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花一分钱 生活也逍遥”-新视野- 新视野 -优米网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13:39:50
熟悉优米网的用户一定还记得谷岳、刘畅。两个大男孩为了心中的爱情一路搭车去了柏林。
2009年6月8日,两个肤色黝黑的中国男人叉腰站在北京后海边上,一个扎小髻,一个披长发,他们大拇指朝上,表示搭顺风车。一个多小时里,停下来的都是出租车或黑车,还没听完两人的搭车宣言,司机就会露出“你神经病吧”的表情,迅速轰油门而去。
他们的目的地为德国柏林。即使在地图上量,两者的直线距离也有7755公里。
最疯狂的穿越
2008年底,伊卡打算回到德国柏林。在北京教德语的工作薪水微薄,她想回家乡试试。最舍不得的是男友谷岳。
6年前,在新西兰罗托鲁瓦市,谷岳第一次站在路边伸出大拇指。“这是乞求陌生人帮助的动作,显得低声下气。”几秒钟后,羞涩的谷岳缩回了大拇指。他做了纸牌子,一次次尝试,又一次次放弃。一位40多岁的女士停下了车。被陌生人信任的感觉,让谷岳觉得世界很美好。
时间还可以追溯到更早。6岁小学生谷岳放学时正逢马拉松比赛,南北公交停运。他步行10公里,从天桥的学校回到德胜门的家。11岁,谷岳跟随妈妈移民到美国。坐着继父的车,一家人环游美国。19岁,谷岳在欧洲念书旅游打工半年,迷上自助游,还没想到这将是他未来生活的几乎全部。24岁时,谷岳在GE 工作两年后,终于厌倦了那些数据、报表、风险评估。“生活舒服却空虚。我想看这个世界,体验活着的感觉。”于是辞职,卖掉家当,环球旅行,用两年零一周的时间走过18个国家,回到北京。
之后,谷岳有一半以上的日子在路上度过,存款从没超过5万元。有时候和同样喜欢旅行的伊卡一起去,有时候自己去。随身带的DV会纪录下谷岳的旅行,送去电视台播放,贴补旅费。
2008年圣诞节前,伊卡踏上了回家的飞机。谷岳说:“我会去看你。”
半个厕所和一次疯狂旅行
如果坐飞机,最多17个小时,但谷岳决定搭顺风车,这需要穿越13个国家,行进1.6万多公里。需要多少个小时?天知道。即使已当了6年旅行家,谷岳也没试过这么疯狂的事情。这次的穿越有一半以上地区的人几乎不知顺风车为何物。
谷岳找到了朋友刘畅,希望同行。纪录片导演刘畅也是凯鲁亚克《在路上》的信徒。曾被《逍遥骑士》、《摩托日记》打动的刘畅想拍一部公路电影,卡在了漫长的剧本写作上,他想在搭顺风车的路上找到故事。
首先要解决钱的问题,折腾小半年后,谷岳和刘畅拉到了一家户外品牌赞助的衣服装备——朋友友情赞助型。《旅游卫视》允诺播出这趟旅行的纪录片,这又解决了一部分旅费。最难的是签证,去大使馆“一个一个磕,一个一个问”。谷岳给每个签证官看他们的行程表、他和伊卡的合影,说自己拍的旅游纪录片会在电视台播出,会对你的国家有好的影响。他知道每个签证的难易程度,先办下来简单的,再拿去给难办的国家看:“你前面后面的国家都给签了,你也给签了吧。”如果还不保险,就专门去找各国使馆的文化参赞谈。刘畅对此连赞强大:“这家伙简直可以专职给自助背包游客搞签证。”
就这样,2009年6月8日,他们上路了。离开城市是最难的一段旅程。在杜家坎的境遇比后海还凄凉。4个多小时的大雨,浇透了他们的头发衣服。举手、写牌子全试了,没有一辆车停。天快黑了,只能向有车的朋友求援。两人被载向20多公里外的京石高速窦店服务区。搭车起点再次更改。
到了窦店服务区,谷岳、刘畅试着说服吃饭、加油的人搭上他们,然后是30多次拒绝和推脱。一位去石家庄的年轻单身男士终于让他们上车。这也是刘畅出生35年来搭的第一辆顺风车,他举着DV激动地向司机大声说谢谢。
刘畅算了笔账,假设这次旅途的花费是6万元,在北京只能买到2平方米,相当于半个厕所。在半个厕所和一次疯狂旅行之间,刘畅迅速选择了后者。“有些事情现在不做,一辈子也不会去做了。10年后估计我还能买厕所,但10年后估计我会走不动的。”
