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话笔记(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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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话笔记(三十八)

 作者:yangyizhqun  黄济人先生是国军将领的后代,有邱老虎之称的邱行湘是其舅舅,父亲黄剑夫曾任国民革命军第16军副军长,后在解放军南京军事学院做教官,文革时死在狱中。黄济人带着舅舅邱行湘的介绍信,逐一采访特赦后的国军将领,写了本《将军决战岂止在战场》一书,1982年由解放军文艺出版社出版,是说战俘营“功德林”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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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这些被特赦的国军将领都不支持黄写,特别是黄维,建议黄济人去当木匠,因为见其肩宽。黄维,黄埔一期,在淮海战役被俘,1937年淞沪抗战时,黄维率18军的67师守罗店,守了一个星期,麾下三个团长,一战死两重伤,活下来的人不够一个团。书中写黄维是功德林里最顽固的抗改造分子,不爱搭理人,整天琢磨研究永动机。黄维是最后被特赦的,时间到了1975年,被囚禁了2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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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德林除了囚国军将领,还有满洲国汉奸以及日军战俘,现摘《将军决战岂止在战场》中的一段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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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党战犯除了写材料的、养病的,是必须劳动的,日本战犯却用不着拿中国的锄头;国民党战犯除了病号吃小灶,其他的人吃的是中灶,日本战犯却全部吃的是小灶。也许小灶能使人精力过剩,上村等人整天整日地在胡同内的三角形地坝上打网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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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受时代变迁的影响而最完整地保持着生活全部内容的,要数这位矮胖的上村,他的妻子也在中国大陆,中国政府把她的住房安置在功德林附近,上村就可以定期出去与妻子同居,三年之内,上村一家接连生了两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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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行湘惑然了,他问上村:“你身为囚犯,哪有条件养活你的妻子女儿?”上村笑道:“中国共产党对我们日本人不错,中国实行了供给制,多生小孩有好处。我生一个孩子,中国政府就多给我一个人的供给。养家糊口不靠我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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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政府帮日军战犯生儿育女,真有意思。这不像是侵略军的战争囚犯,倒似请来的客人,吃小灶、打网球、安排家庭团聚。人道主义是没错,但将自己的同胞国军将领与日军战犯待遇分出优劣,很像是在犯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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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行湘是一员抗日骁将,黄埔五期毕业,参加过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武汉会战、鄂西会战和湘西会战,出任过中国远征军司令长官部副官处长,而且,功德林里还有杜聿明、黄维、宋希濂、杨伯涛等这样的抗日英雄。侵略者与抗击侵略者的民族英雄同囚一处,侵略者享受吃小灶、打网球、出去会妻子生儿女的待遇;抗击侵略者的民族英雄除非生病,不能吃小灶,还得种地,更不能会妻子。这种区别对待,不知什么脑袋想出来的;将这样两种人关在一起,需要如何的丧心病狂。某些人的逻辑真是搞不懂,革命的人道主义,为什么不可以给一丁点于自己的国人。当然,被俘的国军将领至少比曾经的自己人待遇要好。胡风如果不是有大的变故,他得把牢底坐穿,在最初的几年,胡风的妻子梅志不知道胡风囚禁何处、也不知胡风是死是活。同样是妻子,闯进国门烧杀掳掠的侵略者的妻子被小心翼翼、无微不至地“人道主义”。对自己人是狼,对外邦则为哈巴狗,完全是宁与友邦,不与家奴的另一种翻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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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永玉在《比我老的老头》中,有一篇“这些忧郁的碎屑”,回忆表叔沈从文,其中说到沈从文的弟弟巴鲁表叔。巴鲁表叔,黄埔四期生,1937年任团长参加淞沪会战,守卫中国的马奇诺防线,据说整团人撤下来时只剩100多号,其余均战死,巴鲁表叔亦负伤。抗战后任国防部中将,不愿内战而告老还乡。解放初,被聘咨询工作,1950年被集中起来,后在辰谿河滩被枪毙。黄永玉这样写道:“在河滩上他自己铺上灰军毯,说了一句‘唉,真没想到你们这么干。’指了指自己的脑门‘打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