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义和、宋江杀二奶的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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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砍柴 @段义和、宋江杀二奶的同与不同
十年砍柴 @ 2007-8-25 8:04:51 阅读(78) 引用通告 分类: 未归类
 
山东省济南市人大常委会主任、一位副省级官员段义和,雇人炸死了自己的二奶柳氏,很容易使人联想到《水浒传》中的宋江杀阎婆惜。乍看起来,两人杀二奶,有着太多的相似性,因为他们都是山东人,杀二奶的动机都是“那女人知道太多了”。
但如果仔细分析,两人杀自己的二奶,又有诸多的不同。其中最大的不同是,两人所处的时代,其婚姻制度完全不一样,可这两种不同的婚姻制度所分别依托的政治制度和政治生态并无本质的区别,都是权力通吃一切的非民主宪政制度。因此宋江杀阎婆惜是那种制度下的偶发事件,而段义和杀柳海平,则是今日婚姻制度和政治制度之矛盾冲突不可解决之下发生的,有其必然的逻辑关系。
详言之,如果阎婆惜不拿宋江通梁山贼寇的信件要挟宋江,她完全可以不死,只是因为她早已红杏出墙,和张文举好上了,想以此敲宋江一笔而且欲壑难填,自取亡身(参见拙文《两个失败“二奶”的教训》 收录在《闲看水浒》 同心出版社2004年6月版)。在宋江的时代,官吏纳妾是公开且合法的,妾的权利可以有一种习惯法的保护,由丈夫养她,成为夫家的一员,妾的儿女也有相应的权利。因此,大部分妾和丈夫是一个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几个妾傻到去官府告发自己的老公,阎婆惜这种早有异心的妾是少之又少。
段义和所处的政治生态和宋江所处的并无质的差异,都是官府掌握对社会资源的绝对支配权,细民的权利没有什么保障。但宋江那个时代,说的和做的基本一致,当地方官就是老爷,就是守牧一方的父母官,鱼肉乡民似乎有其制度上的合法性,纳妾对官员的公信力和政治前途无甚影响。而段义和所处的体制,是新瓶装旧酒,最美的包装纸裹着一个陈腐的内瓤,用刘基的话来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最美的包装纸,就是“平等、法制”、“一切权力源于人民”之类属于现代文明社会的政治宣言,所以说官员是人民的公仆,要受人民的监督。而内瓤是什么呢?段义和能那样顺利地将二奶及父母弄成公务员并将受贿的钱安抚二奶,且不妨碍其节节高升,说明他和《水浒传》中的梁中书、蔡知府等老爷没什么不同。但因为整个政治制度的包装纸变了,其婚姻制度也得向文明社会看齐,一个自称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马克思主义政党,怎么可能允许公开纳妾?因此从新政权成立后,便用法律确定了一夫一妻、男女平等、婚姻自由的原则。纳妾既违反党纪又违反国法。
可是,政治制度的内瓤没太多的变化,掌握公权力的人有太大的弄权自由,那么作为男性官员来说,一旦权力在手,对性资源的多占几乎成了伴随权力孳生的必然需求,所以近年来大小官员落马,背后几乎都有包养情妇的情节。
