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在文化大革命时期的发展(斯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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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傲雪的红梅    文章来源:强国深水    点击数: 539    更新时间:2007-6-10
中医在文化大革命时期的发展(斯诺)
傲雪的红梅
什么是针刺?
革命前我住在中国时,对针灸从来没有认真地尝试去理解他。我和大多数外国人一样,以为凭经验的中国医学大都是江湖医术。1960年,我第一次回中国观光,发现中国医学值得予以更大的注意。我听说1958年以后,所有西医都应至少以六个月的时间来学习传统医学,中国的医学已有二千二百年的有文字可考的历史,包括成千上万万的卷籍、处方和各种疾病及其治疗的详细记载。
关于针刺,我同中国医生和外国医生谈过多次,但是我发现,关于针刺的最好的简要说明,仍是美国公共卫生署的一位高级外科医生威廉.Y.陈医生在1961年所作的那份报告,我以前也曾引用过他的话。陈医生在全面调查过程中,根据他个人关于中国方面的知识,根据对最近访问过中国的外国医生的资料的研究,并根据对中国的专门医学杂志(“较重要”的二十五种)上的研究报告所作的分析,对针刺提出了这样的评论:
中国的传统医学是一种凭经验的医术,有四千年的实际经验作基础。
它对健康和疾病的简单概念,是身体机能上阴(反)和阳(正)两种力量的调
和或不调和。在解剖学和生理学方面,中国的传统医学实际上没有作出什
么贡献;但有关草药、药物以及记录了各种疾病观察所得经验的医学论文
等大量卷籍,却是宝贵的。使用这些药物和针灸、推拿、气功等疗法的效
果,确实有其实验价值。……
针刺,包括热针和冷针刺入身体的特定穴位。所用的针可细可粗,可
短可长(从三厘米到二十四厘米)。当针刺进去,并在不同的深度刺激不同
的组织或器官时,就引起生理上的反应,从而产生疗效。
现在,针刺医生需要学习消毒技术,基础解剖学和相当于“中级医生”必修的各门科学课程。他们全都隶属于医院,差不多所有医院都有专门的针刺医生。很多人都使用低电压的电针。针刺治疗有时间放射疗法结合起来。陈医生继续写道:
假设:扎针所产生的刺激由末梢神经传到了大脑皮层,并在大脑里面
对病理的刺激起抑制作用。这样的一种解释,同巴浦洛夫的条件反射学说
似乎是协调一致的。
针刺实际上已广泛应用于各种疾病,从诸如阑尾炎那样的外科症状以
至象糖尿病那样的慢性症状。据信,它对神经系统的疾病或由神经引起的
疾病,疗效最好。在治疗脸部麻痹、关节和湿疹方面,据报告也有良好的
疗效。一位俄国医生声称,使他长期受苦的关节炎,针刺之后已大有好转。
1958年,一位去中国研究针刺的印度医生,最初对针刺的价值有一定的怀
疑。但是,后来他认为,中西医结合已得到显著成功。他患的急性窦炎,
也用针刺治好了。(“医药与卫生”,《中国季刊》第6期,1961年4-6月)
我本人在北京和其他城市的医院里,就遇见患阑尾炎、湿疹、风湿症、窦炎、结核病、偏头痛、支气管炎和各种神经衰弱症的病人,在用中国的传统方法治疗。我在汉口见到一位病人,到医院时已不省人事,经西医诊断为急性阑尾炎。用中药和针刺治疗后,他就痊愈出院了。
中国的草药和针刺是并用的,草药医生往往也是针刺医生。翻译中国的传统医学术语是困难的,但其基础就是阴阳这个“矛盾”的概念。人体是一个有机的统一体;疾病由于不同器官或其延伸部分之间失去平衡引起的,治疗就是恢复平衡和协调。这是通过使八个主要方面,即阴阳、表里、冷热、虚实的紧张“对立”得到缓和而实现的。
在针刺的详细入门书中,根据那些原理和它们之间的“生命力”的平衡,把人体绘成了图解。在正常情况下,非对抗性的“矛盾”处于均衡状态。当发生“不统一”(疾病)时,那就是一个器官或一组机能已疲劳过度,刺激过度,受了损伤,或受到别种扰乱。医生的任务,就在于消除对抗或充血的起因,使之恢复平衡。
前一次我去反帝医院(那时称为北京协和医院)参观时,有人对我讲,“疾病有内因也有外因”。讲这话的是该院的副院长徐鸿图(译音)医生。他说:“当然,大脑的高级神经系统影响到整个生理状态。我们所说的‘怒发冲冠’会引起某些器官的疼痛和损伤。一个病人来看病时诉说疼痛,西医可能诊断为由高血压所引起,但中医却可能用药物和针刺来治疗。
“西医常常只问症候和病历。中医却把一个人看作是受外部和内部紧张所支配的统一体。他要了解病人的家庭情况,他同父母的关系,他是否喜欢他的妻子,他的工作情况如何,有什么个人的不满,生活上有什么不调和的地方,他是本地人,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所有这些都要作为诊断的参考。”
“南方还是北方?这也有关系吗?”
