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军事顾问团援越抗法斗争史实

2007-09-04 17:16:43
第一章 军事顾问团的派出和越南抗法战争形势
（1950年2月——8月）
越南民主共和国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在亚洲首次出现的共产党领导的独立国家。为了反对法殖民主义者卷土重来，越南人民坚持进行了长期、艰苦的抗法战争。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中共中央和中国政府应印支共①中央和越南政府的要求，高举无产阶级国际主义的旗帜，毅然作出援越抗法的重大决策，派出中国军事顾问团帮助越南人民军进行作战和建设。
①印支共即印度支那共产党，是越南、老挝、柬埔寨三国统一的工人阶级政党。1951年越南成立劳动党，随之，老挝、柬埔寨亦各自成立革命政党。
第一节 中共中央的援越决策与军事顾问团的组成
1950年初，毛泽东和周恩来在苏联访问期间，印支共中央胡志明主席秘密抵达北京，随即去苏联访问，与毛泽东、斯大林商谈了有关越南革命的—些重大问题。毛泽东、胡志明返回北京后，胡志明向中共中央提出了援越的要求，其中包括给予军事物资援助和派军事顾问帮助越南的抗法战争，并同中共中央领导人进行了具体面谈。
当时，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已有四年多，由于世界形势的发展，原来的法西斯和反法西斯两大阵营已演变为帝国主义和社会主义两大阵营，以美国为首的帝国主义加紧扩军备战，在世界各地组织军事集团，勾结各国反动势力，实行侵略和扩张政策，妄图称霸世界。世界人民争取人民民主和民族解放的斗争风起云涌，一批殖民地国家先后争得了独立。中国革命的胜利，进一步改变了帝国主义战争势力与和平民主势力的力量对比，改变了世界形势，极大地鼓舞了各国人民的革命斗争。美帝国主义不甘心在中国大陆的失败，不断进行封锁、破坏和挑衅，从朝鲜半岛和印度支那两个方面构成包围、钳击之势，严重威胁人民共和国的安全。越南抗法战争已进入第四年，法国侵略者凭借军事技术的优势和美帝国主义的帮助，占领了越南全国绝大部分城市和交通要冲，封锁中越边界，分别包围抗战根据地，越南抗战形势十分严峻。
中越两国山水相连、唇齿相依。为了支持兄弟党和友好邻邦争取国家独立和民族解放的崇高事业，打败帝国主义对中国的包围，中国共产党不顾刚刚取得全国胜利，战争创伤有待医治，国家经济尚未恢复，正面临各种困难的情况，毅然作出决定，接受印支共的要求，对越南承担国际主义义务，在物力上和军事上给予无偿的援助。并立即派遣罗贵波为中共中央联络代表赴越，与印支共中央协商援越抗法的重大事宜；派遣以韦国清为团长、梅嘉生、邓逸凡为助手的军事顾问闭，协助越南人民军进行军队建设和作战指挥。随之又派陈赓为代表，赴越协助组织边界战役和负责统一处理有关中国对越南军事援助的各项工作。
4月初，韦国清遵照刘少奇的指示，向各野战军领导人请示选调组织军事顾问团所需要的干部，各野战军领导同志均表示积极支持。邓小平还提出，顾问团人员可从各野战军选调，为了工作方便，团部人员均应从第3野战军选调。
4月中旬，中共中央军委就选调顾问团各级顾问和工作人员以及物资准备等事项，向第2、第3、第4野战军下达命令。各野战军党委和首长十分重视此项任务，很快选调了有一定实战经验和政治水平的军事、政治、后勤营以上干部59名，其中营职33名、团职17名、师职六名、军职两名、兵团职一名，连同其他工作人员共281名，组成军事顾问团。
接着，中共中央军委根据聂荣臻5月20日的请示和刘少奇当日的批复，电令赴越拟任顾问的团以上干部到京，当面给予指示。除韦国清已在北京外，由于被选调人员报到时间不一和其他原因，至6月中旬，只有梅嘉生、邓逸凡等近20人抵达北京，等待接见。
6月27日，这一天正是朝鲜战争爆发两天后，美国总统杜鲁门宣布武装干涉朝鲜内政，并派第7舰队侵占中国领土台湾的日子，党和国家主要领导人毛泽东、刘少奇、朱德从百忙中抽出时间，在中南海颐年堂亲切接见了到京的顾问人员，并作了极为重要的指示。周恩来因政务繁忙，未能参加接见。
之后，又请原越南第4联区司令员洪水①向在京顾问人员介绍了越南的风土人情、地理、气候、敌我态势和越军情况。

