人情攀附、利益交叉、近亲用人、党群伐异，已经妨碍了法制尊严和政府形象，妨碍了社会公正和和谐秩序，妨碍了大众利益和民族自强，没有认真严肃、恭敬客观的态度，听任发展，当为社稷之祸害。
六、长虹酝酿MBO时间已经逾年
郎咸平曾经指出，倪润峰2001年复出后，长虹当年的存货便开始激增，存货周转倍数与同行相比最低，但是存货跌价准备却维持在很低水平。同时，长虹开始从事大量的短期投资业务(委托理财)，但是未对短期投资做任何跌价准备。长虹有大量的应收账款，但是却不计提任何应收账款损失准备，这一切造成长虹账面上的虚假繁荣，计提款项后长虹股价则在短期下跌了25%。郎咸平认为，该计提的款项不计提，正是国企老总MBO的共同特征，其操作手法几乎与哈药、宇通、张裕等如出一辙。这样做的好处很多：一是储备大量的可计提资产，等待MBO时机，伺机计提；另外还可以造成股价下跌，大幅度降低公司资产和股价，从而便于管理层低价收购，让MBO大功告成。从中，我们再次感觉到对于上市公司财务监督的制度性约束软化，导致上市公司内部人可以控制公开信息批露、控制报表口径，进而为自身的操纵股价、MBO等特殊目的服务。从此角度看，上市公司财务监管体系如何硬化约束、如何加强规范性和刚性要求、减少随意性调整空间，都是中国特色的资本市场和国有资产经营环境下急需解决的课题，有关职能部门值得予以系统性研究。
七、郎咸平应该得到应有的评价
郎顾之争引发了全国范围内对于资本市场监管、国有资产保护、学术风气、金融体制改革等方面的广泛讨论和再思考，在诸多领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直接促使政府有关部门开始加强对国有资产管理的重视和对顾雏军等在资本市场的问题的注意，也引发了社会公众对于经济学人的社会责任的关注，进而公开了学院派外脑对于经济政策的影响潜规则，其对于中国社会进步和保护国家财富具有巨大而积极的历史意义。但是，国有资产管理委员会或者中国证监会是否征询一下广大群众的意见，难道不应该授予郎咸平教授保护国有资产勋章、保护中小投资人的荣誉或者勋章吗？而中央电视台等国内主流媒体在众多的年度经济人物评选活动中，是否记得郎咸平这个曾经为国有资产、为小股民说了很多公道话，也得罪了很对权贵大鳄的经济学者呢？我们不希望看见经济高速发展的中国，成为一个媒体看着和资本和金钱利益的脸色说话的中国，更不希望看见郎咸平这样一匹来自香江之畔的“狼”，很快耗尽了他的激情、思索和斗志，在老百姓的欢呼中，在资本家的仇恨中，在某些不负责任的官僚、部门的漠视中归于沉寂。
在一段激烈而戏剧性的交锋过后，四川长虹很快对上海证券报记者表示“赵勇不会再回应郎咸平，此事到此为止”，但是，真正的“郎赵之争”其实才刚刚开始。笔者坚信，只要中国社会改革的进程不止，即使有再大的“财富黑洞”我们也无需畏惧——让我们呼唤更多“郎咸平”挺身而出堵“黑洞”，让法制和正义的旗帜更加激烈的在神州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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