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风花雪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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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过大理的人都知,那是一座以风花雪月闻名于世的城。那座城,恬静安祥,遗世独立。
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
站在大理金色的阳光里,仰头去看天空高远澄彻的蓝。原来,这座城的风花雪月一直盘垣在我心灵深处,从未走远。闭了眼,往事如昨。
七年前,我读大三。学生会组织志愿者去山区支教,去的,是大理州弥渡县牛街乡的一所希望小学。
条件艰苦,物质贫乏,孩子们来上学,背一小筐土豆,是一周的伙食。
这群皮肤黝黑,身形瘦小的孩子,有天使一般清澈和天真的眼神。见到我,总是恭敬谦卑地鞠一个90度的躬,然后腼腆地跑开。
一本《安徒生童话》,所有的孩子抢着看,翻到后来已经烂得不成样子,是一个哈尼族的女孩子,用自制的浆糊一点一点细心粘好,送还给我。我说,送你吧!她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我,很久,才脸红地摇头,递来一个笔记本。那上面竟然工工整整地将整本《安徒生童话》抄了一遍!
离去时,这些孩子,赤着一双脚,一边哭,一边追着我们坐的吉普车在崎岖的山路上跑了几里路。
下关车站,熙熙攘攘的人群,民族风味的商家店铺,七年的变迁,在这座朴实安宁的城里,竟看不出一丝的痕迹。我叹口气,低了头,看见灼灼的阳光下,自已孤单而倔强的影子。背上的那只蓝印花大布包里装的全是送给弥渡那群孩子的图书。我是那样怀念,20岁,那些像清风一样简单直接的快乐。
每到周末,我们就坐着村民出行的县际小巴从弥渡前往大理游玩。刚开始是大部队出发,到后来,是三五好友结伴而行,到最后,就剩下了我和钟鹏两个人。
在蝴蝶泉边,这个面容白暂,眼神清净的男生,悄悄地执了我的手,说,姜微,你相信天长地久么?我羞涩地转过头,看见整个世界都是五彩缤纷的蝴蝶在翩翩起舞。
这样浪漫的开始,竟也得不到一个好结局。
钟鹏,称得上优秀的男子,毕业后的短短的几年,在上海,从白手起家,到拥有一辆本田雅阁,一套带江景的电梯房……。就在我们开始筹备婚礼,在那间有着巨大玻璃窗的卧室里,他搂着别的女子,在奔涌向前的黄浦江前,蜜意浓情。冲昏了头脑的两人,竟连门也忘了反锁。这样的不堪,这样的剌目,恰被早归的我撞到。
我愣住,手足冰凉,不知该破口大骂,还是无声退出。我的手停留在门把手上不停颤抖。怎么选择,都是狼狈。倒是他,点一根香烟,云淡风清地说:其实都是逢场作戏,小微,你别太往心里去。
苍山号游船,行进在碧波荡漾的洱海,那无边无际的水,始终纯净清澈,苍蓝幽静。只是当年携手在这里许下的誓言,如过眼云烟,无处寻觅。
不愿追问,他们的感情的来龙去脉。比背叛更伤害我的是他说的逢场作戏。
感情,如果退让,必定溃不成军。接下来的将是,逢不完的场,作不完的戏。我在第二天辞职,离开,换了手机,QQ和邮箱。不给感情留任何死灰复燃的机会。
我用决绝来避免更深的伤害。
穿过厚重雄伟的大理古城门,踏上青石板的老街,穿着传统服装的白族姑娘远远地走来。美丽的苍山在不远处凝眸俯瞰着这男耕女织的幸福。在这里,我收到过钟鹏送我的第一件礼物。那是他在街角的商铺里同一名美丽的白族女子讨价还价,买下的一块手工印染的蓝布,他说做一件蓝布棉衫,你穿上一定漂亮。
两年来,我穿着这件衣,走了一个又一个的城,心里那道深深的最初的伤口,迟迟不肯结痂愈合。
暮色四合,吃着烤乳扇,在古城四处闲逛,偏僻的巷口,立着一块招牌,上用淡黑的隶书写: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我停了脚步,心痛如锥。这句诗,是那年的情人节时,我亲手写在送给钟鹏的卡片上。
牌子的右下角一个醒目的红色箭头,直指巷内。拐进去,一间不大的小店,白墙黑瓦,檐下悬着的招牌上写着“小微书坊”。远远望去,门前昏黄的灯光下,一把老藤椅上坐着一名低头看书的的男子。
我走过去,他恰好抬头,一双眸子,明亮若星。
他说:小微。我在这里,等你,已经两年。
他说:对不起,小微,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我站在那里,一瞬间,泪涌如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