①洪水，原籍越南河内。1925年入黄埔军校，参加了广州起义，经历了长征和抗日战争。1945年应印度支那共产党之邀赴越参加抗法战争，任第4、5联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1950年回中国，仍在军队工作。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1956年病逝。
7月下旬，除来自第2野战军的顾问人员已随陈赓由云南入越外，其余人员均到达广西南宁集结，正式成立赴越南军事顾问团。为了保守秘密，军事顾问团不对外公开，以“华南工作团”为代号。在南宁集中期间，韦国清向顾问团人员传达了中央领导同志的指示精神，组织学习讨论，以提高认识、端正态度。制定了《军事顾问团工作守则》，要求全体人员认真、严格地遵照执行。同时，成立军事顾问团党委会。经中央军委批准，由韦国清、邓逸凡、梅嘉生、马西夫、李文一、邓清河六人组成党委会，韦国清为书记，邓逸凡为副书记。
在此期间，越南首任驻华大使黄文欢专程由北京到达南宁为军事顾问团介绍越南和越南人民军的情况，并陪同顾问团进入越南。广西军区负责人张云逸、李天佑、莫文骅一直十分关心和支持顾问团出国前的各项准备工作，并周密布置出国途中的安全警卫。
1950年8月9日，军事顾问团由南宁启程，途经田东、百色、靖西，于8月12日拂晓到达越南高平省广渊地区人民军边界战役前线指挥部驻地。
向兄弟党和友好邻邦派遗军事顾问团，这在中国共产党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史上亦无成熟的经验。中国共产党在长期的革命斗争中，虽然积累了丰富的军事斗争经验，但要把这些经验成功地运用到另一个国家和军队，则是一件十分艰巨而又复杂的工作。而军事顾问团能否正确地履行国际主义义务，胜利地完成所担负的重大任务，将是直接影响到越南抗法战争和中越两党、两国关系的重大问题。对此，中共中央十分重视。军事顾问团出国前，毛泽东、刘少奇、朱德等领导人在北京接见时，对军事顾问团赴越工作的意义、任务和指导思想作了明确、深刻而详细的指示。
根据越方的要求和越南革命斗争形势，中共中央赋予军事顾问团两项任务：一是帮助越南打胜仗，驱逐法国侵略者；二是帮助越南建设正规军队。毛泽东说：你们到越南，首先要帮助打胜仗。打开一个地方，以便集中军队，随后，仗便会越打越大。刘少奇说：你们去后，要帮助越南建设正规军队，进行正规作战，并且一定要组织打胜仗。战斗打起来了，会有大批伤亡，要大量训练干部。朱德说：一定要帮助越南把军队搞好，要打胜仗。他还指出：我们的原则是有什么家伙打什么仗。什么时候打？要寻找恰当的机会，不能照搬我们原有的办法，因为条件不同了。必须学会取胜法军的办法，必须会打既勇敢而又巧妙的仗。最重要的是巧妙，因为敌人的武器装备比越南强。还要帮助他们把敌军工作做好，优待俘虏，这是取胜的宝贵经验。
中央领导向志在这次接见讲话中，还突出地指明了军事顾问团赴越工作的指导思想。对应有的工作态度、工作方法、思想作风，特别是同越方搞好团结等，提出了严格的要求。
第一，要发扬国际主义精神。毛泽东说：不是我要派同志们去越南，是胡志明主席在北京向我要的。谁叫我们革命先胜利呢？那就要帮助人家，这叫国际主义。刘少奇说：中央作出这个决定，是有重大理由的。越南是当今世界上最引人瞩目的地方。你们此次去执行的任务，是具有世界意义的。这是必须要做的工作。如果我们不去帮助越南，让敌人呆在那里，我们的困难就会更大，麻烦也就更大。朱德说：我们是国际主义者，必须把援助越南当成重大的国际任务，要不惜一切地帮助他们到胜利。毛泽东还特别强调，顾问团全体同志要把越南人民的解放事业当作自己的事业来做。
第二，要同越南同志搞好团结。毛泽东说：同志们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搞好同越南同志的团结，特别是要搞好与越南领导人的团结。要注意，搞不好团结，宁可别做工作。又说：越南民族是一个好民族。近几年来，越南的革命形势发展很快，成绩很好，不要看不起人家。在越南群众面前，不能表现出我们是胜利者的骄傲情绪。我们的胜利，人家是知道的，不用自己去表示。刘少奇说：人家要小心谨慎，不要有看不起人家的表示，不能摆大国的架子。同志们去后，除帮助越南建军、打仗之外，要少发表意见，因为说多了容易引起误会。至于军事上，应当积极提意见，但要注意少批评，多做示范。可以多提办法，让人家作决定，人家也可以不听你的意见。但是如果关系搞得好，你的话是会被采用的。
