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情悍将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7 18:44:19
了自由她卸下闪亮明星的华服离家出走,天可怜见,让她遇上愿意收留自己的人,但他却在爱人嫁作他人妇的夜里占有自己,不巧的是,她怀了他的孩子,而即使自己极力反对他仍执意负责到底,但她始终落寞地以为自己是「母凭子贵」,无意中闯进他的黑暗生活后,腹中的小孩竟成歹徒报复的牺牲品,而他非但误解还残酷地指责自己,带着心碎她誓言以生命为自己的宝宝复仇...不忍见眼前小鬼成了流浪动物他好心收留,真是见鬼了!呼风唤雨的黑街教父,竟为她洗手作羹汤,本欲为自己的「无心之过」勇敢负责,但见她目睹黑道生涯的骇然神情他却步了,只是收到她寄来深情告白的诀别书后,他决定不让自己留下今生情未了的憾恨…… 
  松了一口气  金萱  终于把齐天历的故事写完了,哇,我真的是松了一口气呀!  其实在刚开始写“黑街教父”系列时,我是希望能依照秦楚齐赵魏的顺序来写,没想到在写完楚国豪的<浪子情深>后,齐天历却偏偏和我作起对来,让我每天坐在电脑前却拼不出半个字来,因此我一气之下干脆将他丢弃,写起魏云智的<索情狂徒>来,而令我高兴的是魏云智真的很给我面子,竟让我能如期在一个月内搞定,然后安心地出国完成我那纽西兰游学梦。老实说,我真是太爱你了!魏云智。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没想到三个月的游学竟在我打混间流逝,泪流满面地挥别纽西兰的朋友们,我带着满脑子的ABC坐上飞机,然后——我回来了!可是呢,回到台湾固然可喜,将要面对的现实却伤人,因为我成了失业人口的一分子了,老天救我,有哪家公司愿意好心地收留我呢?没有工作的我好可怜呀!
  唉,既然没工作做,可怜的我只好乖乖地在家混吃等死了,所以刚回到家的第一个星期,我杀到了小说店一口气将出国三个月所漏失的小说、漫画全搬了回家,  一K就是没日没夜的,然后突然有一天呢,我屈指一算,哇塞!一个星期内,我竟看了二十几本小说,五、六十本漫画耶,我真是太佩服自己了,可是我的身上依然挂着“失业中”三个字的牌子。  不想因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而被老妈念死,我终于打开我那台尘封三个月的电脑,然后坐在电脑前——继续K小说、漫画(哈哈……)。可是这回如果老妈又对我叨念时,我可就有藉口了,我会以非常义正辞严的态度对她说,我在写小说啦!天知道与中文脱节三个月的我,根本什么屁也放不出来(呃,对不起,好像太粗鲁了)。
  经过一番痛苦挣扎后,现在我终于将齐天历的<痴情悍将>写完了,但很明显的,我在前半段写得似乎有些勉强,因为那时候的我正努力回想中文该如何造词造句,所以如果有人觉得不满意的话,我先在这里向你道声对不起啦。
  不过呢(嘿嘿,我笑得有点得意),写了半本的我终于把飘洋过海回不来的心给揪回来了,所以后面的故事绝对精彩,而且会有令你意想不到的结局哦!至于什么样的结局,嘿嘿,容我卖个关子,在这里我只能告诉你,为了报复齐天历让我受挫了前后加起来四个月有余,我让他死得很惨就是了,至于有多惨呢?你说悲剧惨不惨呢?呃,不能说太多……总之,写完齐天历的<痴情悍将>真的让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就是了。
  啊,对了,有人在期待我在这儿会写些纽西兰的游学趣事吗?真抱歉让你失望了,但这也不能怪我,因为我这回得了重感冒又是头痛又是发烧的,结果烧一发竟不可收拾地将我所有的纽西兰记忆烧光了,所以真——是抱歉啦! 
  楔子  “喂,你昨天晚上有没有看新闻?”  “怎么了?”  “秦雯失踪了。”  “秦雯,不是那个‘娃娃公主’的秦雯吧?”  “就是她。”  “发生了什么事?被绑架吗?”  “好像不是。听说她留了张纸条告诉她的经纪人,也就是她父母,她想休息一阵子,一个人静一静。”  “休息一阵子,一个人静一静?这不会又是他们的宣传手段吧?你还记得不久前他们故意制造出来的绯闻吗?”  “唉,人怕出名猪怕肥。说起来那些明星也很可怜,不管做什么事,真的也好,假的也好,都得遭受人们评论。”  “没办法,谁教他们是公众人物呢?若他们跟我们一样是个平民百姓的话,谁吃饱撑着要评论他们呀!”“你说得也有道理。”“本来就是。” 
          第1章  凌晨一点,月已在西方渐落地平线,而星星则在天空大放光芒,正常人大多已躺在自己的温暖被窝里呼呼大睡时,齐天历却刚踏出楚国豪的“银座酒店”。  最近的他常常光顾“银座”,一喝就是到半夜,而他  之所以会这样喝酒,其实有两个原因——一是他心情不好;二则是恰巧好管闲事的老板楚国豪不在,要不然楚国豪铁定会追根究底询问他喝酒消什么愁,然后再非常鸡婆找到他的愁源予以干涉,企图做个爱世人的神——经病。
  神经病?是的。光想到前一阵子楚国豪非常热心地帮助秦和婉儿凑成对,而换来一星期的鼻青脸肿,他就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不过,如果让楚戏弄一下就能拥有心爱的美人的话,他是甘之如饴,可惜就是天不从人愿,因为现在的楚正受着幸运之神的宠幸,忙着准备自己的婚礼根本没空理他。
  唉!想到这儿就更郁卒了。  齐天历啊齐天历!你可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黑街中令人闻之丧胆的“黑街教父”,为什么独独面对感情一事时却胆小如鼠呢?你在踌躇什么、担心什么,怕受到拒绝、受到伤害吗?这么多年的刀光剑影下,你又不是没受过伤、流过血,难道你还会怕痛不成?
  你到底在怕什么呢?简单的一句“我喜欢你”有这么难吗?为什么你就是说不出口?要不然和颜悦色也可以呀,为什么你总是板着脸,正经八百得让人见了就怕,难道你就不会改一下吗?  现在可好了,眼见自己心爱的人要投入别人的怀抱,这才郁郁寡欢、借酒消愁,你还算是个铁铮铮的男子汉吗?你还是“黑街教父”的齐天历吗?  他真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上她,上天又为什么要让他遇上她呢?  五年前  退出金碧辉煌与自己格格不入的大厅殿堂,齐天历关上房门没入黑暗的房内。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向不是他齐天历应有的作风,就不知道他那天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地出手救人,更惨的是他救的不是别人,却是在黑白两道吃得开的大老叶振东,这下可好了,这一救他不明不白地竟多出一个义父来,他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
  从小出生在黑街小巷的他,能活到现在凭的全是他一双手,漂泊在灰暗不明的社会洪流中,除了几个歃血为盟的“黑街教父”兄弟外,他没有其他朋友,独善其身一直是他一生所希望的,而今扯上了叶振东这个人,他怀疑自己还有能力去执行“独善其身”的梦想。
  就拿今天这个豪门宴会来说吧!百来位宾客中除了叶振东本人外他谁也不认识,却硬生生地被拉着到处介绍,逢人不是点头就是问好,他简直就像个呆子似的!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时间可以重来的话,那天他就算会饿死也不会外出吃东西,就算外出吃东西也不会走那条路,就算走那条路也要当个瞎子视而不见,可惜现在后悔已莫及。  唉,真是天杀的!叶振东那只老狐狸半路认儿子到底有何用意?难道他想利用自己来控制“黑街教父”?不可能,以他的财力、势力来看,他们这几个“黑街教父”对他根本不是威胁,更何况他们几个也不会傻得以卵击石自取灭亡,那么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听说叶振东一生女人不断,但三妻四妾中就是没人能替他生下一个儿子,好不容易在五十一岁那年盼得一子,却是个刁蛮得不像话的女儿。今天是他七十一岁大寿,算来算去他女儿也有二十岁了,他该不会为了他宝贝女儿物色老公顺便找接班人吧?!
  抖开肩上突然下压的阴凉感,齐天历将自己往软软的长沙发上一扔,他才没那么倒霉哩!天下精英之多不在话下,这种“好康”的事怎么轮也轮不到他头上,他没事还是少自我诅咒才是。  闭上眼将一切杂乱思绪与自己隔离,齐天历只觉得厅外的悠扬乐曲离自己愈来愈远,远得犹如他回到了自己的宁静小窝似的……  “喀——喀!”才感到宁静,马上就有苍蝇出现。  一个轻巧的开、关门声惊扰了他的宁静,齐天历睁开双眼身躯动也不动地横躺在沙发椅上,论先来后到他才是被打扰者,所以不管对方想做什么,他根本没必要闪不是吗?  “秦酆我爱你。”随着衣物厮磨的声音中,一个骄纵的女声宣告着。  “明珠你别这样!”男声似乎有些无奈。  “为什么?我爱你呀!”  “我们的身份相差太远了,我配不上你……”  “我不介意。”女声激动地打断他,“只要你爱我、我爱你,世界上就绝对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我们会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  “可是明珠,我不爱你,我爱的是芊欣……”  “不!”女声尖叫着,“你骗我的对不对?是不是爸爸威胁你要你这样告诉我的?是他对不对?对不对?!告诉我你爱我秦酆,告诉我你爱我呀!”  “对不起明珠。”男声歉疚地说,“我昨天已经向芊欣求婚了,而且她也已经答应我……”  “啪!”一个巴掌声响起。  “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女声生气地吼道,“她有哪一点比得上我?没有我漂亮、没有我的家世,更可恶的她只是我的一个女佣而已,为什么你爱她而不是爱我,为什么?!”  “明珠……”  “秦酆我爱你,我爱你呀,你不要娶她好不好?”她苦苦的哀求道。  “明珠……对不起,我不能对不起芊欣……”  “你去死!”女声发飙了,“秦酆我恨你我恨你,你给我滚,滚——”  “明珠,像你这么好的女孩子一定还会有很多人来爱你的,我……”男人还想说什么却被女人狠狠地打断。  “滚……我叫你滚听到没有?我恨你,一辈子都恨你,你给我滚——呜……”  在她哀哀戚戚的哭泣声中,齐天历只听到一声“对不起”,然后就是“喀——喀!”的开、关门声响起,房内又再度陷入沉寂……不,在沉寂中偶尔还夹杂着一声声地抽噎声,而这则告诉齐天历女主角尚未离去。  “事非干己休多管”是他为人处事的第一守则,所以没有第二个想法,他决定继续横躺沙发上当个活蜡像,可惜就是天不从人愿。  “可恶!该死!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秦酆。”  随着女主角鬼哭神号的怒吼声响起,只见烟灰缸、花瓶、台灯猝然从天而降,吓得齐天历一个鲤鱼翻身跳下沙发避开天外飞来的横祸,也让他现出了原形。  “呼,好危险啊。”有惊无险的回头看向惨不忍睹的花瓶等,齐天历大声的呼了一口气。  瞪着平空冒出来的男人,叶明珠愕然得有丝不知所措,他是谁?怎么会在房里?刚刚她所说的话他都听见了?那她以后要怎么见人?瞪着眼前西装笔挺却仍藏不住粗犷的英俊男人,她愤然地朝他吼道:“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看着满脸泪痕却又一副高高在上的女人,齐天历扬了扬浓密的剑眉,无辜地耸耸肩。  “你……不准你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要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的!”叶明珠威胁地瞪着他,然后命令道:“给我滚出去!出去!”  “小的遵命。”一弯腰一点头,齐天历带着满眼的笑意离去。  这颗“明珠”不会就是叶振东的宝贝女儿吧?这就难怪叶振东会急着替她物色老公了,这个泼妇是该有个男人管管她才是,但却绝对不是他。  绝对不是他?!他当初怎么能笑得这么轻松惬意呢?他到底为什么会爱上那颗“叶明珠”呢?或许是为她那敢爱敢恨、刁钻霸气的脾气吧,他的眼前清楚浮现那时叶明珠熠熠生辉的双眸,当然也包含那股憎恨的眸光,为他撞见她失恋的丑态。
  唉!或许在那时就注定他失恋的开始,刁钻、霸气、  目中无人,就连名字——夜明珠,都是那么的“耸又有力”,而他却为她执着了五年,可笑的还是叶大小姐自始至终都视他为粪土,五年如一日没变。  唉,真的很可悲,这就足以说明他为什么会到“银座”来借酒消愁了。  脚步有些虚浮的往停车处走去,他在五分醉意、三分睡意和两分清醒的状态下启动车子,然后缓缓驱车回家。  常言说得好:“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齐天历对此一向奉为圭臬,但值得一提的是他所谓的“喝酒”,意思是醉得不省人事才叫喝酒,所以今晚的五分醉意对他来说是小Case,他敢对天发誓自己绝对能平安到家。可惜他竟忘了另一句至理名言:“人若衰,种葫芦也会生菜瓜。”
  车子在平稳中前进,齐天历才感觉到朦胧中有朦胧的美,就被眼前突然飘出的白影吓得差点没魂飞魄散,“吱”一声,车子在他急踩煞车下瞬间停了下来。  “你没事吧?”在心中诅咒着,齐天历带着今晚的两分清醒跳下车询问对方,天知道半夜这人不回家睡觉,一个人在外头游荡个什么劲?他看着呆坐在地上,完全没反应的人影再问一声:“你没事吧?有伤到哪里,要我送你到医院去吗?”
  “我……我没事。”  等了好半晌后,地上的人影方有所回应,而她柔嫩的声音却也吓了齐天历一跳,他撞到的人竟然是个女人!半夜三更这一个女人在外面做什么?  “你真的没事吗?”他蹙眉看着她,想不透这个女人为何半夜独自走在外头,更不想要知道原因,只是为何她口中说“没事”,人却依然坐在地上动也不动?三月夜里的地板并不温暖呀。他摇摇头,漆黑的空间里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他决定伸手拉她一吧,既然对方没乘机捞他一笔,他又怎么忍心就这样掉头离去?  “不必了,我……”女人边站起身边摇头说,但人未站正,话未说完,整个人却颠簸昏倒了过去。  “该死!”一把抓住她瘫软的身子,齐天历忍不住诅咒出声。  他该死的又替自己惹来什么麻烦了?早知道会这个样子,他早在她开口说没事时就该火速开车离去,现在可好了,他该送她到医院,然后接受一堆人责难的眼光,和警察彻夜通宵的笔录,然后明天带着两颗熊猫眼去见叶振东;还是干脆把她丢在这儿就算了,反正又没有人看见。他转动头颅看着漆黑且宁静的四周一眼,可是那该死的良心却不允许他这么做,尤其在知道怀中的人又是个女人的时候。
  皱着眉抿着嘴,齐天历低头看了怀中的她一眼,看来唯今之计只有将她带回家去了,反正她似乎真的没受半点伤,而之所以会昏倒,他想只是因为吓昏的关系,回去睡个觉醒来就该没问题了,他忖度。  没想到男女授受不亲,或者会有任何人担心怀中佳人未归之事,他半弯腰一把将她横抱起来,放进车后座内驱车回家。  房内唏唏嗦嗦的声音惊醒了齐天历,他倏地睁开双眼,直入眼内的是一个偷偷摸摸的娇小身影,她正在翻查他的口袋,试图窃取他皮夹内的钱。  好家伙,原来她还是个小偷呀!  “右边抽屉内还有更多,你要不要顺便拿走?”他讥讽地开口。  他突然的出声惊吓了她,她倒抽了一口气倏地回过头看向他,却又在下一秒钟作贼心虚地急忙转回头背对着他,就像个掩耳盗铃的笨蛋,以为她看不到他,他自然也就看不到她。  “右边第一个抽屉还有,而且抽屉没有锁,很方便、容易得手的。”他接着说。  他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把她当成了小偷不成?梁思绮深深地吸口气,然后缓缓地转过身看他,然而却在完全看清楚他后再度倒抽了一口气,铜铃般的大眼直盯盯的瞪着正由床上坐起身,被单缓慢由胸前滑下至腰间,露出傲人身材的他,老天!她从来没见过这么雄伟壮观的胸膛。
  “怎么不动手了?”他讽刺地看着她说,随即由床头上拿了根烟叼上嘴,好整以暇地等着她动手,脸上的表情当然尽是浓浓的讽刺与不屑。昨晚他真该把她丢在马路上才对,他很后悔。  “我……我只是想拿点钱去买早餐……”她瞪了他胸腔足足有半晌后才回神,结巴地开口,却止于他挑高的眉,与出口的冷嘲热讽。  “买早餐?那我是不是可以麻烦你顺便帮我买一份?”  “我……不是你想的,我真的不是要偷你的钱……”见他不信的揶揄自己,她急忙出口澄清。开玩笑,她怎么可能会偷钱?  “要拿就快动手,少在那里讲些自欺欺人的话,你若再不动手,等会儿我反悔的话你就别后悔。”他讥讽的打断她,一脸虚情假意的和善。  瞪着他不屑一顾的脸色半晌,梁思绮皱起了眉头,“我……你真的误会了,我……”  “误会?”他嗤之以鼻地冷哼,“我都好心告诉你钱在  哪里了,你就废话少说快点动手吧。”  生气!梁思绮第一次气得快说不出话来,这个人好生无礼,什么都没弄清楚就一口咬定的诬良为盗,真是气死她了!  “好,我是要拿你的钱又怎么样?”不再多作无意义的解释,她既生气又泼辣地朝他吼道。“昨天是你撞到我耶!就算我外表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但我内心的惊吓却是无可弥补的,我拿你点钱算是便宜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更何况我还好心的在不吵醒你的情况下委屈的自己动手拿,你该感谢我的体贴才是。”她倒要看他怎么说。
  齐天历的眉头挑得更高了,他实在不相信自己会听到这么可笑的一段话,偷他的钱还敢说是体贴他?呵,光天化日之下说瞎话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着,好个胡言乱语的小鬼!  小鬼,说她是小鬼其实一点也不为过,看她现在的穿着,一件过大的T恤松松垮垮地吊挂在她薄弱的肩上,一条洗到泛白膝盖破洞的牛仔裤里着像是营养不良的“乌仔脚”,清汤挂面毫无流行可言的学生头下则是一张天然无粉饰的小脸,她,大概不会超过十五岁吧。
  “你言下之意是要我感谢你没打扰我的睡眠喽?”他斜睨着她似笑非笑地开口,笑意却丝毫没有传进他眼中。  “正是。”她抬高下巴傲视他说。  “哈……哈……”他狂冷笑出声,“如果你真的体贴我的话,你根本可以醒来就马上滚出去,而不是奢求任何精神损失的赔偿,更不应该再出现我眼前惹人厌。什么叫作‘大恩不言谢’我还懂,我绝不会要你回报我收留你一夜、没让你露宿街头的恩情的。”
  “大恩不言谢?”梁思绮咬紧牙关一字一字的进出口,“昨天是谁撞到谁?你本来就该对我负责,我……”  “负责?请问你身上有任何可见的伤势是我造成的?昨天晚上又是谁口口声声说没事的?”他撇嘴道,“我那时根本就可以不必管你的死活,反正你又没事。”  被他这么一抢白,梁思绮一时之间竟忘了自己接下去该说什么了。  昨天她是亲口说过“我没事”这三个字,她也没办法把这三个字抓回来吞回肚子里去,但是她就是气不过他咄咄逼人,不给人留余地的态度。  “是呀,你是可以不必管我,是谁教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你这个鸡妈妈的妈妈——鸡婆!”  齐天历怒目相向地死瞪她,说实在他真的很气自己竟救她回来,用鸡婆这个字眼形容他还真是贴切呀!他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要多少钱随你拿,要全部拿走也行,就当我花钱消灾好了,只要你快滚出我的房子就行了。”突然瞪她一  眼,齐天历以自认倒霉的口气说完后,往后一躺,不再理她。  见到他的反应,梁思绮这回是真的不知该如何了。  摸着良心说,其实从头到尾错的人都是她,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撞到她的倒霉鬼而已,更何况她打从心里头就没要拿他的钱来赔偿自己,事实上她是真的饿得快昏倒,又找不到东西吃,才会有这种下下策——进他房间借点钱去买早餐吃,但谁知道钱还没借到手就和他唇枪舌剑起来。可恶,这一切都要怪他的“小人之心”,要不然她也不会咽不下这口气,冲出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来。
  这下可好了,她是选择继续饿肚子呢,还是接受他的“慷慨解囊”,然后一辈子背负“小偷”之名?当然,后面那条路她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她才不想当个挂名小偷哩,但饿肚子?她咬着下唇瞪着床上一动也不动的人影,不,她也不会选择自我虐待。
  “喂,你不要睡,我话还没说完耶!”她对他叫。  等了五秒见他完全没动静,她干脆径自的大声说下去,“喂,我刚刚说的都是气话,我不是小偷,也没有要偷你的钱的想法,只是我真的很饿,在你家冰箱里又找不到任何东西可以吃的,身上也没半毛钱可以去买东西,才会出此下策到你这里借一些。”她顿了一顿,“我想,会好心带我回家收留我一晚的人应该不差,至少不会吝惜借我一些钱买早餐吃,何况我还打算留张纸条给你,告诉你等我有钱时会马上如数奉还……”
  “该死,我叫你滚出我家听到没有?”齐天历一鸣惊人的坐起身朝她怒吼,天晓得他昨晚为什么不加点油撞死这小鬼了事,害得他现在想安稳睡个觉都不行。  梁思绮轻拍被他吓到而狂跳的心脏,一脸怪怨的表情瞪着他,“你吓到我了。”  “吓到你?那真可惜,事实上我最想做的是掐死你!”他咬牙切齿的说着,然后下床一步步朝她逼近。  “你……”梁思绮恐惧地连退两步,“我跟你近日无冤往日无仇,你……别开玩笑了。”  完了,聪明如她怎么会落到被人掐死的地步?她还不想死呀!她紧闭起双眼,双手护卫着自己的颈部,等待预料下的压力落在自己纤细的脖子上,结果等到的却是他粗鲁的拉扯。  “拿去。”  “做什么?”瞪着手中他硬塞给自己的千元大钞,梁思绮呆呆地抬头看着他。  “拿了钱就快给我滚出去。”他冷冷地看着她说完后,头也不回的往床铺一躺,这下子她可以滚了吧。  瞪着手中的钱半晌,梁思绮还是不懂他的意思,什么叫作“拿了钱就快给我滚出去”?好像她专程来这跟他讨钱似的!  “喂,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你都没听到吗?我说我不  是小偷,来这只是想跟你借点钱买早餐吃而已,你塞一千块给我做什么?”她皱着眉头说,“何况买一份早餐顶多二十块就够了,如果你塞钱给我的意思是要借钱给我的话,那么你有没有零钱?我不要那么多钱,只要二十块……”
  “滚出去!”齐天历快抓狂了,他一掀被子怒不可遏的朝她狂吼,而脸上的表情可以让方圆十尺结冰。  “你……你干什么叫这么大声,你……这是你第二次吓到我你知道吗?”梁思绮这次是双手护心,一脸惊吓后的怪罪状。  “出去。”瞪着她,齐天历的脸色已经变成青色的。  “可是你可不可以先借我二十块?”她将一千元放到她身边的桌面上,“喏,这一千元还你,我不要那么多钱,还起来很累人的。”  盯着她神情坚定的清丽脸庞,齐天历握紧想掐死她的双手,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我不奢望你还钱。现在,钱拿着马上给我滚出去。”  “不还钱?那怎么可以?”梁思绮瞠大了双眼,一脸无功不受禄的清廉表情朝他叫道,“你别瞧不起人了,我如果向你借钱就一定会还,什么叫作不奢望还?我一定会还你的。”她信誓旦旦的对他说。  “滚。”他从牙缝中进出这个字。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呀?要人走干么一定要用那么难听的字——滚,你知道那很不礼貌的,更何况我都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你就不能好心点拿二十块借我吗?我告诉你我一定会还你钱就会还,你根本不用担心我会做出食言而肥的事,虽然我很想胖一点,但我还不至于那么缺德……啊,你改变心意要拿钱借我啦!”见他翻身下床,梁思绮喜出望外地看着他说,“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好人?”齐天历嗤之以鼻地从口中进出这两个字,活了大半辈子还没有人敢把“好人”这两个字用在他身上,这个小鬼竟然敢对他这么说,这对他这个令人闻之丧胆的“黑街教父”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一步步逼近她,齐天历一声不响而且奇准无比的一手抄起桌面的一千元,一手拎起她的后领往外走,然后一气呵成的开门再把她和一千元一起扔出大门外。  “砰!”呆若木鸡的瞪着眼前轰然甩上的大门,梁思绮整整有一分钟说不出话来。  老天,这就是他待人处事的方法吗?竟然把她拎起来往大门外丢,这个……这个可恶的男人!突然间,她低头看见飘落于地的千元大钞,一股油然而生的忿怒由心升起,她抓起钱一跃起身。  “喂,开门,开门啦!”她猛拍门板大叫着,“你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有钱就能用钱砸人吗?开门——开门——我要你把话说清楚,喂,你开门啊!”  敲了半天、叫了半天,梁思绮得不到屋内的任何反应,相反的自己却觉得口干舌燥、双手发麻,最重要的是自己的肚子再也忍不住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她气愤的甩甩手放弃继续敲门和喊叫的行为,心里始终不甘心被误会。
  “喂,我不管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但是我慎重的告诉你,我不是小偷,也不是乞丐,你这一千块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你听到没?我一定会还你的!”她最后一次对大门叫喊宣告后,忿忿地转身离去。           第2章  深深地叹口气,齐天历疲惫地用手爬了一下及肩长发,好累,他这辈子第一次感到如此疲惫不堪,为什么呢?因为叶明珠的婚礼。他比谁都清楚明了。  眼看着叶明珠的婚礼一天天的逼近,他却无力更改什么,却还得漠视自己心痛的感觉,帮忙叶振东布置他宝贝女儿婚礼的一切,然后让心酸与痛苦一点一滴的吞噬自己,直到麻木不仁没有感觉为止,处在这种身心双方面的煎熬下,也难怪他会感觉到累了。幸好,只要再一个星期,等婚礼一举行一切成定局,他的心中再没有半点觊觎后,他应该会慢慢恢复过来。
  不自觉地再度叹了口气,齐天历抬头仰望满天的星辰,今晚的星空特别晶亮,好似在告诉人们世界是多么的美丽一样,但相反的却更彰显他心中的郁闷与不顺。  人,多么渺小,纵然再努力仍争不过天;人,多么渺小,即使再难过仍感动不了天;人,多么渺小,生老病死、来来去去好几回,世界却依旧运转着。人,真的很渺小,既然争不过天、改变不了事实,也只有听天由命顺其自然了。
  听天由命?顺其自然?没想到他齐天历也会有这种感叹的一天,这就难怪会有“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句话了,现在的他只愿这段感情能像春梦无痕,转眼烟消云散就好了。  只是可能吗?摇摇头,他决定不再多想以免自寻烦恼,而且如果他真的感到疲累的话,现在他最应该做的事是赶快回家躺在床上睡觉才是,所以还是快点回家吧。  口中哼着不成调却符合自己心境的曲子,他稳稳当当地驱车回家,没想到在快回到家的路上,天却突然下起雨来,苦闷的他竟也感叹起老天的多变,甚至还多愁善感的想,难道连老天都感受到他的悲哀,为他哭了起  来了,吗?  不由自主地,他撇了一下嘴笑了起来。他这个想法还真是可笑至极呀。  当他熟练地将车子停靠在家门的路边时,车外的雨势已大到令他匪夷所思的地步,他火速下车甩上车门,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向家门。  “该死!”不期然地被门前的东西绊了一下,齐天历直觉反应的诅咒出声,然后急忙稳住颠簸的身子。三更半夜的会有什么东西挡在他门口?不会是流浪狗之类的吧?  想到“流浪狗”这名词,齐天历的眉头就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他齐天历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在许多人眼中是个社会败类,但他却可以摸着良心发誓,他一向很爱护小动物的,而不像一些自认为是甲等公民的人,可以为了一时的流行趋势和新鲜感而养动物,却在新鲜感过后弃之不理,让那些可怜的动物流离失所,在外头自生自灭,甚至于衍生种种社会问题,这种行为真的很令人发指。
  不管如何,他的心再冷酷无情对流浪动物就是无法弃之不理,所以他才会建立了一个“流浪动物之家”,而且很明显的,“流浪动物之家”明天又得多准备一间狗房了。  他带着一丝善诱的笑意低头准备引导门前的流浪狗进屋,却在下一秒钟愕然的瞪着眼前畏缩成一团的人影,他刚刚绊到的竟然是个人!  老天!这个人半夜蹲在他家门前做什么?  “喂,醒一醒。”他皱着眉,伸手摇了摇那人影叫道,三月的季节不适合在外头露营吧?更何况对方连个帐篷都没有,“喂,醒醒。”  见对方始终没反应,齐天历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发现他太晚了,眼前这个人早已经见到阎罗王了……一想到这儿,齐天历忙伸手探向对方的鼻息——还好,还有呼吸。  他放心地吸了一口气,却在下一秒钟冉度拧起眉头。  这人明明没死,为什么会叫不醒呢?是自己太温柔了,还是他有重听?或许给他一巴掌会比较容易叫醒他。他想。  一手握住他下巴将他脸托起,齐天历的一只手已是蓄势待发的高举过头,怎知在惊见对方面目时硬生生地住了手,然后只能呆若木鸡地瞪着眼前这张脸。  该死!这个“他”竟然是个“她”,而且还是那个该死的小鬼!  老天,他怎么可能记住她这张脸?这简直是个恶梦!  齐天历火速缩回手起身跳开,这个烫手山芋他碰过一次就能让他敬鬼神而远之,这一次说什么他也要视而不见的远离她,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再次陷入上次的恶梦中,他这次要视而不见——一定要。  想着想着,他脚步毫不停顿地绕过她,钥匙准确无误的开了门,“砰”一声将自己和她以门分隔。一锁上门,齐天历蹙紧的眉头在瞬间松懈了下来,他不知道为什么见到那个小鬼会让他全身紧张起来。  随意将手中的西装往沙发上一丢,他走进浴室舒舒服服的冲个热水澡,然后在做了上百次伏地挺身和仰卧起坐后,将自己丢进被窝中,满意的闭上眼睛睡觉。  可是十分钟后他竟发现自己的神智愈来愈清醒,一点该有的疲倦睡意都没有——因为他脑中浮现的竟是刚刚看到瑟缩门前的身子,和那张清丽略嫌苍白的脸孔。  该死的!他不是很累吗?为什么不睡觉反倒在胡思乱想?  快点睡,你明天还有一堆事要做,你记得吗?他告诉自己。  然而翻来覆去半晌,拼命阻止自己的思绪的结果,她的影像却只有愈来愈清晰,一点淡化的迹象都没有,终于,齐天历投降的睁开愤然的双眼,利落的翻身下床朝门口走去。  他并没有改变自己的意念要再次收留门外的小鬼,他告诉自己,他只是突然想到刚刚自己在触摸她脸部时,由手心传来的热度,她好像生病了,再则如果就这样让她睡在倾盆大雨的三月夜里,明天他家门外定有具死尸,而他可不想要一大早就触霉头,所以……
  想好种种再度收留她的理由,齐天历不再迟疑的将梁思绮抱进屋内,安置在她上次睡过的客房内,而正如他所发觉的,她是真的在发烧。  “你这个麻烦精,哪里不好睡跑到我家门口做什么?根本是存心找我碴嘛!真不知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会被你‘粘’上。”他口中不爽地念念有词着,双手却丝毫没有片刻的停顿,又是替她盖被、拿冰枕等。  “这次要不是看到你生病的份上,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再次进入我家门的,明天,等明天你烧一退,我绝不会让你多待一秒的,你听清楚了吧?”他对昏迷中的梁思绮说道,“还有,你最好不要再有行窃的行为,如果被我抓到的话,你下次睡的地方不会是我家门口或是这里,而是警察局懂吗?”
