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子“雇保镖”的悲情

方舟子“雇保镖”的悲情

■ 毛牧青

　　今天听到消息， 昨天，“打假斗士”方舟子的律师彭剑表示，目前已聘请保镖保护方舟子安全，预计保镖本周上岗。目前，彭剑以个人名义发起“科技打假基金”募集活动，筹集款项用于科技打假人士人身安全保障。据悉，目前已获得3万元捐款。
　　听了这则消息，犹如当初听到校园门卫设警配叉训练擒拿格斗消息般匪夷所思，令我顿时哭笑不得，不得不感叹：如今血案恶案频发闹的像到了八公山上紧张。一介公民为打假遭报复都自身难保，不得不雇佣保镖，你说我们这社会治安秩序有多糟？！
　　坦率讲，这些年我对“反伪斗士”或“打假斗士”并不太感冒，原因是大环境污浊迫使你“小小泥鳅翻不了大浪”不解决根本问题。弄不好还惹一身臊。譬如那些反这“功”批那“医”的“反伪斗士”们，嘘嚯多年大都在业界被嗤之以鼻，况且大多民间知晓乎？我反倒觉得这些“反伪斗士”像一批投机的“风派”人物。就拿何祚庥老院士说吧，他的“反伪”学术价值，还不如近年他在网络上流传的那句“谁叫你不幸出生在中国”来的叫响，如今何老已是“尚能饭否”的“廉颇”大约也深居简出，人们尊重他也就罢了；而另一位却是让人很烦的夸夸其谈“斗士”司马南，如今已改弦更张上蹿下跳于主流媒体和大厅广众面前充当嘉宾评委赋诗造句玩政治耍风雅，骨子里却是大捞外快的“名利双丰收”作秀，早把“反伪”丢之脑后了。
　　而方舟子更是个争议人物，当属“反伪”和“打假”双重料“斗士”啦。早先他海外办首家中文网络文学《新语丝》， 10年前又创办中文网首个学术打假网《立此存照》，据说揭露了多起科学界、教育界、新闻界等领域的腐败造假现象。后消匿一段时间。近来因揭露唐骏“野鸡学历”和申讨“国学天才”孙见坤的“剽窃行为”而再次名噪。
　　不管人们如何评价方舟子的为人，仅就事论事，就他打假的“铁证”遭遇报复的“铁锤”，足够让人感到震惊。曾经平分秋色的“挺派”和“倒派”，也明显倾向方先生一边成为主流。毕竟有理讲理，采取暗箭伤人的暴力行为，总是说不过去的。
　　应该说，不顾情面友情义无反顾打假这些年的历程，让人觉得方舟子是个不识世故的理想主义和完美主义者。这种超前品格势必会引起强烈反弹得罪很多人（包括至爱亲朋）和权贵强势群体。所以有人说“方舟子是中国树敌最多的人”还真名副其实。客观讲，我们这个社会期待和需要一批目标明确清晰、敢于以身试“法”的先行者。然而严酷的现实是：精神上的“虚”、物质上的“假”、管理上的“劣”、人际上的“伪”、社会上的“坑”、官场上的“蒙”、道德上的“骗”、法律上的“拐”等丑恶现象几乎病入膏肓。面对这种险恶，先行者往往凶多吉少。方舟子敢于触及软肋我的确佩服他。但毕竟靠一人去冲锋陷阵向强大的顽固势力叫板，也只能是堂吉诃德大战风车式的犯傻和不自量力的悲怆。
　　这让我想起早年鲁迅的一篇象征荒诞独幕剧《过客》。独幕剧的主人公“过客”，是个为理想义无反顾勇往直前但又看不清前途的跋涉者。即便他知道前面有“许多许多野百合，野蔷薇”，也是“坟”，但“还有声音常在前面催促我，叫唤我，使我息不下”仍要前行，他不回头的原因很明确：如果“回到那里去，就没没一处没有名目，没一处没有地主，没一处没有驱逐和牢笼，没一处没有皮面的笑容，没一处没有眶外的眼泪。我憎恶他们，我不回转去！”
