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汝霖:我亲日,但是不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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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08月20日14:42新华网我要评论(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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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最后日本人进来,哄着劝着请曹汝霖出来做官,可是他坚决拒绝,就是不出来。按照曹汝霖自己的说法,我亲日,但是不卖国。真是到了大是大非的时候,他就是不跟日本人合作。
继《历史的坏脾气》与《历史的底稿》之后,在五四青年节前夕,历史学者张鸣推出新作《北洋裂变:军阀与五四》。这部作品打捞了以往被有意或无意忽略的五四史实,提出了重新审视北洋军阀与五四运动之间关系的新视角。在新书沙龙上,除了主角张鸣外,还有吴思、梁文道、陈丹青等,围绕“五四与军阀”及其延伸话题,谈到诸多令人深思的话题。
张鸣:研究五四还是“有鱼可捞”的
我为什么会研究起五四来?这的确是个需要追问的问题。虽然说,我这个人研究历史,或者说琢磨历史,没有科班出身的人那么多局限,经常在晚清和民国之间跳来跳去,东捞一把,西摸一下。如果有条件,古代史我也敢碰。像我这种野路子出来的人,没有家法,也就没有限制,也不想有限制。但是,对于五四,我却一直没有热情,相关的史料也摸过一点,但兴趣就是提不起来。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有着一个成见,认为五四跟太平天国一样,下手的人太多,大鱼早都捞没了。
事情的转机在2005年下半年。那年我在香港中文大学有一学期的课,每周一次,时间空得很,因此跟那里的有关人士混得很熟,包括《二十一世纪》杂志的编辑黎耀强先生。等我回内地之后,黎先生去了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不知怎么想起要找写五四的稿子。然后就找到了我,一封信接一封信地劝诱我写五四。我说,你就是喜欢在内地找人,史学界做五四研究的人不少,而且名家也有几个,怎么会找到我的头上?他说,别的人路数我都熟悉,能写成什么样子,我现在就可以估计出来,唯独你可以写个跟别人笔下不一样的五四出来。这么一来二去,人都是喜欢被恭维的,慢慢就动了心,开始认真摸这方面的研究,摸史料。
摸了一阵之后,我发现,别看五四研究者甚众,著述甚伙,但打周策纵、彭明起,大家关心的都是思想文化,然后就是文学,说人物,也就是北大那几位。即使写出五四全史的周策纵和彭明,也较少涉及这场政治运动的政治关系。好像只有台湾的吕芳上,谈到了五四跟国民党的关系。但是,跟五四关系密切的军阀和政客,比如直皖之争,官僚政客中的亲日派和亲英美派之争,全都为人忽视了,好像五四期间,这些政坛上的要角,全体失踪了一样。另外,五四运动作为一个政治事件,它的运作是怎么回事?怎么动员的,怎么宣传的?运动中的学生跟商民是怎样的关系,跟军警又是怎么回事?好像都是一笔糊涂账。
所以,我兴趣来了,感觉还是有空子可钻,有鱼可捞的。
梁文道:军阀和我们想象的不太一样
张鸣写史的方法像唐德刚,是用一些杂文、散文的笔路来写历史,而不是一个我们心目中现代很正儿八经的学术论文集。当然他的注释、参考书目这种规范完全讲究,有理有据。但是他的写法风格、文笔是一个很恣肆汪洋的、带评夹叙的文集。
很多年轻人,也许还不太清楚吴佩孚是谁。一般历史书、教科书中说吴佩孚是军阀,但是你看这本书(《北洋裂变:军阀与五四》)封面有一堆军阀,仔细看会了解,以前的军阀跟我们现在教科书上所认识到的并不太一样。我小时候在台湾看电视剧,通常军阀都是留着胡子,叫大帅。没事坐在沙发上,旁边有些二姨太、三姨太,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给他吃葡萄,一定是吃葡萄,大帅不吃别的。如果有人来打搅,大帅就会说,拖出去毙了。但是你看这本书,大帅跟他们底下的军警很怕毙人的。
我觉得这本书除了讲到当年的军阀或者警察不乏好干部外,那时也有一些问题会出现,比如我以前读书的时候读过,郭钦光是五四运动中第一个牺牲的学生。我看张鸣的书才发现,郭钦光怎么死的?什么叫为五四而牺牲?他自己是肺结核死的,就是运动途中累死的。累死之后,这个消息传出去,全国的学生、媒体都很激动,就说死了人,最初还谣传说是军阀打死的,政府打死的,越弄越大,全国开追悼会,追悼会上哭声一片。有一些文人写歌、写词纪念他,结果搞了半天原来这个人自己病死了,但是在当时也不管了,反正就这么闹。
我觉得我们读史的时候,可以注意到,除了借古喻今之外,我们对古人问的问题,对那个时代问的问题,问出的那些答案,可以怎么样帮助我们理解今天,甚至是超越今天呢?这是很重要的。
吴思:把五四复原成历史的原汁原味
这本书我全看了,我看得津津有味。张鸣说他这本书写完以后有一个感觉,捞到大鱼了。我觉得他说得对。我也算是办历史杂志的,五四这方面的文章看得多了去,没有像他这么系统地梳理过。
张鸣不是单方面写五四。这是一场三个人的下棋,每个人走一手意图是什么,另外一个人怎么反应的,第三个人又怎么反应的,这是一场戏。所以看完这个之后,就是一场三国演义,至少是两个人精彩的博弈,一盘棋下得津津有味,不再是花架子单独的三人武术表演。所以我觉得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张鸣这本书把五四复原成历史的原汁原味、重要的互动图景。这是我对这本书有好感的第一点。
这本书有很多颠覆性说法。颠覆性说法之一,比如我们很熟悉的一种常规的说法,上海工人罢工了,商人罢市了,上海的军阀给北京打电报说罢工了。怎么一提罢工军阀那边就怕了呢?张鸣的解释是,其实北洋军阀政府并不怕罢工,也不怕罢市,还不怕罢课,他们怕的是军阀内部自己的人都说话了,你不能不买他的账。军阀内部的分裂是最可怕的,因为有枪、有人,占据着上海,他们说话不能不买账。张鸣说的这个解释合情合理,让他这么一说,就觉得以前的习惯看法被颠覆了,至少我觉得有说服力。
还有一个颠覆性说法。这里有火烧赵家楼中的三个“卖国贼”。这三个卖国贼,看张鸣怎么给翻案的。他说这些人首当其冲,背上了卖国贼的恶名,实在是逃无可逃。不过作为职业技术官僚,他们三人大体还是安分守己的。首先这几个人很清廉,不贪污。另外最后日本人进来,哄着劝着请曹汝霖出来做官,可是他坚决拒绝,就是不出来。按照曹汝霖自己的说法,我亲日,但是不卖国。真是到了大是大非的时候,他就是不跟日本人合作。还有挨打的、几乎半死的张宗祥。最后五四抓了那么多学生,张宗祥应该是出了一口恶气,可是张宗祥怎么表现的呢?张宗祥躺在床上动不了,托他的夫人保学生出来。这不容易的。总而言之这三个人在张鸣的说法里,在那个情景下被扣上卖国贼的头衔,但是实际上这是一个历史的悲剧,在当时的情景之下还尽他们所能为中国争取了一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