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A专栏]65岁生日：禅师给你讲个冷笑话

65岁生日：禅师给你讲个冷笑话点击：29928  回复：35 作者：温酒一刀  发表日期：2010-9-18 1:01:00         
　　美国时间9月17日，“禅师”菲尔·杰克逊65岁生日，谨以旧文一篇，献给越老越13的肯德基爷爷。
　　　　
　　菲尔·杰克逊好比一个酒肉和尚，就算他装出一副佛留心中老僧入定的模样，那根盘根错节的花花肠子注定要给他招惹是非。倘若他对此表示镇定，像柏拉图一样视世人为“无羽毛的两足动物”，也同样会有人拿着一只拔了毛的鸡去向他盘根问底。>>>返回“篮球公园”看更多精彩帖子
　　
　　从1991年夺冠始，天下哗然，江湖便对他议论不断，凡此种种，与科比的“爱我或恨我”可谓一脉同宗。同时在猜想，科比“有多少人爱我就有多少人恨我”的这种处理争议的思维方式也许启发自禅师。不知禅师有没有看过禅宗洞山《五位颂》关于“偏正中”的论述，但他应该对“我几乎不可能得到正确客观的评价”这个道理了然于胸，故常作“旁人指摘我爱抱大腿好旁门左道喜欢便去”的姿态。
　　
　　禅师的底气在于：众生皆如但丁笔下的魔鬼，好讲理，况且人多口杂，要求言动专求合理，实属徒费心机；禅师的“旁门左道”经得起自然科学的推敲，比如人心位置偏左，因此举凡偏僻之道都是合理的，休言我故弄玄虚，要么就是你心术不正了。
　
　　禅师给你讲个冷笑话，灭湖人者得天下
　　
　　2002年，禅师在湖人拿下第三个三连冠以后，并未能对所有质疑进行一次大扫荡，反而积怨更深。03年听到了一个最无厘头的说法，湖人连续四次称王的话将使NBA的历史将出现41年的大倒退，菲尔·杰克逊无疑是罪魁祸首。
　　
　　当时的历史背景是，NBA上一次出现四连冠的球队还远在1962年。主教带领的波士顿在总决赛前六场比赛中和湖人队互成3:3的均势。那年的4月18日，总决赛的抢七战在波士顿举行，结果拉塞尔和库西的凯尔特人队通过加时赛110比 107力克贝勒和韦斯特当家的洛杉矶湖人队，从此成就了为后世歌功颂德的唯一一支四连冠或以上球队。禅师自己和球队却屡遭诟病，原因无非是“投机取巧”、“因人成事”等几个听之乏味的词汇。
　　
　　江湖传言五花八门。比如，1989年禅师一直觊觎科林斯的主教练席位，然后像普罗米修斯一样窃取了别人行将燃烧的火种。随即公牛六次夺冠，人声沸腾，却多半归功于乔丹傲世无双的个人能力，三角进攻则更像是塞缪尔·贝克特戏剧里搔首弄姿荒谬怪诞的小丑，最多也只承认它的体系的承托作用。1998年以后，禅师再次为人提供谈资：先对了无远景的网队称隐不出，后对指日大成的湖人投怀送抱，“其心昭然”。
　　
　　此间误解颇多，单挑三连冠前后的湖人说说，就可发现这些观点并不牢靠。
　　
　　教父先生发明“OK”这组新词固然石破天惊，但他并不负责注释、整合与推广，所以前期的OK组合运作生硬，漏洞太多，连续两年被盐湖城的老人揪着耳朵训话，99年又被马刺击破，毫无新意地继续着复制粘贴“被横扫”的苦日子。一个很无聊的问答：一支频频出轨的球队最需要什么？重回正轨。关键是谁来担任这个扶手角色。哈里斯被炒后，兰比斯顶上，一个“科比记得罗德曼与自己共事时的场篮板数字是11.2也记不起他执教风格”的教练，后来单飞明尼苏达的表现证明，他当时的地位也只能是个过渡句，发挥点承上启下的微薄作用。
　　
　　直到禅师驾临，给湖人注入了一种叫“良性循环”的东西，效果立竿见影。就好比一个具有润滑功能的助推器，在此后三年里发挥了巨大的续航能力。其实像科比和奥尼尔这类天纵奇才，一个年少，一个性急，很难专注于晦涩无味的战术以及纷繁复杂处世哲理，这就需要一句大师级别的大白话来帮助勘破了。如果说哲学家是负责把人际关系的学问写复杂的话，那么禅师就是负责过滤赘余，普及高深道理的。此案例可以参照易中天老师。
　　