  看着动也不动的她半晌,齐天历自我嫌弃地皱眉念道:“我疯了吗?竟然对一个沉睡昏迷不醒的人说话,我真是疯了。”  转身回房,意外的是这次他竟一沾枕就沉沉地睡去,再没有任何杂乱思绪扰他人梦,而且——梦中有她。  一股烧焦的味道惊醒了沉睡中的齐天历,他迅雷不及掩耳的跳下床冲了出去,映入眼中的是烟雾弥漫的厅堂,其中站着的却是那个小鬼。  “你在做什么?”  被突然出现的吼声吓了一大跳,梁思绮手中的盐罐“咚”一声摔落地板,呆呆的看着怒气正炽的他,一脸兴师问罪的向自己走来。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上次想偷钱,这次想放火烧房子,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你非得恩将仇报!”率先伸手将瓦斯炉的火关掉,齐天历怒不可遏的用力抓住她摇晃着大吼,“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罪过你?”  “我没有……”梁思绮被他突然凶猛的态度震骇住了。  “没有?你没有要放火烧房子,那么你是打算想用烟呛死我吗?”  “我……”  “你最好说一个比较容易让我信服的理由,否则你就完蛋了!”  “我……”  “你最好别想用谎话来敷衍塞责,我不是三岁小孩于。”  “我……”  “你什么?想要说什么你说呀!”  “都是你在说话,什么时候轮我说呀?”等他终于停口,比平常音度高八度的声音由梁思绮口中冲出,她终于受不了地朝他大吼,“而且你的手抓得我好痛。”她甩掉他的箝制,委屈地揉着被他抓红的地方。  “说。”瞪了她一眼,齐天历命令地说。  “我肚子饿啦!”看了他一眼,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撇嘴说,“我不想因为再跟你借钱买早餐而被你误为小偷,所以才会自己找东西吃,谁知道找了半天,除了冰箱里的三个蛋之外什么都没有,我才会想煮个蛋来吃……”
  “煮蛋?你煮的蛋在哪里?”  “那不是吗?”她指着瓦斯炉台上的锅子。  “那不是?”齐天历不可置信的瞪了她半晌,然后慢慢转头看向瓦斯炉台上的锅内,看不出是何东西的焦黑物体,“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东西是蛋?”他的声音像是被人扼住脖子,万分艰难地发出声音道。  “对,不信你可以吃吃看,我根本没有必要骗你。”梁思绮非常慎重的点头说。  齐天历张口结舌地瞪着她,好不容易阖上嘴巴后却只能摇摇头。  “你怎么可以这个样子?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还  有蛋壳可以证明我没说谎。”地说着将垃圾桶中的蛋壳翻出来给他看。  齐天历真的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早被吓呆了。实在很难想象有人能将蛋煮成黑色的,就算掺了酱油的蛋,炒出来至少还看得出蛋黄是黄色的,就只有眼前这个蛋是通体全黑,难道这个蛋是个“坏蛋”,它的蛋黄是黑色的,老天!这个推测根本是天马行空的幻想嘛!毕竟如果蛋黄是黑色的,而她却依然想将它煮来吃的话,那他也败给她了。
  “看呀,这就是那个蛋的蛋壳,我没有说谎。”梁思绮将蛋壳捧到他眼前献宝似地说。  “你……咳,你从来不曾下厨煮过东西?”轻咳一声让自己的声音不再粗劣难听,齐天历问她。  “为什么这样问?”梁思绮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你真的要吃这个东西?”齐天历没有回答她,又将目光移向锅内乌漆抹黑的东西上。  “不行吗?你可别想跟我抢,这是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煮熟的,如果你想吃的话,等我吃饱了我再煮一个给你吃。”她急忙挡在他和锅子之间,先抢先赢的动手将蛋夹起来准备往嘴巴送。  一见她的动作,齐天历二话不说的抢过她手中的锅子。  “你干什么?还我,还我啦!”梁思绮尖叫地追着他高举的锅子叫道,“我都已经说等一下会煮给你吃,你就不能等一下嘛?更何况‘淑女优先’你没听过吗?还我啦,把蛋还我啦!”  “你真的想吃这个……蛋?”  “废话,要不然我干么花这么大的劲煮它?快点还给我啦!你想吃的话,我等一下再煮给你吃就是了,快还我啦!”她边说边跳的想抓半空中的锅子,无奈以她一百五十五公分的高度怎么跳也勾不着一百八十公分高的齐天历高举的手。
  煮给他吃?齐天历忍不住大翻白眼,他虽然自认是“英年”,但可不想太“早逝”。  “为什么你那么想吃这个……蛋?”  “因为我肚子饿呀,快还我啦!”她理所当然地回答他。  “真有那么饿,饿到非吃这个……蛋不可?”  “不然你还有别的东西可以给我吃吗?”梁思绮终于停下来喘口气,顺便狠狠的瞪他一眼,“别告诉我你要煮给我吃,我会受宠若惊,而且也承担不起,更是敬谢不敏,谁知道你煮出来的东西能比我煮的好到哪里去。”
  她后面一句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却仍被齐天历听得一清二楚,只见他挑高了他那双剑眉,一点预警也没有的将锅内的东西往垃圾桶一倒。  “呀!我的蛋——”梁思绮尖叫一声差点没昏倒,她  已经有两餐没吃,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好不容易弄了点可以吃的东西,却被他毫不留情的倒入垃圾桶,这教她怎能不发狂尖叫?  “还我蛋啦,你可恶!竟然宁可把它倒了都不给我吃,你……你这样浪费食物会遭……遭天打雷劈的!你还我蛋啦,还我啦……”  “安静!”严厉的一声低吼吼住了梁思绮的发泼,齐天历一撇嘴角从容不迫地动起手来,“你给我安静的坐着,我煎个蛋还给你。”  “你会煎蛋?我才不相信哩!你还我蛋啦!”梁思绮只有五秒钟的呆滞,下一秒后马上回复之前的泼辣。  她见鬼的才不相信这个酷酷帅帅,可以当电影明星的男人会煮蛋哩!更何况《孟子》梁惠王中不是有说:“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所以她一点也不期待等会儿会有蛋可以吃。
  “该死!叫你给我安静听到没有?”齐天历生气地大吼,“你那个蛋大概只有你认为可以吃,也只有你那个铁胃吃下去会没事,不过既然它现在已经躺在垃圾桶里,你除了安分等我煎的蛋之外别无选择,至于等会儿要不要吃随便你,现在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别吵,否则我就把你轰出我家大门。”
  嘟高了嘴巴,梁思绮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拉了张椅子跨坐上去,双眼眨也不贬地盯着他,她倒要看看他能弄出什么东西来。  齐天历看了一脸等着看好戏的她一眼,不在意地套上围裙动起手来。“你的蛋要几分熟?”他随口问。  “什么?”梁思绮莫名其妙地回视他,眼睛却睁得差点没让眼珠子掉出来,他……他竟然会两手一起打蛋的功夫!老天,她以为那只有在电视里的表演看得到而已,没想到他竟然也会!  “你想吃几分熟的蛋?”他再次问,双手则熟练地煎煮着锅内的荷包蛋。  梁思绮再也忍不住安稳地坐在椅子上了,她跳起身接近他,然后扶着自己的下巴——免得它掉下来,看着锅内形状漂亮、颜色泛着金黄,如云中月似的美丽荷包蛋,老天,他竟真的会煎蛋耶!  看了一眼她张口结舌的蠢样子后,齐天历决定还是由自己替她决定蛋的熟度比较好,因为他可以想象等她回答他时,蛋根本不能用几分熟来论道,恐怕只能用几分焦来讨论了。  “喏,吃吃看。”洒了点调味料于其上,齐天历将一盘蛋递给她。  梁思绮吞了吞口水,早将之前的瞧不起丢到十万八千里外,迫不及待地狼吞虎咽起来,哇塞!她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荷包蛋,老天,一定是因为她饿惨的关系,  要不然一个荷包蛋怎么可能好吃到这种程度,她三两口解决掉盘中的蛋,然后一脸馋相、眼巴巴的看着他手中的另一份。  “还想要?”  她忙不迭的点头,乖巧得像只小猫咪。  嘴角一扬,齐天历大方的将另一份荷包蛋递给她,然后看着她像个饿死鬼般的解决盘中蛋。看来她没说谎,她是真的肚子饿。  “吃饱了?”见她点头,他满意地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在胸前,深邃凌厉的光芒代替了之前的笑意,他双眼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昨天要睡在我家门口了吧?”  就算收留再多的流浪动物,齐天历也从来没想过他有一天会收留起流浪小孩来,这若给那群黑街兄弟知道的话,铁定免不了又是一顿嘲笑,看来他还是聪明点的保持缄默,等到让他们发现再说吧。  流浪小孩?十八岁还能被称作“小孩”,这实在有点夸张,偏偏那个小鬼却比小孩更像小孩。  梁思绮,明明已经是个十八岁的大姑娘,却连一个荷包蛋都煎不好,洗衣机不会用,吸尘器没看过,就连电锅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活到十八岁的,竟然可以这么纯……不,是蠢。或许她就是那种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小姐吧!
  他不是那种会意气用事的人,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心软收留她,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在开口答应让她留下后,他在心中就着实后悔起来,毕竟在男女授受不亲的世俗眼光下,他一个单身成熟男子和一个小女人同居会发生什么事,不用想也知道别人会怎么猜测,即使那小鬼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即使他根本没把她当女人看,但毕竟人言可畏,他担心她会被流言所重伤。
  可是同居快一周了,他所担心的事却完全没发生,而他所得到的结论只是证明他的杞人忧天,因为他的周遭邻居根本懒得理他这个黑道人物,或许事实上是他们不敢乱说话以免惹祸上身,毕竟祸从口出、沉默是金,所以这一周的生活可以说是风平浪静。
  因为有她的出现,令人跌破眼镜的是他的生活却有趋向正常化的现象,他的夜晚竟不再留连“银座”借酒浇愁,而是回家做个——家庭煮夫。  恶梦!真的是恶梦!谁会想到他,鼎鼎大名的“黑街教父”齐天历会为了一个小鬼,每天准时回家煮饭,这若让认识的人知道的话,不笑掉人家大牙那才奇怪。可是,偏偏他就无法拒绝那小鬼乞食的可怜表情,他真的
  是中邪了。  一阵掌声和尖叫声拉回他飘游的思绪,齐天历抬头看向喧闹处。只见今天的主角楚国豪正笑容满面地牵着含羞带怯的新娘魏涵祈进场,而惹得宾客们情绪高涨。  “好了,第二个痴傻男人走进礼堂了,下一个会是谁呢?”在他身旁的秦轼杰突然出声笑道。  “绝对不会是我的!”  齐天历回过头就见赵孟泽一脸敬谢不敏的猛摇手,而魏云智也接着说:“别看我,八字都没一撇的,所以也绝对不是我。”  “那就是你喽,齐。”  接到众兄弟期待的目光,齐天历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苦笑,他?可能吗?  “可能吗?”他看了秦轼杰怀中的向婉儿一眼,缓缓地对秦轼杰说,“你是‘惦惦吃三碗公’说结婚就结婚,楚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的一鸣惊人,谁知道赵和魏会不会在明天突然说要结婚呢?”  “天杀的!你别乌鸦嘴行不行?看到秦和楚结婚前所吃的苦头,你想我会有可能在明天告诉你我要结婚吗?我又不是脑筋短路加秀逗不成。”赵孟泽的反应激烈。  “我心有戚戚焉。”而魏云智附议。  “那看来最有希望的就是你了,齐。”秦轼杰对他们俩敬鬼神而远之的态度感到好笑之余,不忘今天过分沉静的齐天历,“怎么样?对于即将要娶到那个泼妇的感觉如何,有什么感言要说吗?”  突然听到这样一个问题,齐天历整个人都愣住了,好半晌才意会秦口中所指的“泼妇”是叶明珠,他露出一抹自我揶揄的笑容,看样子他好像忘了告诉他这班兄弟他失恋的事了。  “感言?”他看了他们一眼,淡淡地说:“感谢老天的厚爱,让我下半生能安稳的过日子,因为明天就是她的大喜之日,而最幸运的是新郎不是我,我是该说句感言才是……”他的话被他们的惊叫声打断。  “什么?!”  “别这么大惊小怪,她本来就不属于我,会嫁给别人也是在我预期中的事,挺正常的不是吗?这值得你们这样张口结舌?”齐天历佯装不在意的笑着说,内心的凄苦却愈加难受,该忘了她的,该忘的……  “别这样,今天是楚的大喜之日,我们做兄弟的是来做什么的?当然是来灌酒的喽!走,他们出来了,别放过他呀!”说着他抄起桌上的XO向楚国豪他们走去,丢下四个呆若木鸡的人。  喝吧,或许今晚他能一醉解千愁也说不一定。           第3章  夕阳西沉,夜色笼罩大地,地上万家灯火一盏一盏点燃,与天上繁星相互辉映,而在屋内,瓦斯炉上的火也正与梁思绮眼中的怒火相辉映。  瞪着锅内焦黑看不清是煎蛋的蛋,梁恩绮再也忍不住的发火。  “可恶!你为什么就不能听话一点,非得把我的蛋烧焦不可!”她怒气冲冲的对瓦斯炉大叫,好像它听得懂似的。  “我求也求过你,拜托也拜托不下百次,你为什么就不能行行好让我把蛋煎好?难道你喜欢看我饿肚子,还是你会认主人,除了齐天历之外你不喜欢别人碰你?可是我都已经在这儿住一个星期,而且还差点和你主人称兄道妹,难道你就不能看在我和你主人的关系上行行好,让我饱餐一顿吗?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作‘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整我,让我可以顺利煎个蛋来吃?”她一口气说完,然后盯着依然安安稳稳摆设在台上的瓦斯炉。
  半晌后,梁思绮终于无力地长叹了一口气。  “老天!我真的饿昏头了,竟然对着一台瓦斯炉讲话,甚至还期待地等着它有所回应,我真的疯了。”她喃喃自语的摇头说着。  “可是我还是不懂为什么煎一个蛋会这么难,我明明就是依照齐天历的方法煎蛋呀,怎么他煎得出来,我却怎么试都会成一团焦黑的蛋,我真的不懂呀。”  天才少厨师!看来果真被齐天历给说中了,她是个“天”生蠢“才”外加“少”根筋的“厨师”,所以才会连煎个蛋都学不会。算了吧,看来她还是安分泡泡面来吃吧,要不然饿死自己就太冤了。  走到厨房的一角打开那箱泡面,梁思绮瞪着箱内最后一碗泡面,惨了,竟然只剩一碗,如果齐天历今天晚上再不回来的话,明天她除了牛奶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裹腹,而她好巧不巧又对牛奶会过敏,明天……她会被饿死的!
  齐天历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嘛?从前天晚上一通电话到现在,他已经有两天两夜没回家了,他在忙什么,是不是觉得她太烦了所以才不想回家?还是他想把她这个寄人篱下、一事无成的懒人赶走,等到家里没东西吃后她会知难而退的自行离去?
  他会这么坏心吗?应该不会。  唉,烦死人了!反正她本来就是无家可归、无路可走,最简单可行的办法就是走一步算一步了,至于他想赶走她还是怎么的那都是以后的事,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最坏的情况不就是回去继续当个洋娃娃任人摆布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现在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狼吞虎咽了一阵子,待吞下最后一口汤后,梁思绮非常不淑女的打了声嗝,然后以任性狂放的态度将双脚架在桌上,半躺着看电视。  从小她因为一张照片而成为万人瞩目的童星后,她的成长史成了一段段计划性的培训,从才艺班、戏剧班到后来培养气质的插花、茶道班,她的童年没有欢乐,有的只是一堂堂唱歌、跳舞和演戏的训练课程,她就像个没有生命的洋娃娃般任人摆布了十八年。
  也许在旁人眼中她像个小公主,永远穿得漂漂亮亮,永远对着荧光幕露出无忧无虑的快乐笑脸,但谁又知道事实上的她是绝对的叛逆,对于父母“见钱眼开”的个性更是暗自伤心了好久,没有童年、没有自主的她很可怜,被亲生父母当作摇钱树却是可悲。
  在她记忆中,父母亲从来不曾主动关怀她、对她笑过,有的只是在公开场合外为了维持“名人家庭”形象而演的戏,她觉得这样一个家真的很可悲。  年纪愈长,她愈了解想从父母身上得到爱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近几年来她过得比较好,当然任性与叛逆的基因更增加了不少,例如这次的离家出走。  从来没想过父母亲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竟会制造新闻不惜拿自己女儿的感情来开玩笑,而她竟也傻得掉进他们的陷阱里。想起来也真可笑,她竟没有发现他们一反往常的态度,对她与林克已坠入情网一事漠不关心,原来这个感情圈套根本就是他们设计的,其目的只为制造绯闻来提高她的知名度,而她却信以为真的付出真感情,成了这场戏唯一的受害者。
  其实这件事并不至于让她做出离家出走的举动,她之所以会离开甚至于躲起来,真正的原因是看到那张二十年计划书,一张往后二十年她所要做、要达到的目标,她真的不敢相信他们真的打算控制她一辈子,甚至连她该嫁什么样男人的条件都列举出来!老天,她无法继续接受这种没有自我的安排,所以一个冲动她身无分文的逃了出来,更幸运的赖上了齐天历。
  齐天历,一个让人看不透摸不清的男人。  相处一个星期来,她除了知道他厨艺顶尖得可以直追世界级厨师,长相体格超越任何她所知道的影视明星,有早出晚归的正常作息生活,和睡前习惯做一百个伏地挺身之外,她对他几乎还是一无所知,最令她讶异的却是他对她从不多问的态度。
  他到底认不认识她,知不知道她就是最近失踪而闹得满城风雨的“秦雯”,她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或许剪断  她那招牌似的及腰长发后,她就已失去了所有“秦雯”的魅力;或许他是她的拥护歌迷影迷,表面装作若无其事,心里却因能与她朝夕相处而暗爽;或许她不如自己想象中的有名,所以他根本就是不认识她,嗯,她倒真的希望是这一点。
  不管如何,这个星期来她过得很快乐。  在这儿,她不用赶任何通告把自己弄得精疲力尽,也不用随时注意自己的美容美姿,担心从天而降的责罚。她可以当自己,享受正常人所有的喜怒哀乐,而齐天历则纵容她,不管她如何任性、泼辣、不讲理他都不会发火——顶多只是很有哥哥味道的教训她一顿而已,而她喜欢这种有人关心的感觉。
  正当梁思绮带着梦幻般的笑容回想着她这一个星期的幸福时,突然传来几个人的说话声,她纳闷地起身由门孔看出去,却在下一秒钟豁然拉开大门。  “他怎么了?”瞪着被两人架在中间呈现半昏迷状况的齐天历,她皱紧眉头问。  架着齐天历的两人被突然开门冲出的人吓了一跳,瞪着梁思绮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了?”等不到答案,梁思绮将目光转到两人中的人。  “齐哥喝醉了。”  “喝醉了?”瞪着不省人事的他,梁思绮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瞬间松了一口气,她何时曾看过顶天立地的齐天历显露这一面?他一向清醒、自制、冷静,像是这辈子还未做过错事的样子,但是——喝醉了?真不可思议,原来他也会有心烦借酒浇愁的时候呀!
  “你是谁?”  “我是他妹妹。”她随口说,“来,先把他扶进来,别只是站在门口。”  虽然奇怪齐天历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妹妹来,但两人也没说什么,只是将齐天历安放在床上,简单地告诉她今晚的事,再寒暄几句随即离去。  送走他们锁上大门后,梁思绮走到齐天历的房间瞪着酩酊大醉、满身酒气的他,真的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结婚的又不是他,他在庆祝什么?摇摇头她转身准备回房,却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住,走到他床边。
  穿着西装打领带睡觉很难过吧?对于他这一个星期的照顾,她无能回报,至少今天她可以帮他脱掉那身西装,让他睡得安稳点才是。  她忖度后动手,却作梦也没想到男人的身体是那么的沉重,光是替他脱去半边袖子就已让她气喘吁吁,再替他半翻身脱下西装外套时已是汗流浃背。老天,还好今晚她有吃泡面,要不然她不饿死自己,现在也已经累死自己了。
  “呼!这样你应该会舒服点才是。”最后替他解开领带和胸前几颗扣子,梁思绮呼了口气念念有词的说着,双手则忙碌的替他拉上被子盖好。  刹那间,一只铁棍似的臂膀圈住她,一个翻身她竟被齐天历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朦胧间,齐天历感受到有人在他身边,轻盈地替他脱去衣服、解开领带和扣子,还温柔地对他呢喃低语,是谁在照顾他?是叶明珠吗?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痴痴守候了五年的女人,是她吗?可是她就要结婚嫁给别人了,他真的不愿她走,他真的无法放她走。
  急如星火的伸出手,他攫住渐离他远去的人儿,一个转身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别走。”齐天历将脸颊深埋在她发间低语着。  梁思绮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我的老天,他在做什么?!  “放开我,放开我!”她惊慌失措地推拒着他大叫。  “求你别走。”他睁开迷朦的双眼,一脸醉死人的柔情望着她。  老天!这是她所认识的齐天历吗?他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深情的表情?他是不是搞错人了?竟然求她别走?!  “拜托,齐天历你放开我好不好,你好重,压得我都快喘不过气了。”缓下口气试着理性的对他说。  “别离开我明珠,我是那么的爱你,别离开我。”齐天历根本没听懂她说什么,依然深情的凝望她说,然后慢慢低下头。  “我的天,不要……唔……亲我……晤……”他竟然吻了她,老天!  “明珠……”  “齐天历,你认错人了,你醒醒,放开我啦!”一等有空隙,梁思绮急忙朝他吼道,“你别乱来,快点走开,齐天历!”  她该哭吗?看着眼前齐天历特写的脸,梁思绮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要有什么样的感觉与反应才是对的,毕竟她是一个刚失去贞操,而且还是在心不甘情不愿的状况下,让一个口中念着他人名字,不知道她是谁的男人夺去的,她该哭吗?
  老实说,她一点也不想哭,甚至于还有点轻松的想笑哩!  在演艺圈待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她没看过,有人可以为一个角色陪导演上床,有人为培养情绪与对戏角色假戏真做,甚至有人只为制造话题而滥交等等。演艺圈就像个大染缸一样,要找一朵出淤泥而不染  的莲花可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她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是为什么今晚以前她还是个处女呢?这是有原因的。  从小出道以来,她一直就被扮演成纯洁小公主的样子,有着优雅、尊贵、高不可攀的姿态,又有“严父慈母”亦步亦趋地跟随着,这样的她根本没时间变坏、滥交,如果有的话,她也不想被那些没水准,打赌她还是不是处女的人糟蹋,所以她依然是处女,直到今天。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第一次是在这种情况下失去的,虽然她老早就想丢开这个束缚,但和一个认识一个星期的男人,一个口中喊着别人名字的男人,一个甚至不知道她就是明星“秦雯”的男人,一个给她有哥哥感觉的男人?
