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无需“英雄”方舟子，也不要“院士”肖传国

中国无需“英雄”方舟子，也不要“院士”肖传国 

默认分类 2010-10-03 00:00:53 阅读339 评论5   字号：大中小 订阅

2010年9月21日，北京警方宣布“打假斗士”方舟子遇袭案告破，同时《财经》编辑方玄昌遇袭案也一并侦破，两案的主要犯罪嫌疑人均是肖传国。肖传国因故意伤害罪在其参加学术交流归来时在上海浦东机场被抓获。

肖传国，教授，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973计划项目首席科学家。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泌尿外科研究所所长，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附属协和医院泌尿外科主任，《临床泌尿外科杂志》主编。美国纽约大学医学院泌尿外科副教授，美国泌尿外科学会和国际脊髓损伤学会会员。香港大学医学院荣誉教授。方舟子，1995年获美国密歇根州立大学生物化学博士学位，先后在罗切斯特大学生物系、索尔克生物研究院做博士后研究。

两位响当当的“海归”，前者成绩颇丰，而后者弃专业而专职“打假”，前者又花10万雇凶的方式报复后者。是什么使他们走到今天的地步？一个以“打假斗士”身份出现的方舟子、一个身为医疗学者的肖传国，还有一个媒体编辑方玄昌，他们之间又有怎样的恩怨纠葛？都是人们感到好奇的。

据网络媒体报道，2001年，当时还是美国某著名大学副教授的肖传国在2001年8月13日写了一篇《对方舟子“学术打假”的反思及批评》的文章。文中称，“方舟子现在到处没有根据的诬蔑攻击中国学界，包括许多德高望重的前辈，如李载平、母国光、钱学森院士和近期回国学人……”。而后，肖传国在网上发帖指出方舟子在2001年10月4日的《南方周末》上发表的文章《科学地解决道德难题》，涉嫌抄袭美国《科学》杂志的论文。自此，方肖二人算是结下了梁子。

几年前，肖传国研究出了“肖氏反射弧”手术，该手术在美国开展临床试验，成为肖传国事业上的一个亮点。2005年9月，方舟子找到机会，称肖所谓“国际公认的”“肖氏反射弧”理论，是“自吹自擂”，并质疑其治疗效果。时任《中国新闻周刊》科技部主任的方玄昌与方舟子开始交往，并撰写和编发过多篇打假报道。方玄昌也公开质疑肖传国的“肖氏手术”疗效，在网络中盛传一时。肖传国也在网上称方玄昌是“首恶”之一。2005年，49岁的肖传国积极地参与申报中科院院士补选，而最终落选。他将自己的“院士梦”破碎归咎于方舟子的“污蔑”。5年间，双方在北京、武汉打了数场官司。其中，在2006年7月的一次判决中，武汉市江汉区法院判决肖传国胜诉，令方舟子赔礼道歉，赔偿精神损害抚慰金3万元。2010年8月29日17时，方舟子在北京住所附近遭到两名男子伏击。而在6月24日晚10时50分许，方玄昌下班回家路上遭袭，所幸二人虽受伤，但无生命危险。

现真相已明，肖传国以10万元的“劳务费”雇人对“二方”施以报复。

据中国之声《新闻纵横》报道，9月28日被刑拘一周之后，肖传国向警方承认，是自己雇人袭击了方舟子，按照他的说法，雇人打方的原因在于，自己没有任何其他途径排解与方多年的仇恨，就是自己见了面也可能打他几耳光。正常理解恨一个人容易，但是如果要是雇人打人，特别还是一个顶着若干光环的高级知识分子，为何对一个科普作家有着如此刻骨的仇恨，就很难用正常的思维去理解。

据媒体报道，方舟子最早的质疑肖传国并不是针对肖氏反射弧，他也不懂，肖氏反射弧是一种很专业的手术；他开始怀疑的只是肖传国的履历，顺带的说肖氏反射弧在海外没有影响；但肖氏反射弧恰恰又是肖传国的安身立命之本。院士评选的时候，方舟子对他的质疑通过公共平台发出去之后传到评审专家的耳朵里，最后肯定会考虑这些因素，最后导致他院士落选。肖氏反射弧是一个非常专业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但他跟方舟子的一场争论，上升到肖氏反射弧这样一种技术层面的问题。如果没有方舟子跳出来揭发他的话，这些技术层面的问题可能就会过去了，这些问题将来可能都是严重的问题。