“有关系,对北方人是‘热性’的药物,南方人服了会引起‘凉性’反应。”
“我想,这类询问也会问到病人的政治思想吧?”
“当然,所有各种矛盾冲突都要加以研讨。”
从这次和以后各次谈话来看,似乎很清楚,中医病理学家也有几分是精神分析学家和精神病学家了,针刺是常被用作冲击疗法的。在现代中国,由不能解决的紧张或忧虑所引起的疾病,是否比在美国狂热的竞争制度下为多,我不知道。据上面引述过他的话的陈医生报告说,在这两个国家里,高血压心脏病的发病率(不管它证明了什么)大致相同(中国医务界的消息说,中国现在肯定比美国少)。我没有关于中国的神经衰弱症统计数字,但我在各地医院和疗养所看到的病例似乎是很多的。共产党人正在企图建立的那种制度的社会压力所引起的内心紧张,显然是很厉害的,而且又很少有发泄的地方,因此求教于中医的人数量多也就不足为奇了。
陈医生最后说:“共产党人企图使传统医学同现代科学的医学相结合,从而创造一种中国的新医学,这一雄心壮志能否获得成功只有等时间来证明了。不管结果怎样,它的发展是值得我们不断地予以注意的。”
已故的英国小说家奥尔德斯·赫克斯利,是一个热烈相信针刺的人,早在1957年就报道说:“现在国际针刺会议正在召开,”几百名欧洲医生正在试图“把西方医学的科学和技术同古老的中国针刺科学和技术结合起来。”他还说:
把一根针扎到膝盖下腿部的表皮里面(或别的部位,针也可扎得很
深;操作很熟练,是不致于出血的),竞然会影响到肝的功能,这显然
是令人难以相信的。……在正常的、健康的有机体里,(中国人认为)有
气血在不断地循环。……针使气血的流动改变方向和正常化。
据中国针刺医生的说法,在人的四肢、躯干和头部里分布着以某种方式与各个器官相连的肉眼看不见的“经络”。赫克斯承认这是“一个由经验所证明的事实的问题。”他接着说:
在这些经络上有特别敏感的穴位。把一根针扎进其中一个穴位,就会
影响同这个穴位所在的经络相连的器官的机能。熟练的针刺医生扎了若干
选择得宜的穴位,就能重新建立气血的正常循环,从而使病人恢复健康。
我们会又一次耸耸肩膀,说这没有什么道理。但是,只要读了最近召
开的针刺会议的会报,我们就知道,实验人员使用精密的电子测量仪器,
已能探索出中国人所说的经络的路线。当针扎进一个重要穴位时,就能录
下电流状态的较大变化。(伦敦《观察家报》1961年10月22日。)
赫克斯利说:“在中国古老的治疗方法很有效验”的那些病理症状中,有“各种令人不快的精神状态,例如,某几种的抑郁和忧虑,据推测它们同器官的受到扰乱有关,只要气血一恢复正常循环,这些症状就立即消失了。在精神分析学家的病榻上躺了几年也得不到的疗效,在某些病例中,用一根根针扎两三下却可能得到。”
想到中国的医学文献对于细菌学、微生物学、寄生虫学、流行病学、内分泌学、性病学等基础科学,严格说来几乎没有提供任何知识,对于消毒也只有朴素的概念,因此,人们对针和草药疗效的热忱或许也有其限度的。在预防天花、斑疹伤寒、结核病、鼠疫、痢疾、霍乱、破伤风、黑热病、疟疾、丝虫病、梅毒和其他一些疾病方面,中医学说实际上是无效的。甚至在1971年让一个外行人去判断,中国的那些可能仍在继续反对中西医结合政策的人究竟是否有几分理由,也许仍然为时过早。
在我看来,直到六十年代中期,我在医院里遇到的一些医生对于传统的治疗方法所得到的威信,还是感到不安的。许多医生至少对强迫学习中医这一点,一定很恼火,正象要所有的西医学习接骨术那样。在文化革命对西医人员的影响中,除去更强调深入农村地区服务外,就是他们对于群众认为什么好、什么不好的意见也采取了更加谦虚的态度。针刺的效果及其在应用中发展起来的新技术,到了七十年代,已经使它更加受到人民的欢迎,它的疗效也更令人印象深刻了。
在我们讨论把这种新的麻醉方法应用于切除腹部巨瘤、胸腔手术,甚至应用于切开心脏的手术时,林巧稚大夫说,“现在还不能用一般的解剖学理论来说明针刺。”她最后说,“我国成千上万的科学家正在研究这个问题,我们期望早日得到一个‘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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