  哈,这种情况真的很好玩,但不可讳言的是他对她极其温柔,她很高兴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只是不知道他醒来会有什么反应?毕竟和他上床的女人不是他心爱的女人,而是他口中的小鬼。  看着他沉睡中的脸,梁思绮想到他呢喃低语的名字——明珠,她是谁?女朋友吗?为什么一个星期下来她既没听过,也没看过?  算了,她还是回房间去睡好了,免得他明天一早醒了就被她的脸吓死,至于他会不会就这样忘记今晚所发生的事,她个人是没有什么意见,反正她也只不过失去一片感觉不到的薄膜而已,没有什么损失的。  轻轻挪走他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梁思绮下床捡起散落床边的衣物悄悄离去。  头痛不足以形容齐天历现在的感受,或许用痛不欲生比较适合。  他的酒量可以用海量来形容绝不夸张,但连喝两天的酒,就算再有海量的人也会醉,他真的是自讨苦吃。  前天是楚国豪的婚礼,他们闹洞房花烛夜闹到天亮,当然喝酒也喝到天亮,然而他那堆黑街兄弟可以在天亮后回家睡觉,他却得拼命喝茶提神以准备参加叶明珠的婚礼,然后在稍微清醒的情况下又以“哥哥”的身份替叶明珠挡酒,他不醉那才奇怪。
  他不知道自己何时真正的醉倒不省人事,也不知道是谁送他回家的,唯一记得的是叶明珠在昨天嫁人了,而他难过得什么都吃不下,所以昨天一整天他都没吃什么东西,就算有吃了些,也都在他催吐肚内的酒精时全都吐光了,所以现在的他才会感觉非常、非常的饿。
  万分困难地坐起身,齐天历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无力还外加快要死的感觉,看来现在的他想自己下床弄  东西吃似乎比登天还难,但不吃的话他铁定会饿死在床上,然后死不瞑目地瞪着他那群兄弟嘲笑他“殉情”,光想到那种场面就觉得很可怕,可是他依然力不从心的无法下床。  可恶,他齐天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虚弱了?竟然连起床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来。  “该死!”他生气的低吼一声,微微发抖的手不小心扫到床头的相框,它“砰”一声掉落地板,也吓了他一跳。  “你怎么了?”刚起床路过门口的梁思绮听到声音开门探头问,他不会记起昨晚抱错人而在发火吧?她暗忖。  齐天历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探头探脑的梁思绮时,这才想起他收留的流浪小孩还住在家里,他差一点就忘了她的存在了。  “小鬼。”他开口叫她。  “什么?”梁思绮吞了口口水回答,他会说什么呢?对不起,还是……“可不可以麻烦你出去帮我买份早餐?我快饿死了。”  “什……么?”梁思绮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不能置信地瞪着他。  “那边第一个抽屉里有钱,你拿去帮我买一份……不,两份好了,顺便也替你自己买一份,早餐我实在没力起床煮给你吃,要麻烦你跑一趟了。”他指着他对面的桌子对她说,却在半晌后仍见不到她有所反应,“小鬼?”
  “什么?哦,去买早餐是不是?我这就去,这就去。”  感谢老天他忘记昨天的事了,那么他们可以像以前一样以哥哥妹妹的关系相处,不必怕尴尬的情形发生,而他还是可以煮饭给她吃,偶尔训训她的任性与无理,哇塞,感谢老天让他忘了昨晚的一切!  梁思绮带着一脸像是独占了全世界的幸福一样的笑容出门买早餐。  看着她离去,齐天历无力的往枕头一躺,好久没有这种拜托、依靠他人的感受,而他这第一次开口拜托的竟是那小鬼,看来他们俩的缘分真的不浅,要是他没有收留她、要是她不在这里,那么他现在一定还在挣扎着如何起床找东西吃。
  说起来也很不可思议,他竟然这么容易就开口麻烦她,难道相处这一个星期来,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就像是妹妹一样?  一个妹妹,这是什么感觉?  心头竟有一股奇怪的暖流,缓缓流遍全身,让他新生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他觉得现在的他应该有力气下床了,掀开被单下床,齐天历却被自己的裸体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从来不习惯裸睡,更不用说那小鬼跟他住后,他连打赤膊睡觉都得小心翼翼的,怎么  昨晚……他看向床铺,隐隐约约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果然,他竟在床单上看到了一片干涸的血迹,那不是他的血迹因为他已经很久没受伤了,那会是谁的呢?他头痛地回想昨夜的一切,似乎是有些片段在脑中翻覆着,他却无法明确地抓住它,好像……他好像和明珠发生了一夜的激情,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他的眼光凝视着那摊干涸的血迹,思索的脸渐渐由苍白变成紫青,难道……  “齐天历我回来了,我有买饭团、三明治和啊——”梁思绮蹦蹦跳跳的从外头走进门内,口里大声嚷嚷的说着,却在惊见赤身裸体毫无遮掩的齐天历时失声尖叫出来,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退出房间。  老天,虽然昨天晚上才和他发生过关系,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赤裸裸的他,完蛋了,她现在的脸一定跟煮熟的虾子一样红透了。  “我什么都没看到。”听到他的声音,梁思绮背着他急忙说道,“这是你要的早餐,我放在这里,我到客厅去。”说着她放下手上的早餐快步离去。  是她吗?昨晚的梦不是梦,他真的对她做爱了吗?  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犯下这种大错?不行,他一定要向她确定一下,如果他真的做了的话,他……他该怎么办?  老天,他齐天历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遇到女人扯上了感情,他对男女之间的情爱真的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对,他到底该怎么做?如果她因为昨晚而有了孩子的话……  火速的套上衣裤,齐天历冲出了房门激动的在客厅中抓住梁思绮。  “小鬼……”他该怎么开口?  “怎么了?你吃不够吗?我就知道男人的胃口很大,两份早餐绝对满足不了你,所以你看,我多买了一份。”她笑容可掬地对他邀功道,“我很聪明吧!”  “别管早餐了,我问你,”他停顿了一下,然后非常正经地看着她,“昨天我有对你做出任何不良的举动吗?”  笑容僵在梁思绮的脸上,她的心脏剧烈的跳着,惊慌失措的眼神泄漏了一切,尽管她顾左右而言他的说:“什么?没有呀,你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么奇怪的问题。”  “小……梁思绮,你老实回答我,昨天我……我强暴你了吗?”  “不是强暴,我并没有怪你……”梁思绮不喜欢他用的字眼,忙不迭地冲口说出心里的话,却又愕然止住,老天,她这么一说不表示昨天他确实动了她吗?她怎么会这么笨!  “是真的,那摊血真的是你……”看着她,齐天历第一次有想毁了自己的感觉,他竟对一个比自己小十二岁的小女孩做那件事,老天,她还只是个小女孩,他怎么会  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来?他真的该死!  “齐天历,你不要自责,我并没有怪你啊!”见他痛苦的表情,梁思绮忍不住出声安慰他,“昨天你是因为喝醉了才会对我做出那种事,所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事情既然都已经发生了你自责还有什么用?更何况你又没伤到我,甚至还很温柔的对待我……总之,你别把事情想得太严重,就当作一场春梦算了……”
  “我们马上结婚。”他突然打断她,以一脸绝无仅有的严肃说。  “什么?!结……婚,你……你在开什么玩笑?”她瞠目结舌地瞪着他。  “去换件衣服,我们马上到法院公证结婚。”他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齐天历,你别吓我,你到底是在说真的还是假的?”  “快点去,我先打电话找两个朋友来当证人。”他说着就拿起电话开始拨号。  “等一下,我并没有答应要嫁给你呀!”急忙切断他的电话,梁思绮这才感觉到事态的严重,看着一脸严肃的他,她忍不住问:“你干么突然说要结婚?”  “我必须负责。”齐天历看着她的小脸,再将目光移的她平坦的小腹上说。昨天他铁定没做避孕措施,想当然一个处女也不会有。  “负责?负什么责?不会就为了昨天晚上那件事吧?我都已经告诉你我不介意、早就忘了,你还想负什么责?”她皱起眉头说,想不到他竟是如此老实的人。  “孩子,我不想让我的孩子背负着私生子的名义。”  “孩……子?!”梁思绮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死、哪里来的孩子?”  “这里。”他指着她的腹部,“你不会不知道小孩子是从哪里来的吧?在这里面可能已经有一个小生命的存在了。”  “不可能!才这么一次而已,我不相信。”她瞠目结舌的说。  “世间就是有这么巧的事。”  “世界上没有这么巧的事,而且我们才做那么一次而已,不可能有孩子的,你不要杞人忧天。”瞪着他半晌,梁思绮突然展露笑脸拍拍他肩膀说。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齐天历一点也笑不出来的呢喃道,“不行,我们还是要结婚。”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小题大作?”梁思绮收起笑容,看着一本正经的他说,“就为了一个不一定存在的……小孩硬要娶我,你不觉得这样子怪怪的吗?更何况你根本不爱我。不是吗?”  “我喜欢你……”  “但是不是爱。”她果断地打断他,“齐天历,说真的我满喜欢你的,但是我也不爱你,所以你要我嫁给你根  本是不可能的事,更何况我才十八岁而已,许许多多想做的事都还没做,我怎么可能那么早就结婚?最重要的是你若娶我的话,那你的明珠怎么办?”  “谁告诉你这个名字的?”齐天历的眼睛突然暴张的盯着她。  “你自己啊,昨天一整晚你口里念的都是明珠这个名字,不然我怎么会知道?”她看了他一眼,用了然于心又不太懂的口气说:“你很爱她对不对?那么你为什么不去娶她而要娶我,你不怕她会伤心吗?”  伤心?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在一厢情愿、独自心伤,她又怎么会为他伤心呢?齐天历在心里苦涩的想却没说出口。  “你真的这么不想嫁给我?”甩开心中的自怨自艾,他深深地望进她眼中。  “对。”梁思绮一点考虑都没有就点头回答。  瞪着她,齐天历今天第一次有了想笑的冲动,他以为除了叶明珠之外,世界上有眼睛的女人都不会拒绝他的求爱,更何况是求婚,偏偏眼前这个小鬼好像生来与他作对似的,竟然对他的求婚不屑一顾,直言无讳的拒他于千里之外。
  他真的有那么一无可取吗?竟然连考虑的时间都没有就回绝他。  “你很讨厌我。”  “才没有,”她睁大眼,不了解他为什么会有这么离谱的结论,“我喜欢你,尤其喜欢你煎的蛋和煮的菜,那真的很好吃。”她特别强调的说。  “可是你却不想嫁给我。”齐天历不由自主地淡笑着。  “那是两回事啊,我总不能因为喜欢吃你煮的东西而嫁给你吧?”她觉得很好笑。  “为什么不行?你喜欢我,更喜欢吃我煮的东西,我们之间相处融洽,而且就快要有一个共有的小孩了,你为什么不能嫁给我?”  “我说不会有小孩子为什么你就是没听懂?”梁思绮瞪着他说,“至于我们不能结婚的理由很多,第一、我不爱你,虽然我喜欢你;第二、你不爱我,因为你爱的是一个叫明珠的女人;第三、我们虽然相处融洽,但除了知道对方的名字之外,我们对彼此根本是一无所知;第四、我还太年轻不想太早结婚;第五、你太帅了,如果嫁给你我会没有安全感,还要提心吊胆,担心狐狸精把你拐走;第六、没有恋爱就结婚违反常态;第七、你太高了,每次看你都要抬着头,我的脖子会受不了;第八、你喝醉了会乱认人,如果结婚后你在外头抱错人我会受不了的;第九、呃,你几岁?”她由数着手指的低头姿态突然抬头问他。
  “我?三十。”  “三十?!哇,比外表看起来还要老,我还以为你顶  多二十七、八岁哩,没想到你竟然三十岁了。”梁思绮不假思索的惊叹道,“所以第九点,我们年龄悬殊有代沟,可以料想不会有美满的生活;第十……”  “好了,算我服了你,可不可以请你停止那伶牙俐齿的辩论?我辩不过你。”齐天历失笑打断她,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矫矫不群的外表会成为被人拒绝的原因,难道长得太帅也是错?  “那你现在应该不会再荒谬的要我和你结婚了吧?”她笑意盎然的对着他笑道,在这样理由充足的情况下,他不应该再执意要娶她才是。  突然间,齐天历竟觉得眼前的她亮丽得令人有种想一亲芳泽的冲动,或许娶她后自己会慢慢爱上她,也会遗忘叶明珠带给他的心伤,或许。  “好啦,就这样决定了,没有婚礼。”她作了个结论。  “不,你还是得嫁我。”他专注地凝望着笑脸的她说。  “你……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冥顽不灵?我都已经费尽唇舌说了一大堆理由,为什么你还是听不进去硬要和我作对?”梁思绮瞠目不太高兴地瞪着他。  “我不是要和你作对,而是不想让我的孩子沦为私生子。”生气的她怎么能这么可爱?  “没有孩子,没有孩子!你要我说多少遍你才懂?没有孩子!”她已经快要跳脚了。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常八九,你愈是说没有,愈可能有。”齐天历一脸落井下石的表情对她说,很奇怪,他竟然会有想逗她的感觉。  “你……不嫁、不嫁,就算真的有孩子我也不嫁给你!”狠狠地瞪着他,梁思绮发誓般的对他大叫,随后冲进房间砰然将他关在门外。  看着她消失的背影,齐天历马上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抿紧了嘴。  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步上自己的后尘,冠上“私生子”这三个字而忍受世人无情地目光,所以不管梁思绮是如何坚决反对不嫁给他,他用骗用强也会将她带进礼堂去结婚……  结婚?没想到昨天他才失恋今天就打算要结婚,还真应验了“人生无常”这四个字。  不过换句话说,与其带着失恋的哀伤过一辈子,也许和梁思绮结婚是不错的决定,毕竟他们之间真的是相处融洽,更何况他们还有共有的小孩,就这两点对他来说已经够了。  但是,老天实在也太爱开他玩笑了。 
          第4章  “思绮。”  “我不要听。”一听到他的声音,梁思绮直觉反应是双手捂住耳朵对他大叫一声。  背对着他,梁思绮一副眼不见为净地闭着眼睛,她这阵子简直快被齐天历逼疯了,要不是为了他那令人垂涎三尺的厨艺,她早就不知道逃到天涯海角的哪一处了,哪里还会待在这里听他啰哩巴唆,讲些没营养又老套的话。
  “思绮。”  讨厌!他以前明明都用小鬼来称呼她,现在却正经八百的突然改口叫她“思绮”,她不喜欢他这样叫她,因为那会让她想起父母对她的叫唤,冷淡、假意与责备的开端。  可恶!讨厌!都是那天晚上害的,要是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就算把她打死她也不会让他碰一根寒毛的,她讨厌这样子的他,虽然一样对她好、对她温柔,却一点都不自然,像是别有目的一样。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因为他至今还是执意要娶她,当然会对她格外的好。  “思绮。”齐天历又叫了一次,见她置苦罔闻,他干脆伸出手将她扳成正面对他,旋即却又被她闭上双眼的表情弄得哭笑不得。  “张开眼睛看着我。”他拿下她捂着耳朵的双手温柔对她说道。  “不要!”梁思绮不假思索地回答,依然紧闭着双眼。她才不要看见他别有用心的温柔表情,那很恶心的。  “思绮。”齐天历无奈的叹息,“如果你现在硬要闭着眼睛听我说话我是不会介意,但是我真的长得这么可怕吗?我记得之前你还用我太帅这个理由拒绝嫁给我,或许这几天下来我不再帅了,甚至变得有点面目可憎,是吗?那么我可以想象你已经决定和我结婚了……”
  “我才没有!”倏地睁开双眼,梁思绮恶狠狠地瞪着他。  “思绮,你到底要我说什么、做什么你才肯和我结婚?你要知道日子一天一天的过,你的肚子也会一天一天的变大,到时候……”他幽默地在自己的肚子上比着。  “我没有怀孕!你到底要我说几百遍才肯相信?”她不客气地打断他叫道。  “这种事不是你说没有就没有的。”齐天历摇摇头,  然后温柔地凝视着她,“思绮,和我结婚真的那么可怕吗?”  “那不是可怕不可怕的问题,而是我根本不想和你结婚。”梁思绮站累了找张沙发坐下,“现在社会已经够乱了,我可不想再制造一个问题家庭出来制造更多的社会问题。”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两个不相爱的人,也就是我们俩,如果硬要组成家庭的话,那绝对会是个问题家庭。顾名思义,所谓的‘问题家庭’必然就是有很多问题的家庭,如果一个家庭的问题多到解决不了的程度后,定会间接引发成各种光怪陆离的社会问题。”她解释给他听,旋即又将最近看到的社会新闻拿出来引证。
  “像前阵子不是有新闻报导,因为夫妻感情不合,父亲挟持子女引火自焚的事?那就是所谓家庭问题引发成社会问题最好的例子。如果你还不清楚的话,我还可以举例一些弑妻、弑夫、弑父、弑母的人伦悲剧或杀人、放火、行抢、吸毒的社会新闻给你听,那些都算是社会问题,但如果你仔细推敲的话,不难发现那都是因为问题家庭而造成的社会问题,所以我们绝对不能结婚。”梁思绮在长篇大论后作个结论。
  “说得好,可是我们连结婚都还没,你就想到将来我们或我们的孩子会造成社会问题,你这样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齐天历嘴角凝笑的看着她,不懂一个十八岁女孩心思,难道现在女孩都像她这样关心社会吗?  “夸张?就是因为我们没结婚,还来得及阻止错误的发生我才会这样说,要不然你以为我干么浪费唇舌说得自己口干舌燥?”她白了他一眼。  “但是还没发生的事,你怎么可以断定它就是错误呢?”齐天历倒了杯水给她,一脸的兴致盎然等待她继续发表高论。  “因为我觉得它是错误所以我不会去做,而我不去做就不会发生任何事,对于没有发生过的事谁又知道它是对是错如果我说它是错,又有谁能反驳我?你能拿出任何证据说我不对吗?”她仰着脸看他,脸上尽是亮丽的光彩。
  “这样你的人生不会太无聊吗?”  “我又不是事事都如此,我也会有冲动、不顾一切的时候呀。”梁思绮露齿一笑。  “那么再冲动一次如何?”齐天历伸出手轻抚她粉嫩的脸颊,诱惑着她说。  “什么?”她有丝呆愣。  “和我结婚吧。”  “我不要!”她的反应极快速,然后对他吐吐舌头,“想骗我?门儿都没有!”  “思绮……”  “不要这样子叫我可不可以?”她皱眉瞪他,“你可以像以前一样叫我小鬼,或者是任何你想得到的名称、外号,就是不要叫我的名字,我不喜欢那两个字。”  “那我叫你小绮可以吗?”一耸肩,齐天历也没问为什么。  “好恶心。”梁思绮对他做了个鬼脸。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答应嫁给我,小绮?”他没理她径自的问。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弃娶我,齐天历?”她模仿他的表情与口气反问他。  抿着嘴,齐天历无言的看着她。  这个小鬼真的可以把人逼疯!想他齐天历何时曾经这样好说歹说的说服人?通常他都是动手不动口的,如果有谁敢对他说不或得罪他,他铁定眉头不皱一下的打到对方跪地求饶,但却偏偏对这个爬到他头上动土的小鬼没辙,为什么?
  “眉头皱这么紧不难过吗?”见他紧拧着眉头迟迟未出声,梁思绮忍不住开口,“你一天三餐外加点心消夜时间都不忘说服我和你结婚,这样子你不累吗?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是不会答应和你结婚的,你为什么不干脆打消和我结婚的念头去追求别人呢?以你这样的毅力,我保证不出三天定会有一大票女人愿意和你结婚的,你就放了我好吗?”
  “可惜那一大票女人肚子里可没有我的孩子。”看了她一眼,齐天历缓缓地说。  “你……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顽固?我都已经跟你说没有……”  “有没有,等你月事来了再告诉我好吗?”他打断她说,“现在吃饭吧,要不然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说着他牵起她往饭桌走去。  梁思绮低着头红着脸任由他牵到饭桌边去,月事?他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不害臊,竟然当着她的面前讲这种话,真是……真是羞死人了。不过她上次来经是什么时候?等会儿吃饱饭后她得查一查,希望一切如自己所预测的没问题。
  在房间床上,梁思绮面色凝重的盯着手上的记事本,动也不动的呆坐着已有十分钟之久,她不相信,真的不相信,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倒霉的事让她碰上的,才这么一次而已,她是不可能会怀孕的,不可能的,可是她的“好朋友”却迟了一个星期。
  老天!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这次经期会不准时,一定是因为她这次离家出走,生活有了极大的转变所造成的,她以前不也有过这种经验,因为参加一部电  视剧的演出而紧张过度,导致那个月的“好朋友”没来吗?  对,一定是这样子的,因为外在环境的改变与她心理、精神上的调适,才会使得她这个月的“好朋友”迟来,相信再过几天它就会来的,一定是这样子的。  摇摇头,甩开心里流窜不安的预感,梁思绮收起记事本仰躺在床上发呆,不经意地让这一个月来的点点滴滴在心中翻腾起来。  从第一次进入这房子,被齐天历误认为小偷而丢出大门,到第二次住进这里,吃到生平最好吃的荷包蛋至今,没想到时间来来去去,她在这里竟也住有一个月了,时间过得好快不是吗?  她知道自己死皮赖脸的赖在他这里很过分,但她真的无处可去。  那一天拿了他的一千块填饱肚子后,她本来是想找个零工打打,结果她竟没带身份证,只能心灰意冷的坐在速食店发呆,没想到还是有人认出剪成短发,穿着随便的她是“秦雯”而上前要求签名,害她不得不落荒而逃。
  而接下来的时间,不管她走到哪里相同的情形不断的重复发生,她惊恐这些骚动会让公司或者父母寻获她,因此在走头无路的情况下她只好再次躲到齐天历这里来,而幸运的他竟收留了她。  刚开始时她有点惴惴不安的猜忌他为何肯收留她,即使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是个外冷内热、表里如一,不会乘人之危的正人君子,但她依然担心不已。然而相处几天下来证实她的直觉是对的,他真的对她不错,甚至还让她感觉到家的温馨和亲友的关怀,所以她厚脸皮的赖了下来,直到那天晚上误打误撞地让他侵占了自己的身子……
  唉,不知道是他太小题大作还是自己太随便太不在意了,因为他们俩竟然可以为了那一晚的事情争执、讨论、僵持与对立好几个星期,至今却依然得不到任何一方的妥协。  可恶,真是烦死了,他为什么要这么的固执保守呢?她以为像这种事情该是女方哭天喊地的要求男方负责,而男方则推三阻四的不肯跳进婚姻的坟墓里,谁会知道这种事情到她头上却成了“颠鸾倒凤”之事,她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呀。
  “小绮,你睡了吗?”门上传来三声敲门声后,响起齐天历的声音。  梁思绮置若罔闻的继续躺着,既没打算起身开门,也没应声。  她知道他一定是要问她想不想吃消夜或者明天早餐想吃什么之类的话,而她现在是烦得没有心情去想那些东西,所以……  “小绮”  他又再叫一声,但大概因为得不到回应以为她睡着了就走开,因为她没有听到他第三次的叫唤声。  叹了口气,梁思绮不由自主地想到这阵子的伙食,然后免不了再度叹了口气。  现在的他除了准备丰盛的三餐给她吃外,连点心、水果、消夜都不会忘记,就算他要去上班无法替她准备午餐,他都会在出门前煮好午餐放在冰箱里,然后三令五申的交代她如何用微波炉热来吃,这才放心出门,很夸张对吧?其实一点也不,因为他始终认为她肚子里怀有他的孩子,所以才会特别关照她的饮食,而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母凭子贵”了。她不想让自己有酸酸的心理,却依然忍受不住的难过起来,他之所以对她好全都是因为她肚里莫须有的小孩,如果这次的月事来后,他还会对她好,准备三餐给她吃吗?他还会那么柔情的对待她吗?
  柔情?全是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假象,只因为可能会有的孩子,他不得已为了责任而在勉强自己娶她;只因为不让可能会有的孩子沦为私生子,他只好倾囊而出,用尽十八般武艺,包括厨艺、骗死人不偿命的柔情来诱拐她进礼堂,而事实他对她的好根本不是真心真意的,因为他的心早就给了那个叫明珠的女人了。
  爱上一个无心的人是天下最悲惨的事,而她却笨得明知故犯!  是的,她竟然在无意间喜欢上齐天历,即使她表面上依然我行我素,为结婚一事与他针锋相对,事实上她的心竟在不知不觉间沦陷,现在剩下的只是自尊心在支持着自己而已。  原先她以为自己坚定得可以抵抗他,尤其在知道他早已心有所属后,可惜她却没想到自己小看了他对女人攻城掠地的本领,因此几个星期的攻防战下来,她不仅失去了自己的心,更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他、爱上了他——即使明知他爱的是别人,而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坚持不肯答应嫁给他的主要理由。
  不想嫁给一个因为责任而勉强娶她的男人,即使自己是爱着他,因为她深信被爱是幸福,爱人是痛苦的道理,也因此她才会坚持不肯点头答应那场婚礼,并且深切的期望自己没有怀孕,那样他就没理由硬要娶她了。但是……
  梁思绮不由自主地轻抚着自己的腹部。会有吗?虽然听人说过,女人的第一次最容易怀孕,但是——真的会有吗?  生平第一次她庆幸女人有月经这种东西,而且真心的期待它的到来。  “我一定没有怀孕,我一定不能怀孕。”梁思绮喃喃地反复念着,直到沉人梦乡。  在客厅里,梁思绮坐在电视前方视而不见的发着呆,这阵子她似乎随时随地都能让自己陷入呆若木鸡的状态。当然,她以前并不是没发过呆,在没通告偷得浮生半日闲时,她会纵容自己躺在床上发呆,或在登台表演前几分钟,她会以发呆来平缓自己紧张的心,但这一次不同,她之所以发呆是因为她对未来充满了茫然,她到底该怎么办?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她的“好朋友”却依然没来,难道她真的怀孕了吗?  怀孕,令她最不安的事就要发生了吗?  如果她真的怀孕了,她还能控制自己的理性拒绝他,甚至离开他吗?倘若真的离开了他,她对于肚子里的孩子又该如何?独立生下他,让他在各种异样的眼光与言论下长大,还是干脆到医院把他拿掉一了百了?但是在爱上他之后,她还狠得下心吗?