　　三连冠之后，湖人变得积重难返，尾大不掉。02-03赛季，湖人直到4月7日才靠科比的一记绝杀确保季后赛资格，四年来第一次如此狼狈不堪：奥尼尔继续例假，科比开始躁动不安；全明星之前他们甚至被系统鄙视在八强之外。禅师的黏合剂貌似已经过了有效期，湖人在常规赛里离析成三种状态，OK和禅师各怀心事。奥尼尔一如既往，用缺席15场比赛的空隙宣泄“常规赛关我屁事”的不耐烦；科比则有点顺天承运的意思，胖子不要常规赛那就全归我，3场50+，18场40+，包括你耳熟能详的连续13场35+以及连续9场40+。
　　
　　这样问题就大了，虽然从一月份的5胜10负到后来的11胜2负，科比飙分对球队的影响由劣转良，但一旦胖子元神归位，该怎么收放如此过度开发的得分欲望？要整合这样一支球队，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项近似“高峡出平湖”的宏大工程。惯于高屋建瓴的禅师只能继续用三角进攻协调日渐胡蹦乱跳且无处不在的矛盾。比如4月12日117:104赢国王的比赛，科比34分3助，胖子36分16板，老霍11分8板，主席17分三分球7中5，连乔治也有得分篮板准两双的贡献，半场过后就折腾得国王就无力抵抗。各施其职，各取所需，这样的比赛在那一季虽不多见，却证明湖人依旧内力浑厚，仍受禅师驾驭。
　　
　　有两个细节：四月份禅师终于忍不住要训诫科比，要求他必须像皮蓬那样做一个PLAY　ＭＡＫＥＲ，在得分的锋芒上再添点控制比赛的气场，并在科比刚从迈克尔头上砍下５０＋的大喜时节泼冷水，如“你游离在我们整个攻防体系之外”云云。另一个是，差不多的时间，奥尼尔借故缺训，禅师同样给予不留情面的批评警告。禅师还勉强确保自己在两人“敬重”的范畴之内，但西部毕竟水深浪厚，他手里的大船已经摇摇欲坠了。最后的失败证明了他的想法，三连冠中饱了ＯＫ的私欲；科比和奥尼尔二人，分别是思想复杂和大脑简单的代表，科比想要的明显更多，奥尼尔则纯粹满足于个人的喜好，关系因此不可调和。
　　
　　故事发展到这里，禅师的罪状反而更多了，从抱大腿的投机主义到破坏ＯＫ组合的两面三刀，花样层出。在世俗的偏见里，他就好比《伊索寓言》里的蝙蝠，碰见鸟就充作鸟，碰见兽就充作兽。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看到禅师从中所作的努力，况且从他对科比、奥尼尔的不同态度可以窥知，禅师除了有天马行空的一面，还有在关键细节时回归本真，实诚而为之的优良作风。这大概才是他的安身立命之本。在那个弥漫着“灭湖人者得天下”的时节里，禅师用自己的惨淡经营为ＯＫ延年续命，他的努力所证明的，也可以在我国的古书里找到历史论据，灭湖人者，湖人也，非天下也。禅师的球队向来毁于祸起萧墙，要不是他孤心苦诣的调理维持，恐怕早已经天崩六合，地陷东南了。相比于“向武人卖弄风雅，向文人装作英雄”的嘴脸，禅师显然要得踏实得多。如此，那些关于禅师“投机赌手气”的论调就尘归尘，土归土吧。
　　
　　你当然可以搬出“禅师每次出走都伴随着王朝坍塌巨响”的事实来反驳。但有些细节的东西你不能忽略，比如1996年禅师与公牛续约时，总经理杰里·克劳斯当时对禅师牢骚满腹，一度暗藏做掉他和皮蓬的杀机。幸而乔丹对此表明心迹：生是禅师人，死是禅师鬼。克劳斯无奈之下严施苛政：每年一签，不夺冠就走人。乔丹和罗德曼护师心切，也选择了同样的签约方式。到1998年，乔丹告老还乡，余子各奔前程，禅师未能再获得续约，公牛王朝至此，三角鲁钝，卧榻崩殂。
　　
　　
　　
　　
　　禅师给你讲个冷笑话，三角进攻是白搭
　　
　　禅师能年复一年地高举三角进攻的大旗，原因在于他有一个多年默契合作、分工明确的的旗手班子。三连冠前后的那一茬人马，基本就是特克斯·温特、吉姆·克莱门斯以及弗兰克·汉布伦等几个御用助教，此外搭上一个兰比斯。温特老师作为发明三角战术的学者，负责阐发文本理论的工作，汉布伦指导实操，兰比斯包括后来的天勾负责内线长人的言传身教。
　　