当你在穿山越岭的另一边
河北、山西、陕西、甘肃、新疆17天出了国境,进入吉尔吉斯斯坦。雪线之下全是草地,草地上全是高头大马,天空蓝得让人想融化进去。刘畅说,这里是他沿途所见的最美景色。
细心的谷岳在北京就托朋友备好了俄语卡片,上面写着4句话:“我们俩要从中国搭车一路到德国/如果方便的话您能带我们一路吗/不好意思,我们可能没有钱给你,但是有香烟和微笑/非常感谢。”
这里很好拦车,因为缺少长途交通工具,当地人出远门常靠搭车,不过都是付费的。看到第三句话,司机总是沉脸就走。偶尔也有人挥挥手,上来吧。
谷岳还有各种法宝拉拢当地居民,这次是一台巴掌大的蓝牙打印机。给牧民拍下照片,现场打印出来。本来客气虚笑着的牧民接过照片,端详自己的全家福,仰头大笑,眼角褶子里都是开心。另一种招人喜欢的方式是做饭。包里揣着酱油、胡椒、大料、干辣椒,两人在各地的青年旅馆展示糟糕的厨艺。“一出国门就算高手了,每次都引人围观。”
唯一的一次冒险在格鲁吉亚,他们不小心搭上了醉鬼的车。车主在曲折的山路上把时速开到100多公里,好几次差一丝就撞上了对面的车。闭眼准备接受撞车的两人每次睁开眼,都看到自己从一个惊险跌入另一个惊险。听到两人嚷嚷停下,车主更加来劲,越开越疯狂。终于停车时,两人赶快把东西扔出车外逃出来。
快到土耳其时,新疆发生“七五”事件,家人和大使馆都发短信建议绕开。签证日期逼迫,两人只好硬着头皮面对可能的敌意。然而刚入境就遇上行程中第二热情的搭车人,年轻的大学副校长不仅请他们去家里吃饭,第二天还专门请假带两人看古迹。
第一热情的搭车人也在土耳其,晚上10点多把两人送到并不顺路的地方,半夜带着参观城市,主动帮忙联系住处——一个四星级宾馆,房价100多美元。“我们要疯了,打算哄走他,再找便宜地方。”这位富二代却说:“你们坐了我的车,就是我的客人。酒店钱我已经买单了。”
谷岳的日记里写道:“这就是为什么我热爱旅行,生活总是充满了不可预知的事情让我感受到在活着。”
在乌兹别克斯坦的穆伊纳克渔港,刘畅找到了最打动他的故事。把一个有毛主席浮雕的金色打火机送给老水手德鲁克,他竟用标准的汉语念出“毛泽东”3个字。谷岳拿出手机播放歌曲《思念是一种病》。“当你在穿山越岭的另一边,我在孤独的路上没有尽头。一辈子有多少的来不及,发现已经失去,最重要的东西,恍然大悟早已远去。”完全听不懂中文的德鲁克,拿起手机竟然若有所思。
那个无可匹敌的结尾
2009年9月17日,德国和捷克交界处,谷岳和刘畅正支着三角架准备拍纪念照时,一辆车已经停下。旅程即将结束,谷岳和刘畅竟然生出些不舍。
到柏林后,两人搭城铁奔往西柏林的伊卡家。谷岳酝酿出一句肉麻的话:“这3个月我每天都朝着太阳落山的方向走,因为在太阳落山的方向就是柏林,就是伊卡在等待着我。”
走在窄窄的街道中央,谷岳听到伊卡在喊他的名字。转头看,黑衣黑帽的女孩扶着自行车,站在身后。他顾不得放下80斤的背包,她顾不得放下自行车。两人在街道中央拥吻。
两星期后,谷岳挽着伊卡回到北京,兜里只剩下3000块人民币。伊卡仍回学校教德语。两人租了房子,一起过日子。
如果谷岳是乘飞机,而不是穿山越岭去柏林,伊卡会不会跟他一起回来?谷岳字正腔圆地回答“不会”,却忍不住笑。
在吉尔吉斯斯坦,谷岳遇到过一家瑞士人,爸爸、妈妈、11岁的男孩和一只狗。爸爸把军用越野车改造成房车,有桌子、沙发、洗手间、冰箱和厨房。两个大人辞了工作,从瑞士出发,穿越整个欧亚大陆,去老挝和泰国过冬,打算旅游一年,孩子接受家庭教育。这是让谷岳羡慕不已的将来。
在那次旅程中某辆颠簸卡车驾驶室的卧铺上,刘畅读完了《在路上》的最后一页,此刻,“车窗外是何时何地的风景都不再重要。”那个在他看来无可匹敌的结尾写着:“然而完全没有人知道,自己除了可悲的趋向衰老外,还将有何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