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住房保障问题:社会政策的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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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   钧
2010年01月27日09:43   来源:《中共中央党校学报》
中国住房保障问题:社会政策的视角--中国共产党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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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在中国住房问题上,社会政策(住房保障政策)与经济政策(房地产政策)的划分很重要。房地产属于经济政策的对象范畴,而解决中低收入家庭的住房问题则要靠住房的社会政策,亦即住房保障政策。政府应该管的是“住房”,尤其是中低收入家庭的住房;而房地产的发展则是市场的事,政府在其中的职责只在于宏观调控。
[关键词] 住房保障;  房地产;  社会政策;  经济政策
[作者简介] 唐 钧(1948-),男,上海人,香港理工大学哲学硕士,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政策研究中心秘书长,研究员,南开大学周恩来政府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社会政策和社会保障。
近年来,住房问题始终是社会矛盾的焦点之一,其张力已经使中国社会各阶层的社会心理极度扭曲。从社会主流意识看,在经济上,房地产被视为拉动GDP上升的主要动力;在政治上,房地产成为最可夸耀的政绩之一。一些地方政府,将自己紧紧地绑在房地产这辆疾驶的马车上,“卖地求荣”,完全置“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历史教训于不顾,“强拆”导致的一幕幕悲惨的活剧四处上演。
从广大人民群众的反应看,住房问题积聚的民怨已经迸出火星。公民在社会领域中两项最基本的权利——居住权和资产拥有权被剥夺。要想改善自己的住房条件,唯一的选择就是“市场”(当前的经适房未必不市场)。当人们关注眼前的“哥本哈根峰会”的得失成败时,一个更重要的“哥本哈根宣言”被遗忘:“单凭市场不可能消除贫困,也不可能获得公平和平等,而这二者却是发展的基石。”(1995年世界社会发展首脑会议宣言)[1]
关于住房问题的研究,笔者曾经发表过一些文章,也引起过政府有关部门的重视。但是,世界金融风暴一起,科学发展似乎又被置诸脑后,GDP重新升帐挂帅。很多本来似乎已经讲明白的问题,现在又模糊不清了。要想进一步阐明笔者的观点,定量的分析似乎很重要。但是,因为收集数据的困难,至今未能如愿。好在如今学界与笔者观点相同(如郑永年[2])或部分相同(如茅于轼[3])的研究者大有人在,希望笔者的观点能够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
一、住房问题是个政治问题
住房问题的政治属性 从政治的角度谈住房问题,并不是为了上纲上线,而是因为公共政策或社会政策本来就是一项政治抉择。现在我们整天讨论“高房价”,这显然是把讨论问题的基本点局限在经济领域。政府的政策也在是否对房地产市场进行干预上反反复复。但“芝麻开花节节高”般的房价说明,这样的应对策略显然不对路。在社会领域,关于住房是公民的基本权利的呼声虽然不断,但仍嫌微弱,难以与强势的市场喧嚣相匹敌。但是,因此而引发的严重后果却已经在动摇我们的政治基础。
住房问题与中产阶级 笔者的同事们最近刚刚出版了一本著作——《当代中国社会结构》[4],其中提出了一个很震撼的定量分析结果:目前中国社会结构落后于经济结构大约15年,这是产生当前诸多社会矛盾问题的重要原因。
社会学关于“稳定的社会是橄榄型社会”的理论,如今已经为公众所熟知。所谓“橄榄型社会”就是两头小——富裕阶层规模小,贫困阶层规模也小;而中间大——中产阶层规模庞大,一般认为应该占到60%及以上。国际经验表明,这样的社会才是稳定的。陆学艺最近指出:“中产阶层不发达是政治不稳定的根源,当中产阶层弱小无力并且组织很差时,国家就会分裂为穷人和富人,由于二者是天然的敌人,在政治上往往互相排斥,很难妥协,就会导致社会不稳定。”[5]联想到中国社会现下盛行的“仇富”心理,以及农民工们对仇富的解读——“没有仇贫哪来的仇富”,就可以深刻地体会到个中杂陈的百味。
关于资产的定位 所谓中产,专家学者们给出了很多种不同的解释。但是,最起码要有一套产权自有的房产,应该是大多数人的共识。2 000多年前孟子就说:“民之为道也,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有稳固产业的人才会有持之以恒的道德理念;反之,则不会有一以贯之的道德理念。
美国的谢若登(Michael Sherraden)教授是这样描述资产的重要性的:“收入可以满足人们短期的基本需求,但它无法改善长期的状况,无法实现人们对发展的本质需求,所以要达到社会政策的基本目标不能只依赖于收入的维持,还要依靠资产的建设和积累,资产建设的实质就是要通过政府的政策为政策对象启动资产的积累。”[6]
坊间传说关于新加坡前总理李光耀的一个故事:有一次刮台风,把老百姓家的门板刮跑了,那家人豁出命去追那块门板。李光耀看见了,生出一个念头:老百姓为一块门板都这么拼命,如果能使他们都拥有自己的房产,他们还不拥护政府?这就是新加坡政府“居者有其屋”政策的发端,后来果然大获成功[7]。
资产在中国革命史中的地位和作用 大革命时期,毛泽东对中农的态度不无揶揄。对于有“余钱剩米”的,他评论道:“这种人胆子小,他们怕官,也有点怕革命。”对于“大体上可以自给的”,他评论道:“对于反帝国主义反军阀的运动,仅怀疑其未必成功(理由是:洋人和军阀的来头那么大),不肯贸然参加,取了中立的态度,但是绝不反对革命。”[8]“中农呢?他们的态度是游移的。他们想到革命对他们没有什么大的好处。他们锅里有米煮,没有人半夜里敲门来讨账。”[9]但是,到了土地革命时期,创建了革命根据地,毛泽东则提出:“我们实行过的土地革命,已经是并且还将是这样的过程,……曾经是失掉土地的农民却转化为取得土地的小私有者。”[10]同时强调:“中农态度的向背是决定革命胜负的一个因素,尤其在土地革命之后,中农成了农村中的大多数的时候是如此。”[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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