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眼漫谈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9 21:17:49
榜眼漫谈
文章有“文”眼,诗歌有诗“眼”;舞狮之前要“点描眼”,绘画中更有脍炙人口的“画龙点睛”。“睛”就是眼珠了,还是眼。“眼”在不同的方面频频出现,有一个共同的认知是它太重要了,之所以重要,因为它是全部内容的精华所在。在中国科举制度史上,最开始“榜眼”一词也有这层含义;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榜眼”成为殿试后皇帝钦点一甲第二名进士及第的称谓或代名词。
“榜眼”的由来
“榜”就是“表列取士次第之状”,在这里就是人们所说的黄榜或者叫“金榜”。排在首位的叫“状元”。自唐朝以来,这个称谓就已经存在了,虽然也有过“状头”、“榜首”等不同叫法,但是得以传承的还是“状元”。而榜眼就不一样了,宋朝之前从未听说。据记载:“宋苏老泉曰:今进士三人之中,释褐之日,天下望为卿相。不十余年,未有不为两制者。是时,一甲无定额,不止三人,而以三人为贵。然未言一甲二、三名为榜眼、探花。”就这个说法,张惟骧做案注:“《宋史》陈思让传,思让子钦祚,钦祚子若拙,太平兴国初进士,以第二人及第。时号第二及第者为榜眼。又李昭遘子杲卿,杲卿子士廉,皆一甲三名,人称三世。探花郎昭遘,宋初宰相李窻孙。是宋初已有榜眼、探花之称矣。丙寅孟秋惟骧又识。”由此可知,北宋时宋仁宗太平兴国初年,已经有“榜眼”的称号。
在历史上,宋代科举制度最引人兴趣的特征之一,是往往用丰富多彩的词汇来代替比较枯燥无味的制度术语。“榜眼”就是这些科举文化语汇中的一个。类似的还有很多:“贡院”指考生参加考试的厅堂,“乡贡”是指在贡院中选拔的举人。其次,是在某些场合、环境里,用通俗易懂的考试术语来强调成功的荣耀。而“榜眼”就很有这种韵味。类似的还有不少,殿试第一名有时称为“龙首”,有时称作“大魁”;而对列出登第者姓名的叫作“榜”,有时也叫“桂籍”。另外,在一些名词里也流露出科举考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形象地称呼科考试院为“棘闱”,强调了应试者的艰难。
据《称谓录》记载:“榜眼名目,始于北宋。古者原以第二、三两名为一榜眉目;眼必有二,故第二、第三皆为榜眼。后以第三为探花,遂专以第二为榜眼。”因此,“榜眼”的概念就是旧时科举之制,给以廷试一甲第二名的称谓。在民间俗称可能更早,但是作为科举术语广泛使用是自宋朝开始。
“榜眼"的演变
我们在这里所说的“榜眼”,实际上指出的是全国最高级别的科举考试,所选拔出来的进士第二人。如上所言,宋以前“未言一甲二、三名为榜眼、探花”。但是在科举考试中,实际上宋以前的进士第二人等同于以后的榜眼。随着历朝的更迭,不论国祚久远还是短暂,榜眼如同科举制一样不断发生着变化。且不说萌芽阶段的南北朝,就是隋唐两朝,初创时期的科举制度也并不完善。既然考试,就会有排序先后,否则,第一又怎么得出来呢?但是,由于在同一榜内,有时少到仅仅数人,也就没必要特别强调第二如何了。唐朝连进士的称谓都有差异,如在参加考试时已经叫进士了,到考取后“雁塔题名”时就称“前进士”。也就是说“前进士”才是后来所说的进士,而“进士”等同于举人。由此可知,“榜眼”一词远不具备产生的环境。
宋朝太祖赵匡胤开宝六年三月,在讲武殿亲试举人,并确定自此以后定为常式。自武则天称帝,天授元年二月亲自策试贡士,开殿试之先河,至此终于将殿试纳入科举制常例之中,成为科举中最高的一级考试。北宋时期,宋太宗太平兴国九年进士始分三甲。一开始殿试设三甲取士,一甲三人都可以称为状元。凡眼睛,人们认为必成双成对,于是将黄榜之上,榜首之下的一甲二、三名统称为金榜之眼,不分第二、第三,全称作榜眼。到宋太宗太平兴国初年,已经将进士第二人号称为榜眼。到南宋时期,将探花的称谓专属第三名,而榜眼也成为进士第二人的专用名称。
元朝虽然仍分三甲取士,但多数一甲仅取一人。因此,进士第二人就成了二甲第一名,仅得进士出身。但是,还是有个别例外,元顺帝首先提出“鼎甲”,一鼎三足,自然会有榜眼、探花,否则状元单独不可能将“鼎”稳定支撑。
