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假“梦空间”(二)-痴人说梦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9 11:21:13
长假“梦空间”(二)-痴人说梦

【开篇】

    文人雅士们以摇曳生姿的笔触,描梦境,诉情思,话衷肠。都言作者痴,谁解梦中味......

>>一读改容,再读泪下

    巴金曾说:“要是真有一个鬼的世界多好,我在那里可以和我的爱人相会。”古人的爱情寄梦诗词如孤雁长鸣,湘妃泣竹,融情于梦,妙合无垠。思念的波痕在梦里轻轻横渡,一把油纸伞撑到了地老天荒。梦境与现实若即若离,则能不让“一读则改容,再读则泪下,三读则断肠矣?”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苏轼《江城子》)十年来苏轼与其妻生死永隔,正是“十年生死两茫茫”。朝思暮想,梦里相逢,久违的长廊,久违的轩窗久违的佳人正梳妆。然而,千言万语又从何说起呢--十年沧桑,物是人非,唯有一任泪水涌流。柳永有词曰:“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

    “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陆游《春游》)陆游在去世前一年,八十四岁时,最后一次游沈园,怀念唐琬作此记梦诗。唐琬与陆游的爱情本是十分完美的结合,却毁于世俗的风雨中。不是每个人在蓦然回首时都可以望到灯火阑珊处的那个人,唐琬如此,陆游如此。唯独沈园古老残垣上镌刻着的两阙《钗头凤》,千百年来诵传不绝。

>>追寻梦土,落叶归根

    有这么一个地方,在狂风肆虐时给我们庇护;在孤单无助时,给我们安慰。这就是家,南飞的燕子总会归巢,漂泊的游子总要回家。儿时恋家,因为那有妈妈的味道;中年恋家,因为那是责任与使命;老年恋家,因为那是一生的牵挂。这种情愫借着梦的魔力融入到诗人的血液里,在梦中,归乡之旅启程,“常回家看看”是给亲人最好的礼物。

    “蝴蝶梦中家万里,子规枝上月三更。”(崔涂《春夕旅怀》)游子从“蝴蝶梦”中获得片刻的回乡之乐,但梦醒之后,发现自己依旧孤眠异乡,依旧家园万里。这时,天已三更,月上梢头,杜鹃正在枝间哀哀啼鸣,听起来好像是在叫:“子归!子归!”读着这样的诗句,谁能不为异乡漂泊的诗人一洒同情之泪!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张继《枫桥夜泊》)在这清冷的水乡秋夜,满天的寒霜,江边的枫树,点点的渔火,陪伴着满怀异乡漂泊愁情的游子。寒山寺的钟声滑过水面,撞进梦之人的耳中。这钟声自盛唐的天空回响至今,依然余音绕梁,口人心扉。“带走一盏渔火,让它温暖我的双眼;留下一段真情,让它停泊在枫桥边......”如果可能,我愿听着那曲《涛声依旧》,持一张旧船票,登上你的客船来寒山寺,听那悠远的钟声,做那悠长的梦。

>>红颜易老,刹那芳华

   千古红颜千古梦。女人不甘心红颜渐逝,只好寄托于梦。莎士比亚惜香怜玉,曾经企图用十四行诗把美人的容颜保留下来。然而,年华是那爬上额头的皱纹,记录着生命的足迹,任凭你涂上厚厚地去皱霜耐心地搓揉,它们总会在你一抬头间折叠起来。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李清照《如梦令》)易安居士在她闲适安逸的生活中,也会借酒消愁。一夜好睡,虽酒意未消,却仍知“绿肥红瘦”。清照将惜花伤春作为一种思想寄托,一种人生体验,以表达对社会人生的感受。她伤感的对象是春和花,其实就是她自己。这种怜惜,虽有闲愁,并不凄苦;虽有哀怨,并无愤怒。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白居易《琵琶行》)红颜薄命的琵琶女容颜已衰,“老大”只能委身“嫁作商人妇”,独守空闺,坐在空空的画船里,向惨淡迷离的月光诉说着自己的凄苦、惆怅、孤寂。往日的欢乐、辉煌只能在梦中缅怀。类似的经历总能让两颗心激荡起“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共鸣。