　　禅师初到湖人施政布道的那几年，三角进攻与公牛时期有着明显的不同，但依旧风生水起。OK之后随便搭个什么都行，比如哈伯、霍里、福克斯或者费舍尔，这些得分主力的位置比公牛时代的更加线条分明，三角搭架起来就省力多了；沙克长期镇守内线，保持了顶点的稳定性，其他以科比为首的一干外线可以自由活动。但四天王一到，佩顿的水土不服，加上OK之间罅隙渐多，三角进攻就开始进入跑位混乱不三不四的年代了，仅靠着老马龙的策应能力、OK的单挑能力维持生计。
　　
　　三角进攻在金庸老师的武侠小说里，应该属于星宿派那种不招待见的奇门险着。
　　
　　比如魔术助教布兰登·马龙，联盟第一“三角战术黑”，他曾四处宣扬菲尔·杰克逊是个故弄玄虚的神棍，三角进攻是个无耻的幌子。尤其在总决赛魔术输给湖人之后，此马龙认为如今的三角进攻已大不如前，禅师只是不厌其烦地是玩着“明星高位挡拆”的把戏糊弄世人。我能理解马龙老师的气急败坏，此人师从查克·戴利、帕特·莱利、斯坦·范甘迪这些挡拆大师，最后却输给了半吊子的“变异挡拆”，情何以堪。但令人费解的是，一种战术不一定就要按部就班执行到底，随机应变因地制宜才是王道。像马龙这种“你坚持使用三角进攻我就嘲笑你，你变相使用其他战术我就鄙视你”的责难，代表了一种普遍的心态，那就是篮球界主流人士对禅师的无端排斥，比如，他试图请求名人堂为温特老师提供一个神位，屡遭无视。禅师的冤屈来得可谓有根有据，却莫名其妙。
　　
　　就算是“自家”里的人，也对三角战术嗤之以鼻。老巴斯估计还活在show time时代的花天酒地里，他的放浪形赅暗合那支华丽之师的自由风骨，并且从骨子里鄙视三角进攻。所以禅师功劳再大，也只能去到入赘女婿般的狼狈境地：永远是我的人，永远寄人篱下。至于门徒方面，汉布伦曾用黄蜂、骑士实验三角进攻，均遭失败；兰比斯进西南，数典忘祖，道一句“年轻人好一对一，无人愿意繁琐跑位”，遂行废止。三角进攻就像当年“大胡子+大拖鞋+哈雷摩托车”扮相的禅师，和时代有着曲高和寡的格格不入。
　　
　　
　　
　　
　　禅师给你讲个冷笑话，巴斯豪门我当家
　　
　　在这个工资膨胀虚高的年代，薪水已经不能证明一个人的能力和地位。你说你第一时间想到乔、拉沙德、吉尔伯特等诸位暴发户，当然还有上赛季年薪高达1200万的禅师。看看帕特·莱利在这个夏天干了些什么你就知道，禅师徒有千万教头的虚名，在球队人事方面的影响力仍是无为碌碌。
　　
　　像禅师这种功勋卓著的教练，遭到的不公待遇实属世所罕见。98年和公牛队不欢而散，人走茶凉，04赛季中期湖人就已经停止了和他的续约谈判，包括今年的闪烁其词、犹豫不决，禅师在这种分分合合中太极推手，劳碌奔命，从未获得与贡献相符的地位。禅师的遭遇不能说他毫无责任，但你何曾见过盐湖城和圣安东尼奥如此对待他们家的老人？除了资本玩家库班，恐怕没有谁能和巴斯这个老狐狸相提并论。
　　
　　以禅师深不见底的野心，不可能满足于单调的执教生涯，尤其是当他年复一年地进行着无趣的挑战时。克劳斯还在公牛做经理的时候，就已经窥见禅师的这份雄心，所以他对禅师的打压显得不无道理。再者，便是后来和教父互生嫌隙，以及将其赶走的江湖传闻。
　　
　　禅师坦诚过自己施展管理球队的才华的渴望，要不，一个年逾古稀并且差点半身不遂的“40后”仍执着于一项干了二十多年的工作，实在让人费解。像你今天看到的，科比+拜纳姆+加索尔+费舍尔+阿泰斯特的阵容组建几乎与禅师息息相关，05年签约时，禅师明确“参与球队组建工作”的要求，进而选拜纳姆，签费舍尔，引渡阿泰和加索尔，包括07年留下坐立不安的科比。禅师终于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自己的欲望，但显然不够。
　　
　　巴斯家族一贯坚持“欲取之必先予之”的方针大计，而这个“予”在资本家精打细算的操持下是相当有限的。譬如我能给你掌控一支球队的话语权，并搭上一个身份为“球队事务运行副总裁”的女儿，表面观之，如高攀凤枝驸马般风光无限。其实，那个副总裁的名头就好比HC论坛上某些板块的头衔，具备一些执行权力，却搞不起大风浪。老巴斯能让女儿流入外人田，那是因为珍妮不是肥水，真正的话语权还得塞在小儿子吉姆·巴斯手里，比如当年放逐奥尼尔，近年引进拉德马诺维奇以及续约头牌主力等，必须经过吉姆盖章定论。吉姆经常代表球队出席高端场合，基本就是巴斯家族的代言人。