  不管如何,十八岁的她根本无力去承担选择任何一条路所造成的后果,那么她到底该怎么办?嫁给他?  不可能!说她固执、任性或者自私都行,她就是没办法嫁给一个心里有着别的女人的男人。  她是那么的年轻,仅仅才十八岁而已,属于她的黄金时期现在才要开始,她为什么要为了肚子里的“责任”结婚?如果真要她这么早结婚的话,那么至少他们该是相爱的,她不求他们之间的爱能比天高比海深,但至少……至少他心里要有她,而不是那个叫明珠的女人。
  很呆吧?都什么时候了,她竟然还在考虑爱不爱的问题,真的是无可救药吧。  “小绮,吃饭了。”  突然听到他温柔的声音,梁思绮的眉头不禁拧了起来,如果他不要对她这么温柔多好,那么她就不会爱上他,以至于现在百般挣扎着。  “你先吃,我现在不饿。”她头也没回地答道。  “怎么了?”齐天历走到她前方蹲下来问她。  “没事。”梁思绮闭上眼睛不想看见他眼中温柔的关心,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肚里的孩子,不是为了她。  “你不舒服吗?”他坐在她身边,伸手探测她额头的温度。  “我说没事,你走开好不好?”她出手将他的手挥开。口气冷淡的说。  “小绮……”  又是那个温柔声音,梁思绮忍不住的迅速起身准备离他远远的。  她不喜欢他温柔的表情,更不喜欢他温柔的言语,这些非但不能让她感受到他的疼惜,相反的却不断告诉  她这些虚情假意都别有用心,只因为那不该有的孩子与责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齐天历迅雷不及掩耳的挡住她的去路,他拧着眉头,坚定的双手抓着她肩膀低头问道。  “没事。”她撇开头去。“没事你为什么不吃饭?”齐天历一点也不放松地盯着她,“告诉我怎么了,为什么好端端的会不想吃饭?”  “我说没事,你不要管我好不好。”  “小绮……”  “拜托你什么都不要说行不行?等我饿了,我就会去吃的。”梁思绮打断他,然后试着脱离他的箝制,可惜齐天历丝毫不肯松手。  “不行。”他不赞同地对她摇头,“我看过冰箱,我替你准备的午餐依然原封不动的放在那儿,你中午也没吃对不对?”  梁思绮默不作声。  “为什么?不喜欢吃,还是吃腻了我煮的东西,你想吃什么?要不要我带你出去吃?两餐没吃对身体不好的。”他循循善诱的对她说,却引来梁思绮的怒吼。  “你不要管我行不行?”梁思绮生气的朝他吼道,“身体是我的,好不好关你什么事?你少在那里鸡婆的管东管西可不可以?”  望着她,齐天历一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发火,不喜欢她因某种他不知道的原因而任性不吃饭,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诱使她吃饭,看着她,他只好拿小胎儿来说服她,或许为了肚子里的小孩,她多少能吃一点。
  “身体是你的没错,可是你不要忘记你现在身体里还有一个小生命,你不能只顾着自己而忘了他的存在,为了小孩你多少还是吃一点行吗?”  梁思绮再也受不了,她用生气来阻止伤心,然后怒不可遏地对他狂吼出声。  “小孩,小孩!你开口闭口就是小孩,除了小孩你到底有没有关心过我?”她清澈的目光直逼向他,“没有!殷勤地替我准备三餐,是因为怕饿到小孩而不是我;温柔的哄我骗我对待我,是因为想骗我结婚以防你的小孩沦为私生子。你自己摸着良心说,你到底曾不曾单纯为了我做一件事?当然没有!!”她替他回答。
  “小绮……”  “不要叫我!”她忿忿地打断他,“你不必勉强自己用那么恶心的名字叫我,我知道在你心中,你从头到尾都把我当成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你为什么不干脆像以前叫我小鬼就好了,什么小绮的?不必了!”  “这就是你心目中对我的想法?”盯着她愤世嫉俗的表情,齐天历淡淡的开口,之前在他脸上的柔情一瞬间全部隐没,现在的他让人看不透。  “难道我错了吗?”梁思绮挑衅地抬起下巴直视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你能发誓你对我的好不是别有用心?你能发誓你看着我时,心中没有浮现过‘孩子’或‘怀孕’这几个字吗?你能吗?”见他一点反驳的意思都没有,她忍不住再度开口以讥讽的口气说:“如果当初我们俩没有发生关系的话,说不定现在的我早就被你扫地出门了。”
  “这就是我给你的感受?别有用心?”  “对。”梁思绮毫不犹豫的点头,而忽略齐天历眼中一闪而逝的怒意,“现在我明白的告诉你,我根本没有怀孕,因为我的那个来了。”她一字一顿的对他说,“所以你也可以省省那些虚情假意的关心了,免得每天让我鸡皮疙瘩掉满地。”
  “别想骗我。”他根本不相信。  “随便你怎么想,总之请你以后少管我的闲事,留点精力去追求你心目中的爱人,那个叫什么明珠的女人。”她控制自己的怒气,改以面无表情的态度对他说,“你的柔情我承受不起,也不稀罕。”  一时之间沉静充斥了整个厅堂,梁思绮面无表情的盯着地板,而齐天历只是看着她,好一会儿后,他的手爬梳过自己及肩的长发,“你扯上她做什么?”  “怎么?说一下也不行呀?我又没有攻击她。”她酸酸的说,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已经嫁人了。”看了她一眼,齐天历撇着嘴轻道。  “嫁人?谁嫁人了?你那个明珠吗?”梁思绮抬头看他。  齐天历点头,下意识的眼神中依然流露出些许的痛楚。  而这看在梁思绮的眼中却只有心痛难抑。他真的爱那个明珠那么深切吗?  “喔,原来是因为她已经结婚了,所以你才会退而求其次的勉强自己娶我呀。”盯着他既迷恋又痛楚的神情,她忍不住用既冷又刻薄的语气对他说,“可惜我是不会嫁给你的,毕竟别人不要的二手货,再怎么轮也不该轮到我头上来。”
  听到她冷嘲热讽的话,齐天历将目光转移到她脸上,然后平心静气的扭转话题,“既然不想吃我就不勉强你,我把你的份留下来,你若肚子饿了自己再温来吃。”语毕,他转身离去。  这就是所谓的“怀孕症候群”吧?他听过别人说孕妇的心情不定,动不动就会无理取闹、乱发脾气,原来这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真的。  “齐天历,我明天要离开这里。”瞪着他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梁思绮突然下定决心地说。  倏地回头,齐天历面容不再平静,她发脾气、无理取闹他还可以忍受,但说要离开这里?“我不准。”他凌厉  的目光对上她的。  她看了他一眼,梁思绮耸耸肩,“我不是征求你的意见,只是跟你打声招呼而已。”说完,这次换她转身离去。  他一个箭步挡住了她,同时伸手攫住她,隐含的怒气由掐进她臂膀的指间传给了她,“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也别想去。”他一瞬也不瞬的眼光直盯着她。  “脚长在我身上,我高兴去哪里就去哪里。”梁思绮昂起下巴反唇相稽。  “你以为你走得了吗?”他的声音压抑着前所未有的严厉与怒气。  “除非你绑架我。”她一点也不畏惧。  “你以为我不敢吗?”他咬着牙进出声来。  瞪着他狂野无所畏惧的脸,梁思绮真的相信他会为了不让她走,而不择手段的将她囚禁在屋内,她到底该怎么办?  “为什么你不肯放了我?我都已经告诉你没有孩子了。为什么你不让我走?”她想和他讲道理。  “你以为我真的那么好骗吗?你以为这一个月来我不断注意厕所里的垃圾桶是为什么?如果你的月事真的来了,为什么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任何女性卫生用品?”他叹了口气断然说:“别想骗我了,你肚子里已经怀有我的孩子了。”
  “没有,我没有怀孕!”梁思绮的脸色一下子刷白,她死都不能承认自己怀孕的事。她绝对不能让他以这个理由逼迫自己嫁给他,绝对不能!  “有没有,明天我带你到医院检查一下就知道了。”齐天历知道自己稳操胜算,所以心情自然不再激动愤慨,手也自动地放开了她。  “我不会跟你去的。”她不可置信地瞪着他,感觉全身的力气渐渐抽离自己。  “我看这事由不得你。”他挑高了眉淡淡地说。  “你究竟想要什么,齐天历?”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她,然后缓缓将目光向下移至她依然平坦的小腹,“你知道我要什么。”他说。  “是的,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小孩,你心里除了我肚子里的小孩之外你还会要什么?”梁思绮惨笑出声,然后又突然发疯似的抡起双手用力捶打自己的腹部,  “我恨这个小孩,我恨这个小孩!”她大叫着。  “住手!你在做什么?!”齐天历迅速钳制住她,不让她伤害自己和腹中刚成形的小生命。  “做什么?打掉这个不该来、不受欢迎的小孩,我才十八岁,我不要结婚不要生小孩,我不要!”她拼命的挣脱他,却敌不过他力大如牛的箝制。  齐天历似乎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话,她竟然狠心想毁害肚子里的小孩子,只因为那自私的理由……他铁青着脸瞪着她,“你——你就那么自私、狠毒?那孩子也是  你的一部分,你竟然……”  “对,我自私、我狠毒,我就是不要这个孩子,你放开我,放开我!”梁思绮怒吼出声,并努力地扯着被他箝制的双手,一心一意只想挣脱他。  “你——你再说一次。”青筋浮满齐天历的脸上、手上。  “我不要这个孩子,我不要他阻碍我的生活与前程,我要拿掉他,我要去堕胎,我不要他!”只为表达自己的愤怒与伤心,梁思绮的话根本没有经过大脑就冲出口,而一冲出口她就后悔了,但骄傲的她绝对不会告诉他这些都只是气话。
  “你——”齐天历怒不可遏的咬紧牙根怒瞪她,失控的双手由箍紧她的双手转到她脖子,他一把掐住她脖子。  他想掐死她了!梁思绮惊慌失措的瞠大双眼,颤抖的声音由被勒紧的喉咙发出,“不——”  “你也会怕死?”他冷酷无情的对她说,眼中的恨意与冰冷是她从未见过的。  “放心,我从来不曾掐死肚子怀有我骨肉的女人。孩子你是非生不可,至于结婚?如你所愿——没了,我宁愿让我的孩子成为私生子,也不愿让他有个心如蛇蝎的母亲,所以只要你顺利将孩子生下来,就算你不想走我也会把你送走。”他咬牙对她低语,转柔的手劲轻抚着她洁白纤细的脖子,“但是如果你敢逃出这里的话,我齐天历就算走遍天涯海角也会把你给揪出来的,到时候你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他的冷言冷语像把利刃刺入她的心,梁思绮不让眼泪流出来,反而强迫自己发挥精湛的演技露出笑脸,“这话可是你说的,孩子生下来就放我走,你可不要说话不算话,最后却食言而肥。”  看着她那张遂其所愿的笑脸,齐天历愤然放下在她脖子上的双手,害怕自己真会这样就掐死她。再看她一眼。他冷哼一声,愤然走进房内拿了钥匙后甩门离去。           第5章  哭到喉咙沙哑,还得拼命装傻,这就是梁思绮这一个月来的最佳写照。  自从一个月前和齐天历闹开后,他对她的态度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不再对她温言软语,或许该说如果不是必要,他现在根本就不会主动对她说话;不再亲自动手下厨煮东西给她吃,他会请外卖的人准时送饭  过来给她,而且非常重视食物的营养成分,当然这一切都是为了她肚中的胎儿。  他不会主动关心她,却会不断注意她肚子胎儿的成长,如果她脸色稍有苍白或身子有日渐消瘦的迹象,他会冷冷的警告她注意“他的孩子”,如果再不见她有所改善,他则会强行带她到医院去拿补药,然后每天准时监视她吃药。
  很夸张吧?她也只不过怀孕两个月而已,连肚子都还看不出来,齐天历却把她当成快临盆的孕妇一样,小心翼翼的“关照”她的一举一动,就连医院妇产科的医生都笑不可抑的说这是他看过最夸张的“准爸爸症候群”,而她除了苦笑之外,能有什么反应或表情?
  这一个月来,他除了态度上对她冷漠无情外,他也经常不在家,不再像以前有着朝九晚五的规律生活。有时在她起床前他就已消失踪影,到她上床睡觉时都还没回来;有时可以整天待在家里不出门;有时却又在三更半夜接到电话后冲出门,直到天亮才回家;而她甚至还曾在自己吃完午餐坐在客厅里发呆时,被突然从房里走出来的他吓一跳。
  他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没有一个固定的上班时间?时常可以整天待在家无所事事,有时却得一连消失好几天。就像这阵子,她已经快一个星期没见到他了,他是去出差吗?怎么会去这么久,而他却又什么都没说呢?
  梁思绮,你在担心吗?她心里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他的冷言冷语、冷嘲热讽难道还伤你不够?如果你确定能再次承受他那冷酷无情的讥讽,那么等他回来你可以再用你残存的一点心去“关心”他一下,然后看他狠狠的将它踏在脚底下,那时你则可以再次装傻不在意,然后等回房后再哭到天亮、哭到喉咙沙哑,日复一日。那声音非常无情也非常现实的告诉她。
  不该想他的。梁思绮想着。  对,如果你有精力去想他,那倒不如想想怎么逃离这里。你不会真的想待到孩子生下来,然后就抛弃孩子离去吧?那声音突然问。  抛弃?如果她真的那么狠心,她一定会想尽办法让肚子里的孩子流掉,何须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他后再抛弃他?  那么你是打算逃离这里喽?那声音又问。  怎么逃?又能逃去哪里?难道要逃回家,如果被父母知道她怀孕的话,那么这个孩子铁定保不住,如果不回家,天下之大什么地方才是她容身之地?梁思绮黯淡的垂下眼睑。  这倒是个问题,可是……难道你就没有任何法子可以改善你周遭的一切,让自己好过一些吗?每天茫然的看着太阳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空洞的生活除了空洞  还是空洞;每天反复的想着他、爱着他,得到的却也是反复的一支支刺人心中血淋淋的利刃。  最让人替你抱不平的就是孕吐,为了孩子你忍受作呕反胃的感觉强迫自己吃东西,却又一次次的呕吐到虚脱差点没昏倒,而他却只会责怪你的苍白和日渐消瘦,也不想想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  孕吐是所有孕妇都会有的正常现象。梁思绮反驳着。  你就是这个样子!虽然说孕吐是所有孕妇都会有的正常现象,但他不每天叫人送大鱼大肉,那些充满油腥味的食物给你吃,你又怎么会吐得比一般孕妇还夸张?那声音又不客气的说。  他会送那些东西给我吃全是一番好意,更何况怀孕的我是该吃些好的、营养成分充足的食物。她为齐天历说着好话。  哼,好个头!我看他是存心要整你,一个怀孕两个月连肚子都还没出来的孕妇,哪里需要吃那么“好的”、“营养成分充足”的食物?他没听过怀孕初期的女人都喜欢吃些清淡,或者酸的食物,而且要少量多餐吗?你看他对你多好,硬逼你吃那些油腻腻的东西不说,还要你把那“一卡车”的东西全吞下肚,他当你是猪吗?
  没有这么夸张,他之所以要我多吃,是因为我日渐消瘦的关系,没别的意思。  你这个人真的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明明他对你这么坏,你却还处处替他找理由、说好话,你真的是呆子,无可救药的傻子!  我真的很傻吗?梁思绮自问。  天字第一号大傻瓜就是你。那声音附和。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没办法控制我的心去爱他。  我以为你的心早就已经碎了,而且也该灰飞烟灭了,怎么这回你竟告诉我你无法控制你的心去爱他,难道你有两颗心?  我不知道,也许那颗碎了的心是你的,而现在爱着他的心才是我的。  是吗?你我是同体,同一个人,怎么我的心碎了,你的心却还是完整的?你不觉得这个情况很奇怪吗?你到底想爱他还是恨他?我可明白告诉你,我恨他!  唉,你可有想过,没有爱哪来恨呢?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多愁善感起来了,什么叫作“没有爱哪来恨”?“恨”字很简单也很单纯,而且正着看、倒着看、斜着看都不会变,更不可能跟“爱”字扯上关系,所以你也不必再挣扎了。  我没有在挣扎。  骗自己吧!那声音下了个定论。  唉……  “你有时间叹气却没时间吃饭是吗?”  一个冷峻的声音打断了梁思绮在心中挣扎的对话,她缓缓地回头寻向来声之人——齐天历。  他的来去总是无声无息,要不是有过被吓到的多次经验,这次她铁定会惊呼出声,毕竟这屋内已有近一个星期没有除了她之外的人声了。  “回答我!你有时间叹气却没时间吃饭是吗?”齐天历愤怒而暴戾的抓住她的手腕,低头朝她咬牙怒吼。  梁思绮看着他,不懂自己到底哪里又得罪他了,为什么他一回来见面就对她猛吼?难道是他这阵子工作不如意,所以回家对她发脾气,以泄郁积心中以久的怒气?还是……她的目光不小心扫到餐桌上原封不动的晚餐,这才明白他那句“你有时间叹气却没时间吃饭”指的是什么意思,原来他以为她故意不吃饭。
  “说话,我要你说话!这阵子我不在家监视你,你就有一餐没一餐的吃是吗?”  “我每餐都有吃。”面对他森严的脸,她说得心平气和。  “有没有吃你我心知肚明。”他的言下之意是——我知道你根本就没吃!  看着他,梁思绮不想辩解什么,反正他是标准先入为主的人,不管她再说什么依旧改变不了他认为她三餐不正的事实,那么她又何必多费唇舌呢?她扳开他抓着自己的手站起身。  “你想去哪?”齐天历坚定的手再次抓住她。  “去吃饭。”她撇了下嘴角,“你不是怕我饿到我肚子里‘你的孩子’吗?我再不去吃饭的话,说不定下一秒钟你可能会说我‘残害民族幼苗’,这样大的罪名我可担当不起。”  瞪着她,齐天历的眼中渐渐浮现出炽人怒火,但他却只是放开她,然后对她冷冷的说一句:“你知道就好。”  在他凌厉目光的监视下,梁思绮隐忍着作呕反胃的感受,一口一口的将食物往嘴巴里送,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吞下了什么东西,只希望自己翻腾不适的胃能争点气,至少等她全部吃完回房间后再吐,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吐得淅沥哗啦毫无尊严的糗样。
  强忍着伸手喂她的冲动,齐天历抿着嘴巴瞪着她以一口一粒饭的姿态吃东西,天知道等她吃完那些东西时会是民国几年?难道请她吃东西真有那么痛苦吗?为什么她非得等到他对她三令五申或狂吼出声,她才会安分坐下来吃东西呢?
  她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她自己苍白得像个鬼,细弱得像一阵风吹了就会倒的样子有多吓人?她难道不知道车子没有加油不会动,人没有吃东西会死这样简单的道理吗?该死的她,为什么老是让他为她牵肠挂肚呢?  自从那一晚和她针锋相对吵了一架后,他就不再特意的关照她,恢复第一个星期他们相处的模式。他不要  她以“你只关心小孩”这种藉口对他发脾气、闹性子,毕竟孕妇的情绪实在不宜太过激动,High到最高点,所以他以平常心待之,更绝口不提起结婚之事以防她再度发火。  更何况医生还对他特别交代过,这两个月是危险期,孕妇该随时注意安全、营养摄取充足,最重要的是情绪不宜太过激动,因此他只好将之前所有曾引发她怒气的行为言语,全部收敛、压抑在心中,包括对她的关心、求婚、煮三餐给她吃的习惯,以及少盯着她看,最好离她远远的。
  说实在的,这样做让他很难过,但眼看她真的平静许多,而且不再胡乱发脾气时,他却觉得这一切苦心都值得了,只可惜她似乎一点都不知道他的用心良苦。  这阵子为了魏云智与童筱茵的生命安全,他不得不整天待在“卧龙帮”内与黑街兄弟商讨对策及布置一切,他冷静的思考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然后再加以布阵一一排除危境。  他忙得昏天暗地,甚至于心力交瘁,但是她的身影却像只无孔不入的苍蝇猛绕着他打转,让他在精疲力尽之后依然睡不安稳,满脑子想的都是她是否有照三餐准时吃饭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然后不分昼夜的赶回家——只为了看她一眼。
  非常奇怪,他总觉得自己好像不再是那个铁血、冷静、自持,做起事来永远心无旁骛的齐天历,他似乎慢慢在改变,而这原因绝对与眼前的小鬼脱不了关系。  她到底把他怎么了?竟能让他无时无刻不想起她,又能轻易的挑起他那难得一见的怒气,即使明明知道她在变什么把戏,却还是忍不住被她气得咬牙切齿,她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他可是黑街中最以冷静闻名的齐天历呀!
  “不要跟我说你连这一点东西都吃不完。”瞪着她盘中犹剩四分之三的食物,他忍不住咬牙道。如果他不在家期间她都是这样吃东西的话,那么她的苍白虚弱就不是没有缘由了。  “我……”才一开口,梁思绮胃部的东西再也不安分的冲上喉咙,她一把捂住嘴巴跳起来就往房里厕所跑,然后蹲在马桶前吐得死去活来。  齐天历被她的反应吓死了,跟着她到房里的厕所,但他却只能僵直的站在她身边,然后眼睁睁的看她将刚吃下的东西全部吐出来,甚至连胃酸都没放过。  “我带你到医院看一下。”再也受不了她坐在马桶边不断干呕的样子,齐天历强势的扶起她说道。  “到医院……呕……”她一把推开他又吐了几次,“到医院做什么?”她半抬头看他虚弱的问。  深吸了一口气,他压抑即将冲口而出的怒气。“你这个样子还问我做什么?”  “我没有生病。”  “你这个样子叫没生病的话,那天下的病人早就死光了。”齐天历咬牙。  “这是孕吐,我一天照三餐吐,偶尔加一下点心、消夜时间,我早就习惯了,你不要小题大作可以吗?”梁思绮平静的说。  等了两分钟不再吐后,梁思绮漱了漱口,顺便洗了把脸后,对呆若木鸡像尊活雕像挡在门前的齐天历下逐客令,“可以请你移驾吗?我想休息了。”  他退后一步让她过,但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迹象,反而拧紧眉头问:“你常常这么吐?”  “对。”她很干脆的丢了一个字给他,反正这是孕妇都会有的迹象,既然被他看到了,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更何况骗他有什么好处?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三个星期前。”也就是你不再关心我以后。她在心里加上一句。  “但是你却从来不曾告诉我?”齐天历有些怪罪。  像她这样吐,就算吃再多也全都吐光,难怪她看起来永远都是苍白无力,一副弱不禁风三天没吃的样子。  “告诉你做什么?你又不能帮我吐。”梁思绮一点也不感激他突来的关怀,她都已经吐了三个星期了,现在才关心她也未免太假、太迟了吧?“只要不要再怪我没吃东西,饿了‘你的孩子’,我就感激不尽了。”她讽刺的说了一句。
  她真的存心想气死他!齐天历抿着嘴瞪着她那张苍白无力却又顽固得让他头疼的小脸,难道十八岁的她对他来说真的是太年轻,年轻到有代沟的程度吗?为什么他始终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去换件衣服。”他命令道。  “做什么,去医院吗?”  “我在外头等你。”看了她一眼,齐天历径自往外走。  “我不去。”她直接拒绝他,才不管他的脸铁青成什么样子哩!  “五分钟。如果你没准备好的话,我会亲自动手替你换。”他停下来回头看她,然后以一脸令人不容置疑的温柔对她说,语气中却饱含了誓言与决心。  “我已经告诉你这些都是自然现象,伤害不到小孩的,你为什么还要坚持带我去医院?说不定到时又会被医生嘲笑,说我们‘大惊小怪’、‘小题大作’。”梁思绮皱起眉头瞪着他,她就没听过有孕妇为了孕吐去看医生的。
  “你还剩下四分三十秒。”齐天历在最后一声宣告后离去。  看吧,就是这个原因她才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孕吐的样子,这下子好了,等会儿去医院,那老医生定又要揶揄  她了,而且她甚至还想得出来老医生会说什么,例如:梁太太,你先生好疼你呀!  天知道他连齐天历姓齐不姓梁都没搞清楚,又怎么会知道齐天历疼的是她肚子里的小孩,而不是她的事实呢?唉,这也不能怪他啦,毕竟“老眼昏花”这句话不是这样来的,是怎样来的呢?  与齐天历坐在车子里,梁思绮完全不知道在他平静的外表下在想什么。  刚刚在医院里,面对医生护士半真半假的揶揄与交代,她羞赧得连头都抬不起来,而他却一本正经听得仔细,甚至还问了许多她连想都想不到的问题,令莞尔不停的医生连说了三次:“梁太太,你先生好疼你呀!”  真是搞不懂他在想什么,带她去看医生不是只为了看她肚中的胎儿是否安好吗?那么在医生揶揄的说很好,甚至好过头后,他们就应该夹着尾巴逃出医院,以躲避那栋大楼嘲笑的目光才是,因为他们似乎都在说——看!那就是因为孕吐来挂急诊的人。
  老天,她真想找个地洞将自己埋起来,就这样一辈子不出来见人。  齐天历到底在想什么?他问了一堆怎么样能让孕妇舒服些的问题做什么?她在他心里不是只是个孕育“他的孩子”的女人……或者是小鬼吗?他关心她怀孕期间舒不舒服干什么?只要她平安将“他的孩子”生出来不就成了,他又何必在乎她?
  难道他是为了混淆视听,让大家以为他不只是个好爸爸,更是个好丈夫吗?他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为了男人的面子与尊严?虽然她自认自己不是很了解他,但她知道他绝对不是这种人,但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她不懂他,真的不懂。
  “想不想去唱歌?”齐天历突然打破车内的宁静气氛开口,说出来的话却又让梁思绮瞠目结舌。  他该不会知道她就是“秦雯”了吧?  “为什么?”她小心翼翼的问。  “这种问题需要问为什么吗?”他奇怪的看她一眼,“算了,我想去唱歌,你就陪我去吧。”  这到底是请求还是命令?“不想去可以吗?”梁思绮小声的问。  “不行。”  唉,是命令。“我不会唱歌。”她对他说。  “随便哼一哼就好了,又没人叫你唱得比歌星好。”齐天历看了她一眼。  “我是音痴。”她淡淡的说,意思是她连哼一哼都不会。  “那你就去听我唱吧。”他霸道的说。  “既然都已经决定我非去不可,那你还问我什么意思?”梁思绮不高兴的瞪了他一眼。  “我以为像你这种年纪的女孩子都喜欢去唱歌。”  这算什么?告诉她,他带她去的理由?  “真抱歉,像我这种年纪的女孩子怀了孕就不会去人多的地方。以免丢人现眼。”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只是不想出现在可能被别人认出她的地方,所以才会不想去唱歌,但和他一讲起话来却和心里想的大不相衬,永远是那么的挟枪带棍。他又要暴怒了吧?她大气不敢喘一下的等待着。  “对不起。”  什么?梁思绮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有没有听错?他竟然对她说对不起?!她眨眼再眨眼的看着他,这个人是齐天历吧?  “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无力让时间倒转去挽救这一切,但也不忍心伤害你肚子里无辜的小生命,所以只有委屈你把他生下来。”他瞥了她一眼,以他惯有的冷静与谨慎开口说道,“我知道以十八岁之龄要你结婚真的太早了,更何况是生孩子这种大事,我很抱歉让你怀了孕,但是请你忍耐十个月将他生下来好吗?”
