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缔造「美国梦」 中国「人蛇故乡」盛吹偷渡风

美国政府网站的资料中，用地图圈划出中国福建省的福州、连江、长乐和福清是目前华人最多移民的来源地，这些地方的移民人口还在不断增加。不管是合法移民或是偷渡来美的，排除万难，离开家园，目的都是为了缔造美国梦。本报记者走访福州市各乡镇，了解今日偷渡风气不减的原因。
从福州长乐国际机场出来，沿着新建的公路，直驶往连江县，途经长乐、马尾、亭江、g头等地方，两旁尽是新建的楼盘，出售的是至少一百万的豪华别墅和柏文住宅，有廿四小时的保安驻守，村镇外面还有最新落成的华丽牌坊。这一些乡镇，被当地人称为「侨乡」，代表着最多亲人移居美国、欧洲等西方国家的乡镇。
人蛇乡镇似寡妇村
福州司机林先生指着一幢最新的房子，笑说：「五层楼高的新房子，都没有一个人住的。」因为，屋主不在福州，大部分留在美国工作，把赚的钱寄回家，改造家园。转了一圈，林先生又指着一个村镇，笑说：「这里是寡妇村，男人全都往外面跑。」村内，几乎全部是女人和小孩，还有年纪老迈的父母，「寡妇村」的女人等待着远方的丈夫、父亲和儿子，期盼着这一群早已越洋过海的家人，有一天，可以带她们离开家乡，就算已经十几年没见过他们回来，也心存寄望。
「寡妇村」内，失去男性的劳动力，这些被笑称为「寡妇」的女人唯有从四川、云南聘请男工，担任村内各式各样的劳动工作。
百万楼宇谁不心动？
「侨乡」代表着最多亲人移居美国、欧洲等西方国家的乡镇，也代表着一种虚荣感。「看见这些一百万豪华住宅，谁不心动？」一名福州青年说，以前的福州市，根本只是一个小渔村、小农村，远望四方，也是一片片绿油油的土地，近廿年来，却起了天差地别的变化。乡村城镇，兴建大型的屋苑，全部以美国独立屋的图则作为标剩熳琶拦国旗，似乎走到哪里，也提醒着他们「美国梦」不远！
不偷渡的不是好汉！
「如果没有勇气出国，别人就看不起你！」「男人好汉，何不冒险一试？」「没有本事的人，才留在家里的！」
三名年约四十岁男子坐在茶室，谈起当年偷渡出国的心态，他们说，几乎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想法。「年轻的时候，都想出去闯。」提起他们当年前往那一些国家，他们笑说：「我们是联合国。」他们分别偷渡去日本、德国和美国。「我们都是去坐牢，游历不同国家的监狱，再回家乡的。」当年流落异乡的生活，他们都不愿多谈，只说是去坐牢。「没有身分，被抓去监狱，有甚么好说？」
其中一人说：「七年前偷渡去德国，回来老婆都跟别人走了。」离开几年后，他的老婆决定跟他离婚，为了嫁给另外一个有绿卡的美国同乡。现在，老婆已经移居美国，他却一个人留在福州。
他不屑地说：「外面的世界不好玩！」对于当年的决定，他们三人都说没有后悔，认为毕竟是人生的一个阅历，反正「男人好汉，何妨不试呢？」而且，出走家园，总有人成功，总有人失败，他们只是不幸运的一群！既然，机会来了，他们都鼓励年轻一代，偷渡出外，看看其他世界的生活。
游手好f青年等偷渡
走在福州市中心，很容易看到打扮新潮的青少年，连群结队地买衣物、@咖啡。今季最新服饰一推出，几乎所有人也第一时间入货， 恤、球鞋、牛仔裤、裙子和高跟鞋，身上所穿着的全是流行大热的服饰，型也要紧贴潮流，绝不落后。
十六岁的小吴说，「想买就会买，不够钱就问爸妈。」因为父母都在美国赚钱，每月寄来的零用钱，足够他打扮和玩乐。小吴正等着父母申请他到美国，已经等了 年多，仍未有消息，他说，再等不及的话，就偷渡出去。反正，很多朋友也在美国。
连江私立青芝学校林校长指出，年轻人游手好f是一种普遍现象，因为他们都持着父母会赚钱寄回来，或是心想迟早也会出国，忽略在教育方面的努力。越来越多年轻人偷渡出外，是一种不好的风气。
中国经济严重失平衡
目前，一般中国普通工人每月收入约千元人民币，跟美国平均工资两千美元，相差二十倍。不少人也认为，冒险偷渡出去，花上 年时间还债之后，一个月的收入已等同在中国一年的工资。
一名福州青年说，「人人都说中国经济发展好，北京奥运不得了。」可是，现在连计程车司机也要学英文，否则会被淘汰，下岗的人，唯有跑到外面闯天下。
纽约市立大学亨特学院邝治中教授指出，虽说目前中国经济发展迅速，但是比较其他西方国家，一般平民百姓的收入仍然很少。以日本为例，偷渡客工作时间八至十二小时，收入差不多一千美元。邝治中认为，只要中国经济跟其他西方国家追平之时，才会减少偷渡的人潮。
蛇头运作成熟 偷渡人数不减
偷渡成风的气候，并非一朝一夕的。福州，是中国东南岸沿海城市，早于7、80年代，已经形成人口外移的文化。
90年代，「一代蛇后」郑翠萍大规模偷运人蛇入美国。去年，美国联邦政府重判她服刑35年，福州的乡亲竟然纷纷声援，联署签名要求美国公平审理，他们都认为，「萍姐」不是罪犯。
本报记者走入她的家乡亭江镇盛美村，乡亲父老对她的评价甚高，认为「萍姐」是恩人，是村里的「活菩萨」。一名村民说：「她在祖屋门外，捐款建立一座小凉亭，对家乡贡献不少。」
偷渡业分工精细网络庞大
美国新泽西州立罗格斯大学（Rutgers University）刑事司法学院教授陈国霖，2003年进行一份详细的研究报告，走访中美各地，访问超过100名蛇头、中间人和偷渡客。陈国霖的研究指出，福州偷渡的风气，与蛇头的角色和地位有关。
因为大多数的参与者也是朋友和生意伙伴的关S，他们均认为从事偷渡的工作，只是为了帮助朋友和亲戚，也有的是为赚钱，并不视为犯法。因为蛇头是帮助他们实现梦想的好人和能人。
一名福州的蛇头向陈国霖教授表示：「家人因我而感到光荣。」成功的蛇头需要有良好的信誉和庞大的人际网络，才有利于贿赂官员「买关」或取得合法的签证。有蛇头指出，有些贪得无厌的官员不但收取贿款，更要求每年拿到分红，否则威胁他们，随时将他们逮捕。
南美洲的一名偷渡客指出，从离开福州至南美洲的三个月过程中，每到一个站，都换上五至六个人来接应他们，有人讲国语，有的讲上海话，也有讲福州话的，每一个接应的中间人都不会跟偷渡客f聊，避免透露任何个人的身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正因为蛇头运作的成熟，令福州偷渡的人数一直有增无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