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不必合理 世界已足够荒诞——看电影《跨国银行》

事实不必合理 世界已足够荒诞——看电影《跨国银行》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5月23日 16:22  中国经营报
宋焘
这是一部号称解析金融危机爆发真相的电影，主演是性感的克里夫·欧文和美艳的娜奥米·沃茨，还有非常酷的导演汤姆·提克威（以《罗拉快跑》成名，有《天堂》、《香水：一个谋杀犯的故事》等很酷的作品）。
跟谁过不去也不会跟自己钱包过不去，了解金融危机还是很需要的。于是，买碟，关灯，看片。
看的是电影，脑子里的影像却常是2008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克鲁格曼刚刚结束的中国之行时的画面。这位在1996年预测了亚洲的金融危机、2001年预测了油价上涨、2008年预测了美国金融危机可能爆发的“超级预言家”式经济学家所到之处刮起了一阵旋风。
有意思的是“实际又实在”的中国听众提问，人们关心的焦点是克氏对时下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的认识，以及危机中中国经济的走向，但有时让克鲁格曼也束手无策，他说：“我是分析师，不是拍马屁师。”
回到电影，从纯艺术的角度看，这部电影拍的有些拍马屁了，曾经个性化十足的汤姆·提克威似乎被好莱坞的流水线收买了，开始过度依赖电影工业和技术。
比如片中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古根汉姆美术馆的枪战画面，其实是在剧组苦心搭造的场景中拍摄的——汤姆·提克威已经接受了用媚俗的方式来丰富自己的影像，这是好莱坞无奈的伎俩。
抛开提克威“沦落好莱坞”不谈，这部电影对金融机构的揭露还是够力道的，虽然有时候导演过分要找个解释，结果反而让人费解。比如片中，克里夫·欧文质问银行老代理，为何昨日还是坚持信仰的人，今天却为操纵国际金融与军火交易的金融机构卖命？老代理说：“生活不是我们一般想的如此简单……无论我们自身怎么改变，事实上活在掌握着大多数人的巨大力量底下，我们渺小得毫无意义。”最终，克里夫·欧文所追寻的真相却使他离“真相”——事件的全景——越来越远，甚至于他自己本就是事件中那股力量的一个棋子。
对于这种很拧巴的逻辑，导演把自己的辩白，悄悄的藏到了台词里：“事实和小说是有区别的，小说必须要合理。”
《跨国银行》里面虚构了一个IBBC，明显有着现实中BCCI（国际商业信贷银行，简称国商）的影子，连感觉都像。1991年7月5日倒闭的国商被视为“世界金融史上最大的丑闻”。在对其倒闭后的调查中，人们发现该行涉及一连串诸如洗黑钱、替恐怖分子输送资金等行为，随意放贷、为吸取资金而以高息存款吸引存户都只是小儿科，“无法无天”是它的代名词。
1991年7月29日和8月10日，两位调查国商事件的记者“猝死”，且死因不明。其中，死于危地马拉的，是一位华裔记者，据说他当时正在调查国商在当地的一大新闻；另一位记者卡索拉若，据说也正在追查国商内幕。这些构成了这部电影的现实背景。
汤姆·提克威说：“《跨国银行》在我的构想里，是一部比较严肃的政治电影，当然它并不沉闷，充满了娱乐元素，大家会觉得这部电影会和你想象里的有那么点不一样。”他在利用好莱坞的工业化生产完成自己心中的电影，事实是他可能无法左右逢源，而且越来越像要两头落空。
或许汤姆·提克威现在处境的荒诞更能反映现实世界的荒诞。在风格上，汤姆·提克威受基耶斯洛夫斯基的影响很大，他2002年的作品《天堂》直接承袭了基耶斯洛夫斯基的创作余脉；基氏1981年的《机遇之歌》可以看做是《罗拉快跑》的启发之作：影片都是在荧幕这一不变的空间来玩关于时间的游戏，通过展现主人公在同一时间的可能性选择演绎导演心中的形而上。
同样持这种电影理念的还有中国香港的韦家辉，他的作品《一个字头的诞生》也属此列。
不同的是，基耶斯洛夫斯基自称是“职业化的不可知论者”，执著地沉浸在可能性的表现中；韦家辉则近乎偏执地借亚社会的生活形态来变现理念，赤裸裸的刺激常常霸占思考的生存空间；汤姆·提克威则比较讨巧，《罗拉快跑》极尽华丽炫目之能事，最大限度地吸引了观众，而那些深层次的思考又成了点睛之笔，歪打正着地牵动了普罗大众对“严肃性”仅存的一点点渴望，所以汤姆·提克威就进入了好莱坞的视野。
这里有个客观事实不得不说，汤姆·提克威生长的年代，正是视觉技术风靡欧美的时代，汤姆·提克威本身就是个电子游戏高手，随着视觉技术发展的如火如荼，汤姆·提克威可以说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之上，而波兰的基耶斯洛夫斯基和香港的韦家辉却没有这么幸运。
《跨国银行》让我们看到了汤姆·提克威的坚持，虽然这种坚持已然造成了电影本身的分裂，虽然他已经在自觉地弥合这种分裂，但能糅合严肃性和观赏性这种貌似能皆大欢喜的结局本身好像并不存在。
事实不见得合理，好莱坞能忍受他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