  他都低头了,她能说什么?对,趁这个机会对他解释一下上次口不择言所说的话。  “我并不是真的恨这个孩子,更没有想拿掉他的意愿,上次会说出那些话实在是因为……”她该怎么说呢,因为生气、因为妒嫉、因为喜欢他、爱上他……  “我知道,那只是因为你是个孕妇,孕妇的情绪本来就比较不稳,我并没有把它当真,你放心。”齐天历露出久违的笑容替她说。  “没有当真?那你为什么对我说出这么恶毒的话,还连好几个星期都对我冷冷淡淡,甚至连东西都不煮给我吃了?”见到他的笑容,梁思绮心中的苦闷一下就宣泄而出。没当真?谁相信他呀!  “你这小鬼的记忆真差。”他突然伸手揉揉她的头发,就像他们相处的第一个星期时一样,“是谁说不希罕我的‘虚情假意’,又是谁说我的关心都是‘别有用心’的?”  “你还说没当真?”之前和睦的关系回来了,梁思绮不由自主地原形毕露,指着他控诉。  “那是因为医生交代不能让你激动过度,而你又常为我所做的一切大发脾气,我只好什么都不做免得惹你生气啦,而且结果也很显着,你这阵子都不曾发过脾气。”他淡笑着说。  “你——”真不敢相信他是那种“听医生的话,错不了”的男人,粱思绮气得涨红了脸,根本说不出话来。那她这一个月来的眼泪不都自流了。  “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告拆你这些话吗?”他看了她一眼径自说了下去,“因为今天晚上看到你孕吐的情形,我真的不能想象你这样吐了一个月,我竟然都没发现,而你这个死鸭子嘴硬的小鬼竟也半声不吭的默默承受,说不定哪天连你死了我都不知道……”
  “喂,齐天历,你讲话不要那么恐怖可不可以?什么死不死的,我才十八岁而已耶!”梁思绮忍不住截断他抗议道。  “就是这个样子!”齐天历突然倾近身吻了她脸颊一下,“好久没听到你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了,小鬼。”  “你……你……”梁思绮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知所措。  “我喜欢你,小鬼。”  如果刚才被吓得不知所措,那么现在的梁思绮是被吓呆了,她呆呆地望着他一动也不动。  “你……你在开玩笑吧?”好半晌后,颤抖而细小的声音才从她口中逸出。他喜欢她?这不是在作梦吧?  “这有什么好开玩笑的?自从你来了以后,我待在家里的时间比以往长出了一倍,以前我几乎只把它当睡觉的旅馆,现在却有了家的感觉,这都是因为有你在的关系。我喜欢你,小鬼,你就像我从未有过的妹妹一样,我这个做哥哥的人怎么会不喜欢你、不疼你呢?”他伸出手轻搂了她一下。
  妹妹?梁思绮好不容易被救赎的心一下子又跌回了谷底,她怎么会这么笨,竟然会为了同一个男人心碎两次。不该有所期待的,她真是太笨了! 
          第6章  被当成妹妹总比被当成世界上最狠毒、最没良心的女人要好得多吧!不能以女人的姿态陪伴在他身旁,那么就用妹妹这层关系来陪伴他一辈子吧!  这是梁思绮坐在KTV想了三个小时得到的两个领悟,虽然很可悲却也非常现实。  爱是浮生沉痛的果实,爱的血液里有冬天的严寒。这句话不知道她在何时曾看过,却始终无法领会其中的感受,而今……  她抬头看向她心目中永远的痛——齐天历,而后者的专注却在桌上、手上类似报表的纸张上头,丝毫没有发现她温柔的眼神。  “咳,不知道是谁说要唱歌,来到这里却一首歌都没唱喔?”梁思绮重重地咳了一声,然后揶揄的开口,声音  却刚好大到可以引起他注意。他已经好久一段时间无视于她的存在了,他到底在忙什么。竟害她坐在这里无聊得发慌。  “小鬼,你说什么?”齐天历抬起头看她。  “我说,不知道是谁说要唱歌,来到这里却连半声也不哼,还把一个心不甘情不愿拉来的陪客冷落在一旁。”她不高兴的嘲讽着他。  齐天历放下手中的纸张,身子往椅背一躺,然后带着会令所有女人心动的笑容看着她。“我以为你说不会唱歌是在赌气,所以才带你来玩玩,事实上我才是标准的音痴。”  “你……哇哈哈……”瞪着他半晌,梁思绮突然哄堂大笑起来,“你是音痴,你真的是音痴?”她指着他笑不可抑的问。  “小鬼,请不要‘龟笑鳖无尾’行吗?我也没听到你唱半首歌呀。”齐天历白了她一眼。  “那是……算了,你在忙什么?服务生为什么拿这些纸张给你?我看你瞪着那些纸好久了,你到底在做什么呀?”她好奇的移到他身边,低头看着桌面上的纸张。  “这间KTV是我的。”齐天历突然说。  “什么?”梁思绮没听清楚。  “除了这间KTV之外,我还有另外两间同名的连锁店和两间保龄球馆,而桌上这些报表则是这间KTV的季报,今天带你来这儿时,顺便叫人准备给我看的。”他看着她因讶异而略张开嘴的小脸,忍不住笑开了脸,“我是这里的老板。”
  “怎么会……”梁思绮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着他。  “很惊讶?”他扬了扬一道剑眉,拉她一起起身,“来吧,反正你也不唱歌,我就带你四处走走看看吧。”  “你真的是这里的老板?”  齐天历只是轻扬嘴角没说话。  她还是不敢相信,因为他的样子根本就不像一个事业有成,每天埋首在办公桌上研究数目字的大老板。当然她的意思也不是说他不像个有成就的人,而是他给她的感觉,该是那种不受束缚、天下任我行……应该怎么形容他呢?总之,他就是不属于那种市侩、可以和人在商场上勾心斗角的商人就对了。
  走出包厢,梁思绮没有发现服务生对他们有什么特别态度,但当他一走近柜台,在制服上挂有经理头衔的男子却马上恭敬的对他叫道:“齐哥。”  “叫人把那些资料移到我办公室去。”轻点一次头,齐天历对他交代。  “是。”  “你真的没骗我。”梁思绮走在他身边喃喃自语的念道,原来他是这么不简单的人,才三十岁就拥有三间KTV和两间保龄球馆,真是令人料想不到,也难怪他能  收留她这个不事生产,每天只会白吃白喝的陌生人了。  “来,你坐下。”逛了一圈后,齐天历带她到所谓的办公室去,一进去就叫她坐进椅内。  “做什么?”她不懂。  坐入她对面办公桌后的皮椅,齐天历身上的运动衫与周遭严肃、商业化的布置非但不会显得格格不入,反而融和得好像那个位置非他莫属的样子。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怎么让她愈看愈模棱两可、愈想愈模糊不清?看着他,梁思绮不禁皱起了眉头。  而齐天历的眉头也并没有比她舒缓多少。  对她的感觉始终理不出正确的头绪,他觉得自己对她的疼劲与纵容就像对个妹妹一样,但他却常受理不清的挣扎情绪困扰着,就像今天见她孕吐时,那股突然由心中排山倒海而来的惊惧、怜惜与怒火,他不会单纯的以为这些是哥哥对妹妹的反应,但这又与当初他对叶明珠的感受完全不同,所以理所当然也不是男女之情,那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又为什么会想将真正的自己完全摊开让她知道呢?为什么?
  从医院出来后,他一古脑儿将这阵子冷落她的缘由说出,表面上的他是谈笑风生,心中却是忐忑不安的担心她不再信任他,当她谅解时他的感动简直是无可比拟的,霎时他想让她知道全部的他,遂一个掉头他直接带她到他所经营的KTV来。
  可是现在,当他面对一脸懵懂纯真的她时,他竟开不了口。她能接受他的过去而不鄙视他吗?当她知道他是个杀人、放火全做过,就连其他大小坏事全干尽的黑道人物时,又会有什么反应?震惊、愕然、恐惧、害怕,还是破口大骂他是个社会败类,二话不说的冲到医院拿掉孩子?他真的该告诉她吗?
  这是个赌注,他知道,但是不想欺骗她的心依然坚决。  “小鬼,你对我有什么感觉?”齐天历清一清喉咙开口问,一向幽深不见底的眼眸更为深邃。  “我喜欢你。”事实上,我是爱上你了。梁思绮看了他一眼慎重的回答。  “有多喜欢呢?”看着她,他突然开玩笑似的轻笑一声问。  “比你喜欢我还要喜欢。”她露出一脸纯真的笑容回他一句。她喜欢他的笑容。  “如果我是个坏人,你还会喜欢我吗?”  “如果我是个坏女孩,你也会喜欢我吗?”梁思绮不答反问,脸上尽是顽皮的笑容。  “坏女孩?你做过什么坏事呢?”他扬眉笑道。  “那可多了。”她昂起下巴不可一世的说,“我骗过人、说过谎、偷过东西、跷过家,甚至还故意破坏别人的东西诬陷他人。”她如数家珍的对他说,这些都是她叛  逆、不爽时所偷做过的坏事,当然没有人会知道。  “还有吗?”齐天历显得意兴阑珊。  “当然有!”见他一脸无聊的样子,梁思绮备受侮辱的大叫,“我曾故意丢石头把家里的窗门打破,还把家里的电话摔碎,甚至……”  “有没有比较新鲜的?”做了个打哈欠的姿态,打断她道。  “你——瞪着他,梁思绮气得差点没火冒三丈,“我曾和一百个不同的男人交往,和他们接吻,和他们在外头彻夜不归……”  “够了。”齐天历不太高兴的打断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喜欢听她以前的恋情,虽然明知他是她的第一次。但想到她曾和别的男人约会、接吻、彻夜不归,他的心就很不是滋味,甚至有股想揍人的冲动在心里萌生。
  “怎么样,我够坏了吧?”见他生气的板起脸,梁思绮高兴得大叫,“挨你了,告诉我你有多坏,看我们俩是不是都属世上第一的坏人?”她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她把这一切当成游戏了。齐天历不可思议的瞪着她光彩夺目的笑脸,一种心动的感觉震住了他——她好美、好亮丽,几乎让他忍不住的想抱她入怀……该死!他的欲望竟被她的一张笑脸撩拨起来,这怎么可能?她还是个孩子呀!
  可是她肚子里却怀着你的孩子。他苦涩的忖道。  “齐天历,我在等你告诉我你有多坏耶,你在发什么呆呀?”梁思绮等不及的叫道,“快点嘛,我都等到快睡着……”  “你要先发誓绝不被我所说的话吓到。”他突然开口打断她,脸上是一丝不苟的严肃表情与决心。  “好,我发誓。”梁思绮开心的高举右手说道,根本就是把他的话当成了玩笑,“快点说啦!”  “我是个黑社会老大。”他看了她一眼单刀直入的说,而她只是依然带着满脸笑容望着他,“我是个私生子,从小就只有和妈妈两个人相依为命,我妈在我十三岁时因意外过世后,我辍学开始以行偷、行抢、行骗的方式过活,十五岁因拿刀砍伤人第一次被捕送进感化院。
  “出院后则和在院中认识的一群兄弟正式闯荡黑社会,我当过酒店的打手,帮地下钱庄讨过钱,还曾以双手打架赚钱买饭吃过,那时的我只要是有钱拿,不管什么事我都肯做,即使是要我去拼命。架打得多钱当然也赚得多,只是没想到竟也闯出了不小的名堂——‘黑街教父’,黑道朋友给我们的称号。”他的目光中有着遥远的记忆。
  “然后呢?”梁思绮听故事听得好人迷。  “人怕出名,猪怕肥。”齐天历轻喃道,“有了名声后,我们的麻烦当然也在一夜间加倍了不少,仇家找我们寻仇、混混找我们挑战,就连警察都想抓我们,想起那时候  我还是觉得很风光。年纪惭长势力渐增,我们竟有了各自的跟班而创立起帮派来,然后就是钱庄、酒店、赌场和舞厅一间间的开了起来,而我之所以能有这三间KTV和两间保龄球馆,都是由那些非法行业赚钱换来的。”他停住看向她,等着她说些不屑的言语。
  “还有吗,还有吗?我觉得你讲的故事好引人人胜哦!”梁思绮抬起意犹未尽的眼神猛盯着他,“你可不可以再多讲一点啊?”  望着她闪闪生辉的期待双眼,齐天历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这小鬼竟然把他那段心酸岁月当成童话故事听?!  “小鬼,我可不是在说故事,这些都是我货真价实的过去,偷、抢、骗、杀人、放火、打架、闹事……几乎所有你想得到的恶行恶状我都干过,说明白一点的话,我是一个作奸犯科、无恶不做的坏人,难道你一点都不怕?”他说得冷酷。
  “你觉得我应该怕你吗?”半晌后,梁思绮突然开口。  “你应该要怕。”齐天历表情不变的看着她。  “可是我真的不怕你。”她说得很无奈,好像不能达到他的希望是她的错样。  “你应该要怕的。”他再说一次。  “这段和你相处的日子里,我们之间说实在也发生了不少事,或许我对你曾经伤心、失望、或生气过,但就是没有怕过你的感受,为什么在听你说以前的事后我应该要怕你呢?”梁思绮非常直接的说。  “你太年轻了。”瞪着她半天,齐天历只能说出这句话。真是害他白操心了,他还以为说出他黑暗的过去会把她吓昏,没想到……他真是太杞人忧天了。不过让她将一切单纯化好吗?或许吧,但是他得小心保护好她,别让现实的世界污染到她才成。
  “齐哥、齐哥。”突然间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夹杂着紧张的叫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发生了什么事?”齐天历起身拉开房门“看着穿着KTV制服的服务生问。  “野鹰帮的人又来找碴闹事了,他们接连三天在楼下柜台前、门前作怪,弄得客人都不敢上门来,颜经理不敢随便与他们起冲突,叫我来请你下去。”  “你在这儿等着,如果累的话隔壁有床,你可以进去躺一下,我出去处理一下事情,马上就回来。”齐天历皱了下眉头,快速转头对梁思绮交代一声,随即领先走了出去。  什么野鹰帮、什么找碴闹事的?梁思绮还没听懂那服务生所说的话,就见齐天历火速离去,她呆若木鸡的瞪着被关上的门片刻,突然惊醒并立刻跳起身往门外走去。“喂,我也要去。”  他怎么可以这样撇下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  可好奇得要命呀。  一进入电梯,齐天历的寒毛立刻竖起布满全身,而这则代表着他已习以为常的危险讯息,而且屡试不爽。他瞥了身旁的服务生一眼,就觉对方有些白,不,或许该说苍白来得恰当,而且还是他从未见过的生面孔,他不以为颜文卿会派一个新人到这儿找他,这层楼除了帮内身份较高或他的朋友可以上来外,他从不让那些上班、打工的服务生越雷池一步的,怎么……
  突然间他感觉到电梯停了下来,而这里只是七楼,七楼在这栋大楼内是单纯的会计、行政部门所在地,而在现在的夜晚十点不应该还会有人在这层楼要搭乘电梯的。七楼是电梯不应该会停的地方,他忖度,而警铃则在心中霎然作响,警戒瞬间充斥他全身。
  “哨!”  电梯门一开,齐天历的腿马上踢飞一名冲进电梯,带刀砍向他的男人。他右手肘往后一撞,然后伸手一拉,倏地将那名乔装服务生的男人拉在自己前方挡了一刀,并在下一秒钟将对方用力一推,挡去前方的敌人,再连挥一个铁拳揍昏了另一名围剿而上的男人。
  他转身一个回旋踢撂倒一人,左右却又马上来了两人向他夹攻而来,他一扭腰避开一刀,一个擒拿手夺下另一人手中的刀,然后毫不客气的还以颜色劈向他们,所谓“对敌人留情,就是对自己残忍”,而齐天历就对这句话深信不疑。
  眼见情势在瞬间有了巨大转变,握刀的齐天历气势如虹、锐不可当的反击,刹那间他势如破竹的让对方人马全挂了彩、刷白了脸,带着一副逃之夭夭的惊骇表情向楼梯那方窜去,落荒而逃。  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齐天历也不想追,因为这群流氓一点也不像有组织、有计谋的黑道人物,倒像跷家在外,把黑社会当目标的混混,而今天之所以会俎杀他,不外乎是想干掉他来个一夕成名,那么他们身上那几刀就应该让他们得到该有的教训了。他虽是黑道人物,但并不嗜血。
  当他按了电梯,打算到楼下叫人把这片血迹清理一下时,却在那些混混逃去的方向传来女人的惊叫声,齐天历的脸色瞬间刷白,脚步迅雷般的移向楼梯口处,三竭一步的往上跑去,而在下一瞬间,他就见到被挟持在那群混混间,面无血色而且满脸惊骇的梁思绮。
  原来梁思绮追出门后站在电梯前等候许久,只见两部电梯中一部停在七楼动也不动,而另外一部却正在五楼向下移动,而且几乎每楼都停顿了一分钟之久,她瞪着“龟速”的电梯半晌,终于受不了的走向楼梯,说不定
  她可以走到七楼去搭那台停在七楼的电梯也说不一定,她才心想就已行动。  然而,就在她走到八楼正想往七楼迈进时,四、五个行色慌张、浑身浴血的男人由下冲了上来,吓得她忍不住惊叫出声,在还没搞清楚情况时只听到一个声音说:“她是姓齐的女人!”她就被挟持箝制住了,而下一刻就见齐天历站在楼梯下方紧盯着她瞧,手上则握了支血淋淋的刀子。
  “放开她,我让你们安全离开。”齐天历沉声的开口,锐利的双眼冷酷无情的扫过那批人。  “你不要过来!”不知道是因为身上伤口的疼痛,还是齐天历那冷峻的眼神让其中一人孙三发起颤抖来,他将梁思绮强拉到身前做护身符,用刀架在她脖子上威胁恫吓着。  “放开她,我让你们安全离开。”齐天历对着他们再说一次。  “我们不相信!”孙三激烈的大叫,如果齐天历真的会放过他们这群曾要他命的人,那么他“黑街教父”的名称是怎么得来的?他才不相信放开手中这名人质,他们能安然离开,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退开,让我们过去。”
  齐天历没有说话更没有移动半分,他半眯起凌厉的双眼紧盯着他们,怒火早已在心中泛滥成灾,而四周的空气像是感受到他冷冽的气息,在瞬间亦冷得令人直打哆嗦。  即使齐天历只是站在那儿动也不动的看着他们,但那浑然天成的危险气势却让他们不由自主地软了腿,战栗得恨不得马上生出一对翅膀逃离他的视线范围外,原来这就是不寒而栗的感受,孙三等人这时才了解齐天历的可怕。
  但是他们却不能因为害怕而放手,因为这一放手可能赔上的却是自己的命,所以再怎么惊惧骇然、颤抖不已,抓着梁思绮的手和拿刀架在她脖子上的手却绝对不能放松,他硬着头皮朝齐天历那头猛狮威胁着。  “你若再不让开,小心我在她身上开个血洞。”孙三拿刀的手作势向梁思绮的脖子抹了一下,恫吓道。  “你不敢。”  这三个字从齐天历口中轻轻吐出,虽然低柔,但却危险得让孙三等人立时倒抽了一口气,甚至差点没尿湿裤子。他们当初怎么会笨得想出这种一步登天的计划?这下子弄不好,他们可能真的会登天了!  “齐天历,你放我们走,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伤害她。”孙三的气势再也强装不下去了,他有些商量、有些乞求的开口。  “齐哥。”突然颜文卿带领几名兄弟出现在齐天历后方,他恭敬又惭愧的对齐天历叫道,他竞无能的让这种  事发生在他店中,这群该死十万次的人渣!他无情的目光直盯着孙三那批人,像是只要一等齐天历发令,就会让他们马上血溅当场的感觉。  “放开她。”齐天历只说这句话。  “不要动!你们再动我就杀了她!”见齐天历后头那批人渐往他们移动,孙三惊恐得大叫出声,箝制着梁思绮的手更是不由自主地勒紧,让她惊呼出声。  她的呼声揪痛了他的心,齐天历冷酷无情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与疼惜,但却在下一秒钟变得更慑人残酷,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那么这五个人早就已经死不下上百次了!  “退后。”  “是,齐哥。”颜文卿等人应声退居后方。  “退开,只要让我们平安出门坐上车,我保证不会伤害这个女人半分。”孙三粗鲁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抖,压制着梁思绮协同伙伴经过齐天历眼前,一步一步的往楼下退去。  梁思绮从被箝制至今没有尖叫或挣扎,她并不是失去意识,而是被吓呆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刚刚自己还很感兴趣的催促齐天历讲些黑道事迹给她听,而现在自己却成了现实中的主角……好可怕呀!  环绕在她四周的血腥味一阵阵的刺激着她的鼻子,令她翻胃想吐,突然一阵急涌而上的酸水直冲喉咙,她再也忍受不了的呕吐出来,而箝制她的孙三则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形吓了一跳,而就在这一失神间,齐天历出手了。
  伸手一抓,梁思绮的身子马上远离危险,而他则丢掉手中的刀子,以敏捷如豹的行动力游刃在那五个混混之间,狠、利、快、准的拳头将心中积压的怒火完全发泄出来。他们竟敢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威胁他!他们竟敢!
  才眨眼间,五个混混先后打飞了出去,有的撞到墙昏了过去,有的则在滚下楼梯后动也不动的躺在地上,最惨的要算那个自始至终胆敢拿刀架在梁思绮脖子上的孙三,他根本是活生生被齐天历的铁拳打昏的。  “将他们架到警察局去,没有十年,至少也给他们在监狱里待五年。”齐天历丢开昏迷的孙三让其重重跌落地板,他冷若冰霜的语气让所有人打了个寒颤,包括跟随他多年的颜文卿。  “是。”颜文卿应声,率人将那五人抬离现场。  “小鬼,你没事吧?”回过头,齐天历朝呆站在一旁的梁思绮走过去。  看着他走近,梁思绮直觉反应的向后退。  “怎么了?”齐天历以为她被刚刚所经历的事吓坏了,一个不忍他加大步伐来到她身边,一手就将她揽进怀中。  梁思绮倒抽了一口气,差点没跳起来。  “不!放开我!”她尖叫出声,身子更是挣扎不已。  她奇怪的反应让齐天历不由得放开她,低头凝望她,而他在她眼中看到的却是惊惧、骇然,和他所没见过的茫然恐慌,他再次想伸手碰她,梁思绮却仓皇的避开他的触碰,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或者是妖怪。
  “小鬼?”  看着他,再转头看向血迹斑斑的地板,梁思绮这才真正将眼前的齐天历与之前听到那个杀人、放火的齐天历连接在一起,原来他真的是一个坏人,竟然赤手空拳的将别人打成重伤、血流不止。他好残忍……好可怕!  “最后你还是怕我的。”看着她,齐天历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淡淡的对她说。  而这次梁思绮没有任何反驳,是的,她怕他!她怕他刚刚那些毫不留情的拳头有一天会挥到她身上,她怕他冷酷无情的表情,更怕他的残忍与狠心,她真的觉得好可怕!  “你到楼上房间休息吧。有些急事需要我通宵处理才行,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回家。”他以平淡的口气对她说,脸上的表情尽数隐藏在那平静无波的表皮下,说完,随即转身离去——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回到房里,梁思绮的情绪依然无法从刚刚那场意外中回复,脑海里盘旋不去的全都是齐天历打人的可怕镜头。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黑社会?为什么他们不能用嘴巴好好说话,非得用拳头来打打杀杀,她不懂,也不能了解,更无法接受这种野蛮残暴的行为。  “梁小姐。”  听到叫唤声,梁思绮茫茫然的抬头,就看见一名穿着制服的女服务生端着盘子站在门口。  “这是老板交代替你准备的清粥小菜,他说你晚上没吃什么,可能会觉得肚子饿,所以叫我送上来给你。”女服务生将那盘食物放在她眼前的桌上,随即礼貌的退了出去。  瞪着眼前的清粥小菜半晌,梁思绮只觉得鼻头一酸,眼泪竟不由自主地滴落下来,因为就在这刹那间,她脑中一幕幕可怕的镜头,竟全被齐天历这几个月来对她的柔情取代,他的收留、他的照顾、他的关心、他的疼爱,还有即使被她惹毛了也绝不曾出手打她的事实,这才是她所认识的齐天历,而且他对她的好全出自真心,绝无半点虚假!
  齐天历,也许他是个黑社会人物,也许他是真正的坏人,但对她来说他却是个绝绝对对的好人,她真不该为一时的错愕与惊吓蒙住自己的心,她不该怕他的! 
          第7章  等了齐天历一夜,梁思绮终于不支,在东方渐渐泛白之际沉入梦乡,直到她醒来时,墙上的时钟已指向七点,而四周依然不见他的身影。  随便将头发抓两下,她跳下床往门外跑去,她不等了!等了一个晚上他都不回来,她要自己去找他,然后为昨天晚上的事向他说对不起,她只是一时被吓昏了才会说出怕他这种话来,他听了一定很失望,因此才会避着她一整夜,她不要他们好不容易和好的感觉又被打散,她一定要向他说抱歉才行。
  可是当她下楼问柜台的服务生时,他们却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只知道他一个多小时前就已经离开了。梁思绮失望的呆立在柜台前,忐忑的心开始浮现种种不安的猜测,难道他对她失望透顶,决定抛弃她、不再收留、照顾她了,她木然的往外走。
  “小姐,你是不是‘秦雯’?”  倏地抬头,梁思绮看着站在她身旁的女服务生,是昨天晚上送宵夜给她吃的女服务生,而对方正一脸兴奋与好奇的凝视着她。  “对不起,你认错了,我姓梁,不姓秦。”  “我知道,可是真的你和‘秦雯’好像……”  “对不起,我头有点昏想出去走一走。”梁思绮直接截断她的往外走。  “等一下,梁小姐,你不等老板回来再走吗?”  他会再回来吗?梁思绮心中苦涩的问自己,口中却对那名女服务生说:“我只是到外头走一走而已,等一下就会回来的。”  “要不要我陪你?”  “谢谢,我想一个人走走。”她摇摇头。  “那……你自己小心点,不要走太远,也不要走进人少、有流浪汉的街道。”虽然知道这个姓梁的小姐对他们老板很重要,虽然知道放一个年轻女孩一大早独自走在街上很危险,但既然对方都说不用她陪了,她也不好坚持,只能给对方一些良心的建议。
  谢过一声,梁思绮离开KTV走进不远处的公园,没走几分钟就见一个熟悉面孔的男人向自己走来。  “梁小姐。”他在她前方站定。  “你……你是KTV的经理。”梁思绮认出脱掉制服的颜文卿。  “你还记得我?那真是太好了,我正好可以省去一段解释。”颜文卿如释重负的叹口气。  “怎么了?有事吗?”  “齐哥因为留在帮中处理突发事故,无法来接你,所以吩咐我来送你回家。”他带着和善的笑容说。  “是吗?”梁思绮看了他一眼喃喃自语的念道。齐天历是故意要躲她吧!  “我会骗你吗?来,快跟我走!”一听到她发出怀疑的声音,颜文卿脸色速变,突然急切的伸出手强拉她。  “你怎么了?”梁思绮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她甩开他箝制的手,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对不起,我以为你不相信我,但齐哥的命令我又不能不听,所以……”颜文卿瞟了周围注意他们的路人一眼,随即对梁思绮点头道歉。  “我并没有不相信你,也没有不让你送我回家呀!”梁思绮茫然的看了他一眼,“不过我想先回KTV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我。”  “不行!”颜文卿的反对急如星火的冲出口。  梁思绮皱起了眉头,她总觉得他今天怪怪的。  “我的意思是,我刚刚才对他们交代过我会送你回家,你没必要回去再对他们说一次。”他解释的说。  “是吗?不行,我还是觉得该亲自去说一声……”  “我说不行!跟我走,快点!”颜文卿气急败坏的打断她,伸手粗暴的拉扯着她。  “放手,你想干什么?”梁思绮斥声挣扎着,她不喜欢这个人粗鲁的动作,即使他是齐天历派来接送她的人。  “走,现在就跟我走,我只是送你回家,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颜文卿低声的说,过分热烈的眼光则直盯着她。  危险!梁思绮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不对劲。  “好,我们直接走,可是你可不可以先松手?你抓得我好痛。”她佯装对他妥协,一脸可怜兮兮的乞求表情看着自己被他抓红的右手说。  “直接走,不回KTV了?”颜文卿看着她,见她毫不犹豫的点头后,他没有怀疑的松开扣紧她的手。  就在他松手的那一刹那间,梁思绮用力反推了过去,她没有时间看他是否被自己推倒在地,立即拔腿就跑。  “你这个贱人!该死!不要跑!”颜文卿狼狈的从地上跳起来,急起直追的大吼出声。  梁思绮自认从小学开始自己的体育成绩没有一次是及格,其中原因很多,但她从来没尽力做过,却是被当的主要原因,可是这回是事关重大的逃命,她哪有理由不尽力?她根本是卯足全力在跑,可是她依然被追上而  拦截住。  “你有本事再跑呀!”颜文卿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讥讽着,一边向她靠近。  “救命!杀人了!救命呀!”梁思绮根本没空理他,她扯开喉咙不断尖声大叫着。  “你这贱人!”颜文卿一个箭步上前,想捂住她那张尖叫不停的嘴,可惜被梁思绮一个蹲身避了开来。  梁思绮避开他后继续逃跑,边跑还不忘尖叫,这个人一定是疯了,她不能被他抓到!  颜文卿简直气死了,他气急败坏的追着她,一脸凶暴残血再也掩饰不住的泄漏出来。他一定要杀了这个贱人,要不是为了她,齐天历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小小的意外而开除他?表面上讲了一堆仁义道德,什么如果受伤的是客人怎么办,全是狗屁!齐天历以为他呆得不知道那是因为这个贱女人受到惊吓而迁怒他吗?就为了这个贱女人而否决他这个曾为他齐天历做牛做马的人,他不甘心,而她该死!