明朝朱元璋洪武年间多次颁诏书,定科举制度。洪武三年,诏定科举法,确定八股制义;洪武四年,初开会试、殿试;洪武十五年,定三年举行一次科举考试,后又命厘定新进士受职制等。从现存文献看,明朝隆庆年间(1567~1572)已有以榜眼作为著作的题名。只有到了明朝,榜眼、探花才成为朝廷承认的称谓,开始成为官方定制。清朝沿袭明制,直到终止。
“榜眼“作为进士一甲第二人的称谓,从无到有、从俗称到官制,经历了一个较长的过程。对于我们来讲,不论提到状元还是榜眼,都是数一数二的。众所周知,作为“文明古国”的中国,可以说第五大发明之科举,影响远至西方各国,国际上通行的前三名、各种评比的冠、亚、季军,真不知是否也有状元、榜眼、探花的影响。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中国的科举制度被国外选官制度所借鉴、所采用。
“榜眼”的地位、影响
榜眼是中国传统科举文化术语中除状元外,最为耀眼的词汇。自从宋真宗在大中祥符八年规定,朝廷卫尉寺金吾司,出仪仗做为前导,差遣七人“从两节引开道返第”,高第之进士夸官游街成为官办仪式,一甲进士待遇优渥以后,直到清朝高中一甲三人胪唱出班、御道出宫、锡宴专席等等特殊待遇,给鼎甲以无上的荣誉。据《兼葭堂杂抄》中记载:“自隋设进士科,至宋则定甲第。其第一甲赐进士及第,或二十余人,第一甲例取三名。释褐日即授翰林院修撰、编修等官,储之馆阁,以备台辅。其重无以加矣。”可见,榜眼不仅仅是一种荣耀;不像隋唐时尚待考官,宋朝时经殿试高中鼎甲的状元当即授官职承务郎,除上郡签判;而“榜眼授承奉郎”,“探花授承奉郎”(自《梦梁录》卷三《士人赴殿试唱名》)而人称“进士科”为“宰相科”,就是说“以备台辅”。而鼎甲以出类拔萃而首当其冲。当时,宋太宗对近臣说:“朕亲选多士,殆忘饥渴,召见临问,观其才拔而用之,庶使田野无遗贤,而朝廷多君子耳。”一旦被钦点为鼎甲,前途无可限量。榜眼的“虚名”诱使士子们趋之若骛。
在民间,榜眼的显赫成为封建统治者造成“学而优则仕”的又一例证。“自是以后,天下士子争趋向之。”宋仁宗有一篇流传长久的《劝学诗》:“安房不用架高梁,书中自有黄金屋。娶妻莫恨无良谋,书中有女颜如玉。出门莫恨无随人,书中车马多如簇。男儿欲遂平生忘,六经勤向窗前读。”倡导学习本来无可厚非。但是,用限定的内容、僵化的形式将士子的思维禁锢,则限制了个性的发展、创造的萌动。这种诱惑严重摧残着人们的心灵。知识变得不是适应社会发展的需求,书本已经成了应试升官的敲门砖,“榜眼”成了封建统治者愚昧世人的工具。
榜眼从形式上看,是全国最高级别考试的、低于状元的称谓,但事实上,就是在限定的殿试中,也不一定比状元低。宋朝以前,除了仪式、庆宴外,在授职上没什么不同。只是在以后有了殿试制,一甲取三名定式后,授职渐渐有差别。虽然针对封建世袭、门阀的腐朽来讲,设科考试是有利于中央集权、是较为客观公正的;但是,是否能通过科考,选拔确实差别各异的天下英才,还取决于当时的政治是否清明、过程是否恰当等等因素。历朝中大有才学、文章等等方面榜眼胜于状元的情况。因此,对科举文化制度方面进行研究,局限在状元身上,有失偏颇。譬如:宋朝天圣二年,就因为章献太后“不欲以弟先兄”,就把本来是第一的弟弟宋庠,让位给兄长宋祁,只因为是哥哥就压在了弟弟的上面。清朝最后一科的朱汝珍,论文章、策对应列榜首,就因为慈禧太后对珍妃的厌恶,而他的名字中有“珍”就屈居榜眼。因此,将科举文化制度方面的研究扩大到榜眼的审视,拓展了对科举相关课题的研究基础,使研究对象从“点”至“面”,增强了研究的客观性。对于榜眼来讲,除了自身带给科举文化制度的特殊性之外,对于研究中国传统科举制度随着历史的发展也大有裨益。一开始,科举考试从最初的选拔维护封建统治的人才,扩大、巩固封建统治的社会基础;而后来,走到鼎盛时期转化成为扼杀人才,阻碍社会前进,不得不走向复灭的整个过程,在此不一一赘述。科举从兴利除弊,促进封建政治、经济、文化繁荣;到连清朝光绪皇帝都感到科举与国外相比,“西人皆有用之学,而吾中国皆为无用之学”,直至最终废止。而“榜眼”一词作为仅次于状元,用来表示居于第二位的代名词却被人们沿用至今,依然焕发着荣誉的光环。
(来源:中国国学网,作者:王凯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