比如，一个处于研究阶段的手术，仍然处在实验阶段，在美国是做不了这种临床手术的，怎么就能在中国、在中国人身上做，而且做完之后那么多人都成为一种收费的手术，这是整个事件中，最发人深省的一个问题。其次，他这个手术理论上本身就有他的缺陷，但是虽然认为他们有缺陷，有他的问题，有他的不足，竟然最后还是给予他们这么多的评价，那么重量级的人物，那么重要的成果。第三，肖传国这么一个在业内人士看来存在如此多的问题，在社会当中竟然有那么多人，因为反对方舟子而去支持他，包括他已经被抓起来了还支持他。这些问题都不是简单的雇凶杀人所能解释的，必须问几个为什么。

这种现象，与前几个月出现的张悟本与李一事件似乎有些联系。“省钱看病，不花钱治病”是俗世大众的信条，因为他们无法接受天价医疗以及层出不穷的“缝肛”之类的伤害。于是，像张悟本与李一那样主张新医道与养生法的人就成了世俗需要的救星，也即新的意识形态创造者。即便目前官方媒体彻底批臭了李一，但拿不出张悟本对错的结论。张悟本的《大国医道》讲座仍可从网上下载观看。

以平民向往为主的张悟本之医道讲解和以富人为导向的李一修道精神，都是受众庞大的新信仰群体。官方没法从理论上推翻张悟本的医道（而且张氏至今信众仍很多），就利用一些有医疗暴利集团背景的所谓专家指称张悟本没有行医资格。“大陆高级官员有几个有从政资格？他们的文凭有几个不是假的？”北京一位知名学者在最近的一次民间论坛上公开为张悟本辩护。道士李一确实有诸多舛谬之处，而且迫于舆论压力主动辞去全国道教副会长和重庆市政协委员诸头衔。但是，官方媒体在对李进行高强度的人格诋毁之际也不得不承认：第一，对李的强奸指控并不成立；第二，李的养生传道行为“违规但不违法”。

方舟子和肖传国，和张悟本与李一，虽然谋不合，但道相通。只不过，方舟子很有些像张悟本，而肖传国有些像张一。方舟子打假，是走民间路子，利用民间仇恨假货的心理，在社会上制造自己的“信仰群”，而肖传国走权贵的路线，达到自己的目的。

和张悟本与李一相同，方舟子和肖传国也是在“中国特色”中着力寻找自己的东西。

很难说方舟子不是带着一种报复心理，对肖传国在2001年在境外谴责他诬蔑攻击中国学界、在境内发表的文章《科学地解决道德难题》揭发他涉嫌抄袭美国论文，而展开了长期的复仇行动。而这种复仇行动，却非常有效果，直接导致了肖传国“院士”美梦成空。

如果在西方世界，为了一个“院士”的名头而加害于人，不应该是一个有知识的学者所为，甚至有些匪夷所思。在西方世界，院士只是一种学术荣誉，不太可能或很难将这种荣誉转化成其他好处。但是在中国，院士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院士”头衔，除了代表学术地位和成就，还有许多实质性的好处。小到登机时享受VIP待遇，享受副部级待遇，配有专车和司机，大到个人申请科研项目更为容易，对科研经费的分配也有很大的发言权。正因此，肖传国才会如此疯狂。

在中国，院士不但是一种荣誉，更是一种待遇，与副部级比肩。副部级待遇意味着什么？至少出门有车，住200平方米以上的大房子，看病在高干病区，等等。至于院士在教学、科研、学术方面的附加价值，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此外，在中国当下的社会环境中，院士这顶帽子还能换来许多意料不到的社会资源和实实在在的利益。所以，在中国，一旦当上院士，可享用终身的名誉、地位、金钱、福利，这个诱惑太大了。

“肖氏反射弧手术”被国内众多一流专家鉴定为“国际先进”，肖本人也因这一“创造发明”而获得吴阶平医学奖、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二等奖等多个权威奖项。如果没有方舟子，肖传国有可能入选中科院院士。