  “呀!”惊呼一声,梁思绮倏地煞住往前冲的身子,她竟跑到了绝路!她回头看了一眼渐渐逼近她的颜文卿,再看向那离自己的三公尺的地面。  “我看你要往哪里跑。”他停在离她两公尺的地方,讽刺的嘲笑道。  “救命,谁来救我?救命!”她不能跳下去,不是因为她的运动神经太差会摔死自己,而是她怕伤害到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在前无退路后有追兵的情况下,她只有拼命大叫,期望有人听到而来救她。  有了前一次失蹄的经验,颜文卿这次谨慎了许多,反正刚刚她叫了半天都没人出现,他就不相信在下一秒会蹦出一个程咬金!他一步步的向她逼近,见她无退路却又不得不后退的恐惧状而大笑出声。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梁思绮试着以对话来拖延时间,“为什么,我并没有得罪过你,而且我昨天才第一次见到你,你为什么想害我?”  “我为什么想害你?”颜文卿冷笑一声,露出一嘴参差不齐的牙齿,“你想知道?去问阎罗王吧!”他动作迅速的欺身而上,双手准确无误的掐上梁思绮的脖子。  梁思绮恐惧的心突地漏跳一拍,直觉反应向后退以躲避他,就这样一脚踩空身子便开始往下掉,但是求生的意志让她伸手抓住任何触手可及的东西,而幸运的她抓到颜文卿的脚。  “救我。”她面无血色的乞求。  令人讶异的,颜文卿竟真的蹲下身来伸手拉她。  “谢谢。”梁思绮感激涕零的向他道谢。她肚里的孩子可以保住了!然而她还没站正身子,冷不防耳边就传来他冷森邪恶的声音。  “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吗?因为我要亲手推你下  去。”  “不!”绝望又凌厉的呐喊声由梁思绮口中冲出,只觉得风在耳边呼啸着,而离得愈来愈远的是颜文卿那张疯狂大笑的脸,和被她拉扯开衣襟因而露出的胸膛,在那片胸膛上,一个鲜红的骷髅头正对她咧嘴嘲笑着。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回到家,齐天历站在空空荡荡的房里良久,心中失望、难过、生气、愤怒,甚至怨恨,各种杂乱的思绪在心中窜流着,双手的关节在不知觉中握得格格作响。她竟然一声不响的离开他,这就是她对他关切的方法,只因为他是个漂不白的黑道人物?
  昨晚发生的事是他所料想不到的,而既然被她亲眼目睹,他也不想欲盖弥彰的多作解释,毕竟那也是自己真实的另一面,而他本来就没打算隐瞒她这一切。  她会震惊、难以接受,进而转变成怕他,他都不怪她,毕竟这都是人之常情,所以他才会让她一个人在房内好好休息好平静激变下的心情,希望天明后的她能不再以恐惧的双眼看待他,只是没想到处理完魏那边的突发状况后回来的他,面对的却是人去楼空的冷清,她竟一字不留的离开他!他好怒,怒得若梁思绮在下一秒钟踏进家门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掐死她。但是她根本不可能在下一秒钟踏进这里——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没有!
  她怎么可以那么狠?在他好不容易明白自己的心之后离他而去,让他连开口说爱她的机会都没有。  是的,他,齐天历,终于明白自己的真心,在经过今早魏和童筱茵所经历的“黑狗事件”影射后,他了解昨天自己为何会手无寸铁、发了狂似的以一敌五,甚至事后会忿忿不平的将颜文卿骂得狗血淋头,最后还失去理智的将颜文卿驱逐,因为他爱她,而让她身陷危险中把他给吓坏了。
  他爱那小鬼呀!  原来这五年来他对叶明珠的感情只是痴迷,根本不是爱情,他从不会为她与别的男人亲近而吃醋,虽然会伤心自哀却绝不会吃醋;他不会为救她而失控的丧失理智,虽然会生气愤怒却不曾失控的想杀人;他更不曾因为叶明珠而将自己的喜怒哀乐表现出来。
  但梁思绮却往往能惹得他又是跳脚又是豪笑的,她对他真的是特别的,可是她却逃离了他!  “该死!”齐天历愤然抬起脚用力踹了下安放在梳妆台边的椅子,那个她常坐的椅子,走出房间。她不会再回来了!  “老板……”林安芸,也就是KTV的那名女服务生她怯生生的开口,“都是我的错,我应该阻止梁小姐外出  的。”因为梁思绮的失踪她也有责任,所以她就跟着齐天历回来了。  “滚出去!”他对她怒吼。  “老板我对不起……”林安芸吓了一跳,但还是忍不住的要说抱歉。  “我叫你滚出去听到没有?”齐天历怒吼且握拳捶墙璧。  林安芸吓得拔腿就跑,灰白的脸上有着一对恐惧的眼眸。昨天当她见到齐天历温柔的表情时,她的心竟不由自主地怦然心动,还在暗暗羡慕着梁思绮,而今她却恨不得多生条腿以逃离他,因为他实在太可怕了,这也就难怪梁思绮会逃走了。
  梁思绮这辈子没有作过这么美丽的梦,梦中的她倘佯在一片碧草如茵的大草地上,眼前是蔚蓝蓝的一片晴空,阵阵淡雅的花草香不断由她身边飘过,耳边传来的则是天使们的嬉闹声。  是的,就在她周围有一群天使无忧无虑地玩着游戏,他们有男有女,有长发有短发,有年纪稍大的也有像是一、两岁的宝宝,但他们彼此都拥有一对洁白无瑕的翅膀和纯朴率真的美丽笑容,他们给她的感觉就是真、善、美。
  她躺在草地上没有惊扰他们,而他们就当作她不存在似的继续玩闹着,粱思绮认为自己可以在这种宁谧安和的地方待上一辈子而不厌烦。突然间,她上方的一块天空被遮蔽住,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宝宝天使。  他对自己展开着灿烂的笑容,倾身在她颊上印下一吻。  梁思绮讶然的看着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宝宝天使长得与齐天历有几分神似,她伸出手想触碰他,然而他却飘然远去,临走前留下一句:“再见。”  “不,别走,留下来。”她急起直追,却只能看见他逐渐消失的背影,而周遭的天使们竟也在这一瞬间全部不见,一大片草地上徒留她孤单单的一人。  “别走。”她大叫出声。  “秦小姐,你醒了?”  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惊扰了她原本宁静的世界,扑鼻的花草香变成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安祥舒适的感觉被疼痛取代,就连眼前的蓝天白云都在瞬间变成一片黑暗,她闭了下眼睛再张开时,看见的却是斑驳的天花板,和挡在天花板与自己之间的护士。
  “秦小姐你可醒了。”护士小姐露出和善的笑容对她说,“我马上去告诉你父母,他们已经在外头守了你一天一夜了。”  “发生了什么事?”梁思绮沙哑的开口,声音怪怪的。  “你忘记了吗?有人发现你躺在公园的小山坡下……“  “我的孩子!”一时之间梁思绮想起了所发生的事,和颜文卿那张邪恶的脸孔,她的脸色一片惨白,冲出口的是心中最挂念的事,“我的孩子呢,他没受伤对不对?他还在我肚子里相安无事对不对?你告诉我对不对?”
  “对不起。我去告诉你父母,你醒了。”护士一脸抱歉的看她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只需要三个字,梁思绮不待明言就知道孩子没了,她没有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她让孩子流掉了……  “我可怜的宝贝你终于醒了,你知道你吓死妈妈了吗?”梁母冲动的跑进病房.一进来就揽住梁思绮直掉泪的叫道。  “宝贝告诉爸爸,是谁欺负你了,我找他算帐去!”梁父一脸心疼的问她。  “我可怜的宝贝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妈妈,别哭,乖,别哭。”梁母抚着她的脸替她拭着泪,“别哭呀!”  而梁父则红了眼走到床的另一边,轻轻握起梁思绮的手,无声的安慰着她。  好一个父慈母爱的家庭呀!相信“秦雯”小姐一定能非常快复原的,护士小姐红着眼睛退出病房。  “你这不孝女!”一瞥见房门被关上,梁母马上直起腰身,慈母的姿态在瞬间成了晚娘的面孔,她瞪着躺在病床上的女儿,生气的对她责骂道:“你竟然一声不响就离家出走,而且一去好几个月连通电话也没有,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样做造成我们多大的麻烦?新闻记者每天缠着我们问你的消息,电视、电台每天打电话追问你回来没,问我们那些计划到底要不要取消,你真是气死我了!年纪也不小了,做什么事之前你为什么不能先想想会造成的后果,你到底知不知道‘三思而后行’这句话的意思?”
  “还有,那肚子里流掉那个孩子是怎么来的?你可是一个极具知名度的明星耶,你在外面竟然给我乱来!还好孩子已经掉了,要不然我还得花笔冤枉钱叫医生帮你拿掉,算妈求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给我找麻烦了?”她忿忿地对梁思绮说。
  “算了,现在讲这些都没用了。”梁父皱眉对梁母说。“我们现在该担心的是这件事传出去了怎么办?我们应该把这件事隐瞒起来,还是干脆编个故事对外公布?”他像是沉思般的喃喃自语。  “当然是编个故事对外公布喽!”梁母毫不考虑的说,眼中似乎还闪过一道精光,“我们不能让这件事被传成丑闻,以影响‘秦雯公主’的声誉,所以我们一定要编一个可以令人感到怜悯,甚至为‘秦雯’抱不平的故事来取信大众,这样一来‘秦雯’一定会更红的。”
  “嗯,有道理。”梁父点头,“可是我们该怎么做呢?如果那个男人出现而从中破坏的话,我们该怎么办?”他的顾虑不是没道理的,如果那男的突然出现……不行,他得好好想个计策才可以。  “告诉妈妈,那个让你怀孕的男人是谁?”梁母看了一眼沉思的梁父,随即将目光转向床上始终不停流泪的女儿。  梁思绮茫茫然的望着前方,周遭人到底说些什么她根本一句也没听进耳,自从知道孩子流掉后,她的精神就进入了恍惚状态,她的孩子没有了,她和齐天历两人小心呵护的孩子没有了,这怎么可能?她都已经习惯每天照三餐的孕吐了,他怎么可以说掉就掉?不,她不相信,孩子一定还在她肚子里,一定还在的。
  可是为什么护士要对她说对不起?为什么她觉得全身好痛,尤其是下体?如果孩子真的流掉的话,她该怎么办?齐天历一定会认为是她到医院拿掉的,他一定不会原谅她的,不,孩子不能掉,她的命可以不要,但孩子绝对不能掉。
  “你说话呀!告诉我,谁让你怀孕的?”梁母得不到答案,有些抑制不住的抓住她问。  “我的孩子还在,没有掉对不对?”梁思绮抬起头问母亲。  “在你的大头啦,早就流掉了!”梁母不喜欢她的答非所问,“是谁,那个让你怀孕的人是谁?告诉我。”语气命令的问。  “流掉了?”梁母的回答让梁思绮原本面无血色的脸变得更加苍白,她瞠大了红肿的双眼,喃喃的重复那三个字。  “他是演艺圈的人吗?”梁母问,因为除了演艺圈的朋友,她不认为自己的女儿还会有什么朋友,“他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你快点告诉妈妈。”  “不会的,不会的。”梁思绮摇头低喃着。  梁母皱起眉头,“不会什么?”  “我的孩子没有流掉,他还在我的肚子里,没有,不会的……”  “你这个笨女孩!”听清楚她所指的“不会”意思后,梁母生气的朝她破口大骂,“我那么辛苦的想替你圆谎、铺后路,你却只会哀悼那本来就该死的孩子,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算了,看她这个样子,你现在就算问破喉咙也得不到答案的,为什么不干脆让她好好休息,等平静一点再问她?”突然梁父开口了,他对梁母眨了一下眼,柔声的对梁思绮说,“宝贝,你先别想这么多,好好休息啊。”
  梁思绮根本没理他,依然沉浸在流产的打击下。  “好好休息,爸妈明天再来看你。”一丝怒火闪过梁父的眼中,但他只是轻柔的拍拍梁思绮,随即拉着梁母  离去。  “你又有计划了对吗?”一关上车门隔绝所有人的视听后,梁母立即兴奋的转头问梁父,他们夫妻俩的默契根本已到了不必言语,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程度,所以当他打断她对梁思绮的问话时,她就知道他一定想到办法了。
  “依你看。她是不是爱上那个让她怀孕的男人了?”梁父沉思了一下开口。  “八成是。”梁母的脑中闪过梁思绮在病房内失魏落魄的丑态,她一撇嘴角有些刻薄的说,“真是作孽,没想到这种事竟也能遗传。同样是十八岁,同样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却一样在外头怀了个野孩子回家,真是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种!”
  “你有没有想过会是什么样的男人,会让她这个从小看俊男帅哥看到大的人看上?英俊潇洒、体贴温柔、与众不同,还是多财多金?”梁父看了她一眼突然问。  “我希望多财多金。”梁母毫不考虑的说。  “我也希望。”梁父给她一个大大的笑容,半假半真的说,“如果真是那样,那么我们的下半辈子可就不愁吃不愁穿,更不会在外头抛头露面的陪笑脸了,你说是不是?”  “你的意思是叫我见机行事,先查清楚那个男人对我们有没有利用的价值,再决定如何处理他?”看了他一眼,梁母举一反三的说,“可是我们现在一点线索也没有,要怎么知道那个男人是不是多财多金型的。”  “这就是为什么我叫你先让她好好休息的原因了。”梁父脸上突然露出洋洋得意的笑容,“我们等。”  “等什么?等她身子好一点再问她?”  “不,我们等她自动带我们去见那个男人。”梁父淡笑。  “那怎么可能?”  “你以为她会逃家就不会逃院吗?”梁父扬眉笑道,“若不是这场意外,我想她一定还待在那男人身边乐不思蜀,快乐得不得了,才不会管我们急得一夜发白,和大伙人为了找她而忙得人仰马翻,却依然犹如大海捞针一般遍寻不着……”
  “你可不可以说重点?”她打断他。  “受伤的小猫会到哪里去疗伤?当然是那个令她流连忘返、乐不思蜀的猫窝喽!”梁父的眼中闪着计算的光芒,“我敢保证不消几天,我们的宝贝一定会偷偷溜回那男人身边疗伤的,而我们只要守株待兔必能手到擒来,哪里还须我们费心呢?”
  “你说得有道理,但是如果在这段守株待免的期间  内,不小心有谣言外传的话怎么办?难道要我们抱着‘谣言止于智者’的态度不予理会吗?”  “不,我打算先下手为强。”梁父摇头,“明天一早我们就对外公布一个月后会有个‘秦雯记者会’,内容针对她这几个月去处的交代和恋情……”  “恋情?你打算公布她流产的事?”梁母截断他,“我不赞成。这可能会影响到她往后的发展和我们的饭碗……”  “你先听我说完,再下定义好不好?”梁父有些无奈的打断她,“你想想看,我为什么会将记者会的时间定在一个月后呢?就是打算在这一个月内弄清楚那个男人的来历,如果他的附带价值高的话,我们可以藉由记者会顺水推舟的公开他们之间轰轰烈烈的恋情,反之,如果他没什么看头的话,我们则可以藉着传播媒体的力量,宣布这段不被赞成的恋爱正式结束。更何况透露那些消息给记者们,最主要的目的是为记者会暖身,毕竟记者会之前的任何传言只会增加‘秦雯’的知名度而无害的,我们只要在记者会时加以说明,一切不实传言必能烟消云散,这样不是一举两得吗?你根本不必担心太多。”
  “你什么事都想好了是吗?就像你已经计划好,如何在往后二十年从‘秦雯’身上大捞一笔一样?”梁母一脸敬畏的看着他。  “我做事之前一向习惯先有计划。”梁父满面春风的笑道。  “我们这样利用‘秦雯’会不会太过分了些?”梁母笑了笑,一下子却又有点良心不安的问。  “怎么会?好歹她也是我们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女儿’,所谓‘养儿防老’,养我们、让我们衣食无缺不是她的责任吗?更何况我们还花过大笔钱投资在她身上,要不是我们,她又怎么能成为家喻户晓的明星呢?你怎么能说我们在利用她?相反的,她应该感谢我们对她的栽培才对。”
  “嗯,你说得也对,就把这一切当作她报答我们对她的养育之恩吧,毕竟谁像我们那么好心,白白养了别人的女儿十八年的。”           第8章  包厢内喧哗热闹的气氛丝毫感染不到齐天历的心中,他一声不响的坐在一隅独饮着,在常人看来他似乎颇能自得其乐的样子,但如果注意到他蹙紧眉头的人,  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  “齐你怎么了?请我们出来唱歌,自己却独坐一旁喝闷酒。”秦轼杰趁着老婆独唱时,移坐到他身边关心的询问。  “赵怎么没来?”齐天历顾左右而言他。  “不知道,我联络不上他。”秦轼杰一耸肩,随即将目光定定的放在他脸上,开玩笑的道:“别想转移话题,你是怎么了?一脸活像跑了老婆似的,我明明记得你没娶老婆呀!更何况唯一有机会成为你老婆的女人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跑掉了,不是吗?”
  看了他一眼,齐天历没理他的调侃,反将目光放在唱歌唱得正尽兴的向婉儿身上,没头没尾的说一句:“你运气真好。”  “怎么说?”秦轼杰顺着他的目光。  “能得到一个不在乎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黑道人物的老婆。”  “杀人不眨眼?我可从来没那么狠毒过。”秦轼杰看着心爱的老婆,眼中荡漾着柔情。  “婉儿不怕你吗?”半晌后,齐天历突然开口,“当她第一次知道你是一个曾经无恶不做,令人闻之怯步的黑道人物时,她的反应是怎么样?”  听到他的问题,秦轼杰将目光由老婆身上拉回,若有所思的说:“你不会是在恋爱吧?”  齐天历没有说话,但皱起的眉头和满脸的不悦却告诉了秦轼杰事实,这是标准的为情所苦的表情啊。这怎么可能?一个能暗恋、痴守一个女人五年的男人,怎么可能在心仪的女人才嫁人不到三个月就爱上别的女人?他好奇的盯着眼前的痴心男子。
  “这回不会又是暗恋吧?我还担心失去叶明珠以后,这辈子你是注定要当个光棍了,没想到……哈!真是大出所料啊。”他仰头笑了起来。  “什么大出所料?”楚国豪不甘寂寞的坐过来插一脚,不再继续和新婚不到三个月的妻子厮磨不已。  “他恋爱了。”秦轼杰手指着齐天历告诉楚国豪。  “哪有可能?”楚国豪不信的大叫。  “你看他这张脸,是不是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呀?”秦轼杰大笑。  楚国豪还真的仔细研究起满脸风雨欲来、怒气正炽的齐天历,然后露齿一笑,“哈,这个表情我知道,这就是你在娶婉儿之前的‘生动’表情嘛!”他不忘揶揄一下秦轼杰。  “也是你和小祈吵架时的‘美丽’表情。”秦轼杰不甘示弱的回他一句。  齐天历烦躁的起身,糟糕至极的心情在他们俩的玩笑下没有转好的感觉,却反倒有雪上加霜的趋势。  秦轼杰和楚国豪互看了一眼,在两人眼中都看到  “事情不妙”四个字。他们俩不约而同的起身,然后在自己老婆脸上留个吻,说道:“我们到外头抽根烟,你们继续唱。”随即跟在齐天历后头出了包厢。  “借个火。”靠在走廊齐天历旁边的墙壁上,秦轼杰抽出根烟对齐天历说。  齐天历默默的将打火机递给他。  “想说吗?”一根烟抽完后,秦轼杰打破凝聚在周遭的沉寂开口。  捻熄烟头,齐天历长叹了一口气,“你们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是什么人让你露出那张难看至极的脸,想知道除了叶明珠之外,还有谁有那么大的能力让你陷下去。”这回换楚国豪开口。  “她叫梁思绮,三个月前的一个晚上……”齐天历露出一丝苦笑,缓缓说出他的故事。  而秦轼杰与楚国豪除了用力听之外,只有瞠目结舌的份了。  窗外明媚春光,窗内愁云惨雾。  梁思绮病恹恹的躺在医院病床上两天了,辗转在眼帘前的是梦里的宝宝天使,萦回在鼻观里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而盘旋在心窝头却是那抗辩不了的事实——她流产了。  原来在草地上和她说再见的宝宝天使是她的孩子,一个有着齐天历的眼睛、眉毛和嘴巴的小天使,一个很可爱、很可爱的小天使,而那是她无缘的孩子。  她还记得初怀他的恐慌与挣扎,接受他后的欣然与赞叹,还有为了他而与齐天历对峙的喜怒哀乐,更包括那令她痛不欲生的孕吐等,这一切都是她为了他的存在而产生的感动,而今却什么都没了。  心痛啊!就像掉了一块肉一样,事实上也是,她的身心永远不可能再健全了。不知道齐天历在知道这件事时,会不会跟她一样心痛?应该会的,因为自始至终他甚至比她还要爱她肚子里的孩子,他的悲伤绝对不亚于她。
  齐天历现在会在做什么?在生气、在担心,还是马不停蹄的正在四处找寻她?她想回到他身边哭诉她的痛楚与伤心,她想听他温柔低语的安慰自己,她还想告诉他是那个邪恶男人害死他们的孩子,她要他替他们的孩子报仇……对,她要叫齐天历为她的宝宝报仇!
  猝生的决心让梁思绮多日来瘫软的身子在瞬间有了精神,她拿出父母亲不知何时为她准备的衣物换上,然后偷偷摸摸的离开了医院。  而她始终没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正被人严密的监  视着。  “谢谢你送我这一趟,林小姐。”车子停在齐天历屋外的马路上,梁思绮对林安芸露出感激的一笑,要不是她的帮忙,现在的她铁定是昏倒在路边,再次被人送进医院去。  下午她因一时的冲动而逃出了医院,勉强来到这儿却扑了个空,等不到齐天历出现,心切的她只想到另一个齐天历可能会出现的地方——KTV,就毫无考虑的坐计程车过去了,怎知她身上的钱不够用,下车的地方距KTV整整让她走上一个小时。
  身体尚未复原再加上这两天在医院没吃什么的她,赢弱得像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却能凭着一份毅力与决心走到KTV,可是当她摇摇欲坠的踏进KTV,听到里面的人对她说老板不在这儿时,她就再也支持不住的倒地了。
  下一刻清醒时,她发现自己躺在温暖的被窝里,除了全身无力外,浑身的骨头又酸又疼,好像被人毒打过似的,而站在身旁带着满脸关心的是那名KTV中她唯一认识的女服务生。  林安芸好心的询问她的身体状况,再关心的问她那天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不告而别,以及齐天历发现她的不见时着急与担心,当然还有那阵怒气,然后帮助她打电话寻找齐天历的下落,可以让她不必再像个瞎子一样到处乱撞瞎找人,最后在打探出齐天历已回家后,还向人借车送她过来。由此可见,天下的好心人并不是没有。
  “真的很谢谢你。”梁思绮再次说。  “甭客气了,出门在外本来就是要互相帮忙的。”林安芸豪爽的对她挥挥手,“快去吧!老板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她说。  再次道谢,梁思绮带着忐忑不安的心站在齐天历家门外,当颤抖的手指敲在门上时,她的心简直就快跳出身体外。他在见到她时会有什么反应?  像是回应她似的,门在她眼前开启,而齐天历就站在门中间,脸上写满了惊见她的所有反应,可惜她根本无暇去研究那是悲、是喜、是愤、是怒,因为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她的眼泪早已直落而下,她的身子早已飞冲进他怀抱中。
  “齐天历……”  一阵激动,齐天历紧紧的将梁思绮拥人怀中,她果真回来了!秦说得没错,她只是对他突然暴露的黑道身份感到慌乱失措,需要些时间去接受,等想通了就会回来的,秦果真说对了!  “你回来了。”他的嗓音异常沙哑。  梁思绮在他怀中嘤嘤的哭泣着,不仅为再见到他的欢欣,更为那像极他的可怜孩子。  “嘘,别哭了,你看你的脸色多苍白,这两天你一个人跑到哪去了?是不是都没有好好吃呢?”齐天历将她带进屋,动作是心疼,更充满着以往所没有的怜爱。  抬起一张湿漉漉的脸庞,梁思绮哽咽的对他说:“孩子没有了。”  齐天历的身子倏地一僵,瞬间瞠大的双眼中闪着不信,“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孩子没了,我流产了。”梁思绮一脸哀伤欲绝的看着他,痛苦的告诉他这个折磨了她两天,以后还会继续折磨她一辈子的残酷事实。  原本温柔的手倏地冷得像冰,齐天历脑中回荡的是楚国豪开玩笑的话语——说不一定她在得知你是杀人不眨眼的黑社会老大后,后悔怀有你的孩子,而跑到医院去堕胎也说不一定喔!  “你去堕胎!”他狠狠的扣紧她,硬生生的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你竟然真的跑去堕胎?”他不相信!  “没有,我没有!你听我说!”梁思绮痛得叫不出声,而且着实被他眼里那股冷峻、忿恨的怒火吓坏了,“是意外……不,那个男的想杀我,他追我,将我推下去……”  “你为什么不直说,你不想生我这个黑社会人渣的孩子来得快?”他咬牙切齿的打断她说的话,不相信她竟真的狠得下心去堕胎,那孩子有一半是她的血呀!  “不是的,齐天历你听我说……”  “说什么?说你喜欢我却不能生我的孩子,说你喜欢我却不喜欢我是黑道分子的事实,说你想回来让我收留你,孩子却已经没有了,还是说你很高兴我及时告诉你事实,让你来得及拿掉肚子里的孩子?”他已经愤恨得失去了理智,冰冷地瞪着她,他残酷的讥讽着,“你想说什么?你说呀!