第三，要从越南的实际情况出发。毛泽东指出：我们帮助人家，还要帮助得好。这只凭主观愿望好不行，还要根据实际情况帮助得恰当。要同人家好好商量，要有老实、谨慎的态度。对待人家的缺点错误，可以告诉他们，我们也有过失败。多向他们介绍经验教训，少讲“过五关斩六将”。又说：在帮助人家的过程中，要经常检讨自己的言论和行动。每天一次，三天一次，最少要一周一次。要检讨我们哪些做得对，哪些做得不对。朱德也指出：在军事行动上，我们要实事求是，不要操之过急。还要把我们的失败经验教训告诉他们。
第四，要扶持越南走自力更生的道路。朱德在讲话中，以中国革命的历史经验，说明扶持越南走自力更生道路的极端重要性。他说：要扶持越南走自力更生的道路。我们的帮助不是唯一的办法。中国的革命战争主要是靠夺取敌人的武器打击敌人，同时也靠自己生产武器。自力更生是我国革命胜利之本。我们有手榴弹，有勇敢，把它捏拢起来，这比大炮还要好。我们的战争先是靠炸药包打胜的，以后才取得敌人的大炮。朱德强调指出：无论如何要帮助越南建立起巩固的根据地，坚持自力更生的原则。
第五、要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毛泽东说：我知道，派你们去的地方很艰苦，面临着很艰巨的任务。要打摆子，有牺牲的危险，要多准备克服困难，不要多作如意打算。又说：你们什么时候能回来？不要急。你们到越南去，必须多准备遇到一些困难情况，准备时间太短，会使大家失望。刘少奇指出：越南革命胜利的时间不会太快，因为敌人是帝国主义。我看三年的准备是需要的。朱德说：同志们到越南去工作是很艰苦的，要有这个精神准备。我们共产党人要能够吃苦，要作长期艰苦奋斗的打算。
中央领导同志的这些重要指示是军事顾问团进行援越抗法斗争的行动指南。它对军事顾问团正确地履行国际主义义务，胜利地完成肩负的重大任务，起着巨大的指导作用。
第三节 越南抗战和人民军的发展过程
军事顾问团入越前，越南抗战总的形势是，法军在越南控制了几乎所有的城市、重要港口、机场和交通线，凭借其军事优势，不断向越方根据地进攻，扩大其占领区。而越南抗战力量，虽在政治上占有优势，但在军事上，从兵员到装备都居劣势，处于被动的地位，只能依托农村和山区进行游击战和个别小规模的运动战，与敌周旋，根据地和游击区被逐步蚕食。越南人民正处在十分困难的境地。
1945年8月15日，日本帝国主义宣布无条件投降。19日，越南人民在印支共领导下举行总起义，从日本侵略者手中夺取了政权。9月2日，胡志明在河内发表《独立宣言》，宣告成立越南民主共和国。
9月23日，法国军队利用战后英军在北纬十六度线以南接受日军投降的时机，借助英军的掩护，卷土重来，占领西贡。接着，法国当局又派出远征军，相继在越南南部、中部和北部沿海登陆，占领了许多城镇和战赂要地，并不断挑衅，扩大侵略。至1945年底，先后侵占了南部大部地区和中部部分地区。南部、中部人民坚决抵抗，建立根据地，开展游击战争，打击侵略者。
越南政府为了维护国家主权，制止法国侵略，采取了以和求进的策略，与法国进行谈判。1946年3月6日，越法双方签订了“初步协定”；9月14日，又签订了“临时协定”，从而出现了近一年的缓和局面。
1946年12月19日，法国殖民者撕毁协定，以其10万侵略军悍然发动对越南的全面武装进攻，妄图一举占领河内，推翻越南民主共和国，达到重新统治整个印度支那的目的。英雄的越南人民，在胡志明领导下，奋起抵抗。越南全国抗战爆发。越军在河内坚持抵抗了两个月后，实行战略退却，撤到在抗日战争中建立起来的越北根据地。这里驻有越南党政军首脑机关和大部分主力部队，成为全国抗战的主要根据地和指导中心，北部战场成为越法双方的主战场。不久，法军大举进攻越南北部平原和东北、西北地区以及中部中区，控制了上述地区的城镇和重要交通线，形成从沿海东北地区经红河三角洲到西北山区对越北根据地的包围态势。之后，又集中兵力，向抗战根据地多次进行大规模突袭和合围。1947年tO月，法军纠集了1.5万兵力，并以空军配合，向越北根据地进攻，企图消灭越军主力，结束战争。越军采取游击战和小规模的运动战，打击敌人，并在中部、南部各根据地配合下，粉碎了法军速战速决的企图。
