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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孝顶律师 文

    北京市才良律师事务所履行向社会的公开承诺，为拆迁命案的受害者提供免费法律援助服务。2010年9月10日，江西宜黄强拆发生恶性自焚事件，三人烧成重伤。2010年9月16日，自焚案的当事人即与本所取得联系，请求本所代理该拆迁纠纷。鉴于案件符合本所向社会公开承诺的无偿法律援助案的收案标准，本所决定指派王才亮、王令、万天飞和本人作为承办律师代理该案。王才亮律师2010年9月18日凌晨出差刚刚返京，上午在律所会见宜黄自焚案的当事人钟如奎、钟如田。钟家兄弟沉痛告知就在9月18日凌晨一点，他们的大伯因抢救无效已在医院逝世；随后便发生了宜黄县县长带人抢尸体事件。会见过程中，钟家电话称在医院守护的六位亲属除钟如翠当时不在现场其余五人已被当地政府控制人身自由，被一辆宜黄当地的校车强行拉走，去向不明。

    得知此情，王才亮律师当即决定立即派万律师和我当日乘飞机赶赴南昌，与驻守在南大一附院的当地政府交涉，保护钟如翠的安全；通知在景德镇出差的王令律师尽快赶到南昌，共同开展律师工作；指定本所律师想方设法保证钟家两兄弟在京的人身安全。

    2010年9月18日晚八点半我和万律师抵达南昌机场后入住宾馆后，晚十点左右见到了钟如翠。从钟如翠口中得知，“九一八”对于钟家来说无异于最富传奇、最富戏剧的一天。凌晨亲属去世，随后便是县长带长抢尸体，上午五位亲属被数十人控制人身自由强行带回宜黄。当日新华社刊发了对宜黄县8位官员的处理决定，晚上五位亲属又被送回南昌。

    2010年9月19日上午十点半，王令律师抵达南昌。下午我们在当事人的陪同下去医院看望罗志凤和钟如琴两位伤者。在医院规定的探视时间里，我们目睹了伤者的伤情依然异常严峻，据医护人员介绍两位伤者在未来一个月之内仍处于危险期，生命安全在医学上尚无法得以保证。就在探视时间里，我们及家属被告知，已被立案调查的宜黄县委书记在医生办公室想找我们面谈。在谈话过程中，被立案调查的邱建国书记反复表示抚州市委市政府宜黄县委县政府将会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好的医疗条件救治伤者。但是邱建国表示对于自焚事件不愿再多解释，只说作为县委书记他应当承担责任。上级党委尽管立案调查，但他的工作还没停止，现在他会把主要精力放在救治伤者方面。王令律师表明本所代理案件目的在于通过理性、合法的方式依法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希望当地政府配合律师调查，将该强拆自焚案的建设项目立项批准文件、建设用地规划许可证、建设工程规划许可证、国有土地使用权批准文件以及拆迁许可证、行政裁决、行政强制拆迁决定等案件材料提供。邱建国书记表示，他会与县长联系，表示会支持。

    2010年9月20日早上我们三位乘第一班大巴赴抚州房地产管理局。2009年12月16日钟如奎三兄弟递交的行政复议申请书，但该行政复议机关十个月来没有行政复议决定。因此该行政复议案件尚在审理之中，尽管行政复议法明确规定，行政复议机关依法应当在两个月之内作出行政复议决定。但我们初步接触案件，尚不明确该行政复议案件是否法定的中止审理情节等事由，在此阶段确不能直接断定抚州市房地产管理局是否存在行政不作为。

    但接下来，抚州市房地产管理局信访和法制科的万科长的表现令我们叹为观止。在一个多小时的会谈中，万科长如厕加接电话离开房间四次，在办公室抽烟三支，作出要给我们倒开水的动作十次，翻阅《行政复议法》法条八分钟，深思状时间近二十分钟。最后对于律师当面递交的钟如奎、钟如田、钟如满签署的授权委托书提出两点质疑，其一为如何证明授权委托书的签名是真实的；其二签署授权委托书应当由钟家三人在现场签字才行。对于万科长的两点质疑，王令律师回应说，我们递交的律师事务所函加盖有律所公章，三位律师业已示律师证，律师当然对于当事人签名的真实性负法律责任；如有伪造，愿承担刑事及行政责任；当事人须在复议机关当面签署授权委托书的理由，恕律师见识短浅，该理由闻所未闻。好在，我们早有预备，立即将在楼下等候的钟如奎叫到办公室。万科长对于授权委托书的质疑暂告段落，经较长时间如厕一次后，又称他本人没有收到行政复议申请书，钟如奎当面对质称2009年12月16日，就在这个办公室，他和其他八位被拆迁户当面将行政复议申请书递给了万科长。万科长又称，宜黄九人来办公室确实有印象，但是他们是来信访的，不属于行政复议申请，对于我们当面再次递给他的当时的行政复议申请书复印件称是第一次看到，以前从来没有看到。律师前往抚州市房地产管理局查阅行政区复议案件中被申请人宜黄县房产管理局的行政答辩材料一事至此没有下文。

    从抚州房地产管理局出来，我们三人立即又赶往宜黄县建设局和宜黄县房产管理局。而宜黄的两个政府机关，在上班时间内却找不到人。宜黄县房产管理局，三层的办公大楼，绝大部分办公室都是紧闭房门无人应门，其中很多办公室的门牌已被摘下，让外人不易分辨该办公室属于何部门承担何职责。最终我们在三楼一个还有门牌上书“副局长”旁边的办公室终于有人应声，进门之后仅有一个女工作人员，声称该办公室就是局办公室，但她本人是会计，不负责局办公室的工作。被问到负责局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时，她称休假了；问局办公室的负责人，她称不知道；问现在局长被免职后负责该局工作的领导时，她还是称不知道；问她的直接领导联系方式，她还是称不知道。发现我们注意到办公室墙上贴有该局工作人员联系电话表时，她立刻冲上去，一把揭下该联系电话表两手立刻撕成粉碎。王令律师反应及时从她手中抢来几片碎片（现在我们手里还有这些碎片可兹为证），这位女工作人员随即夺门而逃不知去向。我们在空办公室等了半个多小时，仍未归来。这时有几位群众来办公室要求办理房地产证，他们说这几天宜黄县房产管理局都是这样，找不到办事的人。见此情形，我们知道再等也不会有结果，于是下楼。在我们下楼不久，从办公楼里走出来两三位女工作人员，立即把办公楼的大门从外面锁上，锁门时离十二点的下班时间还有近十分钟。

    亲历的抚州和宜黄两级房管部门，让我们对于宜黄当地政府消极应对律师调查，觉得很是无奈。

   而上述诡异，在媒体聚焦之下上演显得尤为剌眼。抚州、宜黄两级政府能否认真反思反省，切实找准拆迁血案的根源，从而在制度上有所推进，将宜黄自焚案的处理真正推向正确的道路，此种表现，令人不能信服。

    亲历的律师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