  “这不是事实,我爱他呀!”梁思绮的泪水因他伤人的话语更为泛滥,她知道失去孩子他会伤心、会难过,但他不应该把气发在她身上,她所忍受的痛不比他浅呀!  “那告诉我什么才是事实,告诉我!”他扳起她低垂的脸孔,无情的说。  “是那个男人,你KTV的经理,他告诉我你有事而叫他送我回家,他闪烁的言词却让我起了怀疑,我不相信他而逃跑,他便追我将我逼上山坡去,然后把我推下去。”她告诉他。  “是吗?他为什么想害你?”他根本不信,一颗心早已被愤恨蒙蔽住了。  “我不知道,他叫我去问阎罗王。”梁思绮颤抖的回想那一切,“他为什么想害我,他是你的手下不是吗?他为什么想害我,甚至想杀我。为什么?”  “为什么?”齐天历将寒冽刺骨的脸孔倾近她,冷冷的笑着,“或许是因为像你这种连亲生骨肉都不要的女人本来就该杀。”  “不,你根本没听懂我在说什么。”梁思绮伤心欲绝的摇头,她必须要让他明白,“是那个男人推我下山坡害我流产的,我没有去堕胎,齐天历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去堕胎啊!”  “滚!滚出去,不要再让我看见你,滚!”  “不,齐天历,这是事实,全部都是事实,我没有去堕胎,你要相信我……”梁思绮简直不敢置信,他怎么可以不相信她?他怎么可以怀疑她?  “滚出去!”他大喝一声,粗鲁的将她往外拉。  “我求求你听我说,我求你。”她已经哭得歇斯底里了。  “永远别让我再看到你!”狠狠的将她往外一扔,齐天历恶毒的瞥她一眼后,毫不留情的愤然甩上房门。  “不!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她整个人扑倒在地,泣不成声的低喃着,“我怎么会害自己的孩子?我怎么会……”  梁思绮觉得自己残缺不全的身子被人撕成两半,可是身体上的痛却还远比不上心里的痛,喉咙的苦汁几乎让她哽咽得哭不出声来,强发出来的却可以让鬼神都泣然,可是却依然感动不了他。  外面的天是黑的、空气是冷的,甚至开始飘起了小雨,梁思绮感觉不到冷,更感觉不到飘在身上的雨丝,因为她的心是冷的、比空气更冷,比雨水更冰。  跌跌撞撞的站起身,她茫然的走进黑暗中,而在她心中所想的竟是——要死,至少也要先替她可怜的孩子报完仇。  梁思绮变了,大病痊愈的她蓦然投入工作中,敬业乐群的态度让所有专家跌破眼镜。对于媒体追问前三个月行踪之事,她应对得体、回答巧妙,永远让人捉摸不清是与非,但她的活跃与受欢迎的程度却是众人有目共睹的。
  然而对此最吃惊的莫过于她父母。  那天的跟踪让他们发现自己此生注定与侦探这一行业无缘,因为他们竟被自己的女儿耍得团团转,差点没提早向阎罗王报告去。先带他们到一间没人应门的空屋去,再让他们跟着她在太阳底下走了一个小时,然后自己进KTV去纳凉,把他们两个老人家丢在艳阳下痴守五个小时,直到月已悬空才不得不宣告放弃,无功而返。
  因此,自始至终他们还是不知道那个男人究竟是  谁,却又无法从女儿口中问出什么名堂来,最重要的还是那个男人识相没与“秦雯”纠缠不清,和“秦雯”近来力争上游的表现,所以他们自然将此大事化小事,小事化无事做了了结。  可是他们的好奇心却不肯平息,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跟丢人的他们后悔莫及的在家哀悼了一整晚,心想这回他们是真的把长期饭票给弄丢了,可是来不及哭诉自己悲惨的后半辈子,一通电话却将他们的希望捡了回来,他们找到“秦雯”了。  这次在医院见到的她和上次见到的她有了天差地别的明显不同,她不哭、不笑、不闹,除了乖巧、听话、安静的养病之外,沉默得让人心惊,但在出院后却像拼命三郎似的投入工作,接下所有通告让自己忙碌得几乎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虽然这个转变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他们依然担心的皱起了眉头,毕竟是亲手养了十八年的孩子,说没感情总是骗人的。
  梁母在和梁父商讨后,决定找机会和女儿谈谈,而今天晚上难得没有通告,她在吃饱饭洗个澡后走进梁思绮房间,所见到的却是早已沉睡的女儿,她叹了声气,不自觉地替面色苍白的女儿拉上被子,正要转身出房门时却在地上踩到一张揉成团的纸张,她蹲下身拾起,上头有着潦乱的笔迹,写着——
  相遇在茫茫人海中你的温柔夺走我的心  相逢在漆黑的夜里你的体贴占领我的情  为你哭为你笑  为你痴傻为你伤怀  然而一次分离却成了永远  爱情的开始 求的是真心爱情的结束 却换来伤心  藏在我心中的痴恋 不说难道你就看不见  情已逝 梦难圆  没有星星的夜晚 我告诉自己遗忘你  相知在低语倾诉中 你的笑容温暖我的心  相惜在温馨日子里 你的一切感动我的情  为你悲 为你喜  为你欢唱为你哀愁  然而一次分离却成了永远  爱情的开始 春天会唱歌 爱情的结束 夏天觉得冷  一个人走在无人街道 世界没有我落脚的地方  情已逝梦难圆  没有星星的夜晚 我不断告诉我自己 遗忘你  原来这就是她会像是不要命的工作的原因了,遗忘你——这个“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能让她不要命  的去遗忘。  梁母再看沉睡的她一眼,随手将纸张带走。  在“卧龙帮”东厅内,爱恋的浓情蜜意弥漫整间,三对爱侣们不避讳的在人前呢喃轻语表达爱意,这样看在孤家寡人齐天历眼中更觉得心痛,尤其在另一个单身汉赵孟泽又姗姗来迟的情况下,他这个悍将的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梁思绮的小产着实让他狂怒暴乱了好一段时间,他所受的打击不仅是为了失去孩子的事实,更是为了梁思绮对他的无情的连锁想法,而这吓坏了他,也让他失控的将哭泣的她隔绝在心之外,从此失去了她。  他曾为自己的无情生气,也曾为相信她而抓住颜文卿对质,然而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与非,只有在颜文卿诚惶诚恐的对他说,就算他老天借了胆也不敢惹他的战栗言语中将闹剧收场,然后将自己的心冰封。  只是他没想到冰封的心也有溶化的一天,它溶化在一首“遗忘你”的歌曲中,是她作词、她唱的歌曲,每天在他的KTV店中不断播放着,让他不想听都不行,这时他才明白自己对她的了解有多么稀少浅薄,竟连她真正的身份都不知道,原来她竟是一个光鲜亮丽的当红明星!他还真是有眼无珠。
  对她的感情,是情、是爱、是仇、是怨至今依然弄不清,而这是否就是所谓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愁?  听着她充满感情的歌声,他心中的冰山一角一角的崩溶,看着荧光幕上她款款多情的面容,眼前取而代之的全是她那伤心欲绝的容颜和她那一脸滚烫的泪水,她的话语随歌声一字一句渗入他骨血,刻画在他心上,顿时让他了解自己的冷血与无情,而她却不恨他,只是不断告诉自己——遗忘你。
  爱她呀!他终于知道心中的苦涩缘于自己依然爱她的事实,原来他会被秦他们笑、被他们封为“痴情悍将”并非全无道理,只是这次的痴迷——为梁思绮。  思念得紧,伤痛反而减轻了。现在的他几乎谅解了她拿掉孩子的事,就诚如她所说的她才十八岁,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要去做,所以他决定让她自由,远远的看着她、照顾她,直到她厌了、倦了,也许他的怀抱会成为她的依恋,让她永远栖息。
  但先决条件他想金盆洗手,退出这个让梁思绮起了反感的黑道社会,而这也就是他今天为什么会突然召集兄弟们在这里聚会的主要原因了。  “各位大哥大嫂们,可不可以请你们顾及一下小弟我的可怜感受,不要再刺激孤零零的我行吗?”睥睨了那二对一眼,齐天历再也受不了的开口,“我已经知道你们  之间的感情深厚无人能及,所以请你们别再把肉麻当有趣可以吗?我看了会想吐!”  “又没有人叫你看。”楚国豪瞪了他一眼,故意用力亲了魏涵祈一下,还恶心兮兮的说:“小祈,我好爱你哦!”  “我也爱你。”魏涵祈合作的回他一个吻。  看了他们一眼,齐天历干脆抿紧嘴不再说话,以免自讨没趣。  “赵怎么还没来?”被齐天历这么一说,秦轼杰这才将目光由向婉儿身上拉离,注意到成员少了一名。  “他大概料到王老五在这里会被欺负,所以干脆不要来了。”楚国豪看着孤孤单单的齐天历,笑得不怀好意。  “是吗?”魏云智别有用心的轻笑,一双手始终没有离开过童筱茵的身子。  “怎么,你知道他为什么迟到吗?”楚国豪好奇得不得了。  而魏云智只是神秘的笑了笑,转头看齐天历说:“别等赵了,他应该没有多余的时间参加这次的聚会,齐,你有话就直说吧!”  “魏,他为什么没有时间,他究竟在忙什么呀?”楚国豪不肯放弃的追问,脸上的表情是标准的好奇,他怎么可以不知道赵在忙什么呢?那么等下次见面时,他要拿什么来嘲笑、奚落赵?  “天机不可泄漏。”魏云智嘴角轻扬的笑道。  “小祈,你帮我。”得不到答案,楚国豪求助于老婆,她可是魏云智最疼爱的小妹哩!由她问的话,一定可以得到答案的。  “大哥……”她才开口就被魏云智打断。  “很抱歉,小祈。”  魏涵祈投给老公一个眼神,意思是——你也看到了,我实在无能为力。  “没关系。”安慰老婆一声,“楚国豪转头狠狠的瞪了魏云智一眼,“你到底说不说姓魏的?你若不说的话,小心我把你的底细全部翻开来……”  “不要对我大哥这样说话,楚国豪。”魏涵祈不高兴的将他的脸转向自己。  “小祈……”看着自己心爱的老婆,楚国豪只好放弃威胁的方法,叹口气的说,“算了,不说就不说嘛,大不了我自己去查喽!”说完,他偷偷瞟了魏云智一眼,意思是——你给我记住!  “齐,说吧。”魏云智留恋的轻抚着童筱茵的秀发,淡淡的对一脸严肃的齐天历说,他有预感这次的主题绝对“事关重大”。  “我想退出黑帮。”看着一张张等待的脸,齐天历沉稳的声音由喉咙发出,清清楚楚的穿过空气传人众人耳  中。  “是为了梁思绮?”秦轼杰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齐天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楚国豪和魏云智,“你们有什么看法?”  他没有问秦轼杰的原因是因为第一次提出要退出黑帮的人就是秦轼杰,所以想必这次他的提议秦绝对会举双手赞成,他根本不必多此一举的询问秦。  “真没想到第二个提出退出黑帮的人会是你,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我还以为会是魏哩!”楚国豪摇摇头笑道,“但是,我要说的是——我赞成。”他深情的看着身旁的魏涵祈,结了婚的男人是不再适合继续在黑道打混下去了。
  “我也赞成。”魏云智毫不考虑的接着说,随即转头一本正经的告诉楚国豪,“我是想过要退出,但是我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先将伤养好再说,要不然怕到时候做苦工挑砖头赚钱养家时,旧伤复发就惨了。”  童筱茵在一旁忍不住的笑了出声。谁不知道魏云智身价千万,他想沦落到做苦工挑砖头来赚钱养家?等下辈子吧!  “嘿,在场的一致通过,现在就等不在场的那一位了!”秦轼杰笑逐颜开的说道,看来最高兴的人要数他了。  “不用等了。”突然间从门外传来赵孟泽的朗笑声,“我举双手赞成。”  声音刚歇,就见他怀中紧搂着一名神色严谨,身着正式上班族套装的女子,大步跨进门,“这是我老婆。”他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对目瞪口呆的大伙宣布。  “我没答应要嫁给你!”那名女子挣扎着叫道。  “你不是说只要我退出黑道,就要嫁给我吗?”赵孟泽瞠目紧盯着她,一脸小心食言而肥的表情警告着她,早忘了厅内有七双好奇的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看。  看着眼前双双对对的俪影,齐天历的寂寞更甚了,这次的等待,他需要花上几年的时间呢? 
          第9章  握紧拳头让指甲刺进掌心,梁思绮脸上保持着最完美的笑容,接受媒体记者的访问,事实上她正极力控制着自己,下去注意角落那张她此生永难忘怀的脸。  她这张“遗忘你”有如一匹黑马冲进歌坛,席卷了整  个唱片市场,才一个月就打破历年来所有唱片的销售量,才一周就气势如虹的窜进排行榜前三名,理所当然第二周稳居冠军之位,至今不衰。而这也就是说,现在的她红透半边天,这就难怪她稍有喘息时间,就可看见一堆无孔不入的媒体记者环绕在她身边,简直比苍蝇蚊子还讨厌!
  偷偷的瞟了角落的那张脸一眼,梁思绮脸上的笑容想不扩散都不可能了,她这阵子的努力终于有了报酬,而时机却也来得恰到好处,她简直是满意极了,所以她的笑容也就更炫目迷人了。  “秦雯,透露一下‘遗忘你’的男主角好吗?他是你想象的呢,还是真有其人,你为什么会想遗忘他呢?”一名女记者问着最老掉牙却也最受瞩目的话题。  梁思绮对这一成不变的问题展露了灿烂笑颜,“你们每天问我同样的问题不会觉得烦吗?”她柔声的询问记者先生小姐们。  “会呀,可是这是我们的工作,觉得烦又有什么办法?秦雯,你就大发慈悲心告诉可怜的我们嘛,只要我们得到答案,以后就不会再问你这个问题了。”  “相反的意思就是指,如果我现在不回答你们,你们还会每天缠着我问这个问题,至死方休喽?”她笑意盎然的扬起秀丽的柳叶眉。  “唉,别讲得这么夸张嘛!”一个记者抓了抓头讪笑着。  “找张椅子坐下来吧。”梁思绮突然说。  “什么?”没人听懂她的意思。  “想知道‘遗忘你’的男主角是谁的话,就找张椅子坐下来吧,因为这个故事说来话长,让你们站久了我可会不好意思。”她一展笑颜道。  “你真的要告诉我们?”记者先生小姐们瞠目结舌的瞪着她,脸上的表情说明了自己的难以置信。  “怎么,你们改变主意不想知道了吗?那太好了,我正好可以省一顿唇舌……”见没人有“找张椅子坐下”的举动,梁思绮高兴得想转身离开。  “等一下秦雯!我们准备好了。”  才一眨眼,就见记者群们不知从哪里变张椅子黏在屁股下,梁思绮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的行动力可真惊人呀。”  “没办法,为了抢新闻,行动力当然要比一般人惊人喽!”一名男记者笑着回答。  向替她拉椅子的绅士记者谢了一声,梁思绮环视周遭期待的脸庞一眼,惊觉除了记者先生小姐们之外,竟还有一堆工作人员和几个同业明星也参杂在记者群中。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好奇心呀。她啧喷称奇的忖道,却仍不忘瞄了那个角落一眼,他还在!“‘遗忘你’是个真人真事的故事,也就是说那个
  ‘你’确有其人。”梁思绮一开口就让众人倒抽了一口气的吊高心,但在下一句即又让人在瞬间跌落谷底,“但很可惜那不是我的故事,而是我一个闺中女友的故事。”  “真的吗,秦雯?所谓明人不说暗话,你可不要诓骗我们……”一名记者不太高兴的开口,却止于她脸上所露出的那抹令人心碎的笑容。  “我的朋友很爱那个男人,可惜那个男人的心早就给了另一个女人,所以他们只能用意外所得的小生命来维系两人的感情。那个男人对我的朋友很好,除了她觊觎的真心之外,他几乎给了我朋友全世界的幸福,可是或许是幸福拥有了太多而招‘人’嫉,她竟因一场意外而流产,而这一流,流走的却不只是她小心呵护的孩子,还包括他们俩好不容易维系的感情。
  “我听着朋友不断流泪诉说着她过去的恋情,一遍、两遍、三遍,甚至于四遍,她的伤心几乎全传给了我,所以就在不知不觉中替她写下了‘遗忘你’。”梁思绮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很悲伤的爱情故事,我听三遍哭了三遍,但在听第四遍时我却笑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那个男的来找她了,并告诉她一件令她破涕为笑的惊人事实,原来那男人竟也爱着我的朋友。”她露出幻梦般的笑容。
  “现在我的朋友过得很幸福,她老公简直将她疼入心坎里去了,凡是她想要的东西他没有不设法弄给她,也就是有求必应的意思。昨天我们俩才通过电话,我告诉她,记者先生小姐们每天都缠着追问我‘遗忘你’的‘你’是谁,我问她到底可不可以将她的故事公开,她笑着回答我,随便你。所以今天我才会很大方的将这个爱情故事说出来,不知道各位是否满意了?”她含笑看着沉默的大伙,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再度开口。
  “对了,昨天我朋友还告诉我一件好玩的事,她说——下次我要叫我老公去帮我杀一个人。”梁思绮的语气突然由柔和转为阴沉沉,仇恨的眼光飘到那个人站的角落上。可惜那里早已人去了无痕。  “秦雯,你别开玩笑,你的朋友真的这么说?”有人被她冷森的声音吓了一跳。  ‘我我开玩笑的啦。”拉回目光,梁思绮露齿一笑。  “你口气却一点也不像开玩笑,吓死我们了!”胆小的人忍不住抱怨的说。  “那是因为我讲完时,你们都没任何反应,又不拍手又没叫好的,像是全都睡着了似的,我才会开个小玩笑嘛!”她无辜的耸耸肩,随即笑逐颜开的说:“瞧,现在大家都被我吓醒了,多好。”  众人听她这么一讲全都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顿时间,一向只有天翻地覆、紧张不已的后台出现了久违的欢笑。  “好了,故事说完了,可以散会吗?”梁思绮笑了笑起  身。  “秦雯,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对不起,这个就恕难奉告了。”她笑着摇头。  “这个故事真的不是你的故事?”  “我希望是我的,可惜——真的不是。”她脸上有着惋惜的表情。  “他们现在真的已经结婚,而且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是的,他们很幸福,而且会一直幸福下去。”梁思绮轻道,脸上露出明显的向往神情。  “你爱他吗?”有一位记者突然问。  “我爱他……们。”梁思绮突然收起脸上的向往,在下一秒钟露出上镜头的标准笑容,“好啦,这回真的要散会了,我得去赶下个通告,我们有机会再聊,拜!”说完。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去。  “喂,你觉得这个‘遗忘你’的故事,可信度有多高?”离开电视台后,一名记者若有所思的问着自己的伙伴。  “我不知道,你觉得呢?”  “故事没问题,主角却可能是她,我觉得这个故事可能是发生在秦雯身上的爱情故事。”  “可能吗?你有过听秦雯怀孕流产的传言吗?”  “真巧,我是听过。”  “真的?”  “走,陪我到医院走一趟,说不定我们能挖到什么意想不到的独家新闻呢!”  将老早就写好的,一封内含两封信、收件人署名林安芸小姐的信,急切的交给助理,再以千万麻烦的态度请他现在马上跑一趟邮局,以“限时挂号”帮她寄出去。寄信的藉口成功将他诱离身边,梁思绮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单独的往楼顶上走去。
  梁思绮带着一丝安尉的笑容边走边想着,这栋大楼楼高五层,虽不能说很高,但想摔死人应该也不会太难才对。  她知道那个男人正小心翼翼的跟在她后头。而他却不知道自己正一步一步的跳进她所设的陷阱里,为此,她脸上的安慰转成了满足,只要过了今天,她相信一切的是非恩怨都将尘埃落定,而她可怜的孩子也能瞑目了。
  这一天,她等了好久。  从二度进医院出院到今天为止,她几乎耗尽了全部的精力在赚钱上。拼命接通告、拼命打歌,没有人知道她拼死拼活的工作是为了什么,就连一向只会驱策她工作的父母都被她反常的举动吓死了,到底她是为什么在  打拼呢?原因有两个,一个是为存积父母后半生的费用;另外一个就是想用忙碌来取代想念齐天历的种种,而这一切却都只为了等待今天的来临。  写给林安芸的信中夹杂了两封给这世上她最在乎的人,她的父母和齐天历。那是她在几天前有感事情就要发生时写的,以限时挂号的方式寄出去的信,在明天林安芸应该就能收到,然后再帮她转寄出去,算一算大概两、三天后他们就能收到它,到那时他们就不会再对她今天的死感到莫名,而那算是她的遗书。
  现在的她很平静,平静得可以注意到周遭微风徐徐吹来的舒畅,和眼前蔚蓝天空中美不胜收的云彩,这样美丽的结束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的不是吗?她手握围栏,站在楼顶的边沿微微的笑了。  “秦雯。”  他的声音打断她怡然自得的心境,梁思绮心想来了!她带着正常反应的笑脸回过头,却在惊见他时露出骇然的恐惧神情。  “看来你还记得我嘛!”颜文卿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紧盯着她。  “你要做什么?”梁思绮徨恐不安地瞪着他,一脸想逃的表情。  “你看我要做什么呢?女明星。”颜文卿嘿嘿冷笑着。  “你不要乱来,这里这么多人,你不敢乱来的!”  “是吗?真可惜。那些人都被我用门堵在下头上不来了,你说我敢不敢呀?”他笑得好狰狞,“嘿嘿,那天因为突然有人出现而让你逃过了一劫,今天你可就没那么好运了,女明星。”  “你……”梁思绮面无血色的颤抖着,“你为什么那么想置我于死地?我从来没有得罪过你。”  “你是没有得罪过我,但是我却因为你而被齐天历逐出黑帮,而他甚至还在那些小喽啰面前对我大小声,根本不把我当人看,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他死盯着她,说得咬牙切齿、脸红脖子粗,一副恨不得马上杀了她的残酷表情。  
  “我根本什么都没做,你凭什么说是因为我?”  “我有眼睛!”颜文卿狠狠的瞪她,怒吼,“如果没有你的存在,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根本就算稀松平常的小事,那些该死的人渣一定没两三下就被我们解决,根本造不成危害客人们的条件。偏偏齐天历却因为你被挟持的事,忿忿地将我大骂一顿,最后还以失职的理由将我赶出黑帮,他也不想想这些年我替他挣了多少钱、做了多少事,而他却为了一个女人、一件小事而否定了我的努力,这一切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这个小贱人迷惑他,他又怎么会做出这么反常、无理的事?这都是你害的,我要杀了你!”他愈讲愈激动,除了为自己的不平而
  忿然外,更替齐天历抱不平。  “我不相信!”梁思绮朝他叫道,“齐天历不可能为了我而对你做出这种事来,你别编这种杀人的藉口,我不会相信你。”  “杀人的藉口?我颜文卿杀人需要藉口吗?”他笑得狂妄自大。  “我不相信,除非我们一起到齐天历面前对质……”  “你当我是白痴吗?”他冷笑的打断她,“你以为刚刚你在电视台后台所说的话我没听到吗?什么你的闺中女友的,你根本就在说你自己对吧?还说什么下次要叫我老公去帮我杀一个人,你想杀谁呀?我吗?因为上次让你摔下山没摔死你,却在无意间摔掉你肚子里的孩子?哈,那还真是个意外呀!”他笑得很是得意。
  “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就在那里!你没想到吧。”颜文卿露出一抹狞笑,“想叫齐天历来杀我?我怎么可能让你这么做呢?”  “你杀了我孩子,我要替我可怜的孩子报仇!”梁思绮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恐惧以外的表情,她紧盯着他森冷的口气比冰霜更冷。  “想报仇?你等下辈子投胎以后再说吧!”他一副你别痴人作梦的表情看着她,然后开始缓缓一步一步的向她靠近。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梁思绮背靠围栏恐惧的对他吼道。  “不过去怎么能杀死你呢?除非你乖乖的自己跳下去?”他残酷的狞笑着,指了指她身后的楼底下。  “你不怕我死了,你会被齐天历追杀吗?我警告你最好不要乱来!”梁思绮一脸强作镇定的对他说,靠着围栏的身体不断的移向那天发现的围栏腐蚀处。  “追杀?”他嗤之以鼻的讥笑,“又没有证人,也没有证物,他怎会知道你的死跟我有关?就像上次你流产的事,他虽然有找上我兴师问罪一番,但在没有任何证明的情况下,他也只有不了了之离开,你说他能拿我怎么样?”
  “他去找过你?”梁思绮的脸上闪现一丝欢欣,他毕竟是有在听她说话的,现在一直挂念在她心中唯一的遗憾和芥蒂解除了,她——真的可以死而无憾了。  “是找过,可惜的就是他那个人太过于有原则了,竟然因为原则问题,连自己孩子的死都无法替他报仇,他真是个孬种!”他冷冷的讥讽嘲笑着。  摸到自己做的记号后,梁思绮在心头松了一口气,现在的她只要以激将法,让他怒不可遏地冲过来掐死她,或者想将她推下楼去,那么一切就该大功告成了。  “说人家是孬种,你自己呢?”她扬起下巴反讽他,“跟在一个孬种的屁股后面那么久,最后还被孬种嫌恶的一脚踢开,我看你比孬种更孬种!”  “你这个不知死活的贱女人!等一下你看我会怎么让你死!”颜文卿瞬间涨红了脸,喷火的双眼含恨的死瞪着她威吓。  “只会想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却不敢与一个孬种正面起冲突,你不是比孬种还不如吗?”她继续以言语刺激着他。  “你再说一句试试看!”他咬牙迸声。  “怎么?我有说错吗?你说齐天历是孬种,那么你又是什么?”梁思绮用非常不屑与瞧不起的表情看着他,“瘪三?”  “你竟敢说这种话!”颜文卿一跃而起。迈开脚步走向她,整个脸气得面红耳赤,阴狠的朝她说着:“我要将你挫骨扬灰,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可怜的人,被别人骂瘪三却无力反驳,只能气得脑充血,这也就难怪齐天历会将你赶出来了,原来你根本就是个无用的瘪三嘛!”她继续用轻蔑、可悲的语气说着。  “呀!”颜文卿再也忍不住的怒吼一声,张开魔爪般的双手,向她直冲了过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梁思绮的笑容在颜文卿的手落在自己脖子上时展到最大,她伸出手紧紧扣住他的双手,在他愣住的当口给了他一个这辈子水远也忘不了的灿烂笑容。  “陪我一起下地狱吧。”随着身后的围栏“啪”声断落,梁思绮带着满足的笑容拉着双目圆睁、满脸惊骇绝望的颜文卿向下掉落。  来生再见了,齐天历……  聚义厅内,气氛正经、严肃,秦轼杰正式完成交接仪式后,头也不回的退出聚义厅,将带领十余年的兄弟们交给了陈立,也卸任了这几年来最大的心愿。敞开双手,他让等待在外的向婉儿一个箭步飞奔人怀,然后紧紧的拥着她。
  “很难过?”  点点头,秦轼杰没有说话,但在她身上的手却紧了一下。  “你会后悔吗?”  “不。”这回他回答了,而且是以毫不考虑的态度和斩钉截铁的口气说,“事实上,早在娶你之前我就有这样的打算了。”  “为什么?”向婉儿在他怀中抬头。  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秦轼杰在她额头印上一吻,“有没有想到哪里去玩?我带你出国玩如何?”  “真的吗?”向婉儿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  秦轼杰微笑点头:“不过你得先教会我一些简单的  英语对话才行,要不然我怕出了国我会变呆子。”  “那有什么问题?”向婉儿露出一脸一切包在我身上的笑容说道,下一秒钟则欢天喜地的揽住他脖子边吻着他边叫道,“真的吗?你真的要带我出国玩?要去哪一国?跟旅行团吗?只有我们两个人吗?要去多久?哇!我等不及了!”