法军连遭失败后，便改变战略，从迅速解决战争，转为利用越南的人力、物力进行长期战争，着重扫荡、“绥靖”，巩固其占领区，破坏越南的后备力量。越军则深入敌后，发动群众，推翻伪政权，建立基层组织，巩固和发展游击根据地，迫使法军在北部山区收缩了一些据点。此后，法军继续向北部战场增调部队，加强机动力量和发展伪军，加紧对越军游击区的扫荡和破坏，并扩大占领范围和加强谅山——先安——海防——河内四角地带的防御，包围越北根据地，封锁中越边界。从1949年4月到1950年5月，法军在加紧对南部、中部各游击区扫荡的同时，对越南北部平原和丘陵地区的游击根据地发动了八次大规模的扫荡，在一些地区，恢复伪政权，建立保安屯，强化对占领区的控制。越军则在南部、中部和北部乎原各敌后游击根据地开展广泛的游击战争，进行反扫荡，并在北部战场多次发动三至五个营规模的战斗。经过这些战斗，积小胜为大胜，给敌人以很大打击，根据地和游击区有所恢复和发展，但依然没有扭转被封锁、被分割的局面。法军仍然控制着城镇、战略要地和交通线，保持着军事上的优势和主动，但日益暴露出兵员不足、兵力分散的致命弱点。1950年初，整个印度支那法伪军达23万人。但由于越军日益壮大，游击战争遍及全国各地，迫使法军分兵驻守，机动兵力有限。法国殖民者面对中国革命武装力量直逼中越边境的威胁，进一步与美帝国主义勾结，以求稳住阵脚，在继续对北部增兵的同时，收缩一些据点，集中更多的机动力量，巩固从沿海先安北至高平的4号公路一线的防务，建立起一系列比较坚固的据点群，以加强对北部边界的封锁。
越南人民军是一支在抗日战争中诞生、在抗法战争中成长起来的人民革命武装力量。
1940年9月，日本法西斯侵略印度支那半岛，法国殖民主义者投降。越南人民在印支共的领导下，开始在越北山区组织游击武装，开展游击活动，宣传群众，组织群众，相机打击侵略者。1944年12月22日，越南解放军宣传队在越北高平省原平山林中成立。这便是越南人民军的前身。1945年3月9日，日军夺取了法国在印度支那的殖民地政权，越南解放军宣传队和各地游击队利用日法军队冲突的时机，攻占了许多据点，缴获了一部分法伪军的武器，并不断袭击日军，鼓舞了群众的斗志，壮大了自己，几个月内，就在越北广大山区建立起解放区。接着，印支共决定统一各地武装力量，称为越南解放军。
越南民主共和国诞生后，越南解放军改名为卫国团，成为国家军队，以后又称卫国军。在此期间，军队数量有较大的发展，1946年夏达8万人。并开办军校，吸收青年知识分子入伍，加强部队的军事训练和政治建设。全国抗战爆发后，部队又有进一步的发展，1947年夏达12.5万人。这时部队虽有团的番号，但仍以连、营为单位分散进行游击战。1949年下半年开始集中部队，建立机动作战的主力师、团。1950年卫国军改称越南人民军。
人民军是一支进步的革命的人民军队。在争取民族独立解放的过程中，经过实际的战斗锻炼，在政治上，有明确的斗争方向，在组织上，全军上下团结在自己的领袖胡志明的周围。印支共虽然没有公开活动，但仍是部队的领导核心。这支部队在物质极度困难的条件下，连续作战，坚韧不拔，具有十分突出的吃苦耐劳、艰苦奋斗精神。这支部队善于分散进行游击作战，灵活机动，即使被敌人打散，也能自觉集结而归建。这支部队的下层干部、战战士作战英勇顽强，不怕牺牲，服从命令，遵守纪律。这支部队来自人民，和人民群众有密切联系，重视宣传群众，组织群众、共同抗战。这支部队的干部、战士都只有一定文化水平，很少文盲，学习军事、政治有便利条什，接受新事物较快，部队文化生活比较活跃。
人民军是在游击队的基础上逐步发展起来的。八月革命后，部队进入城市，又迅速发展扩大，吸收了大量新的成分，未及严格训练，即投入紧张的战斗，尤其未能对干部及时进行教育；加上许多干部曾受到法国殖民统治的影响，因而部队存在着如下问题：（一）对政治工作不够重视，没有建立起一套政治工作制度，显不出政治工作的威力。干部、战士的政治水平较低，阶级观念较模糊。（二）没有统一的编制、统一的纪律和明确的制度，机构庞大重叠，非战斗人员过多，干部成分比较复杂。（三）部队军事素质较差，干部缺乏组织指挥正想作战的能力。（四）部队的作风过于注重形式，且有较严重的游击习气，民主作风不够，管理教育不善，官兵关系不够融洽。
上述越南抗战形势和人民军基本概况，是中国军事顾问团执行援越执法历史使命所面对的客观现实，也是顾问团为正确贯彻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的指示，开展各项工作的根据和出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