>>宦海浮沉,悲春悯秋

    古代很多杰出文人素有“济苍生,安社稷”的宏伟抱负,但同时蔑视权贵,傲岸不屈。这种抱负往往与现实产生尖锐冲突,于是他们托梦言志,竭力挣脱世俗的枷锁,用般若智慧作为一杯醇酒来消解其太多挫折而郁积的苦闷。

    “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时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诗人潇洒出尘,所有的抑郁在梦境中一扫而空,动听的仙乐、如麻的仙人使他忘乎所以,纵情长啸。人世间的欢乐也不过如此,自古以来万事都像东流水一去不复返。“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杜牧《遣怀》)杜牧有相才,而无相器,无奈将一腔悲愤交于酒肆。在扬州十年载酒行乐,放旷不羁。回想起来,恍如梦幻,一事无成。表面上繁华喧闹,骨子里烦闷怨愤。十年倏忽而过,扬州往事恍然若梦,回忆是杯不加糖的咖啡。

>>英雄迟暮,壮志难酬

    梦是一个大剧场,布景、演员、剧本、观众,全都是做梦者自己。在梦的剧场里,诗人就是造物主。当诗人在壮志难酬的压抑中游离时,在现实与梦幻的交错中宣泄时,他们大都或多或少地感受到了这种时代背景造成的压抑。这种现实与梦想的错位,表现在诗词中大量使用梦意来抒发自己在这种困境下的失望、回望与希望。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辛弃疾《破阵子》)报国无门的辛弃疾驰骋想象,化身为梦里的将军。金戈铁马,意气风发,战场杀敌,痛快淋漓。可怜梦想未成,白发已生。梦境与现实产生强烈反差,其遗恨让词人揪心,让读者扼腕。稼轩墓前有郭沫若先生一联:“铁板铜琵,继东坡高唱大江东去;美芹悲黍,冀南宋莫随鸿雁南飞。”透视着墓主人一生的坎坷与铮铮风骨。

    “昨夜寒蛰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岳飞《小重山》)如果说《满江红》是气壮山河、义薄云天的呐喊,那《小重山》就是知音难觅、报国无门的苦吟。冷月、秋寒、鸣叫的蟋蟀,在这个凄清的秋夜,岳飞心绪难平。词人梦思祖国半壁河山沦丧敌手,中原狼烟四起;词人梦思驰骋沙场金戈铁马,光复河山......

>>时空梦幻,过眼云烟

    再娇艳的花,在时间的雕刻下也会枯萎,再伟大的人,在潮起潮落间也将化为尘土。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与其沉醉飘渺的梦境,不如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空云卷云舒。以海子的话说:“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若问生涯原是梦,除梦里,没人知。”(纳兰性德《江城子-咏史》)梦境分外美好,一旦抽离,会给人带来极大的失落与苦楚,两种境界形成强烈对比,几多怆然。纳兰不满足仅仅吟咏历史,而是表现出一种普世情怀。人生若只如初见,美丽与哀愁都不过是过眼云烟,繁华落尽,如梦无痕。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李煜《浪淘沙》)在暮春夜雨中,亡国的南唐后主李煜在不耐寒的罗衾中做着最后一个好梦。醒来,则将继续过着“此中日夕,只以泪洗面”的囚徒生活。对于他来说,一切荣华富贵都已成为明日黄花,别时容易见时难。

>>思接千载,意通万里

    飞翔,是万千年来人类的梦想。古人常常在他们的诗中表现出这样的理想,梦想自己腾云驾雾,穿越时间和空间的束缚,翩翩然在太空中遨游。飞上天后干什么?当然要看看天堂的景象,全凭诗人的造梦想象,为读者带来一次华丽旖旎的心灵旅行。

    “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怀中泻。”(李贺《梦天》)“诗鬼”李贺,为我们描绘了这样一个梦境:诗人飞入月宫,与嫦娥相会。从月宫俯瞰,辽阔的九州小得像九个模糊地小点,浩瀚的大海就像茶杯中的一汪清水。这首诗,把梦入天宫的景象写得扑朔迷离,今人吟读,不由惊佩他的奇思妙想。

    “更疑天路近,梦与白云游。”(孙逖《宿云门寺阁》)云门山,高耸入云;云门寺,伫立山巅。天空中,闪烁的群星像是镶嵌在窗户上那样触手可及。诗人在夜间,竟朦朦胧胧地做起了驾着白云凌空遨游的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