随着社会的发展，本应是一片净土的学术界也不可避免的被玷污。据悉，2010年7月上旬，为配合干部个人及家庭财产申报登记措施的实施，中纪委研究室提供了一个供政治局委员参考的专题报告《2010年下半年腐败态势预估及防治措施》，其草稿中有一段话说：“一般干部至科局级的低层正进入‘千万级别’，而以往被认为是‘一方净土’的校园和‘清水衙门’环卫、绿化等部门也呈现腐败高发态势。”报告另一个重点是，官员贪腐高峰期大大前移，原来所讲的“59岁现象”正变为“30岁现象”。报告的草稿被泄露给境外媒体，但是中纪委及情治机关并未追查有关责任。

在中国，现在的学术圈已经变成了一个利益的角斗场，每个人不是在想要如何在学术上超越别人，而是要在权术上、在利益上的超越。本来肖传国买凶是一件普通的刑事个案，但它却是在学术圈这个背景下发生的，它让学术圈掀开了一个角，见了光。原本象牙塔般圣洁的学术圣地，竟然也已开始了内部的腐坏，就像官场。有人曾质问“为什么中国的教育培养不出大师?”，究其原因，不是中国的教育培养不出大师，是社会体制使然，是这个学术圈的大环境所注定的，这个圈子里的人的追求、崇尚的都已经利益化了，在这样的环境中，大师活不下去，也不可能出现大师。肖传国，众多令人羡慕的头衔是他头上耀眼的光环，他在国外是小有名气的学者，但在国内他就变成了一个与“角斗场”中大多数人一样的利益主义者。

而方舟子，当年高考中以福建省语文状元的身份考入中国科学技术大学。1990年毕业后赴美留学，获得博士学位。据自述，他以前对自己的设计是当一个科学家，在大学里当一个教授。回国后放弃了13年寒窗所学习的专业，另辟蹊径，“打假”成为了职业。很多都直指中国国家研究部门和高校的著名教授、专家学者，以此来提高名声。

现在，人们已经习惯于称方舟子为“打假斗士”“打假英雄”，但对于肖传国的“肖氏反射弧手术”更多的是置疑其疗效；一种科学技术，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需要一个漫长的完善过程，就算现在许多业已成型的科技，照例也存在需要改进的地方。“肖氏反射弧手术”有其瑕疵，自然要允许探索。但据网民统计，方舟子发表过600多篇文章攻击肖传国。无论如何，用600多篇文章来攻击一个人是不正常的，一个医生应该不至于有这么多的罪恶罄竹难书。既使肖有造假罪过，不等于这种红卫兵式的做法就是正确的，不等于不择手段的攻击就是正当的。以打假的名义，打着科学的旗号把自己不了解的东西统统定性为“不科学”“伪科学”或“假”，是方舟子“打假”的特色。比如方舟子极力排斥中医，来打中医的假；但如今中医针灸已经被纳入美国医保体系，中国的传统医学得到了世界的认可，而方舟子对中医的否定态度，失去理智的偏执，令人怀疑其打假的初衷。中国社会普遍造假，不等于中国就需要方舟子这样的“英雄”。

科学是发展的，世界上还有很多现象是目前的科学无法解释的，比如UFO，第六感、佛道和气功等等，如果以方舟子局限于所学的知识，把自己不理解或不知道的东西，不管是新的还是传统的东西，统统说是“伪科学”或“假”，到处打棍子，这本身就是一种违背科学的态度。而对基督教的贬斥，“极毒”二字出自方舟子之口，更彰显了其狂妄和不理智。

如果说方舟子的“打假”取得了成效，倒不如说是肖传国自毁前程。

所以，对肖传国雇凶报复方舟子的解读，如果仅限于一起学人失德失控所导致普通刑案，则削减了事件的本质。长达近10年的方肖之争，其实深深反映出中国科研体制、学术评价等等相关问题。很明显，中国无需“英雄”方舟子，也不要“院士”肖传国。但是，他们二人都是受害者，是中国体制的受害者。因此，中国最不需要的，是现行的体制。

有评论认为，如果方舟子和肖传国不海归，他们在美国都应该是各自学科里的大才，前途无量。而在中国这个环境下，他们的人生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