  “这一切都可以由你决定,现在……”秦轼杰的眼中闪着渴望的炽热光芒,沙哑的在她耳边低喃,“我要你。”  向婉儿轻颤了一下,然后猝不及防的推开他,“想的话,你得先追到再说。”她对他做了个鬼脸,大笑一声转身就逃。  “婉儿!”秦轼杰佯装生气的怒吼一声立即迈步追过去,然后在她关上房门前追上她,并将她紧抱在怀里,“现在你还想说什么呢?”他在她耳旁呵气吻着问。  向婉儿半闪躲着他的攻击,眼光不小心瞟到刚刚忘了关的电视,“等一下,我先把电视关掉。”  “别理它!”他的声音中隐含着天塌下来也阻止不了他的坚定。  秦轼杰继续亲吻着渐热的向婉儿,双手更是不慌不忙的留连在她身上,然而就在此时,电视传来的声音却让他住了手,他猝然放开有些昏眩的向婉儿,双眼紧紧的盯着电视。  “新闻快报,最近因一首‘遗忘你’而大放异采的知名女艺人秦雯,在今天下午四点四十四分和一名男子由新云电台大楼顶楼坠楼。”电视清楚的传来新闻主播咬字清晰的声音,“据消息指出,该名男子在坠楼后就当场死亡,至于秦雯则有严重的生命危险。根据目击者的说词,他隐约中听到楼上传来的争执声,下一刻却被重物落地的巨响吓了一跳,出门查看时就已见秦雯和那名男子一起躺在血泊之中。到底秦雯和该名男子有何关系?秦雯会有生命危险吗?还有这是场意外,还是另有隐情呢?请看七点新闻,我们会有更加详尽的报导。”
  “轼杰?”向婉儿并不知道秦雯就是梁思绮,“怎么了?”她看着脸色沉郁的他,开口问。  “我出去一下。”秦轼杰亲了她一下。  “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向婉儿不肯放手拉着他,她转头看了电视机一眼再看向他,隐约知道发生了严重的事情,可是到底是什么事?  “秦雯就是梁思绮。”秦轼杰一句话道尽了一切。  “啊!”向婉儿立即伸手捂住嘴巴,眼泪在下一秒钟溢出了眼眶。  “我去找齐。”秦轼杰沉痛的开口。  “我跟你去。”  “不,你帮我通知楚他们,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有看到这则新闻,但我希望齐还未看到。”他衷心的说道,然后火速的离开聚义帮。  他真的希望齐没看到这则新闻,要不然他真的很难想象齐现在的反应,尤其在粱思绮又生死未卜的情形下。  该死!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可怜的齐……           第10章  夜幕笼罩整个大地,原本还是燥热的空气,一下子冷了起来,月亮不知何时已被乌云整个遮掩,而天空竟飘起了丝丝细雨,今晚的夜宁静得可怕。  秦轼杰、楚国豪、赵孟泽和魏云智四人面色凝重地站在齐天历的屋檐下好久了,但他们等待的人却一直没现身,四人不言不语的继续等待着,而时间在宁静的空间中,就这样伴随着雨丝走动着。  秦雯的消息在短时间内惊传了全国,不仅是因为秦雯是个知名女艺人,更因为与她一起坠楼的男子是名前科累累的黑道人物,这件事明显地透露着稀奇与古怪。理所当然的引起了好奇大众的关切与注意,不消多少时间,大街小巷谈论的话题没有不跟“秦雯”两个字有关的。
  而在这种情况下,秦轼杰他们再也不会期待齐天历处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他们现在只希望能见到他也就心满意足了。可是事发至今,他们动用了黑街五大帮派的人员寻找着,齐天历却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没有任何地方、没有任何人见到他,他现在人到底在哪里?
  雨在朝阳露脸前停了下来,秦轼杰四人的脸上显露出的,是一夜未睡的疲惫与不曾松懈反愈蹙愈紧的眉头,因为医院方面刚刚对外宣布,秦雯因脑部遭受的重击过大,命是保住了,但却成了一辈子的植物人,而——这不啻是宣布了她的死亡!
  齐该如何面对这个事实?!他这一夜到底又去了哪里?!他……唉!  他们不约而同地叹息,却又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露出苦不堪言的笑容。  现在的他们竟然连咒骂的心情都没了,真不敢想象齐该如何自处?齐他到底在哪里呢?  其实齐天历只是醉死在一间名叫“尘世间”的PUB里而已,而且幸运的是,他真的对秦雯的消息——不知不觉!  当梁思绮对着好奇的记者说出那个“遗忘你”的故事时,没有人注意到其实那个男主角也在场,就站在后台与前台走道间的一个布景旁,隐密、安静、不引人注意而且专注地听着故事。  当他听到那个男的来找她的朋友,并告诉她他爱她的事时,心痛的感觉早已将他侵蚀到麻木不仁的境地,而当她说着“将她疼入心坎里去”时,他就再也受不了心痛与自责的感受转身离去,因为他根本没给过她梦想中的幸福,从来没有!
  买了一张“遗忘你”的专辑,他硬闯进一间准备中的PUB,然后看着她的照片、读着她的“遗忘你”,他喝了一夜的酒,直想醉死在那里,可惜的是他有醉没有死,而且还被人狠狠地唾弃了半天,直到现在——  “这就是你给兄弟我的见面礼吗?喝酒、闹事,你这些年来难道所有的成就就是这些?什么要闯天下,要闯出个名堂,我看酒鬼这个名称就很适合你了,你也不必再闯了,你这个Bloodybrother!”龙华忿忿不平地朝醉躺在床上,呕吐个不停的齐天历大吼着,生气的脸色简直快要喷出血来。
  和齐天历的缘分起始于少年感化院,虽分别后少有连络,但感情始终不变,尤其在去年他出国前,还特别探听过久违的他们,而在听说他们几人在道上混得有声有色后,他才无憾地离开了台湾,只是没想到事隔一年后,他见到的却是一个酒鬼!
  “你说,这一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秦楚赵魏他们呢?你们不是常在一起吗?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喝酒?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Shit!快点告诉我,你别只是吐呀!”他已经快抓狂了,哪有人吐了一整晚,睡一觉醒来又继续吐的?
  “龙,我头已经够痛了,你就别再鬼叫了行吗?”无力地倒躺在枕头上,齐天历差点没痛苦的哀号出声,早知道会碰到龙华的话,他昨天就该买堆酒回家喝才对,至少可以省去受这顿天外飞来的疲劳轰炸。  “什么鬼叫?这就是对多年不见的兄弟所说的话?”龙华忍不住对他龇牙咧嘴的吼道,随即用力将他从床上拉起来,再用力推了回去。  “哦!”齐天历忍不住头痛欲裂的感受哀号出声,“可恶!龙,你是欠扁吗?”  “哈,还会叫,那至少表示你还不会死。”龙华露出小人得志的笑容看着他,却又突然拧起眉头担心地问,“秦他们都还好吧?”  “放心,我喝酒不是为了他们,所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他们每个人都依然完好无缺地活着。”齐天  历闭上眼睛以平静的口吻说着。  “那你干么一个人喝酒,喝得像是不要命似的?”龙华瞪着仰躺在床上的齐天历叫道,可是齐天历却像睡着一样完全没反应,“齐,我在对你说话!”他忍不住生气地对齐天历大叫,这一年来他已经习惯别人对他恭敬的态度,突然碰到一个对他不理不睬的人,实在教人气愤。
  “龙,可不可以麻烦你闭上尊口,好让我睡一觉?至于你的问题,等我睡醒再随便你问行吗?”齐天历不愠不火地开口,双眼依然紧闭着。  “齐,十五年了,你这个冷静自持的态度依然令人讨厌。”龙华撇嘴说道,“说实在的,我还真怀疑你有失控的时候,所以在昨晚见到醉醺醺的你才会被吓一跳!我……算了,你睡吧,我去外面找云凯聊天。”见齐天历分明已沉睡,他摇摇头喃喃自语地走出房间。
  冷静自持?失控的时候?其实要看他由冷静自持变成失控是很简单的,因为凡事只要扯上梁思绮必能让他心烦意躁,要他失控何其简单呀。齐天历在睡前忖度。  是日中午在云凯屋内开伙吃饱后,齐天历打算先回家梳洗后再带龙华去会那群兄弟,所以两人便边聊边开车往齐天历的住处出发,然而令他们讶异的竟是秦轼杰等人竟未卜先知地站在他门前等着他们,所以当齐天历和龙华两人下车时,他们的表情简直只有用“张口结舌”四个字来形容了。
  “喂,你是不是偷偷通知他们却没告诉我,想让我有个意外惊喜呀?”龙华用肩膀顶了齐天历一下,笑容满面地朝那群久违的兄弟走了过去,然后一人给他们一拳,‘好久不见,你们果然跟齐说的一样完好无缺!”他大笑善。
  “龙?”秦轼杰等人被突然出现的男人吓了一跳,张大的嘴巴好半天才吐出一个字来。  “怎么?看到我高兴到说不出话来吗?”龙华仰头大笑甚是得意,但好半晌后他们依然没有别的反应时,他就觉得情况不对了,“怎么了?难道你们真的被我的出现吓呆了?可是你们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又怎么会一起出现在这里?你们有事来找齐?”他转头看向齐天历,然而齐天历却也是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秦,你们怎么全都来了?有事找我吗?”齐天历走上前若有所思地问。  “你……你昨天一整天去哪了?”秦轼杰皱眉开口同。  “这个问我就可以了。”龙华大声地撇嘴说,“他呀,昨天下午在人家店门还没开时就硬闯进去喝酒,喝到醉  醺醺不省人事不说,还乱发酒疯赶都赶不走,要不是我恰巧在那的话,他一定被人丢出门醉死在街头上了。”  “进来吧,你们不会无事登三宝殿对吧?”齐天历对龙华极尽讽刺的言语没什么反应,只是拿了钥匙开门,然后淡淡的说后率先进屋。  “齐,你不知道……”赵孟泽的眉头原本就紧得几乎可以扭出水来,再见齐天历一副没新鲜事的风平浪静脸后,再忍不住对齐天历吼出声来。  “赵,别多话。”魏云智忙拉他一把用凌厉的眼神阻止了他。  他好像完全不知道那件事的样子。魏云智用眼神对秦轼杰等人说着。  。  怎么办?谁来告诉他?还是能瞒就瞒?楚国豪拧紧眉头无声的问。  这种事能瞒吗?秦轼杰带着沉重的表情摇着头。  “你们在犹豫什么?事实就是事实,不说就能改变这一切吗?”赵孟泽生气地大声吼道,“你们不敢说,我说!”他甩开魏云智箝制的手,迈步向门走去。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龙华这回真的有了“事态严重”的警觉,脸上的笑容瞬间被凝重所取代。  “你们告诉龙吧,我怕赵会抵挡不住发狂的齐,我先进去看看。”魏云智雷厉风行地跟在赵孟泽身后进屋,留下呆愕的两人和脸色更加凝重的龙华。  “到底是什么事?为什么齐会发狂?你们谁快告诉我?”  “我进去帮忙压制齐。”听到屋内传来的咆吼声,秦轼杰诅咒一声闪身入屋。  秦轼杰一踏进屋内见到的就是一脸狂暴的齐天历,将企图阻止他的魏云智重重撞飞在墙壁,然后狠狠揪住被吓退后的赵孟泽衣烦,活像是从地狱来的复仇魔鬼般的瞅着赵孟泽。  “你再说一次。”他冷峻地对赵孟泽说,眼中闪现的却是地狱烈焰。  认识这些年来,赵孟泽第一次被齐天历吓到说不出话来的地步,他很后悔自己竟会白痴到自告奋勇来当炮灰的程度,可是现在悔不当初已经太迟了,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还是死得轰轰烈烈比较有看头一点。
  “梁思绮死了。”他一口气说完后干脆紧闭双眼,认命地等待那死亡时刻的来临。  “赵孟泽!”  一声狂叫怒吼下,赵孟泽预料下的拳头没有落下,相反的,揪在颈间的压力却在瞬间消失,他疑惑地睁开双眼,见到的是被魏云智和秦轼杰扣在手中的怒狮——齐天历。  “齐,你冷静一点。”魏云智沉稳地对挣扎不休的齐  天历说。  “赵孟泽你再说一次,谁死了?你再说一次!”  “梁思绮、梁思绮死了,你要我说几次呢?就算说再多次,这个名字还是不会由梁思绮变成别的名字。”赵孟泽有些苦涩地说,不是他故意要向齐挑衅,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她没得罪你,你为什么要诅咒她?你为什么要诅咒她?赵孟泽!”齐天历狂啸着,激动的情绪让魏云智和秦轼杰两人差点驾驭不住。  “赵,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梁思绮她明明没有死,只是……”秦轼杰一边努力抓紧齐天历,一边对赵孟泽直皱眉头。  “只是变成植物人躺在医院里是不是?那跟死了还不是一样意思?我说梁思绮死了有错吗?”赵孟泽忿然的打断秦轼杰,而后者却只有抿嘴低头不再说话。  “不,我不相信!”齐天历大吼出声,什么变成植物人,什么跟死了一样,他们为什么要把她的名字和这些可怕的字眼连在一起?他们为什么要对他说这种话?  “齐你冷静听我们说……”看了一眼秦轼杰与赵孟泽一副不打算再开口的表情,魏云智不得不开口。  “放开我,我不要听你们在这里胡说八道,你们马上给我滚出去,滚出去!”齐天历根本不想听。  “魏,你们放开他。”刚从外头走进门的楚国豪开口说。  魏云智和秦轼杰眼中同时闪过不确定,但也同时放手,顿时齐天历获得了自由,而下一秒钟则毫不考虑地往外冲。  “等一下。”楚国豪伸手挡住了他的去路。  “别阻止我。”齐天历脸上有着肃杀之气。  “刚刚有个女人送这过来给你,她说这是‘秦雯’……”手中的信被齐天历一把抢去,楚国豪放下空空如也的手将话说完,“指名要给你的。”而齐天历早已迫不及待地将信拆开了。  嗨,齐天历:  你好吗?是否想过有一天会接到我的来信呢?应该没有吧。  现在的你是否已经知道我就是“秦雯”了呢?如果还不知道的话,那我也真是服了你的“不知不觉”了。我真的很意外竟有人不认识我,你真的打击到我弱小的心灵了,不过没关系,我喜欢你把我当一般普通人看待,和你相处的时间真的很快乐。
  我喜欢你,你知道的,然而事实上我是爱你的,你会不会觉得很意外呢?哈,别紧张,我之所以会现在告诉你这个事实,只是不愿让自己唯一一次的爱情被冠上“暗恋”这两个字,因为我不喜欢这两个似乎代表着懦弱
  的字眼。当然我也并不会求你回报我的爱,因为我知道你的心都给了那个叫明珠的女人,我很识相吧。  很遗憾我们俩的缘分就只有短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更遗憾没能替你生下你期待已久的小孩,我真的很抱歉没能保护好我们的孩子,但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去堕胎,绝对没有。唉,其实现在说这些话也没用,毕竟我们的孩子已经变成小天使了,不是吗?只是我真的很不甘心,所以我要去替宝宝报仇。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想一切仇恨也该烟消云散了才对。附上一张“遗忘你”给你,但愿你能记得有个小鬼曾经试图“遗忘你”,却不能。  祝  好运  梁思绮绝笔  信纸飘飘由齐天历指间滑落,中间则夹杂了一张“遗忘你”,令人讶异的是这张“遗忘你”的内容竟在最后多出了这么一段——  可是好难  无法怪你 无法恨你  无法遗忘你 我依然爱你  如果有来生 愿你我有缘再续  别了 我的爱  虽然我不断告诉自已遗忘你 在心中却依然爱你  如果有来生 愿你我有缘再续  事发过了半个月,梁思绮静静躺在床上也躺了半个月,身上的伤痕由怵目惊心的血孔渐结成疤,而穿插在她身上奇形怪状的管子也渐渐少了,她平静得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但却再也醒不过来。  病房外原本川流不息的人们,如记者、歌迷、朋友等由刚开始水泄不通的拥挤不堪,变成了现在三三两两的稀疏状,大部分的人都已对她放弃了希望,甚至事发一个星期后,就有人开始劝导梁父梁母该在秦雯各项器官尚未萎缩前捐出,那样至少还能让秦雯遗爱人间。
  可是梁父梁母并不允许,因为在事发第三天,他们收到了一封来自女儿的信件,而那封信几乎让他们惭愧得想一死了之。原来女儿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亲生骨肉,原来她那阵子拼死拼活工作全是为了他们赚老本,原来他们错得竟是这么的离谱,然而一切却已后悔莫及。
  抱着一线生机,他们坚持女儿会有醒来的一天,可一是半个月转眼就过,再也没人敢说秦雯会有醒过来的一  天,连医生都只能对他们摇头叹息,终于在今天他们对命运妥协,答应在明天替她拔掉氧气管,结束她只有十八岁的年轻生命。  “思绮,你醒一醒好不好?妈求求你,求求你……”看着静躺在病床上的女儿,梁母的眼泪再次抑制不住地决堤而出,她真的很后悔当初未能好好善待女儿,而今却只能对着一个毫无反应的躯体垂泪悔恨。  “别这样,你再怎么哭也无济于事,我们还是回家休息,明天早上……”梁父将她扶起,暗哑的声音有着浓浓的哽咽,眼泪在眼眶中直打着转,“明天早上我们还得来这……”他根本无法将“安乐死”三个字说出口,即使那已是既定的事实。
  “不要,我们不能这么做,思绮她还在呼吸呀……”她还有呼吸……”梁母吸着鼻子反复地说着。  “我知道,可是我们没有办法呀。”梁父老泪纵横的看着梁母,“思绮就如医生所说的,除了还会呼吸之外什么都不会了,难道你还不肯面对现实、不肯放弃?”  “但是,她明明还会呼吸……”  “我知道。”梁父轻轻将梁母拥进怀中往门外带,口中却喃喃自语的叹息着,“我知道思绮还会呼吸,我知道……”  门被关上后,房内陷入了沉寂,再加上刚换上的昏暗小灯,整个病房的气氛除了孤寂和了无生气之外,再也没别的了。而梁思绮就一直静静的躺在那张孤寂又了无生气的病床上,直到齐天历闪入病房走近她、凝望她,她依然一成不变的静静躺着。
  “嗨,小鬼,我来看你了。”喑哑的声音由齐天历喉咙间发出,他带着心碎的温柔看着她,怜爱地轻触她肤如凝脂的脸颊,这么眷恋、温柔、轻盈和小心。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这么慢才来看你呢?”他露出了令人无法抗拒的笑容对她说着,然后又径自的回答:“那都要怪我那群好兄弟!你知道吗,他们竟然把我当个精神病患一样囚禁起来,还用绳子将我绑在床上,整整一个星期耶,有够狠吧!”
  “你别笑得这么夸张好吗?这一切还不是被你害的,你还笑!”他对她轻斥着,然后留恋在她脸颊的手移到了她唇边,沿着她美丽的唇形画着。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说是你害的吗?因为你的呆、你的傻让我气疯了,疯到想杀光挡住我来看你的人,所以为了阻止我犯下杀人罪的他们也只能将我囚禁了。”他低着头,带着淡淡的笑意问她,“小鬼,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事情只要和你扯上关系就能让我失控呢?你是天生来测试我冷静度的,还是生来磨练我的呢?不管怎么样,我好像被你整得惨不忍睹对不对?”
  看着不言不语的她,他叹了一口气,然后坐在她身旁,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身靠在自己身前,“为什么要这  样整我呢,小鬼?”他温柔地环着她问道,“为什么要在事情发生后才用写信告诉我你爱我呢?为什么写了‘遗忘你’后却又写了那句‘我依然爱你’给我呢?你说如果有来生,愿我们再续缘,但是如果没有来生呢?难道就任由我们之间缘尽情未了吗?你这个小鬼为什么能这么狠心留下一堆问题给我,自己却走得如此潇洒呢?”
  他像是自言自语地在她耳边呢喃着,好像她听得懂又能回答他似的,可是她怎么可能听得懂又能回答他呢?  “又是一个夜晚。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的相遇也是在夜晚吗?”齐天历抬头看着窗外的月亮继续说着,“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却又常常忘记,那天半夜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在外面游荡呢?如果不是被我撞到的话,你想走到哪里去呢?”
  他停顿了一会,突然露出一丝自我揶揄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我常在胡思乱想,想着如果当初我们没有相遇,世界会因我们而改变吗?想着如果没有那场车祸,你和我是否还会在别的地方相遇?想着如果我不会煎蛋,你是否还会赖在我那儿不走?想着如果没有那一夜的发生,我们之间的感情走向又会如何?你还会爱上我吗?而我呢?我想,也许,不,我一定还是继续沉迷在自以为是的爱情里,认为我爱叶明珠。”
  “说出来不怕你笑,我有一个外号叫‘痴情悍将’,这是我那群兄弟送我的,因为冷静、明理、做事从不拖泥带水的我,竟可以喜欢一个根本不在乎我是圆是扁的女人五年而不变心,他们认为这样的行为如果不叫痴情,那天下就没有‘痴情’这两个字了,所以从此‘痴情悍将’成为他们揶揄我的专有名词。”齐天历说着说着自己却笑了起来,“天知道这些年来我的行为跟‘痴情’两个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因为对叶明珠的只是‘痴迷’,有点像个白‘痴’一样的‘迷’恋一个人,而那不是爱情。”
  “我爱你,小鬼。”他突然沙哑地对她说,“你知道我爱的人是你吗?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人而已,你知道吗?”  “不,我想你不知道,如果你知道的话,你绝对不会对我做出如此残忍的事,让我一个人忍受这锥心刺骨的痛,对吗?你应该马上飞奔向我,然后用力地拥抱我、亲我再亲我,然后亲口大声对我说你爱我,这才是你应该有的反应,对吗?”他低头在梁思绮颊上印下一吻,然后轻轻将她放回床上。
  “既然我知道你会怎么做,我想在你无能为力之时,我又怎能吝惜伸出援手,助你一臂之力或让你失望呢?”在自己的泪水滴落她脸颊时,齐天历倾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再一吻。  “你这是喜极而泣的泪水吗?”抬起头,他替她拭去她脸上自己滴下的泪水说道,“别哭,你知道我会心疼的。”  留恋地多亲了她两下,齐天历突然转身走到门前伸出头看了一下,随即怪异地将房门大开走回了病床旁。  “好了,是时候了,我们该走了。”他对她轻柔地说着,然后半倾身将她抱离病床,紧紧拥在怀中悄悄地走出了病房,也走出了医院。  他已在美国安排好一切了,他有把握美国那里会将思绮医治好,她定会用最灿烂的笑脸来迎接他……  医院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再次沸腾了起来,这次来的人不只有记者群、歌迷群、朋友群,令人惊讶的是竟然还有警察群,然而引起这场骚动是因为——秦雯失踪了!  谁会想到一个昏迷了半个月,今天就要结束生命的植物人会突然失踪,而且是以无声无息的方式消失了踪影。  众人都在猜测她是自己醒来离开的呢?还是有人来带走了她?可是为什么没有人知道或看到呢?她不可能会平白无故地消失的,然而警察查遍了整间医院,就是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那么秦雯到哪里去了?她可能会被外星人带走吗?那根本是无稽之谈,可是她到底在哪里?
  梁父梁母在一波波的打击下昏了过去,医生、护士则面有难色地面对着记者的追问,歌迷、朋友们开始了天马行空的奇怪幻想与猜测,而警察则丝毫不肯放松地继续研查着,可是依旧没有任何人知道秦雯跑到哪里去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悬案还是一天一天的悬着。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秦雯还是一天一天的继续失踪着。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人们还是一天一天的惦念着这个离奇的事件。  然而时间是残酷地证明,在不久的将来,将不会再有人问起这些有关秦雯的事,因为她已随风飘散在空气里,被遗忘……           尾声  中正机场  “走了?”秦轼杰拥抱着向婉儿,低头询问着她。  “不知道今天离开后,我们什么时候才会再踏入这  里。”向婉儿的眼中有着离情依依,口气更是感伤。  “只要你想回来,我们随时可以回来呀,别难过了。”秦轼杰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承诺地说。  “我知道,但我总是在台湾出生在台湾长大的,要离开了当然会难过一下。”  “要难过可以,但是别让他们久等了,你看楚和小祈、魏和筱茵都在那里等我们呢。”他用下巴指了指站在出关门口的四人说道。  “我看到了,但他们也在等赵和馥蕾不是吗?”  “是,可是赵和馥蕾也已经来了呀,你看!”他指着正向他们走近的两人说道。  “真的要走了吗?”向婉儿仍忍不住地问。  “嗯。”他颔首。  “你不会感到难过吗?毕竟在这儿住了那么久。又在这儿发生了那么多事……”  “婉儿。”秦轼杰有些无奈。  “好啦,走就走嘛。”看了他一眼向婉儿嘟着嘴说,然而走没几步她却又开口了,“你想……”  “婉儿。”秦轼杰差点没跪地求饶了。  “你不要一脸无奈的表情好不好?我只是要问你,你想齐现在怎么样了而已嘛。”她瞪了他一眼。  “齐?我怎么知道?我也好一阵子没见到他了。”秦轼杰耸耸肩。  “可是你不能想象一下吗?齐天历可是你相交多年的兄弟耶!难道你一点都不了解他,不能稍微猜测一下吗?思绮醒了耶!”她兴奋地大叫一声,“那个美国权威真不是盖的,竟然能将一个被宣布为植物人的思绮救活,这次到美国去我一定要好好看一下那个美国权威长什么样子,他是有四只手四只脚呢?还是有两双眼睛两个头呢?还是……”
  “婉儿,你的情绪变化可真大呀!”秦轼杰摇头失笑的打断她,而得到的却是爱妻的白眼,他再也忍不住地仰头大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