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马文学网解 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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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 脱
费 宗波
逢朋友而立之庆，自然免不了随喜去饭庄祝贺一番。看他们席上吆五喝六，饭罢横七竖八，闹得不亦乐乎，一塌糊涂，但“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早先也曾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可是一次醉酒后，给我输液的医生正告我，我以后须得与酒拜拜了。要我不喝酒或少喝酒，家人亲友的恳求、忠告，一直如雷贯耳，可我全当耳边之风。广告说的好：医生的话最最管用，清醒后的我果真从此戒了酒。
但酒席之盛，在中国向来如火如荼。酒可戒，而宴席不可不赴，面子问题国人自古而今视为头等大事。我辈无权无势，人家约请乃是给足了面子，岂敢倨傲，薄人颜面？只得恭敬如仪，忝陪末座，却再没有了往昔的豪霸之气。环顾左右，莫不满面酡红，眉飞色舞，浅斟低酌，敬东罚西，自己只能堆着笑谦卑地啜着杯中的雪碧。戒酒之处，几次血脉愤张，按捺不住要跳出来大干一场，以殉杜康，终于忍住。最可恼的，有两次陪同外客，人家屡屡敬酒，颇不过意――来而不往非礼也，便斟一小杯，立起身，满面歉然地想回上一盅，不料左右好心同事立即义不容辞地严厉制止住我，再拿医生的口吻耐心地向客人解释，弄得客人满眼的怜悯，我一身的尴尬。
我成了酒桌上的柳下惠了。
凡事总有个过程。久而久之，我已历练得能安然自若于酒桌，无动于衷于喧嚣，你喝你的酒，我吃我的菜，酒不关己，高高挂起，且在别人斗酒使气的当儿，多吃多占，也无人过问，更无人怪罪。有时酒未三巡，小肚已饱，便撮根牙签，旁掇凳椅，悠然翘腿一旁，看那些语无伦次的酒中豪杰们出拳过招，可比看春节晚会那些蹩脚的小品过瘾多了。真乃其乐也融融，其乐也泄泄。
后来，有几次我竟成了酒桌上的总裁了。劝酒与耍赖历来是酒桌矛盾斗争之焦点，化解之人，或为齿德皆尊者，或为酒量勃豪者，其余鲜能使酒徒买帐。当二者皆缺时，我这个最清醒的壁上观者便被推出来做监酒。平日里少不了磨磨擦擦，甚而至于勾心斗角的，现在个个仰着红扑扑的脸，灿烂天真地望着我，象幼儿园的小朋友向我告状，向犯了错的顽童向我讨饶，而我高擎酒瓶，令行禁止，再次领略了酒桌上众所瞩目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