　　
　　巴斯对禅师的提防不可谓不机关算尽，好比蚂蚁和促织的故事：巴斯把冬天的米粒拿出来晒，促织禅师饿的半死，向巴斯借粮，巴斯说：“在夏天唱歌作乐的是你，到现在挨饿，活该！”按照钱锺书老师对伊索寓言的延伸，这个故事还有后续：禅师进化，变成诗人，而坐观诗人穷饿不肯借钱的巴斯就是蚂蚁。促织饿死了，本身就做蚂蚁的粮食；同样，劳苦功高的禅师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却用自己的牺牲养活了资本家的私欲、名望，以及占有欲捕获的持续快感。
　　
　　或者还可以极端而简单点解读：禅师好比一个程序，不需要时就被最小化到托盘，一旦被需要，随时可以打开。
　　
　　耐人寻味的一点：
　　禅师自知不可能再捞到更多，但再三犹豫之后还是选择了留下来，并且强调这是“最后一年”。为何？他明知不可能在另一个梦寐以求的舞台上击败油光满面的神算子，也许他的算盘里敲着：好吧，无论你出不出山，只要我把你苦心经营的“大茶饭”一举端掉，我就能少留点遗憾多带点安慰，归乡颐养天年了。
　　
　　
　　
　　
　　禅师给你讲个冷笑话，教练属我最伟大
　　
　　关于“最伟大教练”的争论，绝不会因为禅师在接下来有可能成就的“三连冠”或“第12冠”之类的噱头而休止，你依然可以想象得到奥尔巴克在阴曹地府点燃雪茄对禅师N次冠军不屑一顾的模样，这种嘴脸甚至遗传到了他女儿的身上，诸如“禅师10冠不如我父亲9冠何况他没有8连冠”之类的论调甚嚣尘上。
　　
　　相比于老尼尔森、波波维奇这些门徒遍地开花的老祖宗，禅师离开了教练席就显得有点形单影只。他未能为老温特谋得一个“终身成就”奖的保送资格，是因为他说的话不够分量？他自己历年无缘梦之队，连个招呼也没听到，大概是因为那些学院派从骨子里轻蔑他。于是，在这里讨论谁更伟大无疑是愚蠢的。
　　
　　
　　
　　曾经就禅师和其他教练写一段子调侃过（《我梦见了肯德基爷爷，他却给我一份麦当劳》）：
　　
　　孩子：“您爱抽雪茄吗？”
　　禅师：“再说我抽你。”
　　
　　孩子：“红衣绿怪总是说您靠一等一的武林高手沽名钓誉。”
　　禅师：“介个嘛，出家人慈悲为怀，他人都不在，我也不掘墓鞭尸了。”
　　孩子：“您的武林地位终于比红衣高了。”
　　禅师：“不要拿我跟死人比。”
　　孩子：“毕竟......”
　　禅师：“我不能跟一个死人争辩不休，否则别人会搞不清到底谁是死人。”
　　孩子：“那您觉得刀客里弗斯呢？”
　　禅师：“他只是个搞基层的。”
　　孩子：“不懂。那斯隆爷爷呢”
　　禅师：“他搞的全都是我不会的行为艺术，但他也一样玩不转巨星和大个子。”
　　孩子：“行为艺术？您是说‘二人转’？老尼尔森和金特里也是吗？”
　　禅师：“老尼搞科学，老金玩3P”
　　孩子：“什么是3P？”
　　禅师：“不解释。”
　　孩子：“能跟我说说波波维奇吗？”
　　禅师：“搞不懂。”
　　孩子：“还有小范甘迪的哥哥大范甘迪的弟弟小范甘迪的哥哥大范甘迪呢？”
　　禅师：“谁？”
　　孩子：“丝毯范甘迪。”
　　禅师：“搞笑，别问了！”
　　
　　孩子：“那总能说说您自己吧？”
　　禅师：“如你所知，我年轻时也是个好动放浪的人。”
　　孩子：“拜托，我还真不知。”
　　禅师：“阿弥陀佛，后来我就从我佛如你所知那里悟到，自由放逐不如专心斗智。”
　　孩子：“我佛如来吧？”
　　禅师：“随便，如你所知，我是做灵魂生意的。”
　　孩子：“介个我总算知道了。”
　　
　　
　　
　　禅师的确是修习过一些禅理，对待球队也像魏晋名士一样，终日群居，言不及义，谈禅及道。但他的生活经历并不像大众渲染的那般云雾缭绕，而是现实得很。一直都在探求他和科比相处有如鱼水的原因，尤其是经过04年的风波之后——其实，他的人生际遇不也像科比一样，“别人要么对我嗤之以鼻，要么对我敬而远之”吗？某种程度上，他们是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