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社会如何与金正恩打交道?

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日的第三个儿子金正恩，终于在权力交替的缓慢进程中浮出了水面。虽然金正日目前依然是朝鲜最高领导人，但谁都知道，随着金正恩的浮出水面，一个“后金正日时代”实际上即将或已经呈现轮廓。因此，如何与“后金正日时代”的朝鲜新领导人打交道，成为包括中美两国在内的各有关国家关心的问题。
影响金正恩的几个因素
一个值得注意的事实是：金正恩虽然浮出水面，但其前后左右仍有金正日最为贴心的人的保驾，其关键人物就是金正日的妹夫张成泽和妹妹金敬姬；与金正日同为金日成直系后代的金敬姬，可谓金正日目前最为信得过的亲人，此次与金正恩一起同被提拔为人民军大将。这样的安排，其实预示了“后金正日时代“一些可以捕捉的前兆。
首先，金正恩今年才二十八岁，与其父金正日相差将近四十年。同时，金正恩曾在瑞士留学；虽然留学瑞士期间，他曾生活在朝鲜体制的严密保护之下，但毕竟他曾接受过西方教育，而且据称还会说几国语言。无论是年龄差距还是成长环境的不同，金正恩都必然显示出与其父金正日在某些思维方式和行为模式上的差异。尤其是“八零后”一代无论身处地球何方，都无法完全摆脱这一代年轻人的特征，尤其是在互联网塑造下的共同特征。
当然，金正恩未来与金正日的差异到底将显示在哪些地方，既取决于其个人，也取决于其周围环境对他的影响；这就涉及到左右金正恩未来的其他几个因素。
第一、张成泽、金敬姬等人对金正恩的扶助和牵制。金正恩的权力基础和政策走向，在其执政之初必然将受到张成泽和金敬姬等人的牵制，这是金正日权力安排的老谋之处，对金正恩而言则是一把明显的“双韧剑”：它既可以帮政治经验不足的金正恩巩固权力基础，同时也可以对金正恩形成某种程度的牵制乃至架空作用。
第二、朝鲜国内人民对金正恩及其周围小集团的认受程度。客观地看，撇除封建时代，环顾当今世界，三代世袭的现象已绝无仅有了。如果说，金正日接手金日成的时候，不但时代背景不同，而且当时还有金日成作为第一代领导人的巨大威望笼罩，因此世袭和个人崇拜的传统得以延续，那么到了时空背景完全不同的二十一世纪初，毫无军功和政绩可言的金正恩能否安然开启第三代世袭和个人崇拜的大门？朝鲜人民虽处于政治高压之下，但对此是否如对金日成父子那样俯首帖耳？这恐怕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第三、国际社会如何与金正恩政权打交道。包括中美在内的国际社会，从金日成开始直到金正日，在与朝鲜政权打交道的过程中积累了大量正负两方面的经验。如何避免这些经验在与金正恩政权打交道过程中成为负资产，是国际社会一个值得严肃思考的问题。
上述三点，前两点均属于朝鲜内部情况，外界似乎很难直接插手。只有第三点，是国际社会随着对金正恩其人及其周围集团了解日多之后，可以逐渐调整的一个战略课题。在这方面，显然存在战略和策略两个层面的思考。
找到打开朝鲜心扉的钥匙
就战略层面而言，过去几年的历史显示，试图搞垮朝鲜政权，只是西方世界一部分鹰派人物的思维，并非国际社会对朝战略的主流。但过去几年，国际社会对于下面这个问题显然存在分歧，即“究竟是否要将朝鲜融入国际社会，并进而引导其走上现代文明之路？”
坦率地讲，凡是与朝鲜有过交往的人们都知道，与朝鲜政权打交道，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它每每不按常理出牌，执着到近乎顽固，顽强到近乎蛮横，内心高度自尊而又极度脆弱。在这种情况下，将朝鲜融入国际社会，善意虽好却谈何容易。尽管这样，国际社会过去与朝鲜的交往还是有一些可予汲取的教训。
以朝鲜弃核进程而言，只要对朝鲜政治体制和民族性格稍有了解的人就都知道，要朝鲜完全放弃核武器，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既然这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必须从朝鲜发展核武器的源头上解决问题。谁都知道，朝鲜发展核武器不符合今天世界趋势，但对这么一个小国而言，而且又是这么一个封闭、不自信的政治体制，这几乎又成为唯一的博弈筹码。朝鲜要求国际社会给其安全保障，虽有相当成分的借口因素，但从朝鲜外部环境而言也确似实情。因此，如果将朝鲜弃核进程作为麻雀解剖，同时将梳理其中的“因果关系”，亦即朝鲜外部安全隐忧和其发展核武器动机，那么人们自然就可找到与朝鲜沟通的钥匙。
从解除朝鲜安全隐忧着手
笔者曾多次指出，朝鲜虽不奉行市场经济，但从其内心愿望而言，它也想对外开放，只是一方面不知如何开放，结果经常弄巧成拙，另一方面又不敢开放，因而往往色厉内荏。了解朝鲜这一内在心理，就如同找到一把开启朝鲜封闭心灵的钥匙。
过去由于金正日不按常理出牌，再加上国际社会策略也不协调，所以这把钥匙虽然往往并不管用。未来金正恩上台，在巩固权力之后，可能在做法上会较金正日有所不同。国际社会必须密切注意金正恩的动向和意向，其间有两个关键：一、金正恩本人的意向；二、金正恩周围集团对他的影响和牵制程度。
但无论如何，在金正日时代到到金正恩时代的过渡阶段，只要朝鲜内部情况基本稳定，国际社会对其还是一动不如一静。但国际社会（尤其是中美日韩俄欧等方）其间不妨加强对朝政策的协调，尤其是在解除其安全隐忧方面的政策协调。这对金正恩而言，无论从那个角度都是加分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