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楼画角,又送残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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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6-24 17:41:07)转载
      柳永,初名三变,字耆卿,又字景庄,因家族内排行第七,俗称柳七。
柳永生活在一个快要烂掉的国家和错误的时代,如果他晚生980多年,只凭吹拉弹唱的一手绝活,填词谱曲的卓绝才华,最起码也是演艺界的大腕。可980年前,他只有靠给妓女们填词打发岁月,虽然赢得了数不清的女儿心,却因此毁了自己的名声,耽搁了锦绣前程,最后落到“贫病即死,家无余财,群妓合金葬之”的地步。
柳永大概活了63岁,除了孩提时代和为数不多的几年游宦经历外,其余时间,一直混迹于秦楼楚馆、烟花巷陌。
人的这一生应该怎么安排实在一个很深奥的问题,安逸和舒适应该是所有人的愿望,但是却不是所有都能够拥有。上天弄人,文学也许天生与贫困相伴。没有战乱而形成的颠沛流离,不会有杜子美的国仇家恨,不会有一代诗史的诞生。没有沦为为阶下之囚,李后主的词风亦不会一变如斯。
柳永的一生注定是如此,烟花柳巷是他唯一的归宿。他的词永远是温婉而凄凉,纵然是倚红偎绿,苍凉不改。这是命,是文学的幸事,诗歌的幸事,却是词人自身的悲哀。不管怎么样他也逃脱不了命运的安排,就算有人举荐,最终也会因为他的词不入帝王之眼而被拒之门外。
他的一生与富贵荣华无关,与封妻荫子无关。他不是没有才气,他只属于诗词!他的潇洒在于“奉旨填词”,他与社会的主流相去甚远。他的词作只为大众所喜爱,只为大众所传唱。
《竹马子》
登孤垒荒凉,危亭旷望,静临烟渚。对雌霓挂雨,雄风拂槛,微收烦暑。
渐觉一叶惊秋,残蝉噪晚,素商时序。览景想前欢,指神京,非雾烟深处。
向此成追感,新愁易积,故人难聚。凭高尽日凝伫。赢得消魂无语。
极目霁霭霏微,暝鸦零乱,萧索江城暮。南楼画角,又送残阳去。
整阕词凄凉委婉,有说不清的惆怅!这是对生命的感慨,对今生失意的无奈。无一丝泪语,却有一腔的怨恨。恨的是什么?是今生的错误,是不入俗尘的烦恼!他没有其他的事物可以排遣,惟有诗词。所有的情感尽在其中,读得懂读不懂不是他的问题,是读者自己的身世。
“登孤垒荒凉,危亭旷望,静临烟渚。”无语伫立,看到的全是凄清。是“故垒”,是“危亭”,是“烟渚”,是荒凉的四野,是默默的旷望,是静静的登临!这一切的一切,包含的只有一种难言的思绪。
“对雌霓挂雨,雄风拂槛,微收烦暑。”思绪是烦乱的,看的事物也是烦乱的。作者不知道自己想要排遣的具体内容,只有一腔的烦乱。登临想要的是胸襟的开阔,得到的却只是“微收烦暑”。
“渐觉一叶惊秋,残蝉噪晚,素商时序。”时光的推移非人力可以迟滞,一叶或可惊秋,霜华更可伤魂。“览景想前欢,指神京,非雾烟深处。”看着眼前的景色,想着从前,欢乐也会减半。况且神京亦在“非雾烟深处”,不可捉摸!
上片就这么淡淡的描写了一下眼前的景色,略微的提及一点心思。所谓眼中景既心中景,眼前的满目凄凉又何尝不是心中的满腔惆怅。只是“欲说还休”罢了,点到为止,该懂早就懂了!
“向此成追感,新愁易积,故人难聚。凭高尽日凝伫。赢得消魂无语。”这所谓的“消魂无语”是什么?是不堪说,无从说罢了!既然是“新愁易积,故人难聚”,只怕消魂之后只能无语!
“极目霁霭霏微,暝鸦零乱,萧索江城暮。南楼画角,又送残阳去。”“零乱”,“萧索”,“江城暮”,怎么读也是一番凄凉况味。不说也罢,伫立良久看到的也只是“南楼画角,又送残阳去。”
词很多时候更象是一幅精妙的水墨画,所有的情感寄托尽在图画中。而图画的死板与灵活尽在字句中,字句是工具,情感是灵魂。读得懂的,灵魂尽显。读不懂的,一派灰暗。这懂与不懂之间,关乎的是生命的经历,是呼吸的异同。
柳七的这一番心事只能在失意之时有,也只有在失意之时感受遂深。如果真的受到了帝王的青睐,升官发财了,彻夜狂欢了,那里还会有这一番的滋味?没有了这一番的滋味,柳七就只是一个小官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