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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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人的礼物 编辑:  日期:2010-10-8 10:25:00  点击: 59

穷人的礼物

妻子送女儿到香港读书的时候,带了好几个沉沉的大旅行箱。我想:她回来的时候就轻松了。没想到,她回来也不轻松,手里拖着一个旅行箱,身上还背着一个旅行包。回到家,她把那里面的一包一包的、一盒一盒的东西一一拿给我看,说这是送给哪个亲戚的,这是送给哪个朋友的,说这包东西在香港买要便宜多少钱,送人很拿得出手的,说这盒东西是打了多少折的,当礼物送给朋友也是拿得出手的——竟然说得我心头一软,鼻子一酸,这就是穷人的礼物啊,是又要想着拿得出手又要想着省钱的啊。

我们这个家,收入本来就不多,女儿到香港一读书,家里多年来的积蓄,几乎就被全部掏空了。但是再怎么掏空,你到香港一趟,回来也是不能空手见人的。因为人家外出回来,也从没空手见你。这个道理,这种感情,我和妻子都是懂得的,所以面对她拿出来的每一样东西,我都说:“好!好好!值得!值得!拿得出手!”

我深知,手头不宽裕家底不厚实的人,要想给亲朋买点既合适又拿得出手的礼物,那可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那是要把手里的钱掂了又掂,那也是要在琳琅满目同时也是虚虚实实的市场上走过来走过去挑了又挑看了又看的。挑了又挑看了又看也有看走眼买失手的时候。十年前,出门在外的我,心一狠,竟然花四百元给妻子买了一对玉手镯。我一再要求卖家保证它不是假货。他做出的那种表情,说出的那种话,让我走出好远还在惭愧,惭愧我这个生在穷人家的孩子,对珠宝玉石一窍不通。可是回到家来,拿给识货的人一看,它竟然就真的是个水货——“也就值个二三十块钱吧。”让我欲笑无声欲哭无泪。可是妻子却一直把它锁得好好的。她看重的是我这份情。

是呀,穷人的礼物往往都不值钱,但那份情,却是值钱的。或许可以说,愈是穷人的礼物,包含在那份礼物里的情愈珍贵。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一个受过我们家帮助的穷孩子,有一天满头大汗背到我们家来的,竟然是一袋他们自家种的红薯!那红薯吃在嘴里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好多年过去了,那个穷孩子满头大汗的憨厚笑容,和那一袋他亲自从土里刨出来的红薯,还时常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的亲朋,大多不富有。甚至可以说,大多是穷人。作为穷人,他们送给我的礼物,我真的是本着礼轻情谊重的态度来对待的。自然,我希望他们也能善待我的礼物。有一次到一个朋友家里去,见我多年前送给他的一个价值几块钱的小礼物竟然还被他摆在他的案头上。那一刻,心中涌起一种难言的感动。

是呀,看重穷人,就要看重他的礼物;呵护穷人,也要呵护他的礼物。

    【《杂文报》9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