　　这里，鲁迅先生通过那位很有城府的老翁教育其孙女之口，说了一句很耐味的台词：“天天看见天，看见土，看见风，还不够好看么？什么也不比这些好看。你偏是要看谁。太阳下去时候出现的东西，不会给你什么好处的。……还是进去罢。”
　　是的——像对相！方舟子不知好歹硬要鸡蛋碰石头去触动那黑幕底下涌动的潜规暗流，自然也没有好果子吃！
　　凭方舟子的渊博知识和所处时代，应该安于现状随波逐流自图快活才是，绝不该是鲁迅笔下的那个“状态困顿倔强，眼光阴沉，黑须，乱发，黑色短衣裤皆破碎，赤足著破鞋，胁下挂一个口袋，支着等身的竹杖”的邋遢“过客”。但方舟子颇有那位“过客”的倔强固执及未卜命运。方舟子或许想法很多我们无法猜测。但他打假有明确的目标有勇气和执着，却在现今国人堆里鹤立鸡群凤毛麟角。他遭遇更多人的抵制和反对，也遭遇更多人的嘲讽、回避、冷眼和围观。这种社会正邪对比势力失衡的不容乐观残局，也只能让社会在“正不压邪”氛围里继续沉沦直至玩儿完。此刻，大凡为了自保也就造就一大批识时务为俊杰者——要么同流合污沆瀣一气，要么“还是进去罢”的立马闭嘴。能不落井下石就算蛮不错的道德人了……
　　记得近20年前我市出了一个闻名全国的“打假英雄”王海，他打假目标是商家的假冒伪劣商品，他的唯一“尚方宝剑”就是《消法》的49条。或许他有个人功利成分，但客观对消费者维护自身合法权益起到积极推动作用。遗憾的是，“王海打假”风靡一时历经坎坷最终也只能另起炉灶。如今社会上各领域的假冒伪劣商品愈演愈烈，“王海现象”也只能给人留下个记忆，它再清楚不过的宣布：独行打假英雄不成气候终结只能是失败。方舟子不同于王海，他打假目标是针对学术和学历的造假，他触动的不仅是经济利益，更多的是上层建筑诸多高端行当的根本利益。这种牵一发动全身的打假，注定要比王海商品“假一罚二”打假要更高端更艰难结局也更悲壮。因为他触动的是各个领域的敏感G点的外围，能诱发根基各根神经的痉挛。此刻，我不在乎方舟子其它的许多不是，仅就他敢碰G点打假这个勇气，我挺他！也强烈谴责不光彩袭击方舟子的犯罪行为。
　　造假像瘟疫在蔓延，让人不得不重申我们“打假”的“丰硕成果”的真实性。这两天冀豫两地专家就挖掘出的“曹操墓”是否造假，各自声称掌握“证据”指责对方造假吊诡之下煞是热闹，让人感到在狭隘利益熏陶下，曾鲜为人知的我国历史考古界早已不是一块净土；而刚刚一条消息更叫我落魄：在伊春空难发生不久之际，我国民航又爆出丑闻：2008至2009年民航共查出飞行资历不实的飞行员近200人。如此恐怖消息，这分明是在拿国人的生命当儿戏！
　　打假反伪需要良性环境。一个没有群体性的弘扬正气兴起并发扬广大的社会基础，没有高端阶层的洁身自好表率及强有力的依法监管做铺垫和声援，任何“天马行空独来独往”的个人行为都是徒劳的。就是雇得了保镖躲得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方舟子“很受伤”的遭遇和“雇保镖”的无奈。
　　打假悲怆中透着个人悲情，的的确确在向国人证实这一点。
　　　　　　　　　　　　　　　　　　　　　2010年9月5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