但因为纳妾为法律和纪律所不允许,“二奶”便不可能有名分,二奶的制度性保障远不如宋江的时代,因此官员和二奶的关系总有一种无法从根本上克服的风险。一个官员包养二奶,可以成为公开的秘密,同僚表示理解,大婆表示默认,上司装聋作哑,段义和包养二奶基本上属于这种情形。13年前他挂职在聊城时,18岁的少女柳海平被组织派遣为其当专门的服务员,本身就十分暧昧,给人极大的想象空间,成为其服务对象的二奶顺理成章。段义和将她调到省城安排进国土资源局,这么大的动静难道怎么可能让人一点也不怀疑?人家的丈夫就因为不愿意戴绿帽子断然离婚。可是这种“公开的秘密”一旦真的的公开,比如柳海平就此向官方控告段义和,比如段义和的政敌要以此来整他,这就是枚杀伤力很大的定时炸弹,必须想办法拆除。所以才发生诸如云南一县委书记雇凶杀死二奶、一位中将的二奶因被抛弃上京告状将其拉下马等等盛世奇事。
相比较而言,宋江所处的时代,包一个二奶简单多了。像段义和这种侍郎级别的老爷,只要财力和体力、精力吃得消,就和添家具一样,一房一房地往家里娶,在大婆的领导下一起构建和谐家庭,根本不用处心积虑地规避风险,提防二奶变脸。宋江那个时代,官员纳妾虽然仰仗的也是手里的权势,但不需要直接用公共资源补偿二奶,他用自己合法或灰色收入养活二奶就行了,不用安排二奶进衙门任职。而今天情况就就不一样了,男女其实并不平等,女性往往作为某种资源由权力来分配,但幌子是男女平等,男女同工同酬,官员便可以让自己的二奶当公务员甚至升官,以此做补偿。
对被抱二奶来说,各种的补偿,比如给她买几套房,让她做公务员,给她一百万的零花钱,还是代替不了“名分”这种制度性保障,因为女人以色事人总有红颜老去的一天,如果像过去那样一顶轿子抬进段府,生了个一男半女,哪怕年长色衰,也有依靠。现在给她再多的钱也买不到归宿感,所以那些被老爷做掉的二奶,最后的原因总不外乎她们要和老爷结婚。-----这简直要了老爷的命。在古代,老爷娶二奶,是共生共荣的和谐关系,现在娶二奶,是有你无她的零和游戏,任何一个理性的官员,谁敢弃糟糠而娶二奶?这简直就是个死结。
二奶有和老爷结婚的这类想法也不能视为非分,人同此心,谁不愿意有个长久的保障。我们对比一下明末的名妓柳如是,看她如何经营下半生的。她被赶出故相周道登府,流落风尘的她不甘就此度过一生,开始找人生的依托。首先瞄准年少的宋辕文,两人有过一段甜蜜的恋爱时光,可宋家太夫人不能允许儿子娶一个娼门女子,两人恋情只能中断;接着她和已经小有名气的陈子龙同居,成为其外妇,可陈有一个很厉害的大老婆,连公开地进陈家做妾都没有机会;最后瞅准了一代文宗、致仕的礼部侍郎钱谦益,钱以“匹嫡”之礼娶她,并在家外另择地方筑藏娇之屋。这一切都在阳光下进行的,而且被传为风流佳话。柳如是如果活在今天,也只能象柳海平一样做一个不能见阳光的二奶。就如柳海平,到了三十岁,除了继续做二奶实在没别的出路,想老大嫁与良家子而不能,丈夫不堪绿帽与她离婚。----对一个需要家庭的女人来说,情何以堪!
如此分析,段义和的铤而走险,柳海平的得寸进尺似乎都合乎逻辑。在这种矛盾无法调和的情形下,最后的结局是悲剧性的,害了二奶,害了老爷,也有损于党和政府的光辉形象。
那么怎么办呢?要么往前走一步,如果实行民主宪政,有能真正代表民意的议会,有自由媒体和独立司法,有每天都在找执政党茬的在野党。想包二奶的官员从一开始就要考虑风险,要么为了那段情缘舍弃仕途去干别的,要么就做好被丑闻传出的承担压力的准备。而对有二奶的官员,也不用什么党纪国法去处理,如果选民觉得这件事无伤大雅,如克林顿和莱温斯基那点事一样,官员涉险过关;如果觉得如此不堪担任公职,那么就动用合法的程序让他下台就是。要么往后退一步,回到明清时代,允许男人纳妾,如此二奶的权利反而能得到保障。而今天这样非驴非马两头不靠,有权者有包二奶的冲动和便利,便放开手脚包之无人可以制约。可到了一定的时候这二奶又成了危及自己政治前程的炸弹,不得不采取段义和这种毫无人性的处理方式。
我为柳海平一叹,亦为段义和一叹,更为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一叹!